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综英美同人)正义路人 作者:撸猫客 【文案】 说好的地球环境舒适,景色宜人,居民友好,安全无公害呢? 说好的只是到其他星球去游历一下,记录文明发展的进程呢? 出门遇抢劫,小巷撞凶杀,时不时还有超级反派怼天怼地怼世界,龙生多艰。 从正义路人变成超级英雄——芙蕾雅:好的,谢谢大家,现在我是正义联盟的龙了_(:з」∠)_ 史上最惨烈掉马现场 史上最乱炖英雄联盟 正联,复联,巫师,变种人...... 卡玛泰姬:我只是个搞旅游的 阅读提示/排雷: 1、女主她武力值爆炸,并且对敌人毫不手软,全文放飞及逻辑死,苏爽无虐,1v1cp老爷。 2、不要问时间线,不存在的,世界观主要基于电影和动画电影等常见设定,合并宇宙私设满满,考据轻拍。 内容标签: hp 英美剧 超级英雄 爽文 主角:芙蕾雅 ┃ 配角:dc,hp等 ┃ 其它: 金牌编辑简评: 辣鸡欧阿星实习委员会,说好的地球是个景色优美、民风淳朴、安全系数超高的星球呢?芙蕾雅在地球五年,出门遭抢劫,小巷遇凶杀,时不时还有超级反派怼天怼地怼世界。正义的黄金巨龙从此过上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日子……这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女主从见义勇为的路人变成超级英雄的故事。全文情节紧凑,人物性格鲜明,故事诙谐幽默。 第1章 遛狗的路人 早上六点,芙蕾雅换好衣服,出门遛狗。 前一天下过雨,空气里飘着点薄薄的雾,大熊一接触到地面就撒欢似的绕着她小跑起来。 “好孩子。”芙蕾雅拍了拍大熊的头。 她住的这个街区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人流量小,晚上也比较安静。和住宅区隔着一条马路就有一个挺大的公园,非常适合工作清闲的养宠人士。 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公园里面已经是猫狗成群。 芙蕾雅打了个哆嗦,眼馋地看了看大熊的被毛。今年的夏天格外的长,秋季又过分炎热了,导致一进入十二月气温骤然低了下去。公园里面能保持每天遛自家孩子的已经成了少数,前几天她还见着一个专门帮忙遛宠物的年轻人,腰上缠着好几根绳。 她搓了搓手,原地做了会儿准备运动,然后才牵着已经跃跃欲试的大熊沿着白石子路小跑起来。沿途常有熟识的邻居冲她点头,不时还有活泼的狗狗跑来追赶大熊,和它打闹。大熊惯以为自己是所有狗里面最好看的一只,常端着大型犬的架子对小家伙们爱理不理的。 芙蕾雅跑了几圈,就在草地上坐下压腿。 大熊在她跟前的地方蹲据下来咬着皮球玩。它的狗链被芙蕾雅勾在手臂上,并不敢放这只大家伙到处乱跑。见大熊坐下,刚才被甩开老远的小狗们登时兴奋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跑到它跟前扑腾,有只胆子大的萨摩还和它咬球玩。芙蕾雅摸了这个,又摸摸那个,干脆伸长手臂把这两只体型不小却老实巴交的大家伙一起抱在了怀里。 软软的触感从芙蕾雅的手臂传来,她偏头一看,却是一只眼睛亮亮的白狗正蹲在她身边看着她。 一年的时间让芙蕾雅几乎认识了清早会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除了眼前这只——毛色雪白,体格强健,脖子上挂着个形状别致的“s”型狗项圈。大熊饶有兴致地去嗅对方的耳朵,那只耳朵轻巧地弹了弹。 “你好,小家伙”芙蕾雅摸了摸它强壮的脖子,“你是谁?你的主人呢?” 白狗摇着尾巴,就像能听懂她说话一样偏了偏头。芙蕾雅朝前看去,发现公园的空地上有一个高大的人正在晨跑。那人穿着白色短袖和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他的速度很快,脚步稳健,出人意料的是每一步的间隔都非常接近,像个被设定了匀速奔跑的机器人。 这一幕的既视感太强,芙蕾雅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笑了起来。 “汪!” 白狗响亮地叫了一声。 那人顺势停下来,往这边看。眼见这边的场景,他愣了一下才走过来。 更近一点,芙蕾雅欣赏地发现他身上流线型的肌肉能让任何常驻健身房的男性嫉妒不已,最重要的是,跑了这么久他却不见出汗,依然一副轻松的模样。太阳已经露了个头,光线照得他的蓝眼睛亮亮的,狗主人和白狗有种奇怪的相似感,两双眼睛都快活地闪烁着。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芙蕾雅实在没有忍住,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那人走过来伸出手,“早上好,女士,我叫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我是芙蕾雅·谢菲尔德,这是大熊。”芙蕾雅介绍,“您家的孩子真是个精神的小家伙,但我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他。” 肯特先生顿时笑了,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您说得对,我和小氪上周才从堪萨斯搬到这里。花了我们几天的时间适应大都会的气候,今天才带着他出来晨跑。” “小氪,”芙蕾雅念道,“很别致的名字。欢迎你们来到大都会,肯特先生,这是个美丽的城市。” “克拉克,”肯特有点腼腆地说,“谢谢,我和小氪都非常喜欢这里。” 这个早晨芙蕾雅认识了刚搬来大都会,在星球日报找了份工作预备下周去报到的新晋记者克拉克,她的大熊认识了脖子上挂着“s”项圈的小氪。芙蕾雅和克拉克交换了手机号码,私心把这位健身咖和另一位住在华盛顿的朋友放在了一个组里,希望能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 在接下来的几天,芙蕾雅发现她和克拉克在很多方面都有相似的看法,很快,两个好相处的人就成了好友。 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遛完大熊回家,甫一进门,裤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芙蕾雅看了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 “阿曼达,我能知道是什么让你大清早就要给我打电话吗?”她直截了当地问,“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能在上班的时候见面。” “我不认为你今天还能来上班。”电话那头说,“那个哥谭的谈判,老大点名要你去。” 芙蕾雅挑眉。“那案子不是给了艾米吗?” “原本是要去飞上枝头的,结果发现正主出门了,哥谭那地方,能不去怎么会有人不愿意。”阿曼达说。 “那我就愿意了?”芙蕾雅哼了一声,“别忘了上次汤姆好好的去哥谭,最后断了根肋骨回来。谈判下来的钱漏不了多少到我手里就算了,人身保险也不给上一份。况且这不是第一次了,每回艾米一有事就要我给兜着,老大简直色迷心窍,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准备跳槽了。” “你得了吧,你要想跳槽早就跳槽了,就算你再能干,像这种一年能给你批这么多假期的上司又不是超市批发。行了啊,我话带到了,老规矩,所有开销回来都给报。”阿曼达说。 “那我现在就去订哥谭瑞吉的套房。”芙蕾雅威胁。 “然后出门就被抢?我估计四面八方都有人盯着那,只要你走出酒店,不到一个街区估计就得糟。” “反正也不是我的钱。” “哥谭的抢劫犯什么时候只抢钱了?”阿曼达哼了一声,“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这案子挺大,再加上这回艾米表现得太明显了,老大憋着气呢。要是啃不下韦恩集团一块肉你就等着回来假期全消吧。” 芙蕾雅叹了口气,她最不想和韦恩的法务打交道。 但敬业心还是让她在挂断电话立刻开始飞快地收拾行李,她拾掇出一个手提箱,又从杂物间把一个印着“bear”的包裹取了出来。大熊原本还跟在她身后摇头晃脑,一看到那个蓝色的大袋子顿时“嗷”了一声,钻进了茶几底下。 芙蕾雅蹲下来去搬它的大头。“大熊,妈妈怎么和你说的,一只狗留在家里多危险啊,家里还有妈妈的私人物品,我也不敢叫人上门来喂你。对面经常收留你的格林太太和她女儿一起去欧洲走亲戚了,楼上的两家小年轻天天就知道蹦迪,楼下的老先生身体也不好,所以你瞧,没办法了,还是跟着我走吧。到时候咱们订个大点的房间......” 说着说着,她又纠结地停顿了一下。 “可是把你带到哥谭去会不会太危险了?我白天要去谈判,也顾不上你。” 大熊一看有戏,整只狗正襟危坐,力图表现出自己很稳重的样子。 “想自己待在家里?”芙蕾雅挑眉,“你做梦,上回一厕所的卷纸都被你挂在身上的那次你怎么解释?还有上上回把我最喜欢的三个瓷碗全打碎的那次?要是我再让你浪我就是宇宙第一大蠢蛋。” 大熊“嗷嗷”叫唤。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芙蕾雅当机立断地说,“这样吧,我先给克拉克打个电话,他现在还没去上班,要是愿意收留你就再好没有了。如果人家没有空,你就得跟我走,回来请你吃三顿小牛排,怎么样?” 她在手机上拨着号。“说起来,克拉克的狗叫小氪......没想到克拉克看起来那么老实,心里也有超人梦啊。” 事实证明偶像是超人的克拉克也有副像超人一样的热心肠,听到芙蕾雅的请求,他立刻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后芙蕾雅从茶几下面把还在装死的大熊抱了出来扛在肩膀上,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行李和它的行李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 克拉克在楼下不远处等她,一看她出现时的造型,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芙蕾雅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大熊放下,递过包裹。“这是大熊出门的时候用的食盆和水盆,里面还放了他小时候的玩具。牵绳,嘴套和梳子在外面一层,不过我昨天刚给它梳过,冬天掉了应该不太会掉毛。要是他不听话,可以轻轻打他的耳朵,这小子不是个善茬。” “我看他挺乖的。”克拉克笑道,“小氪调皮的时候我跟着收拾过许多烂摊子。放心吧,回来一定还你一只健健康康的狗。” “你太好了,克拉克,真的麻烦你了。”芙蕾雅千恩万谢。 “这没什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倒是你,就算我刚搬来这里,也知道哥谭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大家都说虽然只隔着一个海湾,但大都会和哥谭就像白天和黑夜。虽然那里是蝙蝠侠的地盘,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记得叫......叫超人。” 原来所有的健身男士不是沉迷美队无法自拔,就是超人雷神的死忠粉。 芙蕾雅打量了他一眼。 “我会的。”她郑重的说,希望克拉克能接收到自己对他偶像的敬意和信任。 克拉克果然喜形于色。 他们又聊了几句,芙蕾雅最后摸了摸狗狗的头,就和他们告别了。 启动车子的时候往后视镜一看,克拉克正把这只两岁大的大白熊抱在怀里轻松地颠着玩耍,两只都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小叛徒。”她酸酸地说,心里却松了口气。 第2章 桥上的路人虽然哥谭离大都会不远,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去过几次隔壁的城市,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往往来自新闻媒体,或者道听途说。 要去哥谭有三种方法,一是坐半个小时的飞机,这趟航班堪称全美最短的航班之一,从大都会机场直飞哥谭机场。二是从渡口坐船,不过由于城间港口混杂着三教九流的人,所以会选择这么做的中产阶级很少。如果一定要在轮渡和开车中选一个,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更青睐第三种方式,那就是路经海湾大桥。 照理说海湾大桥这条路效率最高也最简便,而且花的时间甚至少于坐飞机需要的全套安检候机,但只要能负担得起机票钱,愿意飞哥谭的人却总是更多。机场的目标大,安检也防不住什么超级罪犯,但大部分的哥谭罪犯都不会飞,至少在心理上有点安慰。 至于海湾大桥,这座大桥可以说是全美最倒霉的地标之一了,而这个排行榜上雷打不动的第一名是复仇者大厦。 海湾大桥平均一年要被各种犯罪组织以各种名义各种目的折腾上至少十次八次,封桥扫射都是小打小闹,厉害点的还能把它从中间炸断,或者干脆整个沉进水里。这里面一多半罪犯都没有什么创意,开场白总是抄袭彼此,久而久之的就成了惯例——“蝙蝠侠!来啊!我在这里等你!”,可见蝙蝠侠在哥谭反派约炮界中的人气。 芙蕾雅过去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倒霉的人,但自从来了地球之后却成了巨型事故体质。 出门遇抢劫,小巷撞凶杀,高速总追车,旅游变约架,时不时还有超级反派怼天怼地怼空气。 一年半前她住在华盛顿,有一次在去波士顿出差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头罩男和一大群一看就像黑社会的人在高架上追车枪战,场面血腥惨不忍睹,她载着前面撞毁面包车上的一家三口逆行一公里才下了桥; 三个月后出发去纽约出差,这回才刚上高速就差点被一炮轰飞。她猛打方向盘救下了自己的爱车,只见和自己住同一栋楼上下层的邻居大暖男史蒂夫以正常人绝对没有的矫健身姿和另一个金属手臂黑色塑形衣狂魔打了起来。几乎是认命地,芙蕾雅下车把挡路的枪手一脚踹下了高架桥,顺道把前面翻车的司机救了出来。 本以为三个月之内碰到两起黑社会寻仇事件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到了纽约之后东西还没在酒店放热,出门吃个夜宵也能在转角的下水道口发现了奇怪的鳞片和污迹,没过多久她遇上了第三个喜欢穿紧身衣的男人,而且比起前两个,这一位还会吐丝...... 呵呵。 第一百遍艹这个世界。 回去之后一定要投诉宣传部。 这是芙蕾雅才刚上桥没多久就被迫半路停车时内心的想法。 几乎每个车主都在不耐烦地狂按喇叭,海湾大桥长度可观,又正赶上上班高峰,一耽搁下来有好多人会赶不上打卡。 芙蕾雅没有加入按喇叭的人群中,从一开始她就将注意力集中在双目上,看清了前方的真实情形。 在大桥靠近哥谭的一段上,一辆车身上印着“lexcorp”的大巴似乎是被外力提起横过来挡在了路中间,车上载着大量的孩子和几个老师。孩子们身边带着书包,零食和一些玩具,似乎是正在进行一次有组织的出游。这本该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只可惜这次经历说不定会给他们留下终身阴影。 “待着别动!” 一声枪响,她瞳孔紧缩。 后面的车主却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听到喇叭声里响起的枪声,即使听到的那些也会以为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在桥上爆了胎。但随着最前面的车开始疯狂倒车,被卡住的人开始打开车门向后奔逃,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恐慌了起来。 芙蕾雅的车被前面两辆车死死卡住了,发出不祥的吱嘎声。 她看见十几个衣着毫无创意,浑身上下写满“我不是好人,我是黑社会”的男人端着枪从巴士后面绕了出来,刚才朝天开枪的正是其中领头的一个,他大声笑着,一脚踹在巴士的车轮上,隔着玻璃闷闷地传出孩子们的哭声和尖叫声。 芙蕾雅素来最看不起拿孩子开刀的人,见此情形,她立刻翻身把车后座的手提箱拎到身前,从里面掏出一个纸袋子。袋子里装着批发的布头套,过去是家长拿来在万圣节时逗小孩子们用的。芙蕾雅随手抓了一个,运气不佳,这回摸到了个绿色的恐龙头套,她嫌弃地抖了抖,最后还是默默地戴在了头上。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这次又是为了蝙蝠侠,等她宰完韦恩集团就去和蝙蝠侠要出场费。 一百次里面的唯一一次,上帝好像听到了她在想什么,这回的反派还真不是冲着蝙蝠来的。 车上的广播原本在播放音乐,这时画风一转,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播音员用紧张的语气说明了情况:一伙武装分子同时占领了大都会银行和博物馆,控制有数百名人质,要求政府释放被关押的恐怖组织领导人。这个领导人早先被证实是名超能力者,政府发言人宣称大都会只是个中转站,这个罪犯实际上正处于被运送往华盛顿的途中。按照计划,两天后复仇者联盟和第三方人士将会接手。也就是说,对任何想救出他的人而言,大都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为了封锁大都会,来救援的武装分子轰炸了警局,安全局和机场,并隔断了其他出入大都会的路径,现在到处都是一片乱象。根据报道,由于牵涉甚广,政府部门不敢轻举妄动。超人出现在机场附近,和消防人员一起抢救大火和烟雾中的幸存者。发言人恳请民众不要慌乱,保持镇静,他们已经向外求援。 芙蕾雅抿了抿唇。 大都会警力自顾不暇,安全机关也处在危机之中,唯一的好事是超人赶到了这里,但他也分身乏术。在增援到来前,眼下的危局已不能指望别人了。 芙蕾雅脱下碍事的外衣,露出里面的搏击背心和脖子上一条样式简单的绿宝石项链。做完这些,她最后从手包的夹层里抽出一把古朴的黑灰色匕首——它看起来很有些年岁了,质地很像骨头,波纹样泛动的金光又如宝石的色泽,但无论是谁,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会觉得胆寒。 刀柄和刀刃的划痕里满是洗不清的斑驳颜色。 这把匕首喝过血。 “有多重迹象表明变种人与此事有关,警方告诫所有的居民,千万......滋......滋滋......” 伴随着收音机里刺耳的杂音,一阵尖锐的金属扭曲声从上方传来,芙蕾雅抬头一看,只见大桥顶端的铁索像被什么外力影响一样缓缓提起。一条条铁索接连崩断,整个桥面像蛛网一样开裂,在剧烈的晃动中逐渐垮塌,缝隙处的车辆像下饺子一样接连不断地掉入海里,还来不及下车的人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不远处哒哒的枪声宣告屠杀的开始,拜超出常人的听力所赐,她耳边充斥着枪手在施暴时的大笑声。 杀戮,而且是毫无荣誉可言的杀戮。 芙蕾雅面部的线条绷紧了。 手指摩挲过匕首的侧面,它开始振动,蜂鸣,就像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兽。 她把匕首插在腰侧,打开了车门。 整个桥面一片混乱,人群推搡在一起尖叫着逃命,难以分清那些是被射杀的人,哪些是被踩踏致伤致死的人。 “救命!救救我!” 一个男人坐在半个车身已经掉出桥面的车里,撕心裂肺地惨叫着。芙蕾雅一把拉住车门,单手把它提上了桥。 “快跑!”她喊道,自己逆着人流朝前狂奔。 几步加速,她重重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大桥中间扑去。 在那里,一圈黑衣人之中漂浮着一个穿着古怪的男人,他戴着头盔,身材高大,脸颊线条分明。 铁索在这个男人身边围绕翻飞,就像被驯服了的蛇。 他似乎对眼前的惨象满不在乎,甚至还是愉悦的,看到有人冲过来,那男人一只手保持抬起,另一只手冲她的方向狠狠一推。 芙蕾雅蓦地感觉到一股阻力,好像有人在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这股力量来自于......她的发圈? 这是她早上随手从梳妆台抓来的一条,是最普通不过的黑色发圈,连接处以银色的铁皮绕了一圈。 原来如此。 她一手撕下发圈,随意一丢,去势不减。 男人的手又动了动,却没有收到成效,他脸上终于露出讶色。 近了,更近了,芙蕾雅口中溢出一声战吼,那声音如滚滚惊雷,又似金戈相交,她重重地砸在桥面中央,碎石飞溅,一道暗金色的光像游蛇般从下方蹿起——男人反应极快地往后一退,只剩下三个端着枪还没反应过来的暴徒—— 起先是一股凉意。 然后是疼痛和窒息。 血液像瀑布一样从柔软的喉咙喷涌出来。 第3章 进击的路人【捉虫】 三具尸体轰然倒地 “躲得不错。” 她站直身体,往下看了一眼。 就在刚才,几条钢筋破开桥面缠住了她的腿,这些毫无生命力的东西像真正的巨蟒一样翻滚身体,用尽全部的力气试图将敌人绞杀。痛感从腿上传来,芙蕾雅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来。”她手中的匕首灵巧地转了转,金色的光晕一圈一圈地起伏,越来越快,就像心跳的频率,像她血液冲刷耳膜的频率,“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万磁王。” 埃里克·兰谢尔把手掌握成了拳头。 数十条钢筋像骤然张开大嘴的食人花,蛰伏在地下的魔藤以成百上千倍的速度向她刺来。海水翻滚,大地震动,金属的残骸在浪潮中浮起,混凝土的碎屑漫天飞舞。 芙蕾雅只做了一件事——她竖起了匕首。 这把样式奇特的武器上亮起一道刺目的光芒,随后像长鲸吸水般汇聚成一点,爆开。 说不清是怎样的声响,或者是世界都为之静默了一瞬。 金光像无形的奔流一样向着前方喷涌,那一刻,狂风卷云,白浪滔天,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到她身前的一切事物都被碾成了灰烬。 万磁王猛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你的血液里没有铁。”他忽然开口说道,“你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你是什么?为什么不摘掉这个可笑的面罩?” “我是合法的美国公民。”芙蕾雅说。 万磁王的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管你是谁,你都不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争斗不休。” 芙蕾雅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早已停止射击,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下他们之中的大部分都变成了炮灰。可桥面还在持续垮塌,泡在冰冷的海水中,上方还有碎片不断落下,如果得不到救援,在这个范围内的人恐怕都将凶多吉少。 “我们立场不同,”她说道,“我没有资格让你停止,但只要今天我在这里,无论你图谋什么都不会成功。” 万磁王好笑地说,“即使我什么都做不成,但这些人你也一个都救不成,何乐而不为。” “你在报复人类。”芙蕾雅的视线转向他身后仅存的一个黑衣人,那人倒伏在地上哀哀惨叫,“那他们呢?他们不也是人?我听说万磁王从来不和人类合作。” “人类?合作?”万磁王说,“他们求我帮他们一起毁灭自己的同胞,人们竟还叫我恶棍,却不知道最大的罪恶藏身于他们自己的族群之中。人类残害同胞,屠戮异种,欺软怕硬而又自命不凡,只要一点点危机,人性的丑恶就暴露无遗。” 他的双手在身前渐渐平举。 “只要让我展示给你看。” “不错的反派经典句型。”芙蕾雅讽道。 万磁王置若罔闻。 “我亲爱的朋友,人类不值得你的保护。”他说,“你与我,我们都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我们就像虫群中的神祇,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很快,这一切就都会结束,所有挡在我前面的人将死去,所有我的同胞将齐声欢呼,即使激怒上帝也无法阻止我。” “上帝只是个语气词。”芙蕾雅在头罩下微微一笑,“至于我,我之所以保护人类当然有我的理由。万磁王,你是个恐怖分子,你是个变种人,如果能称心如意,我会用一发塑料子弹亲吻你的头颅。听着,我不想陪你玩游戏,以下是我的提议:现在投降,否则死只是个温柔的归宿。” “你杀死了他们,却要我不死。”万磁王迅速抓住了重点,“你签过那份协议?” 他如有实质的视线锁定在芙蕾雅身上,好像想要透过面罩看到她的脸。 “我没有见过你。你的登记名是什么?” 在世界各地的超能力者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彼此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他们与普通民众之间的误解和隔阂也渐渐加深,其中又以变种人受到的压迫为最。超能力者中的大部分仍然是人类,甚至有些只是被强化了数倍的普通人,但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说,变种人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于是在多年血流成河的抗争之后,剩下的变种人为了保留更多的力量,同他们能找到的超英签订了协议。 根据这份条约,任何成员不能在明知对方是变种人,且有能力制服他们的情况下行使无限防卫权,而必须将其移交x战警处理,相对的,所有协议内的变种人不得将自己的能力用于伤害人类成员。条约实质上是对当时处在弱势的变种人有利的,因为如果进行释义,前者中的变种人所包含的范围为全部生活在地球上的含有x基因的人。 成员的名单并不掌控于任何人手中,它存在的形式就是魔法本身,除了最早的成员,后来的超能力者再加入只需要随时随地自愿对魔法起誓,但其退出却需要对变种人领袖尽到通知义务,这是为了防止战斗中出现突然退出协议免受约束后倒戈相向的一幕。 这个协议的漏洞其实很多,例如所有邪恶的变种人都受到保护,就能肆无忌惮地攻击条款中的超英,又如,倘若一个变种人在对超能力者寻仇,后者立刻发自本心地起誓——虽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或许本身就不会沦落到被追杀的地步——反而会对变种人造成伤害。但任何了解x教授的人都明白他为什么会起草这样的一个条约——宁愿放下应有的战斗,也要最大限度地将整个群体保护起来,同时他真诚地信任每一个同胞都会遵守约定,绝不会主动招致损伤。 按道理说没有超英会傻到去签这种霸王协议,但出人意料的是它的成员却很多。其中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x教授,似乎对许多超能力者而言,去面对数十个只能制服而不能杀死的其他变种人也好过面对x教授,即使是最相信他品格的人都认为永远向善太难,而要保证一个善人不受其他人的诱导、威胁甚至控制更是难上加难。而当这个人是一个念头就能杀死全人类的x教授时,一切就理所应当了。x教授应该对此感到遗憾,可整个协议也正是基于此才得以顺利诞生、运行,或许那一刻他也悲喜交加。 查尔斯·泽维尔被条约要求不得伤害成员,但魔法和大家开了个大玩笑,签订完之后人们才发现一件事—— 魔法并不认为单纯的读心是一种伤害。 ...... 芙蕾雅刚来的时候出于种种原因也曾许下过誓言。 “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我并不是创始人之一。”她说,对登记名避而不谈。 就好像谁会把自己的名字或者化名大喇喇暴露出来一样。和诸多义务条款一起签订的还有相当量的权利条款,其中最长的就是身份保密条款。 在x学院的校长办公室里漂浮着魔法能量体形式的协议名册,上面是各种真名和化名,如果有人能翻翻它就会发现,前面的千分之一估计写满了世人熟悉的超英,后面的十九页是还能露露脸的龙套,剩下的八十页是活跃在背景板领域的酱油人士,最后九百页是在编内编外游移的小透明。然而就算是小透明,只要是其中的一员,就受到魔法的束缚。也许有卓越的法系超英能硬肛契约,但像芙蕾雅这种简单粗暴的物理系还是不要作大死的好。 她叹了口气。 反派boss之所以成为反派boss,就是因为他们只要一息尚存,搞事的决心不死。 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万磁王动了。 他凌空而立,右手高举,已经在垂死挣扎的大桥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从中段开始整个倒进了海里。 红色从海面蔓延开来。 惨叫声,呼救声,祈祷声,宛如人间炼狱。 他侧耳,旋即笑道:“听听吧,人类是如此的弱小,只要一点点力量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碾碎他们。你想救他们,你又能救几个人?那个会飞的男人,人们管他叫超人,需要的时候就高喊他的名字,用过之后就把他从天上踩到泥里,他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我能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芙蕾雅的眼中喷涌着怒火,“如果真有地狱,这一笔烂账自然是记在你的头上!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做任何事都是因为我想这样做,并且我有能力这样做,那些谴责施救者而非施暴者的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但他既不能触动我,更不能伤害我,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直直地将手上的匕首朝大腿捅去,钢筋像豆腐一样整整齐齐地被切成两段,匕首在接触到皮肤时却刺溜出一串火星。 万磁王虽然戒备着她,但速度却远远不如。芙蕾雅像闪电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抬腿就是一脚,“嘣”的一声,像被鞭子抽中了一样,万磁王向空中飞起。芙蕾雅脚尖一点,再一次向他冲去。 万磁王在半空稳住了身形,四周散落的车辆残骸汇聚成金属河流,拼成一个巨大的盾牌。 只一击,这道钢铁城墙就化作碎屑分崩离析。 他们在高空频频交手,迸发的火光像烟花一样四溅。直到一线金光如雷霆万钧,直直地穿透万磁王的身体,把他钉在了桥上。 芙蕾雅落到地面上,猛地摘下他的头盔,对那张因失血而渐渐苍白的脸微笑了一下。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救人了。” 第4章 伤感的路人【捉虫】 大山姆经营哥谭渡口的小餐馆已经有二十多年,这家店虽然规模不大,装饰也十分简陋,但由于旅客络绎,除了维持生计之外要支付雇员的薪金也是绰绰有余。 生意景气使大山姆养就了一副好脾气、惬意的作息和与之相匹配的肚腩。 上午八点多,大山姆和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不远处的码头正好到了一艘渡轮,主栈桥上人头攒动。和其他任何地方不同的是,在哥谭的渡口鲜少能看到结伴同行的情侣或者一家三口,这里的工人见得最多的就是独行者。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用皱巴巴的钞票付着船票钱和餐费,他们行色匆匆地来往于哥谭和大都会之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攫取财富的机会。 另一处稍远些的栈桥边靠着三两艘小船,还有一辆私人游艇,这些已经带了点锈迹的家伙原本是用来出海找乐子的,但从购置以来却总是无人问津——城间码头就像一条藏污纳垢的小巷,衣装光鲜的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哥谭不乏富裕的人,但那些富人更喜欢混迹在自己的圈子里,与他们这种阴沟里求生的老鼠有云泥之别。 又是一艘船缓缓开进了渡口,随着乘客从沙丁鱼罐头里被倒出来时如释重负的喧哗,码头上出现了一片热闹景象。 人群的喧嚣声对大山姆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他啜着咖啡翻翻报纸,鼻梢环绕着廉价油和煎蛋的香味,很是惬意。 一道阴影忽然挡住了他的阳光。 “你好,”有个女声说,“我想问下最近的地铁站怎么走?” “地铁站离这里可有点远。”大山姆抬头瞥了一眼,懒洋洋地应道。 对方停顿了一下,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便心领神会地说道:“出门太早,还没有好好吃过早饭。” 大山姆顿时精神了起来。“不着急的话不如就在我这里吃点,等会儿店里有客人要出发过去,正好顺路带你一程。” 对方道了声谢,就往小餐馆里面去了。 大山姆注视着她的背影,等她完全走进房子里后才脸色不太好看地摆了摆右手。 “什么时候大山姆的胆子也变小了?”边上有人嗤道。 “胆子小?”大山姆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她的大衣能卖多少钱?包能卖多少钱?这张脸蛋又能卖多少钱?大山姆不是瞎子,别人也不是,可她从‘梅瑞尔号’上下来却连个扣子都没掉。二十年蹲在这破地方只教会了我一件事,在哥谭,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芙蕾雅正拿纸巾仔细地擦油腻腻的凳子,侧耳听到这话,她先是一愣,旋即轻轻一笑。 今天才刚过了三分之一,可战斗的兴奋劲一过去,她就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原本计划好的行程因为海湾大桥的彻底断裂而没了后话,她的爱车也在万磁王最后的攻击下和半个桥面的东西一起滑落,成了海上的一块垃圾。所幸战斗结束又将存活下来的人救起后,芙蕾雅还来得及把自己的车提出水面,破开玻璃拿出两个包裹。 手包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物品和证件,而箱里除了行李还有电脑和开会必须的资料,东西到手后,芙蕾雅心痛地看着爱车沉入了海底。 这是她的第一辆车,非常低调的福特,过去的几场危机只是给它添了些枪眼,这一次却完全报废了。芙蕾雅的第一个念头是还好自己买了保险,第二个念头是恨不得回过身去再捅万磁王一刀。 只有在当扯下面具混入人群之中,看到一车毫发无损的孩子窝在一起哭的哭,闹的闹时,她的心情才散去阴云,稍微明朗了些。 没了车,又来不及订当天的机票,更不可能直接飞到哥谭,她只好选择轮渡。 二十多分钟赶到城间码头,正好最快的一个航次准备开船。芙蕾雅刚想买下一班的票就被塞了张当班的票。那船上面已经挤满了人,却好像根本不怕出问题,船工为了多赚钱,乘客为了多省钱,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把生死置之度外。 甫一上船就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包上,在芙蕾雅抓着一个手脚不干净的男人直到他惨叫出声之后,所有蠢蠢欲动的人才都安分下来。 这一趟走得并不那么顺利,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佳,现在看来竟是这条航线的传统。 瓷盘和桌面敲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鼻子有点歪的老妇人把装着培根和蛋的盘子放在桌上,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芙蕾雅给了她一些小费。 大山姆在芙蕾雅快吃完的时候腆着肚子从门外走进来喊她上车。 芙蕾雅擦干净手上了车。 她坐在后座,另一个乘客是个精神有些亢奋过头的白人老头,手里紧紧抓着个皮包,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警惕。 大山姆坐上车发动,皮质座椅发出一阵吱嘎声。 “好了,老东西,别摆出这副模样了,只不过是个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老头这才放松了一点,但还是和芙蕾雅保持了一段距离。 “你是生面孔。”他说。 “对,这是我第一次来哥谭。”芙蕾雅答道。 “今天过来的客人们都在抱怨。”大山姆单手开车,插嘴道,“海湾大桥上好一出闹剧。新出现的超能力者把万磁王打成了重伤,还救了一大堆平民,现在人人都在说她的好话。可惜最后x战警来了也没拦下这个人,听说连快银都没追上。” 老头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走了。“竟还有这样的事?我一直以为快银是速度最快的呢。” “闪电侠,超人,好几个家伙都比他要快吧,”大山姆摇了摇头,“可是新出现的是个女人,我还没听说哪个女变种人或者超能力者有这么快的速度,更不用说还能把万磁王打成这样。” “可惜没杀了他。”老头说道。 芙蕾雅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他的脸上。 当时有一股无形的触感像柔软的丝织品一样从精神上滑过,她立刻知道是教授来了。和x战警正面接触非她所想,离开现场是最好的选择。 “老科里森和变种人总是合不来。”大山姆盯着后视镜,解释了一句。 这个叫科里森的老头狰狞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可不是唯一一个,这两年这些女表子养的杀了多少人?” “哪里没有一些坏胚子呢,”芙蕾雅说,“一两个人也不能代表整个群体,变种人里不还有x战警吗。” “x战警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老科里森的声音里满是恶意,“瞧着吧,小丫头,人落到x战警手里可就没有后续啦,他们这种人总归是相互包庇的。一两个人惹了事,就有其他变种人出面来把人领回去,结果呢?既不杀了他们,又关不住他们,最后还不是出来为非作歹。”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高声叫道—— “等等,刚刚我说了什么,这段话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耳熟?” 大山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个静默了一秒,竟突然都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科里森笑得格外用力,最后连眼泪都从浑浊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芙蕾雅深深地吸了口气。 老科里森边笑,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吓坏了,是不是?”他问,“小姑娘,你来哥谭做什么呢,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丑杀了我的家人。” 他逼近芙蕾雅,双手举起,神经质地颤抖。 “那是一次针对火车站的爆炸袭击,他们那类人管这叫一个‘玩笑’。” “整个穹顶倒塌,二十六个人死了,几百个人受伤。那是地狱一般的景象。” “我的妻子,那天早上她和我吻别,赶去车站接我们的女儿。” “我的拉娜,可怜的小东西,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才十九岁,十九岁啊......” 这个丧失了所有希望的男人老泪纵横。 “蝙蝠抓住了他,把他投进精神病院里,没过多久他却再度逍遥法外。” 老科里森擦干眼泪,短促地笑了一声。 “所有这些人,所有这些手上流着无辜的血的人,他们来去自如,每一次只要有一个越狱,就会带走无数人的性命。这些死掉的人做错了什么?他们是一些手无寸铁的人,一些好人。” “这不是蝙蝠侠的错。”芙蕾雅说,“在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像这样的疯子可能会被送上电椅,可哥谭废除了死刑。” “那他就应该杀了小丑!”老科里森说。 芙蕾雅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为所有无辜逝去的生命,为努力保护他人却得不到感激的蝙蝠侠,为无作为却推出旁人作挡箭牌的政府和司法机关。 人们不知道去恨谁,只能恨蝙蝠侠。 “蝙蝠侠不是神。”她轻轻地说。 他不能救所有的人,他尽力尝试了。 “好了。”大山姆的声音突兀地从前面响起,“我们快到地铁站了。可惜今天没能看到新人和x战警的打斗,不过约翰开了盘,下一回我们就有得耍了。” 他们于是又讨论起今天发生的事来。 大山姆和老科里森语气轻快,往往还露出几分遗憾,讨论超能力者和变种人的争斗就像古时候的座上客在讨论场下的斗兽。 芙蕾雅不再说话了。 第5章 看报的路人 最后一段行程在沉默中度过。 下车之后芙蕾雅向大山姆道谢,她和老科里森在不同的线路前分道扬镳。哥谭的城市地铁在二十几年前由韦恩集团资助重建,作为哥谭犯罪率的头号受害者,目前保持着平均一年一次大修的频率。地铁共有四条线路,像人体身上的脉络一样连通整个城市。芙蕾雅乘坐的一号线被称为最活泼的线路,只有在这条线路上本地人才能看到一些背着旅行包手里拿着相机的外地游客,盖因它虽然是条地铁线,但却从中部横贯整个哥谭,尤其是在地表行进的一段,几乎囊括了所有著名的地标。 芙蕾雅买了些报刊上车,九点多钟正好过了上班高峰期,地铁上有很多空座。她找了一处空荡荡的车厢坐下,将小手提箱在身边放好,这才终于有空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足足响了六声那边才接起来。 “芙蕾雅。”克拉克刚接起来就喘着气说,“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车是毁了,还好人没事。”芙蕾雅心里一暖,“你在健身?” “什么?”克拉克说,“啊......对啊,我在健身。没错,在健身。” “九点多健身?”芙蕾雅狐疑地问。 “这是我的习惯。”克拉克斩钉截铁地答道。 “史蒂夫会爱死你的。”芙蕾雅笑了一声,“史蒂夫,你知道吧?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住在华盛顿的朋友。我昨天晚上和他打电话,他说工作原因下周可能要来大都会出一趟差,估计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到时候等他忙完工作的事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没问题。你叫他史蒂夫,史蒂夫什么?”克拉克问。 “史蒂夫·罗杰斯。”芙蕾雅说,“你知道他是谁。” 她是在华盛顿找到房子之后第一次去社区业主会议时碰到的史蒂夫,他们坐在并排的座位,史蒂夫介绍说他是一个落了伍的退休老兵。聊了没几句他们就发现彼此住在同一幢楼里,加之每天早上去遛狗的时候芙蕾雅都能看到他在林肯纪念堂前面跑步,几乎是突飞猛进地,两个人熟了起来。 开玩笑,整个街区没有任何人能抗拒史蒂夫的魅力,他就像一个行走的孩子王、妇女之友、男士标杆和老年人心头宝的结合体,芙蕾雅自诩见过的漂亮男人不少,但仍然常常赞美他的蓝眼睛和好心肠。 当然了,忠厚老实的史蒂夫形象在那条高架桥上一去不复返了。当天晚上史蒂夫给芙蕾雅写了便条好好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芙蕾雅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认识的史蒂夫竟然是美国队长,这么近的距离她却从来没听到过任何蛛丝马迹,实在让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灵。于是她干了件让自己很后悔的事,她开始格外关注史蒂夫的生活。 最终的下场是她花了数个月的时间培养这位老古董打电话的习惯。 克拉克那边传来一声巨响。 “拜托千万别尖叫,”芙蕾雅挑眉,“我知道你们男孩不管迷谁都难免有点队长情结,但激动到摔手机也未免太过分了。” 没有回答,克拉克似乎是在激动地......喘息? 真的? 芙蕾雅表示不懂这些男人的想法。 “克拉克?”她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克拉克的声音似乎隔着点距离,听起来还有点窒息,“我是说,没错,我不小心把手机摔地上了,我马上捡起来。” “好吧,希望你小心点。狗怎么样?今天外面那么闹腾,别吓着狗了。”芙蕾雅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摇摇头引出了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 一阵细微的停顿。 “我听见它俩正在玩呢。”克拉克说,“别担心,小氪和大熊都挺好的。” 芙蕾雅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电话里总有些奇怪的杂音,可能是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吧。” 又是一阵诡异的停顿。 “应该是的。”克拉克好像是凑到了电话边上,他含糊地说,“信号,或许是哪里的信号塔在袭击中受损了。听着,芙蕾雅,我得......我得出门了,就晚点再聊,好吗?” “没问题。”芙蕾雅说,“你忙你的,我也得去准备资料了,中午韦恩那边请客吃饭,如果是杰克过来,这桌饭就不是那么好吃的了。” 他们说了再见,芙蕾雅把手机放进兜里。总觉得今天的克拉克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不说,她也没有细想。 从一沓报纸杂志里随便翻了一本,花里胡哨的封面上是个中年男人,他的鬓角已经带了点白色,嘴角微微含笑,眼睛里倒映着一个穿比基尼的尤物。芙蕾雅不怎么好奇地瞥了眼标题,果然,“哥谭国王的新宠,超模伊莱的前世今生”。她默默地把这本《哥谭每日》放到一边,又翻出哥谭新闻报,结果刚看一眼就被辣到了眼睛,这份号称哥谭良心的报纸头版头条印着蝙蝠侠跳起的身影,问题是不知道哪个有才华的摄影师拍下了这张照片,还被某些想搞事情的编辑收用了——这是一张高清的,拉进的,仰角——“本报记者冒生命危险采访蝙蝠侠:我的正义观”。 ...... 她又耐着性子翻了几本杂志,发现这个城市里不在关注布鲁西宝贝的人似乎都在关注蝙蝠侠。芙蕾雅甚至翻出了某本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的正刊夹在书里的小册子,上面写的是蝙蝠侠和哥谭王子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可以,这很哥谭。 她把这些东西放到了一边,地铁已经开上了地面,窗外掠过高高低低的建筑。 韦恩,韦恩,到处都是韦恩。 任何来过哥谭的人都会明白这个姓氏对这座城市的意义。从哥谭拔地而起开始,韦恩就在这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它像大树一样将浮土牢牢抓紧,从行政机关到城建设施,医院,公共交通,一个哥谭人从子宫到坟墓,无时无刻不在和韦恩集团相接触。 这是一个笼罩在整座城市之上的巨大身影。 列车开上了地表,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前转了个弯。 芙蕾雅如有所感,转身从列车的窗上朝外看。 高耸入云的韦恩大楼在她面前沉默地远去,如泰坦俯瞰着这座正在复生的城市。 它就像一艘巨轮,受制于一位年轻不谙世事的船长;就像一支军队,领命于一个游手好闲却自命不凡的二世祖。 难怪人们对布鲁斯·韦恩又爱又恨。 在芙蕾雅的同事口中,韦恩集团真正干实事的人是杰克·弗里曼,在老弗里曼几年前不幸罹难后,他的儿子小杰克·弗里曼就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四十多岁的韦恩老爷仍然保留着他年轻时候的少爷作风,在外面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时不时还要搞搞极限运动。每当被问起公司的经营,就用他父亲的名言来搪塞——“我把公司交给比我对做生意更感兴趣的人“——不知道老韦恩泉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后代这么不争气会是怎样的感受。 芙蕾雅自己没有见过布鲁斯·韦恩,对他的印象也全停留在听说的层面,但让她感到好奇的是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这样平面。人们对他的印象就像戳在他身上的标签,“无忧无虑的富二代”,“花花公子”,“极限运动爱好者”,当她问及与韦恩交往的真实感受时,三个女士里面的三个会告诉你相同的话,似乎我们的布鲁斯老爷有愧于他花花公子的名头,约会的花样竟是如此贫乏。 这几乎使她感到抓心挠肝的求知欲总是在脑海中徘徊。 可惜她难得来一次哥谭,却不能近距离看一看这位哥谭名宿。 芙蕾雅叹了口气,心里却不无调侃地想,如果公司里的女人们继续像这样沉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可能会被派到哥谭来做总代理,真心希望那一天晚点到来。 毕竟,在白天的辉煌之下,夜晚的哥谭这罪恶之都,才是她真正想要搭把手却又担忧自己无能为力的地方。 十点半钟,芙蕾雅走下地铁,在几百米外的快捷酒店入住。 她换好了装,佩戴好耳环,上了点妆。 十一点,电话准时响起,老杰克的助理用彬彬有礼的语气告诉她来接送的车已经到达。 芙蕾雅用冷冷的爽肤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她不知道这只是这一天的开始。 也不知道某位老爷忽然改了行程,正往博克斯酒店驶来。 第6章 崩溃的路人 “周三,布鲁斯·韦恩和新欢伊莱一同出现在了哥谭歌剧院的红毯上,参加沃布斯慈善基金的拍卖酒会。上周日,韦恩曾前往市立医院探望重症患者。连续半个月,我们的哥谭王子都在高调地参加各种公益事业,似乎两个月前由于佩戴不恰当装备的低空跳伞运动给他造成的损伤已经完全好转。市民对韦恩的这一举措议论纷纷,但社评人似乎有不同的见解。‘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媒体活动’著名媒体人库克向本报透露,‘摄影师,撰文人,韦恩早就准备好了所有新闻热点需要的元素,他所进行的只是一场又一场完美的作秀,真正目的在于为下个月韦恩集团新开辟的生产线造势。’另几位社评人也给出了类似的评论。然而,布鲁斯·韦恩本人公开否认他把公益事业作为卖点向大众兜售。韦恩表示,做慈善和性事一样,是人在感情被触动时发生的本能。” “你知道我能听见你说话,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说。 “‘慈善和性事一样’,”管家先生的声音继续从耳麦里传来,“多么精妙绝伦的比喻啊,韦恩老爷,即使惠特曼本人都说不出比这更有哲理的话。” 布鲁斯嘟囔了几句,听起来像是,“这不就是媒体想要的噱头,花花公子,美人,以及出言不逊”。 “恕我直言,您早已过了可以被称为花花公子的年纪了,在这个方面达米安少爷都比您要让人少操心得多。”阿里弗雷德说,“或许我可以期待一下在我死之前会有女主人入主韦恩庄园?” 轻微的电流声。 “做梦去吧,阿尔弗雷德。”老管家哼了一声。 布鲁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今天早些时候主管杰克打电话告诉他那位多次出现在各种酒会上的艾米小姐将不会出现在这次谈判之中,对方临时调换了人过来。布鲁斯立刻查阅了这位女性高管的资料。 芙蕾雅·谢菲尔德,本科就读于中城大学,研究生在纽约大学法学院读的jd文凭,毕业之后专职从事商业合同谈判顾问,跳过两次槽,最后在现在这家公司落脚。一年半之前从华盛顿搬到大都会,对外声称是由于工作变动,但疑似是因为期间多次被卷入恐怖袭击之中。视频资料显示这位女士受过良好的搏击训练,同时非常乐于助人。饲养犬只,单身,独居,生活简单规律。资料中多家猎头公司给出的评价显示,芙蕾雅·谢菲尔德的业务水平很高,为人不错,事业上对下属比较严苛。薪资要求低,工作环境宽松度要求高。 公事公办,比较严苛。 完美。 布鲁斯的视线在一张生活照上扫了扫,仿佛在估量她的外形条件,随后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几个月口味过于单一的约会名单,立刻决定把接下来的计划提前。 “这会很有说服力。布鲁西已经连续三个月混迹于模特之中,这时候换方向和过去的规律一致。”他当时对阿尔弗雷德说,立刻拍板决定亲自出席这一轮的谈判。 这几天哥谭的黑帮似乎又有大动作,码头上多了好几艘从前没有出现过的船,似乎在运送什么相当紧要的物品。从上一个被蝙蝠拜访过的小头目供词来看,可能是武器,或者更糟,毒/品,大都会那边也有势力参与其中。黑帮的大动作意味着黑夜里活动的蝙蝠也要有大动作,于是他前所未有地需要活跃在白天的布鲁西宝贝来打掩护。 一两个月的头条攻势是可以预见的,原本布鲁斯打算在莱克斯酒会上闹出点动静来,但既然那位狂热的艾米小姐不会出现了,他也可以选择避开那个场合。被记仇的莱克斯盯上可不算什么好事。 “在与合作伙伴的谈判中出言不逊?韦恩再度深陷风波”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头条标题。 “福斯特那边你盯着点,如果她出新闻稿,就帮忙推一把。”布鲁斯又说。 于是阿尔弗雷德抱着一丁点希望在心底祝福了半个月的超模小姐宣告三振出局。 还有一个转弯就到博克斯酒店,手机上收到了杰克的消息,表明人已经到了。布鲁斯在红灯时又对着后视镜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造型,确定一切都很完美。绿灯亮起,黑色的阿斯顿马丁db5嚣张地加速,把其他车远远甩在后面。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过来帮忙泊车,布鲁斯把钥匙丢过去,自己起身拍了拍衣角。车后座放着一大束艳俗的玫瑰花,他摆出一副兴致勃勃脸——别人丝毫看不出他差点被浓烈的花香熏得皱眉——抱着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酒店,确信自己眼角瞥到了酒店一角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动静。 在布鲁斯·韦恩进房间的时候,芙蕾雅才刚坐下没多久。 她和杰克寒暄了几句,听见敲门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一捧可以摆在花店里做门面的玫瑰花束。 有一种富二代高中生在宿舍楼下求爱的既视感。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越过花朵看向人。 布鲁斯·韦恩身量惊人,他相貌堂堂,打扮得体。尽管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但任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个魅力无穷的男人。有一瞬间芙蕾雅看见了他的眼睛,一双钢蓝色的眸子,最开始是一片海,旋即立刻成了一张蓝色的图画。 韦恩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熟悉的,公式化的笑容。 芙蕾雅这几天见过太多次这个熟悉的弧度,无论是报纸,杂志,电视报道,布鲁斯韦恩只要出现在人前,似乎都带着同样的表情。 她的好奇心又在心底像小猫一样伸出爪子,芙蕾雅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自己是来谈判的,然后挨个想了想史蒂夫的蓝眼睛和克拉克的蓝眼睛。 几秒种后,她面带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彬彬有礼地接过了玫瑰。捧住花,深深地闻一口,然后赞美一番,做完这些收到花朵的固定流程后,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接下来可能再也闻不到什么菜的香味了。 韦恩集团的主管杰克为他们介绍彼此,三个人又寒暄了一番。 大厨开始准备上菜,韦恩很顺手地为芙蕾雅拉开了座位,等她落座后才回到自己的一边坐了下来。 “这里的酒都是奥比昂酒庄特供,”他修长的手指交叉成塔状撑着下巴,并不过分热情,语气却很真诚,“您一定要尝一些。我从来没有在商务酒会上见过你,真是太可惜了。” 芙蕾雅报以微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从这句话开始,整顿中饭韦恩都没有消停过,他每句话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让人感觉得了这位哥谭无冕之王的青眼,又使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多想,就像只猫在挑逗老鼠。一次次地,他踩在芙蕾雅的脾气的底线上,却神奇地又退了回去,只留下她一人骨鲠在喉,烦闷不已。 芙蕾雅向来不擅长任何社交场合,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让老板不给她安排任何无谓应酬的初衷,而在半天的折腾之后,她至少希望在公事上得到一些宁静。 他们用完了表面友好的一餐。 一顿饭功夫,她感觉自己的道行有了长足的精进。 芙蕾雅能控制话语始终有礼有节,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更不能控制媒体的嘴,于是在她和韦恩在酒店前握手告别时相机的“咔嚓”声就像雨点一样密集。她甚至不在乎自己要上头条,也不在乎哥谭媒体会报道什么——她已经笑得有点僵硬了。 “恕我失礼,不知道谢菲尔德女士今晚有何安排呢?”分开之前,韦恩问道。“我计划去新保利区享受哥谭的不眠之夜。”几乎是报复性地直接,芙蕾雅硬邦邦地说,“莫非韦恩先生也肯赏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韦恩的表情好像凝固了一瞬间。 “怎么了吗?”芙蕾雅饶有兴趣地问,“新保利区也是由您的企业出资重建,即使在大都会的频道上都有它的广告。我不得不说,那看起来还挺诱人。不过我曾听说过哥谭的治安并不十分让人放心,也听说韦恩先生从来不出现在夜场合......” “哥谭很安全。”布鲁斯·韦恩不假思索地接过话头,暧昧地说,“我不出门,不代表我没有社交生活。” “报纸上说您曾和蝙蝠侠面对面。”芙蕾雅说。 韦恩点头。“我见过那个暴徒,他只是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义警,在民众中大肆制造恐慌。去年韦恩集团才刚给警署支出又一笔投资,这里的警力放眼全美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哥谭不需要蝙蝠侠。” 芙蕾雅微笑着附和,心里却打定主意有机会的话定要见见这位义警。 他们约好明天的谈判时间,各自上了车。 第7章 组队的路人【捉虫】 入夜,芙蕾雅穿着件长长的风衣,把领子立起来阻挡夜间的寒风。 她费了些功夫才从酒店脱身。晚上坐在大堂前台的是个有些年纪的热心肠的夫人,拉着芙蕾雅说了很多这几年发生在晚上的意外,希望阻止她外出“探险”。 游客在进入哥谭时会拿到一份指南,就和芙蕾雅在酒店房间里发现的小册子一样,上面详细介绍了那些十几年来声名鹊起的罪犯,从企鹅人到谜语人,从小丑到猫女,撰写指南的人以一种介绍特产的语气向游人介绍他们,甚至还圈出了据某些“热心人士”提供的势力地图。这倒有点像在鼓励人们去犯傻,如果不是每一页下面都写着血淋淋的犯罪记录的话。 芙蕾雅用一下午仔细地看了这份哥谭指南,有那么一瞬间她萌生了造访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想法,但立刻就被自己否决了。 最后她还是决定出门看看,至少亲身经历一下这所谓“犯罪之都”的夜晚究竟是何等景象。 她并没有真的去新保利区泡夜店,而是顺着酒店外面的街道一路东行。才走过三个街区,就遇到了两起正在发生的抢劫案,持枪的年轻人威逼超市柜台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拿着刀的流浪汉一把扯掉女人的项链。芙蕾雅把这两个抢劫犯缴了械用超市的麻绳捆在一起,两个受害者一见他们失去反抗能力,立刻抓着计算器和皮包上去对他们拳打脚踢。偶尔有路过的人,脸色冷漠,甚至不为此多分出一缕目光。 芙蕾雅解决了这一遭,继续前行,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看见了一对奇怪的父女。 脸上的胡子仿佛好几天没刮的父亲紧紧拉着他六七岁的女儿,脸上带着点神经质的警惕。他的运动鞋鞋头已经踢破了,隐隐约约地露出了脚趾。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脚下蹬着双小皮鞋,卷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她双手死死抓住她爸爸的手,整个人的重心后倾,像拔河一样不让他动弹。 芙蕾雅一直很喜欢幼崽,见此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爸爸!你答应过会给我买洋娃娃的!”小女孩的声音清清亮亮的。 她的父亲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辛西娅,甜心,”他说道,“爸爸今晚必须要去加班,明天,明天等你起床的时候娃娃一定已经在床头等你了,好吗?” 小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话算话吗?”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爸爸什么时候骗过我的宝贝。” 他得到了印在脸颊上的一个吻。 芙蕾雅有些眼馋,但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心就像被煨在火炉上一样暖洋洋的。 这位父亲抱起小女孩往家里走。芙蕾雅集中注意力,听到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两拨人马斗殴的声响,就多陪这对父女走了一段路。所幸小混混们忙着争地盘,也没分出注意力来管旁的事情。 远远地把他们送回家,听到小巷里的关门声,芙蕾雅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又听到了别的响动——那位父亲似乎安置好了女儿正在接电话——她本无意探听他人的隐私,但还没走出听力极限,一个名词就撞到了耳朵里。 电话那头的人在催这位父亲,二十分钟后“货”就会被运到哥谭港口,条子那边好像听到了风声,让他赶紧去和其他人会和。 芙蕾雅蓦地停下了脚步,脸色渐沉。 她闪身到一条小巷里,没过多久,那位父亲匆匆从她跟前走过。 芙蕾雅等他走远之后才从窗户里悄悄一看,见那女孩正在沙发上睡的香甜。 她抿了抿唇,四下张望,发现这条街上没有摄像头,就轻轻一跃上了房顶。她脱下风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面罩和折好的纸袋,然后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放在了小巷一角。 芙蕾雅不知道摄像头只是低配玩家玩的东西。 蝙蝠侠才刚开着蝙蝠车出动,老管家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有一个您或许会感兴趣的消息。”阿尔弗雷德说,“就在刚刚,卫星系统向我示警,它发出的是一级警报。” “超人?”蝙蝠侠的语气有些波动。 “我恐怕不是。”老管家说,“卫星图像显示那是位女士。” “一个能不凭借外力飞行并且速度超过一马赫的女人。”蝙蝠侠说,“你识别了吗?” “不符合任何我们已知的超能力者或变种人。”老管家说,“这就意味着......” “这就意味着有一个威胁极大的新超能力者现在就在哥谭游荡,而我们对她一无所知。该死!”蝙蝠侠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正想警告您,她往哥谭码头来了。”阿尔弗雷德冷静地说,“我揣测您会用得上一点帮助。” “我不需要帮助。”蝙蝠侠说。 阿尔弗雷德佯装惊讶地轻呼一声,然后内疚地说:“我很抱歉,韦恩老爷,可我已经将消息发出去了。” 布鲁斯·蝙蝠侠·韦恩今天也依旧无言以对。 他发泄似的猛踩了一脚油门,蝙蝠车怪叫着加速,朝不远处的最大港口冲去。 在还有不到两百米时,车上的显示屏边亮起了警告灯,车载成像仪清晰地显示出前方的景象——在他前方出现了一个个子高挑的女性。 蝙蝠侠猛打方向盘,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把这个拦蝙蝠车的方式归类到该死的外星人分类中去。 芙蕾雅今天戴着的是个彩虹小马头套,她的头发扎起从绑带上面穿出来,就像小马的马尾。 “六个小队,一百六十多把枪,到了两艘货轮,诺萨号上装着大/麻和走私品,佛罗伦萨号上装着炸药,化学武器和枪械。”她压低声音对走下车的蝙蝠侠说,“很高兴见到您,蝙蝠侠先生。” “不管你是谁,”蝙蝠侠无动于衷,“离开我的哥谭!” “我只是个游客,”芙蕾雅柔和地说,“一个稍微有点正义感的游客,在您过来之前,我已经和您的帮手见过面了。” “我没有帮手。”蝙蝠侠冷酷地说。 边上传来一个笑声,有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别这么见外,蝙蝠侠。一百六十多把枪,你一个人可搞定不了这个。” “夜翼,”蝙蝠侠的声音嘶嘶作响,“你为什么会擅自离开自己的城市,出现在这里。” “一个小小的休假,”夜翼笑着说,“我也想顺便看看自己的家人。” 年长的男人沉默了一瞬,说道。“既然你想帮忙,就要听从我的指挥。” “我也能帮忙。”芙蕾雅往前走了一点。 船舶的汽笛声从码头传来。 蝙蝠侠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警告地低吼道:“如果你撒谎了,你会知道下场。” 芙蕾雅点了点头。 他们从港口防卫较松懈的一角进入,在一处仓库门口驻足。 “有两个小队就在里面,刚才我听见里面正在分发装备。”芙蕾雅说,她侧耳,忽然皱起了眉,“等等,我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打斗的声音?会是谁?”夜翼探究地看向蝙蝠侠,后者似乎也有点意外。 三人从一楼的窗户进入仓库之中,很快就在转角发现了目标。 一个矫健的身影重重一拳把对手击倒在地,右手的枪举到半空—— “红头罩!” 夜翼惊呼了一声。 蝙蝠侠脚步停顿,他的肌肉绷紧了。 “夜翼?”红头罩手里的枪口沉了沉,“你怎么在哥谭?” 他转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瞳孔微缩—— “蝙蝠侠,真是好久不见了。” 夜行动物像被打了一拳一样往后退了一点。 “红头罩,别这样。”夜翼轻轻地说。 红头罩面具下冰冷又狂躁的眼神扫过一行三人,没有答话。他手里的枪顶在倒地的男人头上,嗤笑一声。 蝙蝠侠动了一下,似乎想做点什么。 “别。”夜翼在他之前上了一步,“就是,别,好吗?” 红头罩的目光和他交织了。 夜翼的眼神柔和,但却不退一步。 红头罩烦躁地“啧”了一声,但他终于沉下枪,摇了摇枪管,懒洋洋地命令。 “去把剩下的两个捆住。” 可被殴打过的壮汉早已像坨软泥一样瘫倒在地,只是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那还在冒硝烟的枪口,在他之前,三个同伴死于枪下。 “动起来,大块头,不然我就要踹你的屁股了。”红头罩静静地说。 第8章 战斗的路人【捉虫】 他们极有效率地制服了所有在仓库里的保镖,在这期间各自不发一言。 “船上有件东西。”在最后一个保镖倒地后,红头罩忽然说道,“其他的货都是运到哥谭,但有一样东西的目的地却是大都会。” 四人同时感到了异常。 “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得找到它。”不知想到了什么,夜翼忧心忡忡地说。 芙蕾雅站定,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泊船。 “别飞。”蝙蝠侠说。 芙蕾雅心里一惊,但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哥谭不是纽约,也不是大都会。”蝙蝠侠并不在意她的端详,“在哥谭,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你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打破规矩。” 红头罩发出了点响动。 蝙蝠充耳不闻。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大都会那边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派人过来。如果这件东西属于我猜想的那个人,他的手下说不定已经到达了周围。我需要你们留在这里,拦住那些人。”芙蕾雅被说服了,她点了点头。“听起来你对此有所了解,那么我会拦住他们。” 蝙蝠侠的视线扫向夜翼,在得到后者的回应后轻轻颔首。他手里的钩枪朝仓库的窗棂射出,瞬间就从那里消失不见了。 “还是那副样子,规矩,狗屁的规矩。”红头罩在他走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怎么能,在发生了所有事之后,他怎么还能......” “小翅膀。”夜翼按住了他的肩膀,“不是现在,求你了。” 从面具下传来深深的吸气声。 芙蕾雅倒退了几步,从仓库的一角率先离开。 这是一个太过私人的时刻,显然在三个临时队友之间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而她从来无意探究任何人的秘密。 今夜,她只想阻止家破人亡的起源流入一个无辜的城市之中。 几分钟后,她等到了自己的临时伙伴。他们三人一起潜行到港口的集装箱摆放地,静静地等待。 芙蕾雅从没像这样集中过注意力,所以当脚步声一响起,她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方位。 “三点钟,大概二十多个。”她压低声音说。 夜翼和红头罩冲她做了个跟来的手势。 他们在集装箱中绕道而行,一队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从面前走过。 “枪。”芙蕾雅说。 “看起来像是特制货。”大蓝鸟眯起眼睛看了看,“我担心b——蝙蝠侠。” “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别告诉我你的战衣能防特制子弹。”红头罩说,“我希望它们至少已经不是凯夫拉制品了。” “凯夫拉早就落伍了,谁还穿凯夫拉。”夜翼反唇相讥。 “好啦,男孩们。”芙蕾雅叹了口气,“我会解决这个。”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她攀上一个集装箱,高高地跳下。 听到重物落地声,雇佣兵中的小队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影闪身到他面前,一只拳头在他面前不断地放大。 太快了,还来不及反应,这记带着千钧之力的重击就轰上了他的脸颊。空气在他耳边发出尖锐的鞭鸣声,小队长最后意识到的事就是自己的背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芙蕾雅。 下一秒,子弹倾泻。 “漂亮!”“别杀人!”两个声音同时在她身后响起。 “死不了。”芙蕾雅在枪林弹雨中警告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子弹可不长眼。” 这些子弹似乎是专门为穿透铠甲而设计的,在高速射出的时候带着剧烈的旋转。速度和旋转的双重加成让子弹即使打在她的身上都能感觉到疼痛,更不用说是打在人类的身上,恐怕即使有所防护也无济于事。 夜翼和红头罩跳到几个集装箱后,敏捷地避开了流弹。 在看不见画面后,肉体相击的声音和短促的惨叫声更加明显。他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样的信息。 枪声渐弱时,两个做好心理建设的人从巷子中走出,正好赶上最后一出惨剧。 这个雇佣兵把弹夹都打空了,他从腰间抽出高速振动着的军刀,准备和面前的超能力者搏斗。 芙蕾雅看也不看,飞起一脚就把这个穿着重甲的男人从空地这头踹到了那头,对方在集装箱上破开一个大洞,一头栽进去不吭声了。 “耶稣他妈的基督啊,”红头罩嘴角抽了抽,“拜托请告诉我蝙蝠侠在和这个女人约会。” 大蓝鸟张望着雇佣兵飞走的方向,打了个寒颤。 芙蕾雅的视线又转向港口角门。 “一个小队,十几个人。”她说,耳边听到了别的声音—— 子弹穿透铠甲,钻入身体的声音。 芙蕾雅停住脚步。 她犹豫了一下。 “我们能搞定这个。”夜翼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红头罩的手按上了枪。 “你们和他们周旋,小心枪,我去看看蝙蝠侠。”芙蕾雅终于点了点头,径直朝海港奔去。 在佛罗伦萨号的甲板上,蝙蝠侠正在和一个小队搏斗,五六个失去战斗力的人倒在地上低低呻/吟。 芙蕾雅赶到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 她从甲板上层的洞里跳下,把剩下的几个人击倒。 蝙蝠侠冲她点了点头。他的脚步沉重,不知是因为战甲本身的重压,还是由于失血。芙蕾雅本想搀他一把,却很快被挥开。 这片空间只剩下船员和保镖的呼痛声。 蝙蝠侠一只手揪住一个船员的喉咙,把他冲自己的脸拉近。 “你们在运送什么?”他咆哮道。 芙蕾雅无从得知从那面甲中透出的眼神,但她能感觉到船员的颤栗。他在哆嗦,颤抖,挂在蝙蝠侠手中就像风中的一片树叶。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船员凄厉地叫出声,“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一个名字。”蝙蝠侠说,“我需要一个名字。” 白灼的疼痛从肩膀上被子弹击中的地方蔓延开来,这些人带着特制的枪,他们或许早就料想蝙蝠侠会来。但他仍然紧紧地抓住船员的衣领,挥出重重一拳。伤口被牵动的剧烈疼痛穿透身体,他没有理会,只是凶狠地低吼:“说话,在你还能说话的时候。” “有一个......一个盒子!”那船员终于崩溃,“它在底层货仓左数第二个房间里,一队人看管着它。” “盒子里是什么?”蝙蝠侠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船员尖叫,“我们只听话办事!” 他像神经错乱一般地痉挛了起来,蝙蝠侠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我可以去把东西拿出来。”芙蕾雅提议,“总得有个人处理这两艘船上的危险品,他们说这里有化学药剂,那就不能简单地沉船了事。” 蝙蝠侠长久地注视着她,似乎在评估她是否值得信任。 “如果我想要那东西,我已经得到它了。”芙蕾雅说。 蝙蝠侠的瞳孔紧缩,他用阴鸷的眼神注视着芙蕾雅。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非人的力量。 那天也不是世界第一次接触到外星人,但却是世界第一次为其力量所震慑。 赤红的射线像勃发的刀锋斩断前方的一切,烈焰弥天而起,高楼轰然塌陷,那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大地的生物在城市里肆意搏杀。蝙蝠侠过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力量的抗衡中失败,但这一次他明白世上亦有计谋和意志无可阻挡之人,无可阻挡之事。 他仇恨地嘶喊,愤怒地低咒,但却无能为力。 天神降临于此,落下惩罚的雷电,他的红披风像徐徐展开的神谕,像烈烈飞舞的战旗。 而凡人只能仰望。 蝙蝠侠咬紧牙关,不是此时,不是此刻。雇佣兵正在增援,警方恐怕也得到了风声,他必须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进入了他的城市。 他声音嘶哑,语气坚定。 “去拿到它。我会解决这两艘船。” 芙蕾雅颔首。 她飞快地向下层赶去。 十几分钟后,驶离港口的诺萨号上炸起了一团巨大的火花,芙蕾雅抱着手里的盒子从受海浪影响而摇晃不止的船舱中冲天而起。不知道蝙蝠侠用了什么方法如此迅速地辗转于两艘货轮之间,也不知道他为何行色匆匆,但他确确实实已经等候在了佛罗伦萨号的甲板上。 芙蕾雅毫不留恋地把盒子递给了他,正对上他复杂的目光。 蝙蝠侠的视线从她的面具转向手里的盒子,终于开口道:“警方正在赶来,我了解哥谭的警力,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保管这些武器,或许未来的某天它将落入罪犯的手中。” “那就销毁它们。”芙蕾雅不假思索地说,“无论枪械还是炸药,都将毁于水中。我巡视过整艘船,恐怕他们说的化学武器指的就是你手中的盒子,再无其他。” “这艘船,“蝙蝠侠接过话头,“它必须在两分钟之内沉没,或许我们用得上一些手段。” 芙蕾雅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明白自己得到了一样珍贵的东西,一个人类的认可,一名值得尊敬的战士的信任。无论是暂时还是长久,她都为此感到由衷的喜悦。 她抓着蝙蝠侠僵硬的手臂,在“我希望你不晕机”的嘟囔声中将他带上了岸,旋即轻松地,几乎是快活地将还有点硬邦邦的蝙蝠和赶来汇合的两只小鸟抛在身后,几步加速跳到了船上。她迅速把所有人员都移到了岸上,旋即奔向港口广场正中。 在那里矗立着哥谭海港最高的信号塔,芙蕾雅活动了一下,双手稳稳地按上了信号塔的基座。高耸的信号塔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但终究无法抗拒这非人的力量,渐渐被连根折断。芙蕾雅把它举在手上,腾空而起。 像一柄宽剑自上而下地劈落,灌注了巨力的铁塔重重地砸到了佛罗伦萨号的甲板上,整艘货轮便从中部凹陷了进去。 让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我觉得我近期再也不想约会了。”远远地传来了夜翼的话语。 芙蕾雅把铁塔剩下的部分举起,又是一击——大船发出最后的悲鸣,从中间轰然断成了两截。 船体倾覆,海浪翻涌。 肇事者优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在防波堤上落下。 “你是外星人吗?”夜翼实在没忍住,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和超人看起来多像,是吧?” 芙蕾雅笑了:“我可不是氪星人。好啦,小伙子们,既然事情解决了,就是时候看看我们的战利品了。” 她眼巴巴地看向蝙蝠侠抱着的箱子,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化学武器让人排出这么大的阵仗。 蝙蝠侠敲了敲手里的箱子,用沙哑的嗓音说:“不能在这里打开它。” “所以,这是什么?”夜翼问道。 他们都看着蝙蝠侠手里的盒子,它看起来是铅制的,很沉。 蝙蝠侠没有说话,但从他的态度而言,他似乎已经弄明白了这是什么。 “一种武器。”犹豫了片刻,最后他说。 芙蕾雅在面具下不满地啧舌,但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既然毒/品和武器没有流入城市里,而你又说警方无法保证把东西握在手中,那么它就是你们的了。唯有一点,你能保证不使用里面的东西来伤害别人吗?” 蝙蝠侠看着她,做出承诺。“只在必要之时。” 芙蕾雅点了点头。 她愿意相信哥谭的保护者能自己处理这些事,就像她相信每一个其他的人一样。 警笛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这场战斗也宣告尾声。他们已经分头走出几步,芙蕾雅走在最后,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怎么?”红头罩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的损失怎么办?我还有点余资。”她说。 “不用管它,”夜翼说,“那些罪犯我们都处理好了,至于港口,用不了几天韦恩集团就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蝙蝠侠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好像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这也是你们哥谭的规矩吗?”芙蕾雅满脸问号,她指了指红头罩和夜翼,“你们俩搞废了半个仓库”,又指了指蝙蝠侠,“你炸沉了一艘船”,最后指了指自己,“我拔起了哥谭海港的信号塔,然后我们让韦恩赔钱?” “技术上说,是这样的。”红头罩讥讽地说,“这就是哥谭的规矩,蝙蝠闯祸,韦恩赔钱。我们只是附带的。” 芙蕾雅好像猛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韦恩说哥谭不需要蝙蝠侠。 “哦。”她干巴巴地说,“那我要不要给他送点什么,他喜欢果篮还是感谢信?” 蝙蝠侠不带感情地瞥了她一眼。 第9章 真相的路人【捉虫】 芙蕾雅回到酒店时已是凌晨时分。 离开港口后她飞到夜间的闹市区,在一处客流较大的7×24小时购物中心一角落下,不一会儿,她走出商场,穿着刚买下的一套衣服,身后丢下从头发上摸出来的定位器。芙蕾雅不知道蝙蝠侠以怎样的方式得知她的信息,是幸运的猜测还是别有他途,但谨慎行事总没有坏处。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起飞时没有再多想想,所幸黑风衣是最普通的一款,上面也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 她用酒店的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整日的疲惫和战斗所留下的痕迹。 这一天真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天,从大清早开始她就先后和数个变种人及超级英雄碰了面,中间还要加上个别有所图的韦恩。芙蕾雅本以为搬离华盛顿后能过一阵安生日子,但才太平了一年,事就像厚积薄发一样地炸了出来。 过去一年干三票,现在一天干三票。 心累。 她往水里加了点浴盐,干脆套好防水袋开始刷手机。 打开推特,点开搜索,标签一溜烟地蹦了出来,芙蕾雅逐条往下看。 热度最高的是“钢铁侠新女友”,她不太感兴趣地把这条划了过去。 排在第二的是“韦恩的三周魔咒”,芙蕾雅看到冤大头的名字,出于不知道什么心态地点进去看了看,没想到弹出来的第一条新闻就带着她自己有点僵的侧脸。 狗仔拍到了他们吃饭的照片,大喇喇地配字说“布鲁西找到新欢,三周魔咒再度发挥作用”。 下面的评论好多都带着“我不相信”表情包,要不就是赌咒发誓说她的脸肯定是整过的,比不上女神一个手指头。她想了想女神是谁,然后恍然大悟地发现自己在地铁上看的那本杂志封面是韦恩的脸,内页有一个超模的泳衣照。 原来韦恩换女友这么有规律,芙蕾雅心想,不知道他是在家里的日历上弄了一个表格,还是手机上有每三周“该换女友了”的定时提醒。 这时候她刷到一条在夸自己的转推,推文附加了好几个她以前见义勇为的时候不小心被拍下报道的新闻的链接。这个推的主人可能是个年轻人,他义愤填膺地说自己为报社工作,有一张照片就是他拍的,这位女士很值得尊敬云云。 芙蕾雅欣慰地给他点了个感激的赞。 退出这一条再往下看,第三个标签是“超人的制服”。似乎是超人被媒体拍到在一栋大楼上和武装分子战斗时手里拿着个疑似手机的东西,于是人们纷纷脑洞大开地揣测超人制服有没有兜,兜在哪。 芙蕾雅若有所思,她下拉了几次,发现整个标签下面都是各种灵魂画手,而且根本没有人把兜画在正常的位置。点进去看到的第一个投票推,得票数最高的竟然是胸口的“s”标志可能是一个隐藏的兜,相差无几的是认为超人可能把必要用品塞在小红靴里......芙蕾雅脑补了一下,差点笑出声,她把所有选项看了一遍,最后给“夹在披风和肩膀之间”投了一票。 水有点冷了,她又加了点热水。。 第四个标签是“队长健身视频”,和前几个比起来显得异常朴素。除了原视频发布人是带着认证标志的“复仇者联盟”,配字是“复仇者大厦健身房招熟练器材维护和场地清洁,再收个口碑好的体能教练,个子不要太高的那种,送上福利[心][心][心]”。 视频是个剪辑过的精华,里面有队长打拳,队长跑步,队长举重和队长擦汗。 转发322w,评论270w,点赞506w。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她扫了一眼下面的评,那里不仅出现了一年只发五六条推特其中还有两条是“新年快乐”和“圣诞快乐”的队长(“谁拍的视频?”),出现了平均一天发四条推的钢铁侠(“这什么鬼要求?@黑寡妇@鹰眼是不是你们?”),还出现了从来没发过一条推特却被整个复联关注了的编外人士(你b叔:“托尼,我可以帮忙训练啊,是用这个表情吗?[笑cry]”)。 芙蕾雅把玩着胸口的项链笑了一声。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条通体绿色的项链镶嵌的宝石上流转着温润的光,就像一个镜面一样闪现了一串数字。 决定再看最后一个标签,她退出这一条,猛地一下就看到了从今天早上一直挂到现在的标签“新超英”,一天过去,它的热度仍然排在第五。 她有点不想点进去,但最后还是咬咬牙看了一眼。 这条里面的主要内容是,就像人们讨论超人的兜一样,一大群人在讨论她的称呼,目前投票最高的是“恐龙女侠”。 ????? 芙蕾雅默默地把手机放下,决心回去就把一抽屉的批发面具丢掉。 她收拾好自己,回卧室休息。 这天晚上芙蕾雅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大堆人追在后面高喊着“恐龙女侠”要她的签名,吓得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冒出了重重的黑眼圈。 谈判会议在两点,她起的时候已经9点多,手机上漂浮着一条短信。 “from 韦恩:是否有幸能邀请您共同就餐?” 考虑到昨天中午的尬撩和网上被三周的事实,芙蕾雅本想直接拒绝,但一想到自己因为一时兴奋炫技而导致的战损,她就不禁在心里为莫名摊上赔款的韦恩贴上了个好人的标签。 布鲁斯·韦恩只是嘴上花花公子,心里还是个很有义气的好公民嘛。 她愉快地回了个“当然。” 一个多小时后她换好衣服涂好遮瑕膏下了楼。韦恩已经开着他画风不太对的豪车神色坦然地等在了小酒店门口。 芙蕾雅上车,系好安全带。 布鲁斯·韦恩转过头看着她。 又来了,那种不祥的预感。 “中午好,女士。”韦恩极其真诚地恭维道,“您看起来光彩照人。” 芙蕾雅决定做些什么。 “韦恩先生......” “布鲁斯。”韦恩打断了她,发动了车,“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布鲁斯,也请叫我芙蕾雅。”她从善如流地改口,“听我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如果您想要的是这个,那么我绝不是合适的人。” 布鲁斯似乎有点惊讶,他微微偏头笑了一下,“芙蕾雅,有人曾和你说过你很直接吗?” 芙蕾雅失笑。“当我还在家的时候,我母亲经常这样说。后来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就只有在专业领域才保持着这份直接,布鲁斯,你就是我的专业领域。”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是一句情话。”布鲁斯打趣,他停顿了下,又说,“但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专业,是我太莽撞了。” “并非是您没有魅力,就当做我从来享受不了上头条的乐趣吧。”芙蕾雅松了口气,也开了个玩笑。 布鲁斯佯装失落地叹息:“我从来以声名为傲,但如果早知道会错过你,我一定谨言慎行。” “叫你伤心了。”芙蕾雅挑眉,“你远比报纸上写得要更活泼,布鲁斯先生。” “资料只是对一个人的陈述,但他具体是什么样则往往不能用数字衡量。我喜欢数据,我依赖数据,但我也会跳出数据。”他说,“比如说你,我曾听戴维斯先生说过你很擅长自由搏击,那么我会认为你是个进攻性强的人,但事实远复杂于此。” “boss竟然还记得我的小兴趣,”芙蕾雅说,心里提起了警惕,并不觉得戴维斯能记得这样的小事,“我过去住在华盛顿,而且常常去纽约出差,如果你关注过这两个城市的新闻,就会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地方的居民迫切地需要学一些防身的招数。在外星人入侵的时候你不能指望随时都会有钢铁侠从天而降,在九头蛇袭击的时候你也不能指望出门就碰到美国队长。” 事实上好像可以,她决定忽略这个错漏。 “我听说过那次危机,半个纽约都受到了波及,罪魁祸首却被押回神域简单地关押起来,”布鲁斯说,“外星人,他们总是那么危险且不计后果,不是吗?” 他的话给了芙蕾雅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雷神和超人也是外星人。”芙蕾雅指出,“理论上说所有不在地球诞生的生命都算是外星人,但他们并不是全然危险的。超人在世界范围抗击灾难,拯救人类,雷神还是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之一。并非身份,而是力量,才赋予一个人破坏和杀戮的能力,雷神并不比一些地球公民更加强大,而超人也绝不是永不受伤。” 布鲁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地球公民,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我只是类比了一下美国公民,”芙蕾雅说,“既然外星人客居在地球上,那地球上原有的居民不都是这个星球的公民吗。” 她还有地球绿卡呢,而且是真的很绿的绿卡。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关注外星人?”芙蕾雅忽然问,“和昨天晚上哥谭海港受到的袭击有关吗?我听说你蒙受了损失,布鲁斯,看来外星人给了你糟糕的印象。” “我的基金会在操持这件事。”布鲁斯说,“我有一笔专门的费用来为这些英雄善后。虽然哥谭不需要义警,但蝙蝠侠是客观存在的,而为哥谭的居民考虑,重建,特别是迅速的重建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既然他无法赔付这笔钱,倒不如我做个好人。慈善家的名头听起来不错。“ “蝙蝠侠的战衣和战车看起来可花销不小。”芙蕾雅脱口而出。 那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 跑车靠边停了下来。 她看向布鲁斯,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 “可报纸上的图却表现不出这一点,不是吗?”他轻轻地说。 他们对视着彼此。 芙蕾雅的心跳加快了,她意识到自己离一些东西是那么得近。她无意探听任何人的秘密,但这秘密已经跳进了她的手中。 她定了定神,布鲁斯审视着她,用藏在荒诞不羁之下的真实自我,用那双不可思议的,像暴风雨冲刷般的蓝眼睛。 芙蕾雅移开了视线。 “你在赞助蝙蝠侠,”她最后说道,“原来这就是真相。” “是啊,人们不知道这个,”布鲁斯怔了一下,那双钢蓝的眼睛旋即柔和了下来,“它是一个小秘密。” 芙蕾雅笑了。“那太好了,我碰巧很善于保守秘密。” 第10章 做客的路人【捉虫】 “所以,为什么是法律?”布鲁斯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发问。 在那样的坦诚之后,顶层旋转餐厅似乎已经和他们格格不入了。或许是出于对新友人的热情,或许是需要一个更安全的谈话地点以避开来自天空的监听,布鲁斯顺势邀请芙蕾雅拜访韦恩庄园,后者欣然应允。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此时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吃着阿尔弗雷德做的小甜饼。芙蕾雅有点受宠若惊,作为一个英国管家,阿尔弗雷德实在是过于热情了。 “如果是你,你会学什么?”芙蕾雅反问。 “我不知道,这很难假想,”布鲁斯说,“但如果我要客居一个一切都是陌生的地方,世界史难道不是更好的起步之选吗?” “我想过那个,”芙蕾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但后来还是决定学习法律,学习人类社会运行的秩序,学习统治阶级赖以巩固控制的工具。要想融入人类之中,第一步是必须明白人类社会的底线在何处,作为外来客,唯有恪守底线,才能不被排斥。” “你说话就像教科书,”布鲁斯嗤她,“但我曾拜读过你以前拟定的合同,那些老奸巨猾的隐藏条款说明了相反的事。” “可我并没有违反法律,不是吗?”芙蕾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们栽了跟头,是他们学艺不精,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只是一个可怜的工薪阶级在尽最大的努力讨老板欢心罢了,毕竟我还得养活自己和大熊,我要是不社会点,可能连狗粮都买不起。” 布鲁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道韦恩集团的人事半年前没有给你发过邮件吗?难道莱克斯工业给你开的挖角工资还不够高?”他起身到中岛去倒咖啡,芙蕾雅瞥了眼厨房里管家先生隐隐约约的身影。 “几颗糖?”布鲁斯拿出两个杯子,问道。 “五颗,谢谢,我吃甜。”芙蕾雅不客气地等待主人的服务,“莱克斯工业发给我的是私人信息,而且是上周才收到的,我也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所以是什么?一份档案?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监控?” “原本是一份档案,”布鲁斯老实地说,语气里竟还有点故作的抱怨,“但是现在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行行好,布鲁斯,我总得有点过去,不然怎么做身份证和履历?”芙蕾雅说,“况且我至少还在档案放了很多真话呢,你的那些报道有一个字是真的吗?” 布鲁斯挑眉,不语。 “好吧,”芙蕾雅妥协了,“我其实没上过本科。” “你伪造了中城大学的毕业证?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傻到相信一个外星人能考2350的sat。”布鲁斯往咖啡里丢了大大的一颗方糖。 “我还修过一年语言学校呢,”芙蕾雅拉长了声音说,“但你不可能在任何档案里找到这个。好了,到你了。” “到我什么?”布鲁斯疑惑地问。 这回轮到芙蕾雅盯着他了。 布鲁斯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他走到沙发边,把咖啡在桌面上放下,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告诉他们我很喜欢极限运动,后来这成了蝙蝠侠受伤后的伪装。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试过,有一回我去跳伞,飞机的舱门一开我就立刻后悔了。” “可我听说你能开飞机,”芙蕾雅质疑。 “蝙蝠战机是我自己造的,”布鲁斯说,“降落伞不是。” “所以那天我带着你飞,其实你很担心?”芙蕾雅笑了,“你的胳膊,僵硬得跟石头一样。” 蝙蝠侠向她发射了一道死亡视线。 外星人无所畏惧。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去餐厅享用了阿尔弗雷德做的格外丰盛的中饭,老管家今天走路带风,最后上甜品时似乎还在哼着民谣。 酒足饭饱,芙蕾雅便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去参观他的战衣,布鲁斯犹豫了片刻,就在她想撤回要求之前点了头。 他们下到蝙蝠洞里,芙蕾雅才看清楚了前几天因为夜太黑看不清细节的蝙蝠战车和战衣。那时她只觉得这些装备造价不菲,但现在她觉得这些东西完全是用黄金打造的。在布鲁斯表示大多数装备都是阿尔弗雷德帮忙修理和保养的之后,她对这个做小甜饼很好吃的老管家肃然起敬。 气氛一直很轻松,直到她转身,看见了另一套放在玻璃柜里的战衣。 布鲁斯的视线跟着转了过去,小小的弧度立刻从他唇边消失了。 “那是我曾经犯过的一个错误,”沉默了许久,他才艰难地说,“我不能向你说出他的名字,除非他允许这事发生,但这件战衣属于我的一个儿子。那时我抱着他,无能为力,我以为因为我的错误,我将永远地失去自己的家人。”他看向芙蕾雅:“一个父亲失去了他的孩子,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憎恨外星人?因为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芙蕾雅问。 “如果有一天,如果,你们中的一个变坏了,这个地球会变成何种模样?”布鲁斯说,“你们在保护地球,可我为什么要永远这样相信?这不是你们的星球,我们不是你们的族人,你们刀枪不入,而小小的肺炎就能夺走人类的性命。低等生命对高等生命来说就像蝼蚁,告诉我,芙蕾雅,你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死活吗?” “蚂蚁不会和我说话。”芙蕾雅微微一笑,“你正在和我说话,你在告诉我你的感受,而我在听。”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布鲁斯,我很高兴你问出了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保护人类?” “在来到地球之前,我曾以为世上最难的事是行走在强者之中,现在我懂得更多。我没有见过超人,我的力量也远不如他,但有时候却觉得自己能体会他的感受。” “布鲁斯,当你的力量足以托举城市,撼动星球,你要如何去将一只蝴蝶拢在掌心?” “当岁月对你来说失去颜色,世界对你而言只是一块积木,你要如何去触碰一个你深爱的人?” “五年前当我第一次和人握手的时候,我险些折断了他的手臂,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如果我不想威胁旁人,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削弱自己。我在地球五年了,我登上过最高的山峰,也潜入过最深的海沟,我丈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探访这里的每一种生灵。我和常人一样因睡过了头而跑步去上下课,也和常人一样为导师的逝去悲痛欲绝。我的同学曾和我一起熬夜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我的邻居曾在寒冷的早上为我送热好的牛奶,我的组员曾半夜打电话给我哭诉她的感情失败。我无时无刻不感到被信任着,被爱着,这就是你问题的答案,布鲁斯,当你行走在爱之间,你就愿意为爱而战,你也就愿意为爱所缚。我飞不掉,也不想飞。” 蝙蝠侠静静地伫立,他始终不发一言,但他的唇角放松,眼神动容。 “我过去从不知道你们生活在人类之间。”他终于说,“我不知道你们也有这样的情感。” “你以为超人住在天上吗?每当他听到呼唤,他就穿越大气层?”芙蕾雅笑道,“拜托别告诉我你用卫星扫描过整个地球,布鲁斯。” “他出现在此地,他招来仇敌,”布鲁斯没有反驳,“他是人间之神。” “世界上没有神,布鲁斯,”芙蕾雅温柔地说,“所有的神不过是展示过自己卓绝力量的异星人。” 布鲁斯点了点头。 “那个盒子,”芙蕾雅忽然说,“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是一种来自氪星的石头,我进入莱克斯的加密文件才发现了那个,它能湮灭氪星人的细胞。” 芙蕾雅逼视着他:“你想杀死超人?” “我本想这么做。”布鲁斯没有否认,“我让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让偏见影响了我的选择,我不相信我能和超人谈判,我怀疑他是否愿意听一个凡人的话语。直到昨天晚上我碰到了你,一个和超人无比相似的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必须和你谈谈。我不能犯错,芙蕾雅,我要明白这颗子弹射向的是谁,是一个刽子手,一个掘墓人,还是一个流亡者,一个守护神。我比任何人都深知死亡的意义,一个人死了,往往就像泡沫破碎,他们将永远消失在帷幕的另一端,无论你呼喊多少遍都绝不回头。我有千万种理由杀死超人,他是异种,他可能会变坏,他的力量足以毁灭地球,但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来说服我不这么做。也许内心深处我知道他虽不无辜,却并非有罪,我只是太茫然了。” “你害怕他,布鲁斯。”芙蕾雅说。 “一把刀劈向你的头颅,一柄剑戳向你的眼睛,你会躲闪吗?”布鲁斯说,“当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的坚不可摧亦使我感到恐惧。本能就在于此,人会恐惧未知,恐惧强者,而恐惧带来愤怒与憎恶。” “你接纳了我。”芙蕾雅说。 “我只是想知道,我必须得知道,我在害怕和仇视着的是怎样的一群人。”布鲁斯说,“克服畏惧的本能,这是蝙蝠侠的工作。” 第11章 焦灼的路人【捉虫】 芙蕾雅在韦恩庄园停留到下午两点多,布鲁斯亲自开车送她去韦恩大厦。 “我为我原本的打算向你道歉,芙蕾雅,我知道你不喜欢一直被媒体的目光骚扰。”分开的时候布鲁斯说,“既然夜晚的事情已了,接下来的谈判我将不会参与其中,这也能最大程度上地消弭新闻。” 他顿了下,又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能保持以往的水平,在这一次也占得上风,我想可能我才是需要担心那一个。” “安森财团顾问在被韦恩玩弄了几天感情后黯然离场,还是复仇女神因不满韦恩花心致使其损失万贯家财?”芙蕾雅笑了,她和布鲁斯贴了贴脸颊吻别,“谢谢你,布鲁斯,你今天说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意义重大。为了报答你的慷慨和阿尔弗雷德的热情,我会对你们的代表温柔一点的。” 布鲁斯给了她故作严厉的一瞥。 芙蕾雅打开车门,和已经等在楼下的安森哥谭总代理以及两名秘书一起走进了韦恩大厦。 当天晚上,她神清气爽地回了宾馆。 接下来的三四天,芙蕾雅一直和布鲁斯保持联系。蝙蝠侠升级了她的私人电话,使得他们偶尔能用短信和邮件往来。 周二,在漫长的谈判过后,芙蕾雅带着自己的最终成果回了大都会,她将一份价值数亿的合同放在了戴维斯先生的桌上。可让她惊讶的是,戴维斯对这份合同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大肆夸奖,甚至整个公司里的人在见到她的时候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芙蕾雅满怀不解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起门来就立刻给阿曼达打了个电话。 她当然得到了坏消息。 “你和韦恩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都挂了几天了?”阿曼达连珠炮似的说,“老大原本派你去哥谭不就是因为他喜欢艾米,而艾米想抱上韦恩的大腿吗?他要是单纯想派个人去韦恩那里搞事情,为什么不干脆让我们几个去。你算是全公司最铁面无私,也最好看的了吧,他叫你去,就是为了让你下下韦恩的面子。结果呢?你比艾米还能耐,随便打开个娱乐新闻网站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头条。” “他连哥谭狗仔的话都信?”芙蕾雅有些无语,“我一直以为戴维斯是个直男,但他现在这样的表现就好像打心底里觉得布鲁斯能搞定任何人一样。” “关键在于他去年还追过你,真是尊严上的双重打击,”阿曼达同情地说。 “我拒绝他是因为我不和上司谈恋爱,不管是对手,合作伙伴,还是团队里的人都不行,这会影响我的业绩和声誉。”芙蕾雅一本正经。 阿曼达“嘘”了她一声。“迂腐。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觉得,他现在估计满脑子想你们这些女人怎么都嫌贫爱富还看脸,不过韦恩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身家几百亿的男人可不是每天都有。” “我没有在谈恋爱,也没有被甩,更没有因为被甩怒发冲冠愤而报复,讲讲道理,亲爱的。”芙蕾雅无力地说。 “ok,你没有在谈恋爱。”阿曼达哄道,她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憋不住暧昧地说,“不过要我说,甜心,你做得很好。像韦恩那种男人,既然你不能征服他,就要给他来一记狠的。” 芙蕾雅“咔”地挂掉了电话。 晚上她从克拉克那里把大熊接了回来,闷闷地把头埋进它雪白蓬松的毛里蹭了好一会儿。 大熊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哒哒哒”地在木质地板上跑过来跑过去,脖子上克拉克挂上去逗它玩的一个大圈“s”牌啪嗒啪嗒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芙蕾雅冷眼盯着它撒疯。 本以为这件事情风头过去就会恢复平静,但持续在公司忍受了几天八卦的眼光和艾米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后,芙蕾雅终于决定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继续在这里做下去。戴维斯对这种氛围充耳不闻,就像把他的顾问当成了个透明人,当顶头上司对你不太满意时,工作氛围总不会太轻松。很快,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了——戴维斯公然违背他当初和芙蕾雅签的合同,取消了她的半自由工作时间。 当天下午,她就递交了辞呈。 戴维斯甚至还表现得很惊讶。 芙蕾雅头也不回。她固然有点小郁闷,但仍然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到晚上她在家里给大熊梳毛,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奎恩。 “我听说了点有意思的事,”那边一接通电话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这么说,我们的小芙蕾雅终于失业了?” “对啊,我炒掉了我的老板。”芙蕾雅没好气地回答,“你怎么知道?” “刚从韦恩集团赚了一大笔,转眼又从公司辞了职,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会不知道这件事?”奎恩说,“他家现在在用的一些人还是从我这里挖过去的呢。怎么样,既然安森做不下去了,要不要考虑来星城?我以前说过总会给你口饭吃可不是说假的。” “谢了,奥利弗,不过我暂时还不准备挪窝。”芙蕾雅把梳子上的毛薅下来,在地毯上堆了厚厚一层,“大都会住得很舒服,大熊也很适应租的房子和这里的环境了,我怕老是搬家对他不好。既然现在清闲了,我预备先休整一阵子,名声做出来了,再换家公司还不容易吗?” “什么公司?大都会能聘得起你还要让你舒舒服服的公司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我觉得现在你说话的这个导向很危险。”奎恩拉长了声音说。 “好吧,”芙蕾雅投降了,“我承认我在考虑莱克斯工业的邀约,我不喜欢卢瑟,但我不会和钱过不去。” “你不是向来标榜自己喜欢宽松的工作环境吗?莱克斯工业的工作强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奎恩叹了口气,“而且卢瑟那个人......如果你来我这里,我倒能多照顾你一下。” 芙蕾雅过了片刻才说:“那边给的条件很优渥,而且承诺休假比原来只多不少。我不知道,奥利弗,我还在考虑,也许你说的没错,也许卢瑟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我管不了你。”奎恩说,“不过你得考虑清楚,亲爱的。今天打电话给你,两件事,第一件,你和韦恩是认真的吗?我看到了你跟韦恩的新闻,我认识布鲁斯·韦恩太久了,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每一次他来赴宴,身边带着得女伴都不是同一个。芙蕾雅,如果你和他玩玩倒也罢了,要是来真的那我就要提前给你买点抽纸了。” “你可能是最近第一百多个问我这事的人了。”芙蕾雅无奈地说,“我们只是在谈判前吃了顿饭,后来的相处也和朋友一样,狗仔拍到了照片然后媒体集体狂欢起来了,我能怎么办,登报申明我和布鲁斯不是那种关系吗?恐怕哥谭的女士们不会让我站着离开那座城市。” “希望如此,”奎恩不满地吐槽,“韦恩那家伙在谈恋爱的时候虽然永远是夸夸夸买买买约约约三板斧,但和他分手之后要死要活的姑娘可不在少数。聪明点,小家伙,至少也得找个我这样的男人。” “你现在是想让我赞美你很长情吗?”芙蕾雅推推大熊的屁股让它翻个身。 “这还需要你来赞美?”奎恩说,“那么第一件事就算完了。第二件事,这周日晚上在纽约有个聚会,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什么类型的聚会?以什么身份?”芙蕾雅问。 “慈善晚宴,作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奎恩说。 “你为什么不带黛娜,”芙蕾雅抱怨,“把话说明白点,老朋友,你还以为我像从前那么好骗吗?” “我不知道你真的会对着林肯雕像许愿啊,宝贝。”奎恩哈哈大笑。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他们彼此的回忆,芙蕾雅本想说他几句,结果自己憋不住也笑了。 片刻,奎恩说道:“好吧,好吧,让我把事情说清楚。这次聚会对外报道是慈善性质的拍卖会,但其实是巨头们凑在一起,要谈论些与你们休戚相关的事。一个剧院,出席的人总身价8000亿美金,你以为是什么样的大鱼能拖动这条鱼线?” 芙蕾雅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奎恩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卢瑟提出了议题,没几天斯塔克就投了赞成票,内容是:我们是否需要集资筹建一个新型实验室,来研究有效的全球保护体系。我拿到了一张简易的概念图纸,我无法向你描述这使我感到多么恐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芙蕾雅?这意味着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变种人,甚至外星人,只要他还存在于地球上,他就无法逃脱这个系统的监视和攻击范围。” “所有人?”芙蕾雅不自觉地用力,大熊吃痛地叫了一声,她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背。 “我不赞成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斯塔克为什么会赞成这件事,”奎恩说,“不过鉴于他以前的军工背景和这两年发生的一切,斯塔克的态度也并非那么难理解。对我们这类人来说,ptsd就像喝酒一样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发生在纽约的一切吓到他了,老实说,发生在大都会的一切也吓到我了。” “我知道,”芙蕾雅说,“他是个见过恐惧的英雄,他们总喜欢未雨绸缪。”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但我不喜欢有人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吊在我的头上,特别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我会去的,我必须得去。” “是的,你必须。”奎恩赞同,“这是阳谋,卢瑟光明正大地提出我们需要强有力的手段来保护地球免遭从天空降下的威胁,这个系统一旦建成,无论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研发出针对外星人的所谓防御机制,针对超英的所谓制约机制,只要这个实验室存在,它就在持续不断地削减你们的力量。而一旦更强大更有效的武器被研发,卢瑟不会把它放在任何人手中。他是莱克斯·卢瑟,他或许不比我们中的一部分更富足,但他在政界向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走得远,吃得开。” “你说得对。”芙蕾雅站定,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奥利,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忠诚的朋友。” “别太感动了,”奎恩警告她,“我只是答应过别人要照看你两眼,更可况这个计划与我和我在乎的人都息息相关。” 他们结束了通话,芙蕾雅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卢瑟近几年的演说。 她看着视频中卢瑟近乎狂热的态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莱克斯·卢瑟对超能力者,尤其是外星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憎恶。更糟的是,他和那些只知道打嘴炮的议员不同,卢瑟是一个实干派,一个野心家,从他知道有超人的那天起,就没有放松过研究任何能将他制服乃至杀死的方法,他曾公然宣称这个地球不需要超人,也曾在自己的总统竞选演说中加入了对超英的控制。 这是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第二次接触到想要对外星人不利的人,但这一回截然不同。 她在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个人疯狂又理智,激进又谨慎,他不仅雄心勃勃,而且足智多谋。莱克斯·卢瑟绝不会在超人倒伏后停止,超人咽下的最后一丝呼吸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丧钟。 芙蕾雅定了定神。 她打开邮件,开始拟定要给莱克斯工业发送的信息。 她必须弄明白这个人做了什么,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 她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 天气晴朗,一架飞机从空中划过。 卢瑟坐在办公桌后,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不成调子的歌,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秘书莫茜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份文件。 “是什么,亲爱的?”卢瑟轻柔地说。 莫茜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聘书。”她答道。 卢瑟坐直身体,把文件拉倒身前。才刚看个开头,他的瞳孔就收缩了一下。 莫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莫茜莫茜莫茜,你真是我的报喜鸟。”卢瑟大笑,他从边上抓过一支笔,优雅地转开笔帽。 “这是我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轻轻地说,“谢菲尔德,美丽的小东西,我们关注了她这么久,总算有了进展。如果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她的专业性足够媲美我们从前拥有过的任何一个顾问。但如果她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的笔尖在文件上重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长长的勾力透纸背。 “那我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宝藏自己跳到了我的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莱秃:专业搞事,兼职红娘,爱好官配,偶尔拉郎。 第12章 狂怒的路人【捉虫】 这一晚对芙蕾雅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草草地洗漱完毕,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花板上的全景星空图缓慢地转动着,时不时有小小的星子迸发出灿烂的华光。 她盯着这幅玄奥的画面,将思绪沉浸其中。于是一切都远去了,地板上的脚步声,人们的窃窃私语声,空气的流动,树叶的飘落,所有声音都从她耳边消逝。只剩下星星。 芙蕾雅摩挲着自己的项链,她盯着其中一颗明亮的星,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世界安静,记忆从尘埃中飘扬升起。 她想起还在故土时和同胞们一起在天空翱翔,那些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地从空中划过,倒映着蓝色恒星沉入大地边缘时的光辉。 她想起高空的风吹来远方微小的讯息,那些声响像柔软的羽毛,像自然所织就的绸缎,细细密密地叠成千层,万层,拂过她的耳。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学习化形,因为刚见过隔壁星球的居民,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多爪鱼,吓得老爹恨不得把这个软软的小东西拢在羽翼之下。 她想起换牙时自己哭得是那样惨,后来却兴奋地和同伴炫耀自己乳牙的形状,学着亲手把那些长长的利刃打造成光滑美丽的武器。 她想起母亲金光涌动却如斯温柔的眼,想起父亲沉重却有力的心跳声,想起干燥的洞穴。 她想起无忧无虑,想起温暖,想起安全。 “你总是把别人想的太坏。”那时她和母亲撒娇。 “而你,你就是个天真的傻瓜。”菲欧娜弓起修长的脖颈,吻她的脸颊。 然后她想起离别。 “不要忘记你是谁,”长老将祈福的光晕撒在她的身上,“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故土。” “愿你指爪永利。”他说。 “愿你思绪常安。”芙蕾雅说。 其中一位长老带着刚成年不久的他们朝欧阿星飞去。 她到达地球,时常感觉到快乐,但有时,非常少的时候,这些美丽的画卷中也会出现缝隙,它们静静地蛰伏在图画之中,每当太阳的光辉照耀这里,它们就跳出来作祟。芙蕾雅越是接触到这个星球光明的向善的部分,就越是感觉到那背阴处的苦痛难说。 床头的手机忽然亮起,她从思绪中抽身,和衣起身。 芙蕾雅踩着柔软的长毛地毯走到靠窗的沙发边坐下,解开了指纹锁。 “卢瑟有异动。——布鲁斯” “你知道卢瑟在计划什么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布鲁斯迅速地回复。 “有点猜测,不是好的那方面。昨天试图突破卢瑟的信息防护,没有成功。我开始怀疑先前我是怎样从他手中得到关于超人和那种绿色石头的资料,如果一个人掌控着如何杀伤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的办法,他又怎么会不在那样的文件上加以最高的防护。” 芙蕾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因为他要你愤怒。他要你憎恨。他把刀递到你的手中,希望由你的智谋与偏执来刺出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这正是我所想的,他就像放电视剧一样对我开放他的安保系统,今天透露这一个,明天透露另一个。他想牵着我的鼻子走。” “我接受了莱克斯工业的聘书。”芙蕾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道。 这一回的信息间隔了许久。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布鲁斯那边才传来回音。 “我曾让蝙蝠侠和布鲁斯在同一个场景出现过,他们面对面,上了报纸的头条。而卢瑟仍然发现了足够多的蛛丝马迹,多到让他足以放手来试探我。而你,我比对你在战斗时的体态,将健康数据输入系统之中,旋即又以出现的地点和相应的公共交通记录缩小了范围,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三四个人身上。卢瑟并不比我更蠢,芙蕾雅,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揣摩超能力者的真实身份,他精于此道,且不知疲倦。别让自己双脚跳进陷阱之中。” 芙蕾雅咬了咬唇。 “我知道,”她一字一字地写下,“但有时候只有跳进陷阱之中,才能知晓它的构造。” 布鲁斯又沉默了。 她于是起身,扭亮了小夜灯,为自己倒了杯温水。 大熊蹲在她面前盯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活动。 一声振动,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如果你要玩弄火焰,切记不要被火焰所伤。警惕,芙蕾雅。” 芙蕾雅笑了笑。 “如果你想出了什么点子,记得随时联系,我在听候蝙蝠侠的差遣。” “我们会用得上超人。”布鲁斯警告她。 “我会把他找出来。”芙蕾雅写道。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回到床上躺下,大熊从地板跳到床上,窝在她的身边。 多想无益,唯有行动起来。 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才舒舒服服地起床,浇了阳台上的花,给把食盆里的一大堆狗粮舔得一干二净的大熊又倒了点吃的,然后才开始洗漱。 她暗自庆幸自己辞了职,才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不至于晚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和克拉克吃饭。 整个下午芙蕾雅都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看新闻,似乎纽约又闹出了什么大动静,前天晚上有个新的超能力者在广场折腾,闹得全城停电。随便换一个频道,都是社评人和主持在讨论这件事,也有些娱乐节目在调侃这个新超能力者的能力。 她靠着沙发背,不知不觉间又疲惫地睡过去一次。 傍晚,克拉克和她在楼下碰头。 克拉克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带着略显老土的黑框眼镜。看得出来他试图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原本毛糙的小卷毛顺顺地撘在头上。看到芙蕾雅下楼,他顿时一笑。 如果现在马上有人跑过来告诉芙蕾雅克拉克·肯特是个外星人,她也不会惊讶。事实上从认识克拉克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怀疑宇宙中有没有一个太阳人星球。克拉克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他穿着最保守的衣服,留着最古旧的发型,但这个小镇男孩永远发着光,好像他是个单纯的能量体或者什么,纯然由温暖和希望构成。 她和克拉克预备走到一个街区外新开的一家餐厅去吃饭,一路上克拉克不能停止和她描述自己到新单位就职的感想,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老实得有些木讷的男人竟然有这样多妙趣横生的比喻。芙蕾雅自己都没发现她舒展的眉心,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她放松的表情,只是跟着克拉克的思路沉浸在本该很日常的生活之中。 “你不高兴吗,芙蕾雅?”当他们在饭馆落座后,克拉克还是问了出来。 芙蕾雅正在翻着菜单,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我看起来像不高兴吗,克拉克。” “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开心’了。”克拉克说。 “这几天赋闲在家,我开心还来不及。”芙蕾雅说,“倒是你,我远远地见过好几次星球日报的大楼,非常的......有特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拜读由你署名的报道。” “很快。”克拉克推了推眼镜,“我现在就能写一篇,如果你愿意谈谈感想。” 芙蕾雅总算抬头瞪着他:“要是你也问我布鲁斯的事,我就把你从窗户这里丢出去,我说到做到。你一个体育版的记者,盯着这种花边新闻干什么。” 克拉克笑着摇了摇头。“人们不关心政治版上那些演说家的辩论,而只在乎他们中是否有人贪/污,有人嫖/娼,人们不关心社会版上那些被捉拿归案的罪犯,而只在乎情节是否跌宕起伏。你和布鲁斯·韦恩谈判,这顶多在商业版占据尺寸之地,但你在被韦恩甩掉后重拳报复,这就能印到整张报纸的头条。有时候真羡慕哥谭娱乐记者的轻松,光靠着韦恩一个人就能养活家小,吃穿不愁。” “你在安慰我?”芙蕾雅也笑了,“行了,克拉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去和他们生气,人总得对自己好一点。” 克拉克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去了一趟哥谭,”他抖开餐巾,问道,“你见到蝙蝠侠了吗?” “远远地瞥到过一眼。”芙蕾雅说,“怎么?” “有人把一些东西寄到了报社。”克拉克抿唇,“我不喜欢。” 芙蕾雅警觉了起来:“什么东西?照片?录音?是有分量的爆料吗?” 克拉克放下叉子,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是蝙蝠侠在抓捕罪犯时滥用私刑的一些证据,我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蝙蝠烙印,那很糟糕,芙蕾雅。” “什么时候?”芙蕾雅问,“那些照片拍摄的时间?”“上周,在港口,所有被抓获的罪犯身上都有蝙蝠的烙印,这意味着他们在坐牢的时候随时可能死于非命。这个标记,它是蝙蝠的惩戒,是蝙蝠宣告的死刑。”克拉克厌恶地说。 芙蕾雅几乎摔下了手中的刀叉。她张嘴就要为布鲁斯辩护,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一激灵,凉意从脊椎泛起。 她集中注意力,微微偏头,几秒种后,狂怒攀上了她的脸庞。 “什么?”克拉克几乎是惊恐地问,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触怒了好友。 “没什么。”芙蕾雅的语调依然平和,她控制自己不往摆在大堂中间那个最大的花瓶张望,“我只是看见了一个以前欠过我钱的人。” “哦。”克拉克同情地说,“我明白那种感受,很无奈,是吧?” 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是包子吗?芙蕾雅在恼怒之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又被莫名迁怒的克拉克摸了摸鼻子。 芙蕾雅深吸了几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心里又给卢瑟记上了一笔。 他们对坐着吃饭,有一会儿没人说话。 饭店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 在一个年轻的服务员第三次经过他们身边时,他手上端着的托盘忽然倾斜,一瓶酒飞出边沿掉了下来。芙蕾雅下意识地想去接,但有一只手几乎和她同时伸向了酒瓶,芙蕾雅猛地改变方向,一把握住了克拉克的手掌。 那瓶酒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侍应生忙不迭地开始道歉。 芙蕾雅的视线顺着那条胳膊看向了略显紧张的克拉克,她脸上带着夸张的受惊吓的表情,眼神平静地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意会了什么,克拉克放松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打扫干净就好了,只是你把我们吓了一跳。”芙蕾雅抽回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个不要我们赔吧?我们俩可没对你做什么。” 那小年轻只顾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从后面跑来几个清洁工,飞快地打扫了起来。 芙蕾雅轻蔑地“哼”了一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她站起身,拉了克拉克一把,后者跟着她起来。 “我们走吧,克拉克,真扫兴。”她说,怒火在心里淤积。 第13章 谈话的路人 一张普普通通的茶几。 两只倒满橙汁的马克杯。 正对着客厅沙发的小木椅。 芙蕾雅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揪着上面铺着的一看就是宜家风格的蓝色布料。克拉克以一种在她看来无比别扭的姿势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的杯子有点歪了,橙汁危险地倾成一个斜面。似乎从刚刚开始,他就有点心不在焉。 芙蕾雅抿了一口饮料,四下环顾这个不大的公寓。 出人意料的,和大部分的单身男士不同,克拉克的房子被清理得非常干净。 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地板拖得发亮,窗户一尘不染,家具也收拾得很整整齐齐。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几个房间的一角,盥洗室里放着个挂了衣服的木筐,小阳台边缘放了几盆在冬日里还盛放的花,一张书桌出现在克拉克的卧室里,上面放电脑和堆着高高的稿纸。 她喝完自己的橙汁,把空马克杯放在了茶几上。 一声轻轻的响动,克拉克回过神来,立刻就站起身准备为她再到一杯。 芙蕾雅有点被逗乐了,明明是在他的家里,刚刚两个人又几乎是同时表现出了自己的异于常人,但克拉克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 她实在看不下去这可怜巴巴的场面了。 “坐下吧,克拉克,”她满含笑意地说,“我有点饱了。小氪呢?怎么没看见小氪?” 克拉克像被戳了一下似的。 “他......他出门了。” “他出门去玩了?你放小氪自己出去玩?”芙蕾雅惊讶地问。 “他能照顾自己。”克拉克含糊地说。 “哦。”芙蕾雅吐出一个语气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相顾无言,一阵尴尬的沉默。 “所以,”芙蕾雅清了清嗓子,“刚刚的事......你的速度很快。” 克拉克看了她一眼。“对,我是说,你也不错。” 芙蕾雅差点笑出声,她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接说道:“我是个超能力者,克拉克。” 后者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从绞尽脑汁想台词的状态里脱了出来。 “我......我也是。”克拉克说,随后又飞快地加了一句,“我很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这句话异常的真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向你道歉。”芙蕾雅说,“我猜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都想更自如地生活在社区里,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不真心把对方当朋友,对吗?” 她把玩着布罩上一个有些破损的线头,打趣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那么走运,在华盛顿的时候和美国队长住一栋楼,到大都会竟然又与另一个超能力者住在同一个单元。真后悔以前从来没想过去买彩票,否则现在我可能就是亿万富翁了。” 克拉克又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他在笑,语气却仍然有些局促。 “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芙蕾雅,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这是你的选择,”芙蕾雅回答,“没有人有资格强求其他人把自己的隐藏身份告诉对方。我只是很高兴,克拉克,也许我们以后能更好地理解彼此,我们并不是孤独的。” 克拉克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郁色,就像他并不这么认为一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是孤独的。”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克拉克旋即提起了在餐厅里的事。 “刚才你为什么这么做,”他问,“在饭馆里的时候。” “那个服务生并不是无意之中犯了错误,克拉克。”芙蕾雅坐直了身体,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恐怕他打翻酒瓶是有意为之。在他走过我们身边之前,你正在讨论关于蝙蝠侠的事,那时候我本想为他说话,但立刻发觉不妥。就在离我们五六米远的花瓶里有一个监听器,有人想窃听我们的谈话,总不可能是饭店老板心血来潮想知道顾客对哪个菜好评最多吧。” 克拉克有些吃惊。“我没有发现,芙蕾雅,我以为那个花瓶是实心的。” “什么?为什么?”芙蕾雅警惕地问。 克拉克仔细回想了一下,缓慢但确信地说道:“因为我进门的时候看到它的样子就是实心的。” 芙蕾雅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人曾和我说过这个人善于探究超能力者的幕后身份,”她说,“现在我明白了。” “是谁?”克拉克问。 “莱克斯·卢瑟,”芙蕾雅苦笑,“或许你知道这个名字。” 克拉克露出一个了然的,又夹杂着几分厌恶和低落的表情。 “卢瑟,”他缓缓地说,“是的,我当然知道他。我看过他的演讲,在他之前,我从不知道有那么多人想置超人于死地。” “那只是小部分人,”芙蕾雅说,“超人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个,也是我们之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任何人想攻击这个群体,都一定会先拿他开刀。何况卢瑟除了偏激的唯人类主义之外还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他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令人意外。” 克拉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超人的粉丝,克拉克。”芙蕾雅端详着他的表情,“大多数人都对超人心怀感激,尤其是我们,他是一些人的榜样,一些人的信仰,我对他只有敬意。” “真的?”克拉克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很尊敬超人?” 芙蕾雅颔首。 原本小卷毛有点耷拉下来的克拉克顿时打起了精神。 “我......”他似乎想要吐露什么,但最后还是嗫嚅了一下没说出口。 “卢瑟预备联合许多势力一起启动一个计划,他将把所有超英的弱点都记录在案,以此来完善针对每个人的控制体系。”芙蕾雅并不在意他的隐瞒,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汇聚每一份力量,“我们需要更多同伴加入进来,唯有如此才可能挫败他的阴谋,至少也必须有所防范。” “我加入。”克拉克不假思索地说,“无论卢瑟想干什么,他会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对我有益,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芙蕾雅心里一暖,克拉克从没让她失望过。 小记者说完这句,忽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问道:“你先前说你正准备为蝙蝠侠辩护......” “我先前向你隐瞒了部分事实,我并不是远远地见过他,我和他有过进一步的接触和了解。对不起,克拉克,”芙蕾雅打断了他的话,带着歉意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寄给你照片的人想挑起你和蝙蝠的争斗,如果你不是他要找的人,以你的身份也可能披露这一新闻来攻击蝙蝠侠,如果你是他在找的人,那就会挑起两个超能力者的争斗。先前卢瑟曾试图诱使蝙蝠侠去伤害超人,让我费解的是,卢瑟在以什么标准让我们这类人捉对厮杀。” 克拉克仔细地倾听,只在一瞬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就我所听说的消息来看,蝙蝠侠和钢铁侠非常接近。他从没有表现出超越常人太多的力量,而是借助外力来达到增强的目的。尽管对付超人可能还有些差距,但他能游走于哥谭的黑暗之间,足以说明他的足智多谋,手段频出。我曾在去哥谭时见过他,蝙蝠是恐惧的化身,他令邪恶颤栗。我不知道在那副面具下是张怎样的脸孔,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成为使我午夜惊起的噩梦。我信任你,芙蕾雅,但我更情愿自己再去见他一次,弄明白这些烙印究竟是怎么回事。” 芙蕾雅点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我可以牵头让你们见一次面,”她说,“我信任他,同样也信任你,在这个关键时刻,沟通远比盲目地敌对来得紧要。” “尽快。”克拉克赞同道,“但不能光明正大地往哥谭去,如果卢瑟在怀疑我们,那他就会关注我们的行踪。” 芙蕾雅了然。 “我会和蝙蝠侠联系。” 兜里忽然振了一下,她摸出手机。 芙蕾雅看了看新来的短信,开口道:“是史蒂夫,我和你说过他要来出差,顺便周日在城市大学做个演讲。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到大都会机场,到时候我会过去接机。克拉克,上次我不是说过要把史蒂夫介绍给你吗,不如明天晚上在我家一起吃个饭?” 克拉克同意了。 芙蕾雅敲回了短信,放下手机。她上下打量了克拉克一会儿,忽然笑道:“不过,你是个超能力者,这就解释了很多。我先前还和史蒂夫吹过你的身材,告诉他从前我的想法错了,不是只有注射过四倍血清的超级战士才能练到他那种程度,常人如果坚持刻苦锻炼也能做到这一点。结果我白挤兑他一场了。真为全世界的健身男士感到遗憾,他们的希望又破灭了。” 小记者试图压抑一阵笑意,但他惨遭失败。 “我一直希望能练出像雷神那样的手臂,”他笑完,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知道我每次在电视上看见他时有多嫉妒。” “雷神是个外星男人。”芙蕾雅哼了一声,“说不定人家天生就这样。” “一派胡言。”克拉克反驳。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 “今天虽然卢瑟没得到确切的结论,但我们两个的行为还是有迹可循,一方面要防范,另一方面我们得做好身份暴露的准备。”芙蕾雅说,“但也别太担心了,克拉克。明天你可以和史蒂夫谈一谈,他作为最早被推到台前的几个元老之一,身上背负的压力不比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小。我过去常在迷惑的时候去找史蒂夫,他总能说出很多有道理的话来。” “我觉得我还做不到接受身份暴露。”克拉克悲惨地说,“不过,罗杰斯知道你的身份?” 芙蕾雅卡壳了。 “你可以以专访的名义去,”她故作镇定,“新手上路的第一个大料,算我借花献佛送你的开门红。”第14章 待客的路人 周四下午芙蕾雅去取了自己新买的车,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开车去机场接史蒂夫。 他穿着朴素的夹克,头上一顶太阳帽,手里提着个小皮箱,看上去再低调没有了,但史蒂夫·罗杰斯仍然是芙蕾雅这么多年见过最辣的男人之一。 而这个男人今年快一百岁了。 芙蕾雅用欣赏艺术品的眼神目送他一路像摩西分海般穿过挤挤攘攘的人群,在停车站边沿四处张望。 她好心地按了下喇叭,史蒂夫冲这边看来,笑着招了招手。 芙蕾雅从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在新车上贴了最贵的膜,否则明天她又要上一次头条。 “大切诺基,”史蒂夫一关上车门就赞赏地说,“我得说她比你的上一辆车带劲多了,我差点都不敢认。好久不见,芙蕾雅,你过得好吗?” 他们拥抱了一下,芙蕾雅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窃笑。“是我听错了,还是我真的从美国队长嘴巴里听到了‘带劲’这个词?真为那些把你的照片贴在床头朝圣的童子军们感到背叛,罗杰斯。” 史蒂夫笑了一声:“我上回告诉过你我参军的时候能用至少五六种方言说“操”,但你怎么都不肯信。” “你是美国队长,美国队长不说脏话。”芙蕾雅翻了个白眼,“小学教科书上都是这么写的,给费恩太太的孙子看作业时我读过那些薄薄的册子。”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肖像权在谁手中。”史蒂夫板着脸吐槽,但芙蕾雅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 她踩下了油门,高大的越野车平滑地蹿了出去。 周五的路上车不多,史蒂夫下榻的酒店在城市大学附近,和机场有点距离。 “所以,你现在搬到纽约了?”芙蕾雅瞥了眼后视镜。 “才刚搬家没多久。”史蒂夫说,他转身把皮箱塞到了后座,“去年年底领到了补发的工资,就在布鲁克林租了一套房和朋友一起住。” “一下子拿六十五年工资的感觉怎么样?”芙蕾雅偷笑,“是不是像走上人生巅峰?” 史蒂夫靠在了椅背上。“感觉不赖,我留了几天过足了手瘾。” “你捐了。”芙蕾雅肯定地说。 “这么多钱放在我这里也没用,不如让它们帮助应该得到帮助的人。”史蒂夫说。 “你真是个该死的超级大圣父,我告诉过你这个吧,罗杰斯?”芙蕾雅感慨地叹了口气。 美国队长露出了他最完美的正直脸。 “算了,”芙蕾雅没好气地说,“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大不了等你要喝西北风的时候我给你开个扶助账户同情同情你。采访的事怎么说?” 史蒂夫把手机上的一条短信展示给她看。“专访没问题,我和公关说过了,但是不能涉及到有争议性的话题,否则会很麻烦。” “我都忘了斯塔克给你们弄了个宣传部。”芙蕾雅在红灯的时候偏头看了眼,“那几个社交平台上你们复联的官方账号活跃得很,上回还看到你那个健身视频,不过确实拍得不错,我推送给好几个朋友看了。” “别提那个,”史蒂夫捂脸,“我都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的主意。” 芙蕾雅大笑。 车载音响放着轻松的乐曲,阳光不很刺眼,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你见过那个小伙子了?”过了有一会儿,她开口问道,“上次你说很有天分的那个?” “蜘蛛侠,我见过他了。”史蒂夫回答说,“最近纽约闹出的大动静就是冲他去的。那天晚上要不是托尼正好过去找他,有个小姑娘可能就要平白送命了。他还太年轻,也缺乏经验,不适合直接加入复仇者之中。不过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成为纽约超英的中流砥柱。” “你很看好他,”芙蕾雅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总是喜欢夸奖别人,但这种说法可是第一次见。从报道来看,蜘蛛侠确实慢慢成熟起来了。” 总比当年在纽约刚出道的时候要强得多了。 “这几年事情太多,我们也很难分出精力来训练新人。”史蒂夫说,“有超能力者参与其中的犯罪活动率逐年攀升,变种人冲突事件发生数目又居高不下,不同地方的义警习惯各自为政,麻烦事总在不经意间找上门。” “你们有想过联合起来吗?”芙蕾雅问,“犯罪势力之间彼此交织,但超英却总是独立,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让大家共享信息吗?” “很难。”史蒂夫摇头,“最近在联盟内部和上层的联合国机关都有要求公开身份的声音,我们只是个小群体,已经吸引了这么多目光。如果要把所有的超能力者和x战警全部连接在一起,一个全球性的英雄联盟会无形地压在所有政治力量之上,世界上任何一个政权都不会容忍这事发生。到那时就不是发几封文件要求公开身份那么简单了。” 芙蕾雅没说话。连直属于联合国的复仇者联盟都有被要求录入身份的迹象,可见背后的势力已经远远不容小觑了。 她没有抓着不放,而是岔开了话题。 他们又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在约莫半个小时后到达了酒店,随后把东西先放好,驱车回家。 傍晚克拉克夹着一个公文包进门的时候,史蒂夫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和大熊玩闹,芙蕾雅刚削完土豆,手上湿漉漉的,就抱歉地指了指鞋柜让小记者自己拿拖鞋。 “你拿的这是什么?”她好奇地看了眼那实在有点厚的公文包。 “一点资料。”克拉克似乎有些羞涩地说,“我想着等会可能用得上。” 芙蕾雅正准备把他介绍给瞬间起身的史蒂夫,闻言顿时笑了。 “这是克拉克·肯特,”她说,“克拉克在星球日报工作。”她又指了指另一个站直了的男人,“这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大熊这个墙头草在两个人之间犹疑不定。 史蒂夫和克拉克握了握手,他旋即颇有些惊讶地赞道:“你手劲很大。” “我太激动了。”克拉克不好意思地说。 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开始说起了采访大致的话题范围。 两个人身高都远远超出六尺,又宽肩窄腰大长腿,芙蕾雅心满意足地看了这画面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厨房弄饭。 对今天客人的食量了解深刻,她昨天买下了超市最大的一块牛肉用来做炖肉。锅子里还煮着豌豆和花菜。烤箱里的苹果派是她在搬到这里后向楼上的格林太太学的,听说是她老家的做法。还有土豆泥和意面,白酱是现成的,芙蕾雅几乎掏空了冰箱,这一餐做出了七八个人的食量。 晚餐快好时她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史蒂夫和克拉克坐在沙发上,后者正激动地比划着什么,茶几上摊着好几份资料。 史蒂夫微微侧头在听,脸上不时露出赞同的表情。 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所以说,”克拉克总结道,“你不认为超级英雄的身份应该被披露。” “自由被写在宪法之中。”史蒂夫这样回答,“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是否参与到救援事务中,也有权利选择是否把自己的社会身份放到大众的眼光之下。” “我年轻的时候选择参军是因为这是每个公民的使命,去保护自己的家园,去支持自己的同胞,去维护世界的和平,但由于种种原因,军方选择把我塑造成现在这样的形象。美国队长已经是我的一部分,我的身份不是秘密,不代表我认为这应该被作为衡量其他人选择的标准。” 克拉克点头。“七十年后,你再度回到公众的视野中,你为什么会加入复仇者联盟?” “我一开始并不想加入。”史蒂夫想了一会,才回答到,“我认为战争已经过去。我们在战乱之中损失了太多,人们成群结队地奔赴战场,他们中的许多再也没有回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自己能真的像个九十多岁的退休老人一样。” “但发生在纽约的一切改变了我的想法,它告诉了我一件事:时代改变了,但战争仍然存在,它只是发生在更小的范围,发生得更迅速,有时甚至更隐蔽了。即使在七十年后的今天,仍然需要有人站出来,来对抗战争,来终止战争。我具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和特殊的身份,那么我就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克拉克的笔在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当人们责备的时候呢?”他问,“去年华盛顿事件后,人们对黑寡妇的过去指手画脚,对你在华盛顿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神盾局解散也不能阻止大量的上街游/行,有人打出了反英雄的标语,你如何面对这些呢?” 史蒂夫看着克拉克。 “我不知道,”片刻之后,他说,“我猜我一直是个固执的人,我一直做我认为是正确的事。” “你是个英雄。“克拉克停笔,他轻轻地说道,“我和其他人一样从小看你的漫画长大,我也和其他人一样希望长大后能成为像你一样的英雄。” “我不想当英雄。”史蒂夫笑着摇了摇头,“但人们需要英雄,那我就将把它扛在肩上。你也可以做到,克拉克,你是一个记者,你的见闻和你的思想会在笔下闪光,你有可能会遭到污蔑,甚至遭到迫害,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你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他们会呼唤着你的名字。” 芙蕾雅在不远处双手抱胸,注视着客厅中发生的一切。 “我会的。”克拉克说,他的目光微微偏转,对上了她的视线。 “从古至今,多少人在这条路上倒伏,但如果寻求正义的途中需要洒下鲜血,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史蒂夫握住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向芙蕾雅的方向看来。 “是时候来吃饭了,男孩们。” 她微微一笑,轻快地说。 女战士背过身去,眼眶微润,神色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超:求交友! 队长:拒绝! 大超:我们属性一样啊qaq 队长:可是你会飞 大超:我们工作地位一样啊qaq 队长:可是你会飞 大超:我是长大以后就成了你啊qaq 队长:可是你会飞呀,▼皿▼ 第15章 盛装的路人 克拉克最后一遍确认自己手中官方发布的晚宴宾客名单,他对面不远处有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正在交头接耳,边上几个记者频繁地挪动着脚步,时不时往手心呵气。 今天晚上格外的冷,天气预报说明后天可能会下雪。 “哥们,”一个穿着厚风衣的男人凑到了克拉克身边,他说话的时候有白气从嘴巴里冒出来,“能不能借个火?” “我不抽烟。”克拉克抱歉地答道。 “那算了。”对方有点遗憾,他搓了搓手,原地跺了跺脚,“这鬼天气真是要命,真下了雪也就算了,还能到室内等,现在不上不下的。按照那些阔佬的惯例,说是七点半开始,咱们至少还要在外面等上半个小时。” 克拉克虽然感觉不到寒冷,但他视线所及都是缩得脖子都看不见的同行,便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你是新来的?”那男人的眼睛转了转,“星球日报以前跟这种新闻的记者不是费米吗,怎么这回换人了?那小子惹事了?” “我不认识费米,不过社会版急调了几个人去伊利诺伊州,”克拉克说,“别的地方实在抽不出人来,冬洪又少见不跟不行,就把他们几个派去了。我是新进报社的,主编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这里填缺。” “我明白了,怀特那老家伙是让你来见世面的。”对方恍然大悟,伸出一只手,“以后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叫罗纳德,罗纳德·琼斯”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他们握了握手。 “看你是新人,我好心和你说几句。像这种搞得大的活动一般流程都写在给你的卡片上了,红毯,内部采访,再加上一个最后的官方发布。参加的巨头越多,能说的话就越少——除非你想丢掉饭碗。像这次的规模,基本上最后登出来的内容就是发布会时发言人说的话,派谁来都一样,你上司对你还不错,派你来见世面。”罗纳德挤了挤眼睛,“我在社会版少说干了六年,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那么多名流聚在一起,来这里冻一冻也不算亏。” 克拉克认真地听,旋即说道:“卡片上的好几个名字我都对不上人。” “有我在,你怕什么呀。”罗纳德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背,“再说那些阔佬每回都带着不同的伴,又不写名字,有几个能认全?我还不算本事的,那边扎堆的几个才是真有本事的人,能把那些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美人都弄得清清楚楚。”克拉克点点头,似乎大受安慰。 他们又说了没几句话的功夫,红毯尽头忽然一阵骚动,似乎是第一辆车终于到达。 “好戏开场。”罗纳德嘟哝着,“越自觉尊贵的越晚到,也不知道今天要等到几时。” 网络巨头,影视明星,社会上的名流接二连三地走过红毯,他们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在摄像区停留许久。 克拉克也很想凑上去问问题,但见到没有一个名人在红毯上回答问题,就讪讪地站在了原地。 忽然,一阵更大的嘈杂声响起,人群有了一个明显的往红毯尽头挪动的倾向。 他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往人潮中心看去。 一辆高调的黑色豪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男士。 他掺杂了灰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角也带了些皱纹,但西装笔挺,身材高大,面容深邃,一面走,一面冲四下骄矜地点头,露出完美的笑容。这个人在走到红毯中间似有所感地略微等了等,旋即回头张望着什么。 “布鲁斯·韦恩。”罗纳德叹出来人的名字,“总是那么韦恩。” 克拉克看得比他更远些,点头之余不由得又多问了一嘴:“后面那是托尼·斯塔克吗?” “哪?”罗纳德踮起脚往前张望,他没有等得很久,戴着墨镜的斯塔克就出现了。 韦恩往回走了几步,和后下车才刚上红毯的斯塔克抱在了一起。 “两千亿美元的拥抱,我爱这个。”罗纳德捅了捅克拉克的腰,“瞧见了没?去年财富榜韦恩排在斯塔克后面,心里不知道多憋屈,听说回去就开辟了一条新产线,但在红毯上这两个阔佬却像没事人一样。” 他们确实显得很热络。 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一边咬着耳朵一边朝剧场大门走来,再近一点的时候,克拉克发现如果韦恩是骄矜的,斯塔克也表现得与他不相上下,很难说这两个亿万富翁谁看起来更傲慢。他无意去听,但超级听力这回帮了倒忙——在记者们纷纷猜测这两位巨头在说什么要紧的公事时,只有他知道韦恩和斯塔克在争论什么——他们正在讨论十二月的封面女郎。 小记者强作镇定,但脸上却带出了点。 走过他们这一块时,仿佛察觉到他的异状,又仿佛只是顺手,斯塔克冲这里抛了一个飞吻,连带着韦恩也给了他屈尊降贵的一眼。 人群哗然,可怜的克拉克脸色爆红,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喜欢你。”罗纳德哈哈大笑,“小心,新来的,阔佬们很快就会为你的屁股明码标价了。” 克拉克扯了扯脖子上快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领结,恼怒地瞪了这个临时同伴一眼。 “业内消息,”罗纳德神秘兮兮地说,“听说这两个人荤素不忌,找起乐子来是一把好手,你今天见过的这些女明星不是和这一个约会过,就是和另一个有过一段情。” “我有点怀念体育版。”克拉克悲惨地说,愿意付出一切回到橄榄球报道中去。 “忘了这事吧,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只是个飞吻,伙计,斯塔克就是个行走的飞吻制造机。看见这些人怎么看那个女人了没?这才叫下一刻就想把谁弄上床的眼神。”罗纳德指了指红毯一边。 克拉克顺着罗纳德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一愣。 那里正走来一对男女。 男士穿着一身定制西装,腰封和整齐扣好的扣子显得他腰线完美,身材修长。金色的袖扣像两颗猫眼,在行动中反着光。但任何人,任何人的视线都无法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盖因在他身边,有个女人优雅地挽着他的手臂。 她穿着一条金色的鱼尾裙,使得这本该艳俗的颜色光彩夺目。 她涂着极复古的哑光口红,映得那温柔细腻的眉眼咄咄逼人。 她玫瑰色的脸庞是上帝的杰作,唯有满怀爱意的抚摸才能雕琢出如斯动人的弧线。 “原来美人真的都是不怕冷的。”罗纳德在克拉克身边喃喃地说,“你看见她的肌肉线条了没,新人,我告诉你,这可是个尤物,一般人搞不到手。” 那尤物的视线向这边转来,出现了微不可觉的停顿。 芙蕾雅挽着奥利弗走过媒体区,向克拉克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她一笑,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 “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罗纳德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问道。 克拉克没吱声,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谁?”不远处奥利弗压低声音说。 “我的一个朋友。”芙蕾雅回答,“他是个记者。” “他做记者可真浪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布鲁斯·韦恩等候在剧院门口,冲他们咧嘴一笑,“奥利弗,什么风把你吹到了纽约。你总是推拒我的派对,却愿意对莱克斯恩幸有加,不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吗?” “或许是因为我对酒精,狂欢和性不那么感兴趣,布鲁斯。”奥利弗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可惜。”布鲁斯露出遗憾的表情,他的视线转向芙蕾雅,那双枯燥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切的暖意,“谢菲尔德小姐,又见面了。” 芙蕾雅和他贴了贴面,奥利弗在她背后暗暗地拉了一把。 “昨天早上我揽镜自照,发现了更多白发的踪迹,可您还是这样美丽,真让人嫉妒。”布鲁斯像个孩子一样抱怨道。 芙蕾雅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只见斯塔克从布鲁斯身后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永远,永远别在一位女士面前这样谈论年纪,布鲁斯,岁月只会让我们成为更好的情人。” “你和布鲁斯差不多大,是不是,托尼?”奥利弗猛拉了一把仇恨。 “那么,让叔叔们先说完话怎么样呢,奥利,”钢铁侠用他焦糖色的眼睛盯了奥利弗一会儿,哼了一声,“我还没跟你算抢注我名下商用专利的账呢,小子。” 奥利弗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闪光灯在他们身后疯狂地跳动,芙蕾雅庆幸自己这会儿只露了个背影。 这位常被人谴责为自负和浅薄的男人握住她的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暧昧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您的美貌宛如神迹。”他赞美道,“连最粗心的男人都不会错过这一点。” 芙蕾雅向他点头致意。 他们相携朝剧院里走去,奥利弗沾了她的光,得以先另两位一步跨过大门。 “你们都到了。” 门厅里站着两个人。 莱克斯·卢瑟中止了和另一个年轻黑人的交谈,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么,就让派对开始吧。”他兴高采烈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万人迷·小记者√ 富豪把妹组亲友相见√ 第16章 跳舞的路人 很难说还有没有比这个晚上更适合钓金龟婿的场合。 芙蕾雅和奥利弗一起坐在包厢里,这个包厢在最顶层,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场景。 满目都是各色鲜妍的裙摆,甚至连空气里飘来的风都带着点香味。场下的富豪一次又一次地为某件藏品举起手中的竞价牌,幕布上跳动的数字每分每秒都在挑战她的认知。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尽力拍下了几件藏品,虽然后期就只能眼看着价格被越炒越高。 “这是绅士们炫耀财力的场合,宝贝。”奥利弗自己也是抬价大军中的一员,见此他有点好笑地说,“就算不为此,今晚我也不会吝啬美金。卢瑟动机不纯,但拍卖会却算件好事,今晚的善款将全部集中到一起建立一个全球性的基金会,用来帮助那些在战斗中受到损失的平民。” 芙蕾雅抿唇:“刚才在大厅,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那个年轻人。” “你当然见过他,”奥利弗说,“他和他老爸最近是电视台的常客。想想上个月霸版的报纸头条。” “我明白了。”芙蕾雅稍一回想就知道了答案,全因为上个月事情闹得太大,史蒂夫足足有十几天完全联系不上,似乎是最近风波才堪堪被压下一点,“瓦坎达,确实,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来出席这样的聚会。” “上个月如果不是超人,估计联合国就被炸了,虽然我至今都想不明白超人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里。”奥利弗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超人私下里就在联合国工作。” 芙蕾雅被他逗乐了。 他们在包厢里又坐了差不多一小时,大约十点多钟,拍卖会才告一段落。 有一部分名流离场,另外的人被请到剧院礼堂中参加聚会,宽大的礼堂中间被清理了出来做舞池,自助的宴席在周围摆了一圈。 芙蕾雅和奥利弗跳了第一支舞,然后又和斯塔克跳了第二支,接着是布鲁斯。从一开始的不时被瞥几下,到最后几乎全场的女士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她,最后一支欢快的圆圈舞跳完,芙蕾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下场了。她以有点饿了为借口躲到了一边,拿了碟一开始就很想尝尝看的小牛肉。 “他们都很开心。”有一个声音从她边上响起。 芙蕾雅放下瓷碟,拿纸巾擦了擦嘴。 她转身,迎上自己刚刚才提起过的人。 凑近了才发现,这个男人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年轻,但一种混合了感慨和愁绪的神情又使他眉头紧皱。 “我是特查拉。”他说,作为一个王子,他的语气却非常谦逊。 芙蕾雅和他握手,并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我是否有幸能请您跳一支舞。”特查拉说,他绅士地弯下腰。 芙蕾雅有些惊讶,但她还是把手放到了对方指尖上。 他们滑入舞池。 “我注意到了您今晚的慷慨。”特查拉真诚地说,“我感谢每一个为受难者筹款的人。” “您的人民,我很为他们感到抱歉。”芙蕾雅点了点头,“我听说瓦坎达的国王陛下近期也在纽约落脚,请代我向他表示敬意。” “我父亲努力寻求答案。”特查拉说,“但自从上次的事件发生,我们明白它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本的想象。” “报纸上说你们在和复仇者联盟洽谈。”芙蕾雅就着他的手轻巧地转了个圈。 特查拉确认了这件事。“那枚炸弹被埋在我父亲的位置附近,如果不是被及时拆除,他可能会送命。也许这背后有一套我不明白的规则,但我知道仇恨必须亲手了解。所以我和复仇者们谈话,今天也正是钢铁侠邀请我一起出席这个聚会。” 芙蕾雅应景地发出一声惊呼。 没想到是斯塔克带他过来的,但她绝不相信这背后没有卢瑟的影子。 瓦坎达自有它的特殊性,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一点。 他们在舞池中回旋,忽然,芙蕾雅余光瞥到那些在后边的厅里用完餐的少许记者们都被放进了大堂。他们各自代表着几家颇有影响力的报纸,在人群中游走自如。 只有一个身影略微显得有些局促,正是克拉克。 她下意识地想过去搭把手,结果克拉克已经无师自通地朝一个角落走了过去。在那里,布鲁斯和斯塔克正站在一起喝酒,卢瑟刚刚从他们身边离开。 “你在看什么?”特查拉问道。 “一个朋友。”芙蕾雅说,她的视线又回到了眼前,“我曾听说过您的国家出产一种奇异的金属,价值连城。” 特查拉俊朗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阴霾。“吸音钢,外面的人叫它振金,远比任何黄金宝石都要值钱。但稀有带来贪念,女士,我的人民中大部分都没有和外面的世界打过交道,他们怀揣珍宝,总会收到伤害。” “将来您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国王。”芙蕾雅认真地说。 特查拉笑了。“希望如此。”他说。 瓦坎达人的动作娴熟而轻快,芙蕾雅的裙摆开出一朵金色的浪花。 她的协调性很好,所以即使注意力已经分出一部分也没有发生什么丢脸的事。 克拉克似乎是已经开始了自己的采访。 “你很高。”另一侧,只听得布鲁斯说,“比我在外面看到的还要高。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当记者太可惜了?” 他瞥了眼对方胸口的证件。“克拉克。” 斯塔克挑眉,喝了口酒。 “韦恩先生,”克拉克清清喉咙,正色道,“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布鲁斯和斯塔克对视一眼,他的尾音上扬。 “当然,孩子,星球日报找对了点,是不是?我总是乐意回答辣妹的问题,放到漂亮男孩身上也一样。” 斯塔克用意大利语咕哝了几句,听起来像是“美人”。 芙蕾雅重重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笑意。 特查拉露出疑惑的表情,芙蕾雅忙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惨状还在发生。 克拉克涨红了脸。 但坚强的小记者还是保住了他的职业修养,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扶了扶眼镜,问道:“前几年韦恩集团曾和斯塔克工业一起研发新能量源,上个月,莱克斯工业的研究部门对外宣称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物质,而韦恩集团又在两天后宣布加入研究的进程。人们对此表示密切关注,韦恩先生,您介意谈谈是什么让韦恩集团对新能源青眼有加吗?” 斯塔克吹了声口哨。 布鲁斯没等他说完就笑了。“听着,孩子,”他开口,“不是说我对你的问题不够尊重。但去问问别人,问问任何一个人,他们会告诉你布鲁斯·韦恩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我把公司丢给能干的人,由他们选择今天去做什么,明天去做什么。只要他们能赚钱,别说是新能源,哪怕是要去摘星星,我也没有半个不字。” 克拉克皱起了眉头。 “关于这个,我倒可以说几句。”斯塔克放下酒杯,缓缓地说,“那时候我们选择合作是因为我忽然有了一个天才的想法。这位布鲁斯先生,我们的布鲁西,虽然看不懂我的设计,但却总乐意成人之美。这一回嘛,恐怕又是因为莱克斯的大力邀请。在我们这些人里,布鲁西的钱夹子是最松的那一个,我常说无论是谁往韦恩庄园送账单,第二天总能收到答复。” “认真的?”布鲁斯不可置信地说,“现在是斯塔克,托尼·斯塔克在指责我?” “我有贾维斯。”斯塔克甜甜地说,“他不是潘尼沃斯先生,他不会为了报复我的可耻行径而签掉所有账单。” 布鲁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介于冷笑和艳羡之间的声音。 “那么,”克拉克打断了他们,他从镜片上来回注视着这两位富豪,“那么,这几年韦恩集团的支出中有巨大的一项是超英损害补救,据我所知,斯塔克工业也有类似的款项,请问你们对这个项目又怎么看呢?” “我听说过这事。”布鲁斯无所谓地说,“是件好事,我要给想出这主意的人发奖金。” “可别。”托尼在边上说道,“等你真的开始负担起一大票人的战损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摊上了个什么事。这些年蝙蝠侠给你找了多少麻烦,哥谭的那些罪犯又花了你多少钱。再退一步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干,祸事都会从天而降。前几年超人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不是还报废过你的一颗卫星吗?你是不是最近做了太多慈善,做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布鲁斯做出努力回想的样子。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既然你提醒了,我得想想办法给超人寄封清单去。” 小记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 “既然你有这种觉悟,先解决掉把你当提款机的蝙蝠侠不是更好?”斯塔克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布鲁斯,我就知道你和蝙蝠侠肯定睡过了。” 芙蕾雅一脚踩在了特查拉的脚上。 第17章 动手的路人【小修】 “抱歉。”芙蕾雅非常不好意思地说,特查拉摇头示意不要紧。 “再过几分钟卢瑟的演讲就要开始了。”瓦坎达人看了看手表,“我对他的论点非常感兴趣。” 芙蕾雅不语。 “你不赞同卢瑟的观点?”特查拉问道。 “可以这么说。”芙蕾雅回答。 特查拉皱眉。“如果不支持他的观点,那你为什么今晚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有的事情,如果我没法阻止它发生,我至少不会让它发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芙蕾雅看向了布鲁斯的方向,“有许多人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今晚卢瑟不会得到所有人的红玫瑰。” “我明白了。”特查拉说,“那么你,和像你一样支持超英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我们战斗。”芙蕾雅简单地回答,她的语气几乎是轻快的。 “他能站在这里,不一定代表着多数人的意见,更大的可能是权力在背后撑腰,”特查拉说,“我父亲和我最近与联合国打过太多次交道了,联合国早已无法容忍力量游离在他们的控制之外。如果你参与此事,就不止是在与卢瑟为敌。芙蕾雅,我的朋友,请允许我这样问,你不是超人,也不是复仇者,更不是x战警——甚至不拥有一件特殊身份。为了一切与你无关的人,你愿意付出一切吗?” 芙蕾雅歪了歪头,说道:“起初他们迫害共/产/党/员……”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马/克/思的信徒。”特查拉笑了,他接过话语,“我在牛津求学时曾笃信此诗的精神。” “那你就该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不是超人,亦非什么能力者,但如果有一天连他们都免不了成为这些政客手中的提线木偶,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还有什么指望呢?”芙蕾雅说。 特查拉看了芙蕾雅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了。 “怎么?”芙蕾雅不解地问。 “只是你给我的感觉,”瓦坎达人说,“你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朋友。” 芙蕾雅来了兴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 “她就在那。”特查拉朝舞池一角示意,“我们在一次外出历练时得幸遇见,当时她正在塔/利/班的控制区为保护妇女和儿童免遭战争的屠戮而竭力奔走。这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女性,其言辞并不激烈,行径却诉说着英勇无畏。” 芙蕾雅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万籁俱静中的一点弦音。 在那里立着一位个子高挑的女性,她穿着珍珠色的长裙,乌黑的头发齐整地盘在脑后,露出线条强健而优美的脊背。 她正在同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说话,对方不自觉地身体前倾,芙蕾雅无从得知是什么使他忘却绅士的做派。 直到那女人如有所感,转身回头。 芙蕾雅立刻明白了方才那位富绅的感受——攻击性的美貌刺入眼帘,几乎使人目眩神迷。 她们的视线对上了,女人端着酒杯遥遥一祝,旋即从已无半点乐趣的对话中脱身,朝芙蕾雅走来。 那身姿曼妙,却不显得柔弱,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 她既艳丽动人,又野性十足。 “我开始明白您的意思了。”芙蕾雅对身边的瓦坎达人说道。 特查拉只是微笑,他的眼中跳动着友善的喜爱之情。 “戴安娜。”他冲对方打招呼。 那人走到他们跟前,锋锐的眉梢扬起,话语半是调笑,半是责备:“特查拉,奥萝洛不会喜欢你到处和别人夸奖我。” 瓦坎达人爽朗大笑,郑重地向她们介绍了彼此。 近到这个距离,芙蕾雅才发现在逼人的剑眉之下,她的双眼却沉静而深邃。 “戴安娜,戴安娜·普林斯。”那女人伸出手,和芙蕾雅交握,她欣然展颜,“你有一双动人的眼睛,它们的颜色很少见。” “遗传自我的母亲,”芙蕾雅友好地说,“我从来视它们为母亲送与我的瑰宝之一。” 戴安娜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它们很美。想必您的母亲也十分美丽。”她的语气诚挚,眼神真切,芙蕾雅立时为其心折。 谈话开始几分钟后,特查拉就彻底成了摆设。 她们谈天说地,直到大约十一点半钟,随着临时主持的招呼声,卢瑟走上了提前搭建好的演讲台。 他极其自信地双手撑在两侧,没有稿纸,没有提词器,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又是超人。”如果说戴安娜的神情显露出了什么,那一定是不耐烦。“每当卢瑟开始引用诸神的传说,接下来跟着的一定是人类与外星来客之间的故事。” “他很喜欢诸神传说?”芙蕾雅压低声音问。 “非常。”戴安娜回答,“他认为自己对此了若指掌。” 不知怎么,这话中竟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冷眼旁观之意。 卢瑟的演讲还在继续,他开始展示自己的设想,以及由天才的托尼·斯塔克完善的部分。一幅巨大的计划图在背后的幕布上徐徐展开,这份计划比奥利弗发给芙蕾雅的那份更为详尽,其中多处恐怕有斯塔克人工智能的手笔。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一个角落,去倾听他们的话语。 “别告诉我你真的支持这个。”奥利弗正开口说。 “只是个不成体系的尝试。”这是钢铁侠的回答。 “莱克斯看起来很认真。”布鲁斯警告道,“你最好别在玩他,你知道莱克斯真记仇起来是什么样的。”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看看这会不会对外星人起作用——搞倒所有超英?我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等你下次扛着点什么冲进宇宙试试你就会明白了,布鲁斯。”斯塔克说。 “提醒我记得给你送面锦旗。”布鲁斯嗤他,“你已经拿这个隔着千八百里的救命之恩让我请过十二顿饭了,托尼。” 芙蕾雅定了定神,斯塔克的态度并不非常坚决,这使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她放松了一点,开始放眼全场。耳力所及之处皆是人们三三两两自成团体,压低声音交流着,在认真听卢瑟演讲的人不多,但奇妙的是所有人都能适时地送上掌声。 卢瑟正谈到这个计划的后续与展望,开口承诺这个系统将被置于多方监管之下,绝不滥用。 芙蕾雅发誓自己听到了至少七八个冷笑声。 时间渐久,她有点犯困了。卢瑟却越来越兴奋,他声音激昂,言辞凿凿。 在一阵由演讲停顿引发的掌声还未停歇时,芙蕾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的嘈杂声响。 她的余光瞥到一点动静,举目看去,却是原本在角落中记笔记的克拉克霍然转头,神色不安,眉头紧锁。 那响动一开始是混乱的,但很快变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惊慌失措。 芙蕾雅第二个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蹲下!”有人在喊,旋即是重物落地。 她一定是勃然变色,因为不远处的布鲁斯初时以眼神警告她不要妄动,现在却满目疑问与忧心。但还没等芙蕾雅做出什么示意,剧院后厅的大门就被“砰”地撞开了。 枪声响起,便听到离大门最近的一个男人惨叫一声,重重地扑倒在地,他捂住自己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哀嚎。 一大群持枪的人从洞开的门口冲了进来,芙蕾雅嗅到了空气中被带进来的血腥味。 整个宴客厅都静了下来。一秒,两秒。 旋即是人们的尖叫和大声呼喊。 “安静!” 为首的高个歹徒吼道,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贯穿全脸,手臂上纹着巨大的青色魔鬼,肌肉隆起,神色不耐。 “都原地蹲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说。 除去几个跑到门边的人被当场击倒,剩下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蹲了下来。 “老天爷啊,”在一片安静中,芙蕾雅能听到另一头的奥利弗在喃喃低语,“我还以为托尼聚会的安保是最差的了呢。” 她担忧地看了眼伤者,随后移转视线。 克拉克的手放在自己的扣子上,好像准备做点什么。芙蕾雅真心祈祷他别干什么奇怪的事。 “你觉得这是卢瑟安排的吗?”克拉克对上她的视线,停下动作,他喷射的怒火的眼睛在问芙蕾雅这样的话。 芙蕾雅朝不远处黑着脸蹲下的卢瑟看了一眼,对克拉克摇了摇头。 拍卖会结束后剩下来的只有二三十个对卢瑟计划重要的人及他们带的伴,这里无论少了谁,出去都是一场短期内不可能镇压的腥风血雨。卢瑟既没有动机,也不会愿意纡尊降贵下场演这样的一出戏。 人们被四面包围的歹徒赶到一处蹲下,像死了一般寂静。小喽啰们持枪警惕着他们。 “你们想要什么?”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忽然开口,“我有钱,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是谁雇佣的你们?我给双倍。” 高个歹徒的视线顿时转到了她这里。他走过来,粗鲁地把那女人一把抓起,右手的枪顶在了她脑袋上。“有钱?我见过这么喊的可怜虫多了,可惜我们要的不是钱。除非——” 他的枪口下移,顺着她光洁的下颚滑到了胸口。 女人脸上露出怒色,她抬手似乎就要给对方一巴掌。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 芙蕾雅的腿部肌肉已经绷紧,但她定睛看去,却发现假想的受害者完好无损。歹徒的枪在最后一刻像被什么东西从中间击中,枪管扭曲,这一发子弹炸膛,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高个男人的脸上露出疯狂的怒意。 他丢下手里的枪,四下环顾,只看到所有人都惊恐地蹲在原地。 “好,很好。”他神色狰狞,提起脚步向一个看起来最镇定的男人走去,正是斯塔克。 他还在对着自己的手机说话。 “通风报信?”高个男人说,“斯塔克,你知道自己值多少钱吗?” “总之是很多钱。”斯塔克在手机上戳了几下,两手一摊。 匪首一愣,脸上怒意更盛。 “请......请问......”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忽然在半道响起,站在斯塔克边上的小记者脸色苍白,几乎快被吓晕过去了,却不知道怎么恰好挡在了一大群人的面前。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硬着头皮问道:“我,我能出去上个厕所吗?”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 高个男人几步走到克拉克跟前,用枪托狠狠地给了他一下。克拉克的头和地板相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动。好几个人面露不忍之色。 “你说你想干什么?”高个男人咬着牙问,弯下腰摁着他的头顶。 克拉克低呼一声,不敢反抗半个字。 芙蕾雅隐隐听到了地板碎成粉末的声音。她飞快地向边上看,发现卢瑟虽然脸色漆黑,却没有放弃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高个男人又用力踢了克拉克一脚,这回芙蕾雅明显看到克拉克不着痕迹地往后闪了一点才避免对方的腿骨骨折。 “够了!”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高个男人收回手,他缓缓回头。 “这么说,你们之中还有几个想行侠仗义的人,是不是?” 他蛇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芙蕾雅。“我说了,蹲下,可你们却不听话。好吧,既然你们想出去,我就让你们出去。” 芙蕾雅几乎是松了口气,但她脸上流露出混合着不想低头又有些许后悔胆怯的神色。 那男人示意手下来押住芙蕾雅,自己则一把抓起了克拉克的手臂。一个强壮的男性从后面上来,抓住芙蕾雅的头发,把她向外拖去。 头皮有点隐隐作痛,芙蕾雅带着惊惧的表情回头,看到好几个蹲着的人冲她投来关切的目光。 她强迫自己做出逼真的哀求神色,似乎在恳求有没有人能站出来救救她。视线和卢瑟相遇,卢瑟避开了她的注视。 “求求你们,救命!我不想死!”她终于喊到。 奥利弗可能是笑了一声,但他紧接着发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布鲁斯甚至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瓶镇定剂。 冷漠。 芙蕾雅露出心如死灰的表情。 她维持着这个表情和克拉克一起被拖到了门外。宴会厅的木质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可能是以为她真的有些害怕,克拉克握了握她的手。 抓着芙蕾雅的男人扳过她的脸,眼中露出异色。 “老大,这个死之前能不能玩一玩?”他问。 高个男人闲闲地看了眼,无可无不可地哼声。 克拉克猛地挣了一把。 “怎么,你是她的男朋友吗?”壮汉讥讽地说,“那我就让你看着我玩,怎么样?” “别在这!”芙蕾雅尖叫了一声,“这有摄像头,别在这!” 壮汉似乎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暧昧地拍了拍芙蕾雅的脸蛋。 “真上道。”他说,拖着她往楼梯间走去。 剧院的楼梯间地方狭小,有点幽暗,但几个监控设备都不能照顾到这里。剧院有些年头了,连这个小隔间里的装饰都非常精致。 壮汉把芙蕾雅摁在角落里,先是啧啧欣赏了一番她的身材,紧接着一只手不老实地试图动作。 芙蕾雅一把抓住了那只手。 “住手,你抓疼我了。” “你刚刚说什么?”那男人像没听清似的地问了一遍。他发出一阵大笑,手上用力,却没甩掉这个不识相的女人。不免有些生气,壮汉抓着她的头就往墙上撞去。 沉重的闷响。 芙蕾雅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剧院那足足有百年多历史的雕花墙从中间崩进去了一块,就像画布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 壮汉不敢置信,他没有说话,但那只手却僵硬了。片刻之后,不知为何他忽然暴起,就像求证般又试图重演一遍刚才的画面。 有完没完。 芙蕾雅叹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我刚刚说......” 她的手肘重重地往后一顶,男人应声跪倒在地,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他咬紧下唇,一只手还能哆哆嗦嗦地举起枪—— “呯!” 壮汉的手腕被一只脚跺到了地面上,那纤细的脚踝像跳舞般轻巧地碾了碾,高跟鞋尖成了凶残的利器。他再也忍耐不住,高声惨叫起来。 芙蕾雅眉眼弯弯。她俯身凑近对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拍了拍那张由于恐惧和疼痛已然变形的脸。 壮汉喘着粗气,似乎还要挣扎。 可眼前这美丽的魔鬼五指张开扣住他的头,猛地往地下一贯。 她摇摇头,凑在对方耳边温柔低语,就像爱人的呢喃—— “我刚刚说,你抓疼我了。能请你不要抓我的头发吗?我花了三小时才把这个发型弄好呢。” 第18章 懵圈的路人 似乎刚才的一下重击把他撞懵了,壮汉双眼无神,只是下意识地看着芙蕾雅。 她松开手,仍由这个沉重的脑袋落回地面上。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在这之前,你曾糟蹋过多少人?”芙蕾雅的脚从他手上移到了喉咙上,“先是玩弄,再是杀死,你们做这一套,却从来没听过那些逝去的亡灵在夜半的哭声吗?” 壮汉浑身发抖,喉咙里咯咯作响。 芙蕾雅最后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折断了他的颈骨。 “你会活着。”她说,“但你将不能再动作,不能再说话,你会用余生来忏悔自己曾犯下的罪行。” 她丢下这句话,朝外走去。 十几步之遥,在原本她和克拉克被分开的地方只剩下高个男人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似乎是晕了过去。而小记者不知去向。 芙蕾雅在附近没发现他的踪迹,未免有些担心。她对克拉克的超能力一无所知,而这些歹徒人人都佩着枪和其他武器,很难说会不会使他受伤。 但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尽快赶到宴会厅内,把剩下的人解救出来。 如果卢瑟不在,一切都会容易得多了。既要救人,又不能让卢瑟坐实怀疑,对无论哪个超英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此时此刻,芙蕾雅最初的想法不禁开始动摇——也许这就是卢瑟的计谋,也许真的是卢瑟为了自己的野心配合了这出戏呢? 她没有再想下去,决意此刻不再深究。 剧院里的摄像头覆盖范围并不像先前以为的那么广,芙蕾雅放开注意力感知摄像头运行的轻微响动,很快为自己找出了一条安全的线路。她从监控范围的间隙攀着墙壁的纹路爬上了二楼。将近午夜的剧院没有什么人出没,在二楼左手边她看到了通往化妆室的过道,芙蕾雅在心底道了声歉,从走廊边上摆的盆栽里取出几块鹅卵石,抬手快速丢出一枚,砸碎了过道上的摄像头。 她顺着过道走进化妆室,然后绕过衣帽间,走向观众席。 卢瑟选取的临时宴会厅原本是用来演出小型剧目的贵宾剧场,座位从二楼斜着往下延展,宛如空中楼阁。从三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一楼中间的空地上演出的一切。芙蕾雅从观众席的角门进入,小心地在宽敞的座位中弯腰前行,她走到最前排,双手撑着墙面,微微露出点脑袋朝下看。在离地面不到十米的距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看清每个人的脸,芙蕾雅扫视了一遍,又更缓慢地检查一遍,这才确认在蹲着的人中少了一个。 她没有看见戴安娜。 联想到刚才那个壮汉邪/淫的眼神,她心底默默祈祷千万别让自己的新朋友遭到什么不测。 持枪的歹徒分散站在人群四周,有两个却凑在一起。一个男人戴着副墨镜,另一个长着把红胡子。芙蕾雅侧耳倾听,他们正在争论是否要采取下一步行动。高个男人迟迟不回的行径被红胡子解读为要么已经潜逃,要么被外力制服。他们从里面栓上了宴会厅的门,不准备出去自投罗网,而是想尽快把工作做完。墨镜男起初并不同意,但很快被说服了。他对着对讲机最后确认了遍高个歹徒的缺席,随后点了头。红胡子冲其他人做了个手势,自己朝卢瑟走去。他抓住卢瑟的衣领迫使后者站起身,有两个人上来实施搜身,很快,其中一个就从卢瑟的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芙蕾雅眯起眼睛,集中精神。那东西的形状像车钥匙,但又有点像储存器,小小的显示屏上不时闪过几行字符。 红胡子拿到它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豆大小,还在不断闪着红光的装置按了上去。 “这可不妙。”芙蕾雅喃喃自语,将视线转向蹲在一起的布鲁斯和奥利弗。他们几乎是前后脚感觉到了异样,各自以不着痕迹的方法向楼上看了一眼。 芙蕾雅比了个手势。 她裹紧刚刚从衣帽间顺手拿来的白色斗篷,下一刻就想站起身跳下,但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她。 只见一具铅灰色的战甲以极高的速度破窗而入,在进入之后它抬起两条手臂射出耀眼的光炮。紧随其后是一具金红色的铠甲,它胸口发亮,似乎酝酿着什么更有力度的招式。 一瞬间,场中的数名歹徒就在密集的攻击下倒地。剩下的部分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件形状奇特的东西,按下按钮,从上面延展出蓝幽幽的圆形防护盾,挡住了下一波攻击。 芙蕾雅认不出灰色的战甲,但她在纽约曾见那具金红色的铠甲从头顶飞过。 “碎心者”,他们叫它,强大而有力的名字。 斯塔克在炮火的掩护下走进碎心者之中,战甲就像被注入了生命般变得灵动起来,开始在蓝色护盾的间隙爆发攻势。人们惊慌失措地奔逃,有的险些都被匪徒在瞄准钢铁侠时胡乱开火的流弹击中——斯塔克立刻调整了高度,他的胸口发出晃目的白光,巨大的冲击波从那里射出,重重撞上了敌人蓝色的护盾。 它们只坚持了几秒钟就彻底破碎,暴露出身后已毫无反抗之力的匪徒。 红胡子男人见势不妙,朝场中丢出了一枚电子炸/弹,随后掏出飞爪迅速攀上二楼逃窜。 芙蕾雅立刻准备追上去。 钢铁侠在特制电子炸/弹的冲击中停滞了几秒,但他很快就又行动自如。 就在这时,异状发生了。 原本已经被击倒的匪徒开始先后发出奇怪的低吼声,他们胀大的身躯撑裂了衣服,坚硬的毛发不断生长,锋锐的指爪和滴着涎水的犬齿破开皮肉。他们,不,现在已经是它们了,这些半人半野兽的生物从地上爬起,有些死死盯着在半空徘徊的钢铁侠,而更多的都将饥/渴的目光放在了尖叫逃命的人群身上,眼睛里冒着绿光,喉咙里滚动着咆哮声,跃跃欲试。 “开什么玩笑!”钢铁侠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这玩意是狼人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他一发掌心炮将一只狼人击飞,但这次的攻击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微微灼伤了它的毛发。那只狼人发出被激怒的狂啸声,退后几步就助跑向空中高高跳起,险些够到了钢铁侠的腿。 他没有性命之忧,却被拖住了。 铅灰色的战甲速度极快,已经将大部分的普通人都转移到了剧院之外。 芙蕾雅不再犹豫,她转头就往二楼走廊里追赶,余光瞥到奥利弗正跑到幕布后面的楼梯,而布鲁斯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二楼。特查拉在一片混乱中帮助灰色战甲转移受了轻伤的人,他行动敏捷,可见这位王子也是训练有素。 芙蕾雅的速度很快,几乎在红胡子男人刚跑进走廊没多久,她就追到了后头。在这个角度,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前面的男人异变的全过程,不到十秒钟,一个正常的人类就成了半人半狼的生物。 她举起右手,就要将一枚鹅卵石射出,忽然,红胡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一声轻轻的“滴答”,旋即是入巨浪般袭来的尖锐音爆。 芙蕾雅的脑袋嗡的一响,眼前出现了一片玻璃花,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尖锐的疼痛在她头上炸开。 芙蕾雅将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一手按住了耳朵。 等她终于从眼泪中辨清声波仪的方向,一下子将它砸碎时,红胡子已经绕过了转角。声波对她的耳膜有很大的损伤,芙蕾雅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等一阵疼痛的晕眩过去,确认自己的听力正在慢慢恢复,这才又跟了上去。 布鲁斯从一个小小的门里跑出来,像是抄了近路。他关切地看了眼睛通红的芙蕾雅一眼,脚下步子不停。 “他拿到了东西,不能放他走。”芙蕾雅说,手上又抛出两块石头,击碎了剩下的监控器。 近了,更近了,芙蕾雅见到了走廊尽头男人的背影,他似乎就要飞快地跑进最后一个房间跳窗逃生。那房间的下面是在夜半仍然车水马龙的大街,倘若真的让他跑进人群中,想要得回东西的难度就更高了。 芙蕾雅咬咬牙,准备采取非常措施。 就在这时,从走廊尽头侧面的一个房间里忽然冲出了戴安娜和克拉克。 芙蕾雅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只是高声叫道—— “抓住他!” 红胡子本想直接横冲直撞出一条生路,却被戴安娜想都不想地一抬腿绊倒。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转过身来时毛茸茸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枪。他按下一个按钮,这把枪迅速重新组装,转瞬间就变成了把蓝盈盈的机枪,似乎还有奇怪的纹路在上面浮动。 没等他站起身,芙蕾雅进到房间里,守住了窗户这条退路。 ...... 奥利弗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对峙景象,芙蕾雅站在窗边,戴安娜和克拉克在房间里,布鲁斯在靠近门的地方,他们围着中间已经不成人样的红胡子。 如果说他对这个组合感到惊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犹豫了一下,站到了布鲁斯边上。 方正的储存器上跳动的红点频率更高了,红胡子男人看了看这从卢瑟手中拿到的东西,露出狞笑。 芙蕾雅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往前走了一步。 那歹徒朝她扣动了扳机,火舌从改造枪支中喷涌而出,储存器红点的跳动停止了,旋即是不祥的“咔哒”—— 所有的事情几乎在同时发生。 离门最近的布鲁斯瞬间把奥利弗扑到在地,但后者似乎也正准备做同样的动作,结果他们滚成了一团,两只形状不同的飞镖却还能各自以精准的角度飞了出去。 克拉克出现在红胡子身边,他皱着眉头,把储存器死死按在了双手之中。 戴安娜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条金色的绳索,原本像是想把芙蕾雅拉到她的身边,结果后者只是踉跄了一下。 ...... 一片子弹如暴雨般扫过。 一声巨响闷闷地从小记者掌心响起。 红胡子歹徒躺倒在地,脖子上扎着一支麻醉镖,手中的枪管被锋利的蝙蝠镖削成了两半。 克拉克松手,能炸平整个剧场的炸/弹只剩飞灰,从他的掌心撒落。 戴安娜的金色绳索像灵活的蛇,紧紧地套着芙蕾雅的腰。 泛着蓝光的子弹从芙蕾雅身上不停地掉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发出细微,此时却震耳欲聋的响动。 叮,叮,叮。 布鲁斯和奥利弗松开彼此,站起身。 一时片刻,所有人都没有吱声。 “所以,我们要谈谈这个吗?” 可能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芙蕾雅木然地说。 最后几颗撞扁的子弹从她的脖子上掉了下来。 第19章 围观的路人 一片沉默。 芙蕾雅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如果有任何其他人能看到的话,这是个难得一见的场面——不是每天你都能看到蝙蝠侠和超人瞠目结舌的表情。 红胡子在地上喘息,他指甲抓挠地面的声音极其吵闹,但这会儿却没有半个人理会他。 芙蕾雅在地面上蹭着自己的脚尖。 楼下传来的打斗声丝毫没有停顿,时不时还有狼嚎声和光炮的响动。 半晌,终于有人动了。 克拉克以极其缓慢的动作从身边的墙上拔下了那枚蝙蝠镖。他两根手指捻着这个小玩意,视线慢慢地转到了门边两个拉开了距离的纨绔子弟身上。蝙蝠的翅膀在他手里颤颤巍巍地变着形状,最后几乎翘起了一个角。 “我们绝对要谈谈这个。”他说,“绝对。” 这句话就像打破了什么魔咒,一瞬间所有人都从石化状态活了过来。 戴安娜抱歉地笑了笑,把她的套索收了回去,芙蕾雅给了她感激的一瞥。 布鲁斯抹平西装上的褶皱,似乎在控制自己不要脱口而出什么话。 但有人却控制不住。 “耶稣他妈的基督啊,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奥利弗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布鲁斯。“那是蝙蝠镖吗?那是蝙蝠镖吧?而你竟敢宣称自己是个不是在把妹就是在把妹路上的花花公子?!” “彼此彼此。”布鲁斯立刻反唇相讥,“我看不出一个会在袖子里藏麻醉镖的人为什么会在夜店醉生梦死一掷千金,还有这个麻醉镖,你在开玩笑吗?我八百年前就不做这种低级的东西了,奥利。”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把自己穿成一个黑漆漆的啮齿动物的癖好。”奥利弗硬邦邦地说,“布鲁西宝贝甚至还给自己做了对猫耳。” “那是天线。”布鲁斯压低声音咆哮,他又看了那支麻醉镖一眼,“半年前我听说星城出现了个穿兜帽的家伙,绿兜帽,绿眼罩,穷得只能开摩托车,用的武器就像史前人类,我不知道那是你,奥利。我发誓如果我知道,一定会让杰克通过奎恩集团发来的合作计划。” 奥利弗的眉毛快飞到了天花板上。 克拉克动弹了一下,似乎试图打断这两个花花公子的争吵,这一下为他惹祸上身。 憋着一股怒气的奥利弗转头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要立刻化身什么透视装备看穿他的格子衬衫,“还有你,你他妈是超人?!” “我可以解释......”克拉克举起双手。他的手里还有没落干净的灰,除了这点之外丝毫看不出刚刚有个杀伤力极大的炸/弹在他手中爆炸。 “超人来采访我,”布鲁斯好心地放过了奥利弗,冷静地指出,“‘韦恩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超人,装成一个记者,采访我,并且问我对超英战损的看法。” “我只是......”克拉克高大的身形好像缩小了一点。 “行走在我们之中,全部的伪装就是一副黑框眼镜,一副连我爷爷都不会戴的丑到毙的黑框眼镜。”奥利弗蹲下身一把薅下自己的麻醉镖,全然罔顾对麻醉剂不太敏感的红胡子的叫唤,补充道。 “而没有一个人认出来。”蝙蝠侠在布鲁西宝贝的外表下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敢相信,我用卫星追踪你的痕迹,用计算机分析你的出现规律和路线,现实告诉我看透超人的伪装只需要通过一副眼镜——结果我还没有看出来。” “事实上,这不是普通的眼镜,”克拉克鼓起勇气,“这是氪星技术,可以使别人眼中我的相貌产生变化。” “谢谢,这真是非常能安慰人。”布鲁斯说。 克拉克缩得都要看不见了,他看向在场两位抱着手臂看好戏的女士,眼睛里满是控诉。 芙蕾雅虽然有点惊讶自己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此时此刻还是义不容辞地为自己的小伙伴解了围。“不如让我们先解决眼下的事。” 鉴于在场的四位都是她的朋友,尽管气氛还是非常古怪,但至少所有人又把目光放回了吼了半天无人搭理的红胡子身上。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找回了自己的专业态度,他蹲下身,查看炸弹的粉末。“这是上个月刚发明的新式储存器,我有很多类似的东西,它的价格非常昂贵。通常只有最重要的信息才会被保存在这样的储存器里。” “卢瑟的计划。”芙蕾雅抿唇。 布鲁斯给了她一个赞同的眼神。 “有人想要卢瑟的计划,”戴安娜说,“我们都知道那份计划与超能力者有关,这背后的人会是谁。” “某些既和卢瑟有共同目标,又不方便和他合作的人。”芙蕾雅皱眉,“从派出的手下来看,这个组织一定有超出常人的手段。” 奥利弗露出嫌恶的表情。 狼人形态的红胡子在麻醉剂的影响下只怔忪了一小会儿,现在已经渐渐有点脱离控制,一直试图让自己的脑袋离开地面。兽化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影响,使他控制不住自己咆哮和抓挠的本能,但芙蕾雅留意到他兽化的程度比楼下的那些要低得多。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找没有口水好下手的部位,最后从耳朵边给了红胡子一拳。“你做了什么?” 红胡子只是用绿莹莹的眼睛瞪着他。“多妙啊,”奥利弗说,“试图用暴力让一只小狗狗听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用弓弦绞死他?”布鲁斯嗤笑。 “先生们。”戴安娜打断他们幼稚的斗嘴。 “狼人恐高吗?”克拉克忽然摸了摸鼻子问。 “你有什么绝妙的主意吗?”布鲁斯嫌弃地说。 “只是个提议,也许我可以......”克拉克上前了一步摊开手,但他还没说完,一道金色的光就打断了他的话。 戴安娜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套索系在了红胡子的手腕上。 她拉紧了发光的套索。 红胡子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一样发出激烈的哀嚎声,他先是试图用爪子扯开套索,但不知道以什么材质铸就的金色绳索纹丝所动,于是他又用长长的犬齿啃咬自己的手掌。几个血洞瞬间出现在他的手背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红胡子继续动作,像要把自己的手整只给扯下来。 “这是什么?”芙蕾雅好奇地问。 “真言套索。”戴安娜回答,“它迫使人们说出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 “别担心,男孩。”戴安娜冲他挑起眉,“我不会把它用在战友身上。” “布鲁西宝贝可早就不是个男孩了。”奥利弗说。 “你面前的这位女士至少有一百岁了,”布鲁斯瞥了他一眼,“卢瑟泄露给我的资料里有她一战时期的照片。” 奥利弗只是礼节性地惊讶了一下,他饶有深意地看了芙蕾雅一眼。 戴安娜又狠狠拉了一把套索,她冲布鲁斯说:“我们等会儿将会谈谈照片的事。” 布鲁斯点头。 “现在,告诉我,你们想做什么。”戴安娜说。 “传......”红胡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含混,舌头似乎不大利索,人类的词句被淹没在野兽的吼叫之中,“传......” “他上传了信息,该死!”奥利弗脸色铁青,“卢瑟的信息保护级别很高,我的朋友试了很多次都不能突破进去。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不能轻易从他手中获得信息,所以就算牺牲些手下也要在今天从卢瑟手里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不错,卢瑟的防御体系近乎完美。”布鲁斯难得和奥利弗想法一致,“像这种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随身携带,但我不明白的是,难道卢瑟料不到今天聚会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形吗?他为什么不布置任何应急措施?” “他有。”克拉克说,“明面上来说,钢铁侠就在楼下。” 所有人为现在还在奋战的斯塔克静默了片刻。 “这些东西,这些生物,它们似乎属于其他世界。”戴安娜说,“我过去曾见过一次类似的东西。” “看起来像魔法。”芙蕾雅赞同道。 “我还以为魔法只是儿童读物上的东西,那么现在怎么办,我们在对付的是什么?仙女教母还是老巫婆。”布鲁斯干巴巴地说。 “蝙蝠侠的幽默感,”奥利弗说,“我喜欢这个。” “男孩们——”戴安娜不得不再次提高音量。 芙蕾雅压抑住一股窃笑的冲动,暗自后悔自己不能录下这一经典场面。 布鲁斯捡起地上的一枚弹壳,蓝色的纹路已经从上面褪去,现在它显得平平无奇。 “你觉得有什么不适吗,芙蕾雅?”他端详着子弹问。 芙蕾雅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刚才,被子弹击中的一瞬间,”她回想道,“我有一种强烈的反击的冲动。” “这是什么意思?”奥利弗盯着她。 芙蕾雅看着奥利弗,又看了看其他的人,旋即像放开了什么一样地说道:“我想用我全部的力量来反击他,我想放弃化形。” 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了。 “化形。”布鲁斯挑起眉毛。 “我们可以晚点再说这个,布鲁斯。”芙蕾雅说,“现在我们得解决这个烂摊子,然后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说话的地方,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 一道光柱击穿了剧院的天花板,在空中炸开恢弘的礼花。 三个半神都听到了斯塔克的咒骂声。 “我猜我们得去帮把手。”克拉克犹豫了片刻,说道,“资料被传出去木已成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这些狼人。” “所有的平民都已经被救出去了,只剩下那些研究品。纽约是复仇者联盟的地盘,神盾局不会放过那些研究品,超人。”布鲁斯抬头,“也许现在他们的飞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们该做的是想办法光明正大地分别离开这里。” 克拉克侧耳,旋即说道:“我听到了飞行的声音,或许是钢铁侠的战衣。” “所以我们就把事情丢给斯塔克了?这不太义气吧?”奥利弗说。 克拉克耸了耸肩膀。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克拉克!”芙蕾雅尖叫,不知为何声音里好像还带着点兴奋。 “我把制服穿在里面了。”克拉克说,扒掉上衣,露出了下面的制服。他冲几个人点了点头,又给了芙蕾雅稍后解释的一眼。 超人穿着他的制服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音爆声中腾空而去。 “他怎么能把那么长的披风塞进格子衬衫里去的?”奥利弗嘀咕道。 芙蕾雅摇了摇头,她捡起克拉克的衣服和眼镜,决心等事情了结以后一定要去买张彩票。 作者有话要说: 史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第20章 气炸的路人 “所以,我们从哪里开始。”克拉克手里拿着一沓纸条,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一个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在每个人跟前放了只精致无比的骨瓷茶杯,将刚泡好的浓茶倒进茶杯里,香气顿时充满了整个客厅,带走了些许深夜的倦意。 “棒极了,”布鲁斯揉着自己的眉心,“在桌子边坐成一圈,像学前班的小屁孩一样回答老师的问题纸条,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老管家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来了解彼此。”布鲁斯改口道。 阿尔弗雷德心满意足地在他跟前放下最后一碟小甜饼。 “介绍一下你自己,并说出自己的几个优点。”克拉克抽出其中的一张,读道,“潘尼沃斯先生,请问您是从何处摘抄下这些问题的?” “《如何让孩子们友善相处》。”老管家说,“重印三十多次的十大畅销书,我收藏了它的豪华精装版,时时拜读,发现这对解决某些态度问题很有启发性。” 布鲁斯抱着双臂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打定主意不置一词。 克拉克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蓝大个,你的屁股着火了吗?”奥利弗说,实在难以接受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穿着自己辣到爆的制服做出这种幼稚的行径。 “这不公平,如果我们必须要回答这些东西,我建议由布鲁斯先来。”克拉克坐直了身体,他的披风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半点褶皱都找不到。 “所以现在是布鲁斯了。”蝙蝠侠阴沉地说,“可是韦恩先生更想谈谈他的卫星。” “先生们,我们不能一直坐到天亮。”戴安娜指出,“如果你们想继续争吵,不如在把事情解决之后再尽情发挥。” 芙蕾雅往嘴巴里塞了一块蓝莓小甜饼,老管家贴心地在她的那份里加了三倍的糖。 “在谈卫星之前先谈谈这些照片怎么样呢。”克拉克从不知道何处取出了被寄到报社的照片,在上面写着“执行官”,“审判者”及“刽子手”。 布鲁斯微微一愣,旋即叹了口气。“我们稍后会谈谈这个,不过现在我有些东西想让你们看。” 他起身,从书桌上取来了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按动一个按钮,屏幕上的画面就被全系投影到了空中。 “这是从卢瑟的信息系统中发现的资料。”布鲁斯打开了这些文件夹,尽皆是各类超人类的生活记录。最后他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带着双“w”标记的文件夹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戴安娜。 “如果里面的东西与我有关,”亚马逊人微微一笑,“请便。” 布鲁斯打开了这个文件夹,从中调出了一张陈旧的老照片。它摄于比利时,在1918年的11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张照片上停留。 “快一百年过去,可你分毫未改。”奥利弗叹道,“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却仍会为此感觉震惊。” “它属于我的一个朋友。”戴安娜没有接话,而是轻轻地说,“一位忠实的朋友,在战争之中他曾为我们歌唱。也许在他故去之后这张照片流传了出去,现在我得知了它的下落——卢瑟攫取了我的珍宝。” 她的目光穿过老照片,仿佛回到了许久的曾经。“一百年前我从人类世界离开,发现自己对他们内心的欲望无能为力。在我年幼时曾笃信是阿瑞斯诱惑了人,使他们的善变成了暴/乱的恶,而战争教会了我更多,它告诉我,尽管在人类之中有全然美好之人,但改变这个贪婪世界是神所不能及之事。” 布鲁斯说。“神。” “我是天堂岛女王希波吕忒的女儿,亚马逊的后裔,宙斯是我的父亲。”戴安娜说,“在这张照片拍摄后不久,我杀死了我的兄长阿瑞斯。我虽不曾有一日自诩为神,但传说故事却并不这么认为。” “宙斯?阿瑞斯?”奥利弗问道,“是那个宙斯,那个阿瑞斯?你在告诉我宙斯是你的父亲?” 戴安娜沉稳地看着他。 “我需要镇定剂,布鲁斯。”绿箭侠深吸了一口气,“你不会碰巧还带着一些吧。” 芙蕾雅笑了。 “好极了,现在我们有北欧神祇在地球上,同时还有希腊神祇。”布鲁斯哼了一声,“下一个是什么?上帝?” “上帝不是真的。”芙蕾雅和戴安娜异口同声地说。 “大悲剧。”奥利弗说,“以后我要怎么面对异教徒。” “你可以和克拉克抱头痛哭。”芙蕾雅冷酷地说,“克拉克每周日还会去做礼拜,社区的神父把他看作是上帝最宠爱的儿子。” “芙蕾雅!”克拉克抗议。 “啊,多妙啊,一个信上帝的氪星人,”布鲁斯面无表情,“我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不知道蝙蝠侠还搞种族歧视。”克拉克嘀咕。 “所以,卢瑟透露给你的这些超人类只是冰山一角,在他的资料盘中也许有更多。”芙蕾雅把话题转了回来,“我们不能寄希望于卢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是不是?狼人背后的势力拿走了这些资料,也许很快就会把矛头转向超人类。刚刚从推特上刷出来的新闻,复仇者联盟对外公布这起事件是不规范的生物研究所造成的,狼人的尸体肯定都被他们拿去了。” “神盾局吃进去的就别指望他们拿出来。”奥利弗说,“还好我从红胡子身上拿了点东西,蝙蝠侠几乎把他盘剥了个遍。” “至少我们知道能用什么来对付超人,而这种石头在地球上掉得到处都是。”布鲁斯说,“事实上我在得到氪石的那天晚上就做出了几百份能杀伤超人的计划。” 克拉克用“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眼神盯着蝙蝠侠。 “所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卢瑟把你们放在斗兽场的两端。”芙蕾雅说,“卢瑟以他自己的标准在匹配超英。”他们静默了一会儿。 “这种状态必须被结束。”片刻,布鲁斯说,“鉴于眼下的局面,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政,为了对付未知的敌人,一个团体是必要的。” “等等,据我所知短期内复仇者联盟没有扩招的打算,我们之中也没有变种人。”奥利弗说。 “我没有在建议我们成为复仇者,奥利。”布鲁斯给了他一记蝙蝠的死亡射线,“我是在建议我们组建一个新的联盟。” “这能防止我们因信息的不通畅而自相残杀。”克拉克赞同道,“只是要把超人类找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能听到地球另一端的蝴蝶振翅声,尽管如此,我常常发现要注意到某些人的特别之处是困难的。” “我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芙蕾雅说,“我们不能冒险把其他超英团体拖入其中,使超能力犯罪事件得不到解决,现行的秩序会瞬间崩塌。” 戴安娜若有所思,但她没有立刻否认。唯有奥利弗面露不赞同之色。 “我不认为你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芙蕾雅。”奥利弗看着她,“你已经超出自己的范围太多。”他的视线短暂地在芙蕾雅的脖子停留了片刻。“昨天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宇宙的消息,也许你会有兴趣看一看。” 芙蕾雅脸色微变。 “我不想看。”她说,“如果他认为这很严重,他会自己来见我。” 奥利弗嗤笑了一声。“几次了?”他问。 芙蕾雅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项链。 “回答我,芙蕾雅,告诉大家这个神圣的数字。”奥利弗说。 芙蕾雅终于开口。“239。”她说。 “239。”奥利弗重复道,“我真的很惊讶为什么你还能太太平平地留在这里。当我希望你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我是希望你能够从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护自己,而不是直接把自己卷进风暴的中心,更不是站在风雨欲来的海面上凝视风暴的形成。” “什么叫几次了,这是什么意思?”克拉克的蓝眼睛里泛起忧色。 芙蕾雅抿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把自己的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那绿莹莹的宝石里像有细微的墨水在流动,时不时组成一串串数字。 “你一直戴着这条项链。”克拉克指出。 “这是一件......礼物。”芙蕾雅说,“vardeo,用你们的话来说,它就像是一种监护设施。” “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布鲁斯忽地问道。 芙蕾雅的眼睛在灯光的辉映下闪烁着流动的金色,她凝视了布鲁斯一会,说道:“不,它的本意是保护其他人免遭我的伤害。” “你的族人给你上了个监控器。”布鲁斯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而239代表着......” “我曾介入地球的纷争达到239次之多。”芙蕾雅说,“更精确地说,我曾伤害过的地球公民达到239个之多。我其实很奇怪为什么至今为止我的指导老师都没有来找我。” “你的什么?”克拉克说,好像怀疑自己的超级听力出现了问题。 “我的指导老师。”芙蕾雅用看文盲的眼神看着他,“我在试图用地球的语言解释这件事。它就好像是一个......实习?只是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我的星球上,顺利从第一学院毕业的学生会被分配到不同的扇区进行数百年到数千年不等的游历。我们被期望去了解不同的文明,并尽可能地将这些文明的发展记录下来,以备充实星球最大的......博物馆?图书馆?随便你们怎么叫它。” “扇区?”克拉克好奇地问。 “一种划分宇宙的方式。”芙蕾雅说,“每一届毕业生都会被带到欧阿星接受分配,而我的实习指导老师建议我来到这里。关于这些事我不能说得更多。” 他们理解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到地球上来记录地球的文明。”布鲁斯挑眉,“仍然没有解释为什么会需要你佩戴保护措施,听起来你们的种群对自身实力有一种夸张的自信。” 也许是他们的错觉,但芙蕾雅似乎微微红了脸。“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那个,”她清了清嗓子,“只是我们这一支有点特别。” “特别好斗?”奥利弗嗤了一声。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我们尤其痛恨所有不公正和犯罪的行为,这通常会产生一些生理性的反应,比如说不由自主地投入战斗,保护措施能迫使我抑制自己的天性。”她犹豫了一下,声音低落了一点,“它不是个荣誉的勋章,更像是警钟,时刻警醒着我曾改变历史的次数,并且在每一次触犯规定时施以必要的惩罚。” 布鲁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得了吧,”奥利弗看不下去,拆台道,“你在10次的时候天天缠着我打电话给绿灯哭痛得不行,50次的时候赌咒发誓说自己要戒掉路见不平的臭毛病,100次的时候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已经变成学校毕业的最差的一届,现在呢,239次,你皮糙肉厚不痛不痒,还能筹谋着加入一个新的组织见天搞事。” “我,没有,哭过!”芙蕾雅说。 一声偷笑,她恶狠狠地转头。 超人低下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第21章 听讲的路人 从韦恩庄园到大都会的路上,芙蕾雅坚决没和刚刚罔顾革命友谊而幸灾乐祸的克拉克说一句话。 凌晨三点多他们才达成了初步一致的意见,由于克拉克第二天还要加班(“毫无人性的佩里”),五个人的谈话就暂时告一段落,奥利弗在走之前把手机上的加密信息转给了芙蕾雅。 奎恩集团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戴安娜有她的接送专车,芙蕾雅原本想任性一把飞回大都会,却被布鲁斯坚决制止,于是只好和必须回纽约坐飞机赶往大都会的克拉克一起坐上了蝙蝠机。一路上耷拉着小卷毛的超人都试图活跃气氛,但无论是蝙蝠侠还是芙蕾雅都没有理他。布鲁斯仍然沉浸在超人需要回报社报销飞机票的哭笑不得之中,而芙蕾雅原本还在装作生气,但在读了那条信息之后就是真的有些坐立不安。 “我在一百二十星时后回家。——gl” 这条消息对芙蕾雅来说差不多就是“爸爸在五天之后来揍你”。 她手里抓着阿尔弗雷德当做礼物打包好的一袋甜品,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难怪刚才奥利弗忽然提起违规次数的问题,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当年在家乡上学的时候,2801扇区的绿灯侠经常到学校来作为客座讲师讲授战斗技巧的创造性和多样性,芙蕾雅直来直去惯了,在这门课上足足不合格了六次,以至于和同学一起被带到欧阿星接受最后的适应性训练时守护者们一看毕业成绩单就挑起了眉毛,立刻把她丢给了常年被誉为最具创造力的绿灯侠,守护2814扇区的人类哈尔·乔丹。 那三个月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在套上训练限制器后,芙蕾雅曾被哈尔关进巨大的仓鼠球里拿拍子弹着玩,以幻化出来的手掌提着尾巴尖甩着玩,用夹板把两个翅膀夹在一起转着玩,气得她金灿灿的鳞片都掉了好几枚,并从此对地球肃然起敬。 哈尔曾经在她第三次犯规的时候来信警告她,但没几天芙蕾雅就碰上有人抢银行,于是又按捺不住出了手。在她第四十多次犯规的时候哈尔给她寄来了学校的警告信和家书,“干得好”,她老爹厄伯克写道,“很有我们家的家风”,旋即是菲欧娜大段大段的说教,并扬言如果芙蕾雅再不听话,就把她抓回家派到2766扇区和邻居家的小胖龙作伴。小胖子估计是全达坦星最倒霉的龙了,他被派到2766扇区的一个星球上做记录,结果刚过去就碰到全球最大的一个能量裂缝爆发,小胖子一着急,直接蹲在了裂缝上。学院对他因保护全文明而采取改变历史的做法网开一面,但告诫他必须有始有终,结果小胖子比芙蕾雅早四五届毕业,可都蹲了三百多年了还没起来。 前两年绿灯军团似乎出了点事,于是芙蕾雅完全放松了警惕,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两年没回家的人却要回来了呢。 绝望。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已经预见了将来可能会被训得很惨的结局。 克拉克却好像以为自己真的把芙蕾雅惹毛了,试了几次之后就不敢再说,转而谈到今天下午美国队长在城市大学的演讲,提到金发碧眼的史蒂夫,芙蕾雅这才打起精神来和他说了几句。他们约好如果克拉克能早点下班,就一起去看队长的演讲,如果不能,芙蕾雅就会尽量要到史蒂夫的演讲稿。布鲁斯原本也想去,但他收到了一个线人传回来的证据,确认上次在哥谭港口的事件中出现的不仅仅有卢瑟的人马,还有企鹅人的手下。因此他必须赶回哥谭去深入调查此事,于是只能把他们送到肯尼迪国际机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芙蕾雅有点迷糊地倚着克拉克,结果和靠着墙睡着造成了一样的后果,那就是醒过来发现自己落枕了。 天光蒙蒙亮,她才终于扶着自己酸痛的脖子站在家门口掏钥匙。 还没开门,大熊的“呜呜”叫唤声就从门缝里传了出来。芙蕾雅露出了点笑意,刚开门,大熊就亲昵地人立起来舔她的脸颊。芙蕾雅摸了摸大熊强壮的脖子,却没精力和他玩闹,直接走进房间倒头就睡。 缺乏睡眠的下场是下午两点多驱车前往城市大学时,她整个人就像踩在云里一样恍恍惚惚的。 知道美国队长要来,城市大学的礼堂这天下午人山人海,别说找个好位置,注意力很难集中的芙蕾雅想挤进去都难。她不得不拜托了正在最后看讲稿的史蒂夫,才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座位。去太晚的学生有的搬了小凳子,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芙蕾雅一路勉为其难走到前排的途中,看见了太多穿着国/旗色或者盾牌花样t恤的年轻人。 演讲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她在第三排落座,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了刷新闻。除去关于狼人的新闻照片,还有两张照片的附带标签也被顶到了最前头。其中一张是当晚宴会时芙蕾雅和三位亿万富翁的合照,布鲁斯似乎帮她做了掩护,新闻媒体写到的资料都非常浅薄,并且没有一家媒体使用了她的正脸或侧脸照。另一张是克拉克和复仇者联盟其他成员的合影,照片上他微微倾身,钢铁侠正大力拍着他的肩膀。这张图被许多媒体引用,作为“超人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投名状,严谨的社评人已经开始分析可能性,而无节操的媒体则疯狂议论钢铁侠的眼神——又一个托尼·斯塔克的把柄,他竟敢在拍着超人强健手臂的同时盯着他完美的屁股。 “没有人可以任意亵渎超人的屁股。”一家媒体这样写道,“斯塔克试图把超人写进他的约会名单,他绝不会得逞。我们必须行动起来,让这个浪子吃点瘪,我们必须#保护超人的屁股#。” 于是#保护超人的屁股#这个标签被顶到了热搜第二,仅次于#纽约生化危机#。 芙蕾雅再次确信这个世界不会好了,但一抹怎么也控制不住的笑意还是出现在了唇角。 她本来很轻松,直到史蒂夫开始演讲。 三点半钟,美国队长准时站上了主/席台。他似乎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量,即使单纯地站在原地,也使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倾听他的话语。 喧闹的礼堂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史蒂夫短促地点了点头,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他开场道,“我从没机会幻想自己是个英雄。一个140磅的小个子,穷困潦倒,还患有猩红热,哮喘,以及十多种连名字都记不清的疾病。”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声。 “而你们拥有得太多。” 美国队长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年轻的脸庞。 “你们中的有些人曾在网上发表言论,认为我之所以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只不过是出于好运气。一管血清,一点训练,你们中的任何人都能像我一样,我只不过是赶上了时代。是的,孩子们,罗杰斯虽然是个老古董,但他也学会了上网。” 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不得不说,你们抓住了点。”史蒂夫继续说道,“人们把我美化得太多,事实上我所做的事情,倘若任何人能拥有像我一样的力量,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比我的战友们,对比其他在保护这个世界的勇者们,我不够强壮,不够迅速,甚至不够智慧——我远非完美无缺,但如果让我能自吹自擂一个优点,唯一的一个,我会说那是坚定的信念。这就是为何我今天站在这里做这个演讲,并向你们,这些未来的国家建设者,陈述为什么我反对了政府的要求。” 台下的笑声渐渐熄灭。 史蒂夫看了一眼手中由旁人写就的讲稿,他微微一笑,把它折起来,放到了一边。 “我知道你们中的一部分曾参加过不久前在各大城市爆发的游/行,有的甚至给我写过信,要求我服从身份公开的命令。”他站得笔挺,声音沉稳,“是的,我读了那些信,不得不说,作为有教养和有学识的人,孩子们,你们中的部分恰恰表现得截然相反。但言论的激烈展示了解释的迫切性,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就此事向公众做一个交代:我为什么不支持公开超级英雄的身份。” “我们伟大的祖先制定了神圣的宪法,延续至今,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宪法的框架之下。宪法描绘的平等与自由实乃美国精神的体现,而超级英雄作为民众的一员,也应当平等地受到隐私权上的尊重。注册法案要求超级英雄受到监管,并公开他们的真实信息,倘若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这会立刻被视为对隐私的侵犯。那么又是什么使得超英不同呢?” 他停顿了一下。 “人们不曾想过,一旦这些资料被不正当地使用,或者落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手中,那么超级英雄和他们的家人都将受到怎样的威胁。或者说,人们不在乎。我越来越发现,在今日,自由与平等往往被作为口号受到当权者的利用,而我们的人民对它们的向往和笃信也与日递减。” “权力的欲望永无止境,一旦复仇者不作为一个独立的机构存在,而成为权力掌控下的武器,那么我们所坚守并始终相信着的正义将毫无意义。从我穿上这身制服的一天开始,就希望自己永远不堕星条旗的威名。我花了一生忠于国旗和法律,在几十年后的今天,这一点也绝不会改变。在威胁出现之前就消灭他们,是的,我们可以做到,但我们不会这样做。因为没有人应该为他还未实施的罪行受到惩罚,没有人应该为他的特殊能力而被剥夺自由。” 他再次停下来,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礼堂内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自由!” 有人高喊着。 芙蕾雅面带笑意,看向冲那学生点头的史蒂夫。 忽然,她耳边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响动。在礼堂前排的一角,距离主席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群席地而坐的大学生。此刻他们都站了起来,高举写满了标语的木牌,大声咒骂,喊着抗议的口号。 史蒂夫面色平静地仍由这些学生将手中带着的东西朝主席台上砸,但芙蕾雅却看到了他紧抿的唇角。 她复又将恼怒地视线转向这群示威者,正想起身,却忽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动静。 在他们之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动作僵硬地丢下了手中的标语,将右手伸进了衣兜里。 芙蕾雅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掰下一截扶手就猛地朝那个方向砸去。 断木擦着男人的肩膀划过,但对方却表现得像被重创了一般,过分狼狈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出了她蓝色的面目。 “呯!” 一声枪响。 史蒂夫的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芙蕾雅霍然起身,她的心脏像爆炸一样疯狂地跳动着,但在寂静之后暴动的人群如潮水般阻拦了她的去路。 “魔形女!” 人们奔走,惊呼,恐惧的声音遍布整个礼堂—— “魔形女杀了美国队长!”第22章 窃听的路人 “史蒂夫。” 一个轻轻的声音,带着点焦虑。 他知道自己中弹了,子弹穿透身体的感觉对他而言曾是家常便饭;他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攻击,学生们狂乱的呼喊仍在礼堂里隆隆回响,“魔形女!”;他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来,必须去安抚这些惊恐的孩子们,必须将他们从可能的危险之中解救出来。但这颗冰冷的子弹夺走了他全身的力量,使他变得软弱。 “史蒂夫。” 一只温柔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们很安全。”那个人说,“现在,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史蒂夫瑟缩了一下,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游离,白热化的疼痛在他胸口像毒液一般地灼烧,蔓延。 “看着我,你必须战斗,人们在恐惧,队长,我们需要你。”现在那个柔软的声音变得恼人了。 但那言辞温和却不可阻挡。史蒂夫游离在人世之中,差一步就能获得永恒的平静,然而就在此刻太阳洒落在他的身上。 从濒死的幻象中解放出来令他感到无边的痛苦,在漫漫长夜中走了太远的人已无法适应刺目的阳光。 像落水者挣扎着抓住浮木,史蒂夫虚弱地抬起手——它被紧紧握住。 “你会活着。”那声音说。 史蒂夫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一次眨眼,又一次,他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黑色的阴影中他锁定了对方的眼睛,那人的双眼像夕阳下被雨水惊扰的湖面,闪着波光粼粼的金,曾有太多人争先恐后地想在那湖水中留下自己的倒影。几乎在霎那之间,史蒂夫感到一阵明悟。就像一个溺水太久的人终于被托上海面呼吸到第一缕空气,他喘息着,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冲刷耳膜。 那是芙蕾雅在兜帽之下冲他微笑,下一刻,他们腾空而起。 低沉的音爆声在史蒂夫耳边炸开,有什么质地奇怪的东西像帷幔一样温柔地掩盖在他的身上,挡去了狂风的侵袭。 ...... “就差一点。”芙蕾雅声音冰冷。 “别担心,他是个战士,曾经历过比这更糟的事。他会活下来的,芙蕾雅。”电话那头宽慰道。 “我知道。”芙蕾雅说,“史蒂夫从来都是战斗到最后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抓住了魔形女,你确信那就是魔形女吗?” “我就在那里,布鲁斯。”芙蕾雅揉了揉眉心,“我看着事情发生,她能从我的攻击之中敏锐地避过。还有那变形,太真实了,我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模仿出那样的效果。” “这说不通。”布鲁斯说,“为什么变种人要刺杀美国队长?” “我不知道,你觉得这会是卢瑟的计划吗?”芙蕾雅问。 “我们不能肯定。”布鲁斯缓慢地说,他似乎在敲击键盘,“但你也许会想看看网上的言论,芙蕾雅,现在看看吧。” 芙蕾雅快步走到书桌边打开了电脑。 她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打开一个新闻门户。 网站上用巨大的深红色字体写着——“美国队长遭到变种人刺杀,目前仍在抢救中”,下面附上了当时在礼堂有人随手拍下来的视频。她关掉这个网站,又随便点开了其他几个网站,无一例外,这些网页的头条都挂着醒目的实时新闻。 芙蕾雅的鼠标在视频上悬停了几秒,随后打开了它。 这是她人生中最恐慌的几分钟,挚友的鲜血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进度条来回拉了几次。 “你明白了吗。”布鲁斯静静地说。 芙蕾雅深吸一口气。 “摄像的人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在魔形女行动之前,镜头就已经聚焦了。”她说。 “没有一家媒体在怀疑变种人为什么要刺杀美国队长,所有的著名社评人就像一夜之间全部被洗脑了一般,口径一致地认为这符合变种人兄弟会一贯的作风。对人类的厌恶,对罗杰斯演讲中‘隐藏在人群之中’说法的强烈反对,以及魔形女曾经有过的不良历史,所有的媒体都在大肆炒作这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料。”布鲁斯说,“我能用点手段压下关于你的大新闻,美国队长身后站着的是神盾局和美国政府,却迟迟压不下这些新闻,变种人也无力平息事态,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有所顾忌,认为现在把新闻压下可能导致更大的反弹,”芙蕾雅说,“或者他们对此也无能为力。我宁愿是前者。倘若不是,这样大规模的控制,谁能做到这一点?卢瑟或者其他人固然可以用金钱和权势让媒体为他们说话,但金钱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现在的局势,就好像他们集体梦游,老实说这让我有点不寒而栗。” “某些特殊手段就能做到。”布鲁斯冷笑了一声,“有一段录音,我想让你听一听。如果说今天凌晨我从线人口中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一系列行动背后的勾结远比我们任何人想的都要大。不仅仅是卢瑟和企鹅人,还有神盾局的老对手。在假意宣告解散清洗内部人员后不久,神盾局又被渗透了,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他们能干成什么事。” “新大楼的外墙中夹杂了铅,里面也有特殊手段造就的防窃听设备,但从线人提供的东西入手,我拿到了些内部资料。你会想听一听的,芙蕾雅,你会想知道撇开弗瑞的大意不谈,我们的对手是何等诡计多端,其中所涉及的势力又是怎样神秘莫测。” 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我会在近期拟定联盟建设的初稿,暴风雨就要来了,芙蕾雅,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芙蕾雅挂断了电话。 她静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阳台上大熊正咬着自己的玩偶熊玩耍,它不知道什么暗流正在涌动,也不知道什么阴谋正在发生。它是如此的无忧无虑,几乎使人感到疼痛的嫉妒。 芙蕾雅看了一会儿,才打开那段录音。 首先听到的是争吵。 “这是什么意思,弗瑞?”斯塔克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录音里传来,“魔形女当着至少几千个人的面,看在老天爷的份上,那甚至是几千个孩子!她就这么掏出枪,刺杀了罗杰斯。这是他妈的美国队长!她枪击了美国队长!现在你告诉我,变种人希望把她保释回去,拍拍屁股走人?!” “x教授在楼下。”尼克·弗瑞冷静地说,“在他把人带走之前,我们只有最后一次审问的机会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斯塔克,与其争论政府对变种人的态度,倒不如想想怎么从魔形女嘴巴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有人在房间里转圈。 “这事不会发生。”斯塔克说,“她不可能就这样在对联盟成员下死手之后光明正大地从神盾局的大门走出去。” 弗瑞叹了口气。 “跟我来。”他说。 脚步声。 他们似乎走进了另一个房间。温和的男声响起。“你好,弗瑞局长。”他说。 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刺杀美国队长。”斯塔克问道,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我不和卑贱的种族说话。”魔形女的声音冷酷。 “瑞雯。”是那个男声,“拜托。” “你又来做什么,查尔斯。”魔形女说,“我们的家人曾被人类残杀,孩子们流离失所,美国队长不过是当权者的走狗,就算我把他杀了,又有什么错呢?”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样的事,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变种人和复仇者不和的新闻,激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我怎能不来?”查尔斯叹气,“瑞雯,请你让我帮忙,这是谋杀!罗杰斯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会对这样的人下手。” 许久没有人说话。 “我需要知道真相,人们需要知道真相,瑞雯。”查尔斯说,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低沉柔和,这几乎是个请求。 魔形女在数秒的沉默后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她说,“等我反应过来时,那发子弹已经射出去了。” “你没有这段记忆?”查尔斯震惊地问,“能否......” “离我的大脑远一点,查尔斯!”魔形女的声音里夹杂着激烈的怒意,“永远,永远别再试图入侵我的思想。” “我很抱歉,但我必须......”x教授痛苦地说。 “x教授用声名为你作保,”斯塔克冷笑了一声,“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了谎话,鉴于这不是你第一次干刺杀别人的勾当。” “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查尔斯打断了钢铁侠的话,他犹疑片刻,才艰难地吐露,“她的思想和回忆都很正常。” “这么说你是蓄意要刺杀队长了。”斯塔克说。 “还有一种可能。”在房间里响起了第五个声音,一个沙哑的女声,“她也许是被控制了,我看过那段视频,如果把它慢放数倍,能看到杀手的动作有一个微不可觉的停顿。魔形女向来不以犹豫不决著称,不是吗。” “谁能做到这一点,娜塔莎,谁能控制别人,然后逃脱心灵能力者的探索。”斯塔克质问,“无论是催眠,还是洗脑,甚至幻术,没有什么不会在思想中留下痕迹。” “也许是什么新的手段。”娜塔莎说,“我们必须谨慎,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谢谢你,女士。”查尔斯说,“我非常希望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瑞雯她......我很抱歉我必须透露这一隐私,但事关人命,我也只好破例一次。瑞雯是条约的一份子,如果她发自本心地想杀死罗杰斯队长,此刻她应当已经受到了魔法的反噬。” “条约写得清清楚楚,变种人不得对超能力者使用自己的能力,教授。”斯塔克冷冷地说,“她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她用的是枪。更可况你自己也说了,你从她的大脑里看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希望这件事被移送法律程序处理。” “先生们,”弗瑞疲惫的声音响起,“我想我可能有点头绪,但必须先进行确认。” 他走动了几步,又说道:“我很抱歉你今天不能把她带走,x教授,魔形女将会被暂时关押在超能力者的监狱之中。” 斯塔克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但x教授率先让步了。 “请别伤害她。”查尔斯说,“我接受你的提议,我会等神盾局的回话。” “非常感谢。”弗瑞说,“现在比任何其他时候都需要我们彼此的理解和合作。” “我充分理解你们,请代我向罗杰斯队长致以歉意和问候。”查尔斯说,“汉克,让我们回家吧。” 轮椅的声响。 旋即是一阵骚动,似乎是斯塔克也在娜塔莎的规劝下离开了房间。 录音不紧不慢地走着,再没有别的动静,芙蕾雅几乎要关掉它了。 就在这时,一阵特殊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似乎有个橱柜被拉开了。 弗瑞的脚步伴随着奇怪的噼啪声同时被收入了录音里,有点像芙蕾雅在自己的洞穴里燃烧木柴时发出的火焰的哔啵声。 监听器应该是被放在弗瑞的身上,他粗重的喘息清晰可闻。 芙蕾雅死死地盯着手机,不放过任何一点片段。 尼克·弗瑞,这个也许是世界上知道最多秘密的男人,神盾局的局长,深吸了一口气。 火舌的声响骤然变大,他声音冷静,非常缓慢,但清晰地说道—— “美国魔法国会,查莉蒂·威尔金森。” 第23章 喝茶的路人 这是从录音里传来的最后一声响, 似乎由于某些外力, 窃听设备传递的信号到这里就宣告终结。 芙蕾雅把手机放到一边, 陷入了沉思。 弗瑞说出了一个名字——美国魔法国会,显然魔法世界不仅处于有序的运行之中,其上层甚至还和非魔法世界存在密切的关联。弗瑞知道,或者至少是怀疑有某种魔法手段能对人加以控制, 并且难以被心灵能力者看出,但他在确定之前不能冒被外界发现的风险——这个神秘莫测的世界在试图保护自己, 还是说在试图保护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倘若能力者都对这种控制束手无策,那将会出现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一旦身边有谁遭到精神控制, 人们将不会有任何手段能把他区分出来。倘若要解决这种情况,他们必须去寻求魔法世界的帮助, 他们必须知道在那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谁在试图颠覆常人的世界。芙蕾雅希望背后之人只是魔法界的一部分, 否则面对一个种群的敌意,也许人们只能向上帝祈祷来免受神秘力量的侵袭。 她喝空了马克杯里的牛奶, 心血来潮, 在电脑搜索栏里键入了“魔法”。在这个词条下芙蕾雅找到了一些中世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壁画,一些据说是魔法亲历者的口述,还有大量的幻想故事。除了旧报纸上有些看起来似是而非的讯息, 几乎所有资料对她来说都是空中楼阁。其中有一张报纸写道, 纽约郊外的一处民房,有居民声称自己目睹了一只巨大的动物从天空飞过。它看起来像是一只鸟,又可能是一条龙。鉴于目击者的语无伦次和故事本身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这条爆料被所为边角料刊载在1926年的一期《纽约每日新闻》上。 芙蕾雅有些兴趣泛泛,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起身关窗,预备给自己随便弄点东西吃。 在她挖空一盆土豆泥之后没多久,克拉克来了电话。他听起来十分愤怒,声音和以往大不相同,呈现出一种冷硬的质地。 “我听说了这件事,”克拉克说,“坐在我对面隔间的记者撰写了关于队长的报道,满口谎话,全无半点真实可言。我试图改变这篇报道,但佩里指责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始终把鼻子伸到别人的事情上去。他向我展示了上层发给他的报道要求,我瞥了一眼,那根本不是指向性的大纲,几乎是一份完整的报道。史蒂夫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一个英雄,却有人拿他来做政治上的把戏,我感到愤怒,芙蕾雅,他应得的比这更多。”芙蕾雅苦笑,她把布鲁斯和自己的发现简短地说了一遍。 “又是魔法。”克拉克说,“最近这个词都快让我的耳朵长茧子了。今天中午布鲁斯和我联系,我们彼此都认同需要尽快将超人类聚集起来,说服他们与我们并肩作战,共同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几个小时前我们约好了接下来的行程,我会在这个周末去一趟中心城,戴安娜在近期将去拜访那位住在海里的朋友,而布鲁斯负责去找到视频中的生化人。奥利弗和布鲁斯一起还有另一份工作,但他们神神秘秘的没有告诉我。” 芙蕾雅听着,先是点头,旋即反应过来,问道:“那我呢?” “他们的原话是,你要先‘解决自己的小问题’。”克拉克无奈地说。 “好吧。”芙蕾雅叹了口气,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最近的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我感觉自己就像块被摁扁的海绵,还来不及恢复,下一轮战斗又来了。克拉克,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是的,我能飞到超过一马赫,我刀枪不入,但我没有拦住那颗子弹。” “如果你非要这样责备自己,那就责备我吧,责备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去。”克拉克说,“你相信我吗,芙蕾雅?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还活着,这都归功于你。永远别因为高估自己的能力而扛下太多,倘若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拦住在那个距离射出的特制子弹,这个人不会是你。” “扛下太多?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芙蕾雅说,“我只是有点难过,我本可以早点发现当时的异状。” “而我本可以预见佐德的来袭。不,事实是我们不能,你不能,”克拉克温和地说,“别再钻牛角尖了,傻姑娘。” 芙蕾雅不由自主地微笑了。 这天晚上她梦见了超人鲜艳的红披风。 ...... 周三下午芙蕾雅和戴安娜出去喝茶。 自从在宴会认识了之后,她们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随着彼此渐渐发现与对方有诸多相似之处,感情与日俱增。 在偏僻角落的桌子边落座,戴安娜向芙蕾雅展示了自己在海中国度所得的战利品,大腿上的一道伤疤。 “亚瑟·库瑞是个顽固派。”她满不在乎地放下裙摆,“没等我说完话,他就让我滚出他的地盘。” “他怎么样了?”芙蕾雅好奇地问。 “亚马逊人不‘滚出别人的地盘’,”戴安娜轻描淡写地说,“我给了他一顿狠的。” 芙蕾雅唇角蜷曲。“所以,关于我们的联盟,他怎么说?” “也许下次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会顺便问问吧。”戴安娜用手里的小银匙敲了敲骨瓷茶杯,“你呢,你看起来很沮丧。” “我到现在都没敢去看他,”芙蕾雅说,“史蒂夫当时一定知道是我了,我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我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 戴安娜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就在现场,芙蕾雅,你用你自己的耳朵听到他说他将维护每一个人隐瞒身份的权利,这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他永远不会怪你。” “他不会怪我,”芙蕾雅说,“但这感觉很糟糕。你知道更糟的是什么吗?是他躺在我的臂弯里,血流了我满手,如果不是听到神盾局的人将要赶到,我当时可能会扭断魔形女的脖子。” “我知道,蜜糖。”亚马逊人柔和地说,“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 “演讲场地有安保措施,那把枪显然是特制的,”芙蕾雅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笑容,岔开了话题,“我从前没有接触过心灵控制,在我的家乡,有一些族人的分支能够使用类似魔法的力量,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某些自然的天气,刮风,下雨,雷电,冰雹,但他们中没有一个能够做这样精细的工作——在来地球前,我以为影响其他人的想法是不可能之事。魔形女被控制了,而我们甚至对控制她的魔法一无所知。” 戴安娜放下茶杯,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芙蕾雅关切地问。 戴安娜抿唇,还是开了口。 “事实上,我们并非一无所知。”女战神缓缓地说,“在纽约的时候,我告诉你们我曾见过类似的生物,当时我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我确实见过类似的生物,狼人。只不过那时我并不是在此间,而是进入了魔法世界。” 芙蕾雅握着汤匙搅拌红茶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1926年,美国,纽约,那是我从天堂岛来到人类世界的第八年,”戴安娜继续说道,“有些事情,我亲眼见证了它的发生。神秘莫测的力量,古老传统的咒语,还有那只极其美丽的生物,我看着它长长的尾羽消失在天际,立刻燃起我对魔法的好奇。接下来的数十年,我同许多巫师打过交道,和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了魔法界的历史和现状,但这同时也给当时的我带来了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垂下眼帘。 “魔法是危险的,芙蕾雅,它使人迷失,它玩弄人心,它像魔鬼在你耳边低语,即使今日我仍能回忆起当时虚幻的快乐。” 芙蕾雅握住了她的手。 “有一种东西,”亚马逊人接着说道,“传说它能将死者带回人间。巫师们叫它复活石,他们寻找这块石头的下落,为此不惜挥金如土,自相残杀。在最疯狂的十年里,前赴后继的人为这一块小石头——死亡圣器,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你得到了它。”芙蕾雅喉咙紧缩。 戴安娜审视着她,然后缓缓地,女战神点了点头。 “我曾拥有复活石长达十五年之久。” 芙蕾雅倒吸一口冷气。 戴安娜的神色之间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悔恨与留恋的悲意。 “你知道吗,芙蕾雅?他们说得对,复活石不能真正把你所爱的人带回身边,魔法无法超越死亡,那只是一场幻梦,只是时光中偷取的一瞬。” 她抽回手,喝了一口茶,咽下喉头的苦涩。 亚马逊人在最后的斗争中甚至用手镯硬吃了一记死咒,但随着石头落入掌心,她沉寂已久的心跳又开始躁动不安。 她知道自己在触碰禁/忌,她知道自己的行事绝非光明坦荡,但说不清是魔法诱惑了她,还是她屈从于魔法。 那天晚上戴安娜将复活石转了三转,史蒂夫在月光中向她走来。 他们在漫天的雪花中跳舞,特雷弗上尉低头亲吻她的鬓角。 “我想带你去游遍这个世界所有的角落,”他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报纸,一起吃早餐。我和想你结婚。” 他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英俊,几乎让人心碎。 那是她的挚爱,亦是她的永生之痛。 这段时光似云似雾,欢愉总是隐藏在薄纱之后,看不真切。 直到十五年后,她如梦方醒,将石头送给了一位友人。亚马逊人远远地离开了那个世界,从此再不谈及魔法。 第24章 放松的路人 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戴安娜说得很多。 这一天芙蕾雅听到了一个历史中不会记载的故事, 一个关于爱与失去的故事。 她回想起当时在韦恩庄园看到的那张老照片, 回想起照片上那年轻军官朝气蓬勃的脸庞。 他们只相处了五天,但戴安娜却一生难以忘怀。 芙蕾雅心中酸楚,又有些小小的艳羡,但她说服自己, 一人度过漫长的时光是痛苦的。 茶会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才又回到原点, 回到巫师的话题。 戴安娜在起身离开前最后说出了她的警告。 “巫师的身体十分脆弱,但魔法从他们的手中流淌出来, 就会造就奇迹。” 她蓝色的眼睛里风暴氤氲。 “那天在伦敦纽约见到了狼人,我立刻意识到它们和魔法世界的狼人非常相似, 只除了后者只在月圆之夜变身, 亦不会保留自己清醒的神志。对此我的理解是, 它们也许是被什么魔法药剂或者其他超乎寻常的手段所改变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芙蕾雅?这意味着某些人正在为自己制造可批量生产且杀伤力巨大的军队。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们不知道他们手上有多少势力,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正在逐渐强大, 他们拥有不小的野心, 他们就要来了。为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你必须坚强起来,蜜糖,战争不会等人准备好, 它只会出其不意地展露自己狰狞的面目,带走我们身边重要的人。你很强大,但你畏惧承受过失去,这会让你软弱。不要害怕失去,芙蕾雅,人们为爱而战,为信念而战,战而赴死,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这段话一直在芙蕾雅的脑海中回响,她回到家中时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直到入夜,她躺在床上许久,才渐渐有所明悟。 这天晚上她睡了一个星期来最好的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神采奕奕。 又被激起斗志的芙蕾雅完全忘了周五或者周六哈尔就会从欧阿星回来,她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周四她给史蒂夫打了个电话。 在接起电话时,史蒂夫还佯装不太高兴的样子,询问芙蕾雅为什么不早点联系他。但没说几句他就破了功,开始说起最近的情况来。 史蒂夫恢复的状况不错,他当时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急救中心,神盾局随后把他转到了下设的一员之中。当天晚上,x教授派遣了有特殊能力的变种人来协助治疗,配合血清带来的四倍新陈代谢率,使这一对常人而言的致命伤在史蒂夫身上以非常不科学的方式在恢复,以至于一周之内就愈合得七七八八。 芙蕾雅本想去看看自己的挚友,然而神盾局下设的医院戒备森严,史蒂夫也不愿意她吸引别人的注意。 “我会好的。”史蒂夫说,“我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然后我会来和你碰面。当时你和我说的话我铭记在心,人们在恐惧,在慌乱,他们需要我,在这关键时刻我必须起来战斗。” 神盾局的线路不安全,他们煲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都没有谈及身份的问题,但史蒂夫的态度一如既往,甚至为了不让她感到不安,史蒂夫还开起了自己那些陈旧的玩笑。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虽然仍有点挥不散的愁绪,却还是对未来满怀希望的。 芙蕾雅知道他为什么会发愁。 结合她听到的录音和政府向民众披露的消息来看,尼克·弗瑞在和美国魔法国会谈过之后不知是确认了什么,还是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但表象是神盾局在两天后释放了魔形女。这个消息被神盾局的内部人士捅了出去,引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连续占据了数日的头条。反对的声浪就像一捧被点燃的火柴,势不可挡地蔓延开去。即使美国队长拖着好转的身体亲自为政府背书,都不能阻拦越来越多的人自发抵制变种人的一切。他们打出巨幅反变种人的标语,对身边已经身份暴露的变种人施以冷暴力甚至拳脚相加,这几天警察局常常人满为患。更激进者开始怀疑政府与变种人勾结,妄图给他们的种群以特殊待遇来巩固统治,甚至打出了希望重新选举的口号。 斗争上升到这样的层面,以芙蕾雅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其中的了,于是她只能尽力宽慰史蒂夫。 善良的美国队长还反过来劝她不要为此太伤神。 这一通电话虽然没有很大的成果,但挂断之后芙蕾雅就像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她终于有心腾出时间来带一个礼拜没放风的大熊出去溜溜弯。 大熊是个好孩子,人们常说宠物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那时芙蕾雅一笑而过,但自从养了大熊之后才知道有一个沉默的伴侣是何等模样。或许是大熊感受到她这一周以来低落的心情,往常惯爱在家里折腾的大白熊犬竟然破天荒地变成了小甜心,行动非常老实不说,还特别喜欢和她黏在一起,动不动就过来趴在芙蕾雅的脚边,有时还用爪子扒拉她的腿。它没有像以往一样早上不出门遛弯就在家里上蹿下跳,而是表现出了一种沉稳的忍耐。这几天数不清多少次芙蕾雅把头埋进大熊松软的被毛里寻求安慰,后者总能适时舔舔她的手心,表达自己的信任与爱。 事后回想起这段时光的芙蕾雅非常感动,并且对大熊满怀歉疚,于是出去玩的时候不仅带它去拜访了一回小氪,还买了一大堆高级狗粮罐头,一把崭新的梳子,和一大袋子熊玩具。 这几样礼物估计是讨好了它,大熊兴奋得在回家的路上撒欢,芙蕾雅都差点拉不住。 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芙蕾雅在楼下碰见了住在她家对面的格林太太,半个月前她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欧洲走亲戚,现在似乎是刚回来,带着一路风尘仆仆,满面倦容。 她们穿着长长的风衣,手里拎着两个看起来就很沉的手提箱。 芙蕾雅把大熊的牵引绳拴在腰上,走了过去。 “我来搭把手吧,格林太太。”她热情地说,“我正好也要上楼,能顺路帮您拎一阵。” 格林太太最开始没留意到她过来,听到响动时吃了一惊。她后退一步,右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好像想把袖子里的什么东西滑出来。芙蕾雅眼尖地看到袖口的一小截木头尖,但她没有再去看,而是控制住自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我吓到您了吗?”她问。 “是你啊,小芙蕾雅,最近去的地方都不太平,看把我吓的。”格林太太放松了下来,也笑着说,“不用麻烦了,这家伙只是看起来沉,其实很轻。再说里面装了点要紧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拎着吧。” 芙蕾雅理解地点了点头。 她又和格林太太的女儿打了个招呼。一起住了一年多,她只见过这个女孩少数几次,记得有一次是晚上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在楼层间的天台上见到的她,那时小格林穿着一身奇装异服,拿着个什么设备正在看星星。格林太太的解释是她女儿对天文学很感兴趣,芙蕾雅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就没有多问。这个女孩看起来总带着点小阴沉,但人没有什么坏心。此刻她的头发高高地扎成一个马尾,脖子上挂着一个形状奇怪的项链。这个款式是第一次见,芙蕾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格林立刻握住了项链上的挂坠。 “对不起。”芙蕾雅马上说道,“我只是觉得它的形状很漂亮,没有别的意思。” 小格林探究地看了她几眼,才放松下来。格林太太警告般地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不要紧,”她含糊地说,“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可能有他们那里的特色。” 这套说辞十分熟悉,芙蕾雅不由得一笑。她转向格林太太,又问道:“欧洲怎么样?” “原本是回去见亲戚的,但他们那闹了点事。”格林太太叹了口气,“欧洲那里这几年都还过得不错,但最近忽然有个杀人犯又逃了出来,弄得整个社区都人心惶惶。” “杀人犯?”芙蕾雅惊讶地问,“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说是杀人犯,倒不如说是个邪教组织的头头。”小格林冷笑一声,“他手底下的人都以折磨平民为乐。” “上帝啊,警方没有采取措施吗?”芙蕾雅难以置信,“让一个杀人犯聚集起一帮喜欢折磨人的歹徒,这还得了?” “有吧,只是效果不显著罢了。”格林太太勉强一笑,“我这次回去就是想建议我的姐妹移居美国,但她说那个杀人犯手下势力很大,绝不会仅仅安于现状,往后说不定和什么犯罪组织一勾结,到哪里都不见得安全。” 芙蕾雅觉得这话有点夸张,但见格林太太满面愁容,还是宽慰了她们几句。 牵着大熊回家的时候她还在想,什么样的犯罪分子竟然让警方都无能为力,还可能会扩大自己的势力。 第25章 讨好的路人 芙蕾雅被大熊兴奋的叫声吵醒。 它似乎是蹲坐在地上, 粗壮的尾巴像棍子一样在地面上敲击, 口中发出兴奋的“呜呜”低叫。 不知道它三更半夜发的什么疯, 芙蕾雅伸手扭亮了床头的灯,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出门一看,她才发现玄关昏黄的灯亮着,有个高大的男人正把钥匙串放在原木柜子上, 发出金属敲击的脆响。 他把行李放下,自己从鞋柜里抽出拖鞋换好, 这才蹲下身摸了摸大熊的耳朵。 大熊傻乐着舔他的脸颊。 “你还记得我啊,大熊。”那男人说, “我走的时候你才丁点大,这会儿都变成大小伙子啦。” 像是回应一般, 这只体格健壮的大狗“汪”地叫了一声。 “嘘嘘嘘,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 “邻居们都睡了,你这一嗓子下去他们还不都得醒了。” 芙蕾雅原本懒洋洋地靠在客厅的墙边注视着他, 这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不知道你会半夜回来。”她开口说。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 “耶稣基督啊, ”他没忍住叫了一声,“你要吓死我,走路怎么也没个声响。” “最好是能吓死你。”芙蕾雅说, “一百二十星时, 你以为是定时服务吗?回家之前也不在路上打个电话,你也知道这只狗两年没见你了,要是咬你一口看你怎么办。” “我会怕狗?”对方立刻反驳, “绿灯侠无所畏惧。” 芙蕾雅有点想笑,但她实在很困,就随手指了指盥洗室。“快点去洗,洗完就睡,谁知道你从宇宙有没有带点什么超级细菌或者病毒回来。你房间的窗户还开着呢,自个儿飞进窗户多方便,我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给吵醒了,哈尔。” “可不是我把你吵醒的。”哈尔嫌弃地说,他拍了拍大熊的头,“养了你三个月,怎么还没养大熊一礼拜亲。” “亲?就你?”芙蕾雅哼了一声。“那是你不了解他,大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在男人们边上绕来绕去,这小色/鬼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做梦了,他可不只是跟你亲。” “色/鬼,这么说你也认为我是个型男。”哈尔赞赏地点了点头,“两年没见,你倒实诚多了,小芙蕾雅。” “滚你的吧,自恋狂。”芙蕾雅说,她转头就回了自己房间,拍上房门。 这天晚上过得有点昏昏沉沉,以至于她第二天早上起床在沙发上看到哈尔时露出了夸张的吃惊表情,还以为昨天晚上是场梦。 “收收下巴,”哈尔切着盘子里的煎蛋说道,“一会儿别脱了我还得给你摁回去。” “所以,你是真的回来了?”芙蕾雅不敢置信地打量他,开始有些结结巴巴,“我是说,我不知道,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警告或者什么的。” “239次,甜心,你以为我还会满足于给你警告?”哈尔站起来,白天清醒的芙蕾雅下意识地退后了一点。即使不套在他的绿灯制服里,芙蕾雅在他面前也像只看见了见了猫的耗子。 “奥利弗!”她抱怨地说,“奥利弗是不是和你告黑状了?他是不是怂恿你在我的考察表上写不及格?” “你本来就是个不及格。”哈尔嗤笑,“听说你在地球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多姿多彩,我原本派你来这里,是因为如果你尝试记录这里的历史,我还能帮得上忙,给你拿个好成绩好排名。但是现在呢?”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芙蕾雅说,“要我旁观这些纷争,我做不到。” “你就不能把他们捆成一团送到警/察局门口什么的?”哈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能报警?非得真刀真枪地上吗?再不济,我以前教过你什么?这个项链的监察功能只能知道你和对方是不是有肢体上的冲突了,你就是给自己弄个长点的棍子,或者戴个厚实点的手套也好啊。” “你说过?”芙蕾雅狐疑地问,“那时你给我变出这条项链时不是和我说任何小伎俩都没有用吗?” “那是因为当时阿帕阿里阿普斯就站在我边上!”哈尔气得丢下了餐叉,“你是看不到我一直在对你使眼色吗?” “你戴着那个眼罩谁看得见你使眼色。”芙蕾雅咕哝了一句,“现在怎么办,都239次了。” “哈尔·乔丹手下没有挂科的成绩。”哈尔硬邦邦地说,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吐槽了一句,“我怎么会碰到你这么耿直的学生。” 芙蕾雅讨好地笑了一下,她把手边的番茄酱推了过去。 “所以,被惩罚了200多次的感觉怎么样,”吃完早饭后哈尔问道,“我给它设定的能量阈值可不低。” “老实说,有点疼,不过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至少我帮了忙。”芙蕾雅说,“我是说,你也知道学院的规定多扯,是吧?要你去融入一个星球,要你去旁观历史的进程,又要你不能插手纷争。我又不是神明,神明都做不到这一点。有时候看到那些手无寸铁的人被欺凌,我就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燃烧。比起冷眼旁观,我宁可受点惩罚。” 她往大熊的饭碗里倒了一些狗粮,又给它添了水。 “当时你说的很对,地球很美,我......我很喜欢这里。”她说。 “他们没有要求你融入这里,芙蕾雅,”哈尔叹了口气,半晌,才看着她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反正这件事我解决了。” “你什么?”芙蕾雅问。 “鉴于地球的情况特殊,所以我向甘瑟报备之后决定给你一点宽限。”他说,“以我的名誉作保,学院不会计较你的问题了。” 芙蕾雅就像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她掏出脖子上的项链,问道:“也就是说我不用再戴着这个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哈尔嘟囔,“这个样式不好看吗?五年前这可是全宇宙最流行的款式,被你说的好像甩开它跟甩开个地摊货一样开心。” “谢谢你,哈尔。”芙蕾雅真心实意地说,“我一直很担心如果接下来要介入到超级英雄的纷争中,是否会被自己的身份拖后腿。原本还以为要和小胖子一样往学院寄信才能解决这事,他们的效率能在几年内回复就不错了,但现在既然已经解决了,这就意味着我真的能加入联盟了。” “加入什么?”哈尔问道,他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奥利弗和我说的那个联盟,是吧?说真的,地球上的各种超级英雄联盟还不够多吗?在这个星球,你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个超英,出门去个超市都可能碰到个变种人,结果你们还准备再组织一个联盟。” “奥利弗没给你看最近发生的事吗?”芙蕾雅挑眉,“如果不是感到迫切的需要,谁又会花那么大心思去准备这个,我为什么不安安心心地种种花,拟拟合同,养养狗呢。” 哈尔的表情严肃了一点。 “所以,你觉得不安全,你感受到了威胁。”他缓缓地说,“你认为组建联盟能更好地保护你和与你相似的人。” “正是如此。”芙蕾雅说,“最近的氛围说不上好,我总是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在身边缩紧。此时我用得上一点同伴的支撑。” “宇宙中的情形也是这样。”哈尔叹了口气,“我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也许你们的联盟组建的恰到好处。但无论如何,永远记得做你想做的事。” “你要来吗?”芙蕾雅忽然问道。 “什么?”哈尔说。 “这个联盟是为超人类所建的,绿灯某种程度上也算超人类的吧。”芙蕾雅说,她的眼睛亮亮的。 “我为什么要加入这种联盟,”哈二双手抱臂,“这样绿灯侠就不酷了。” “好吧。”芙蕾雅投降了,“戴安娜估计能搞定海里的那个,蝙蝠侠出马就没有落空的时候,谁又能抗拒超人的魅力,奥利弗能拉上黛娜,就剩我了,作为一个创始人,要是一个人都拉不进去,那岂不是太丢脸了吗。” “你当这是高中生拉伙打架吗?”哈尔给气乐了。 “所以你来不来。”芙蕾雅说,“我可还记着仇呢,我们一家从来没有在年轻时掉鳞片掉得那么厉害的成员,要是以后我秃了,全是你的错。” 哈尔盯着她,好像有一种迫切地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最疼的冲动。 “哈尔。”芙蕾雅说,“来吧,拜托了,就见见他们,你会喜欢这些人的。” “绿灯侠从不屈服。”哈尔拉着声音说,但他的语气松动了。 “你是型男。”芙蕾雅飞快地说,“我觉得超人和蝙蝠侠加起来都没你帅。” “成交。”哈尔说,“有名册什么的吗,现在我是里面的一员了。” 第26章 伦敦的路人 “我搞定了绿灯。” 趁哈尔到阳台上浇花的功夫, 芙蕾雅掏出手机给布鲁斯发了条短信。 没过多久, 手机就振了一下。 “什么是绿灯?”布鲁斯回复道。 芙蕾雅几乎可以想见从他眼睛里流露的探索和困惑之情。 “绿灯侠就是我的老师。我曾提过一嘴, 说宇宙被分成3600个扇区,它们的中心是欧阿星,而地球正处在第2814个扇区之中。每个扇区都有一个绿灯侠负责维持其间的秩序和安全,他们全部加在一起组成了绿灯军团。” “明白了。”布鲁斯回复, “所以这是某种宇宙警/察组织,我们的这一个不会碰巧正在地球吧。” 芙蕾雅朝阳台上看了一眼, 哈尔已经把水壶放到了一边,他脸上挂着笑意, 大熊正跳起来去扑他手里的熊娃娃。 “他在地球上,”芙蕾雅笑着摇了摇头, 写道, “他会和我们一起战斗。” 这次等候的时间长了一些。 “这是个很好的消息, 如果他当真是你的老师,那么我们的力量又强大了一分。”布鲁斯回复, “前几天我已经锁定了视频中生化人的位置, 但要劝他和我们站在一起,我还需要说服他的父亲。” “你得加快速度了,布鲁斯, 我得说我给克拉克的任务找了一个强力外援。”芙蕾雅写道。 哈尔计划这两天出发去拜访他的朋友, 顺便在中心城住上一阵子。当时芙蕾雅还嘲笑他——“所以你是到哪个城市,就住在哪个朋友的家里吗?” 绿灯侠满不在乎地点头,对自己的居住情况适应良好。 “我会加快速度。”布鲁斯说, “说服一个父亲让他的儿子冒险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 芙蕾雅盯了屏幕一会儿,才动手。“你在做正确的事,只有团结在一起,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彼此,保护其他人。对了,海王恐怕要修养一阵子,而戴安娜联系上了一个熟人,我们准备去魔法界看一看。” “照看彼此。”布鲁斯说。 “我会的。”芙蕾雅最后写道,她放下了手机。 天气很冷,但今天的太阳却很好。那光芒洒落在哈尔棕色的头发和大熊雪白的皮毛上,几乎闪出一种薄薄的金。哈尔正毫无形象地单膝跪地和大狗摔跤,笑声和兴奋的犬吠声不断地从阳台上传来。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纵使黑暗在凝聚,但仍然有那么多,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仍鲜活地出现在生命中跃动。 战争只是黎明前的夜晚,明日必将到来,会有无数人为了光明与正义前赴后继,甘愿牺牲,但他们洒下的泪水与热血将凝聚成刺破迷雾的利剑。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向往自由的人们呢喃着英雄的姓名——超人,美国队长,以及无数其他的人,他们是自由之路上的旗手,而芙蕾雅只不过是碰巧与他们同路的无名之辈。她是个外来者,但此时,她宁愿做个归人。 为了这一刻的平静与温暖,她也将奋战到底。...... 哈尔在大都会停留了两天才动身前往中心城,离开之前,他改动了芙蕾雅项链上的禁制。 “要小心,”他说,“全须全尾地回来。” 芙蕾雅点头。 几天后她和戴安娜一起坐飞机去了伦敦,由于抵达的时候天色渐沉,便在酒店歇息了一晚。 戈林酒店始建于1910年,是伦敦唯一一家仍由创办者的家族经营管理的百年老店。在一战爆发时,戈林酒店曾担任过同盟军首领的指挥部,如今一个多世纪过去,它仍然屹立在白金汉宫不远处。 戴安娜带着芙蕾雅走进这家酒店,甚至都没有在大堂停留,她直接左转到底,用钥匙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没有侍应生上来拦她。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古典,与现代的款式颇有些格格不入。墙面上还挂着一些黑白的老照片。沙发罩布的纹路,家具的木料,窗帘的花色,芙蕾雅细细地看了一圈,对这个房间建造人的品位赞叹不已。 她们安顿下来后不久,一个侍应生推着推车过来敲门,把丰盛的晚餐和一些常用品送到了房间里。芙蕾雅压根没看见戴安娜在何时叫了客房服务,又是何时选择的晚餐样式。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和对方一起用完了口味不太像英国菜的晚饭,旋即各自打开笔记本电脑进行工作。 当夜她们没有谈话,而是早早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芙蕾雅还睡眼惺忪,正预备喝一杯温水,就看到茶几上躺着一个信封。 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警惕地去检查窗户的插销和门锁。 当然一无所获。 她在沙发上坐下。 “伦敦戈林酒店,一楼转角的房间,卧室,普林斯女士及谢菲尔德女士,收。” 芙蕾雅拿起这封信,读出了上面的地址。信封摸起来很有质感,像是上好的羊皮纸,用来写字的墨水是绿色的,没有邮票,没有落款,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行字。 戴安娜原本在床上扎头发,此时穿好衣服也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 “凤凰,”她撇嘴,“我真讨厌这种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你身边的生物。” “这封信是凤凰送来的?”芙蕾雅惊讶地问,“巫师用凤凰来寄信?” “某个巫师用凤凰来寄信。”戴安娜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使用猫头鹰和壁炉。” “壁炉。“芙蕾雅恍然大悟,“这就解释了那份录音里出现的是什么。” “我也听了那段录音,弗瑞使用了飞路粉通过壁炉直接把自己传去了美国魔法国会,所以监听设备才会直接中断,因为它被魔法国会的保护措施烧毁了。”戴安娜拆开了信,从信封里滑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他们的世界很封闭,在对外界的交往上向来谨慎。就像这个信封,事态特殊,它如果不是直接在你手里或者我手里被打开,信封就会自毁,寄信人也就会知道我们或许正在被控制或者遭到了不测。” “写了什么?”芙蕾雅好奇地问。 “晚上10点,破釜酒吧。”戴安娜把纸条翻了个面,没有发现其他的字迹,只有这一行说明了地点,“好吧,至少他还给我们留了时间去对角巷看看。” 芙蕾雅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们吃过早饭就出了门。酒店的侍应生已经叫好了出租车。 “查令十字街。”戴安娜率先坐进了后座,开口说道。芙蕾雅跟着坐了进去,裹紧了风衣。 “该死的天气,不是吗?”出租车司机同情地说,他把空调的旋钮扭得大了一点。 “谢谢。”芙蕾雅点头。 上午的伦敦街头车水马龙,越靠近她们的目的地,人/流量似乎就越大。芙蕾雅心里佩服巫师们敢把通往魔法世界的过道设置在这里,但看戴安娜老神在在,她也就没有说话。 出租车在查令十字街的一个书店门口停下,戴安娜付了钱,领着芙蕾雅往街道的一个拐角处走。 这条街道上有许多旧书店,食品店,甚至还有人沿街在唱片店外在演奏器乐。她们在人群中穿行,绕过几个巨大的店面,最后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狭窄的地方。戴安娜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轻轻抖了抖。 纸条扭动了一下,旋即尖叫一声,燃烧了起来。 “还是那么恶趣味。”戴安娜叹气。 伴随着隆隆的响动,一间狭小的店面字面意义上地从两边的唱片店和书店中挤了出来。 芙蕾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建筑物就像一个人从两个胖子中间挤过般左扭右扭地钻出来,然后站定。 她朝四周看了一圈,还在正常行走的路人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 “魔法?”她带着点感叹和兴奋说道。 “魔法。”戴安娜点头。 透过店面有点脏兮兮的旧玻璃,能看到里面坐着寥寥几个人。外墙上挂着一个简单的标牌,上面写着“破釜酒吧”。 “欢迎来到魔法的世界。”戴安娜笑着说,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酒吧的正门,芙蕾雅看到一个像酒保的人正在吧台上拿着块软趴趴的抹布擦玻璃杯,听见开门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黄油啤酒两西可,雪利三西可,今天不住店。” 戴安娜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叫道。 “汤姆。” 长得有些奇怪的老板手上动作一顿,他把酒杯放下,抬眼看了过来,等他终于从酒吧昏暗的环境中看清了来人是谁,顿时瞠目结舌。 “梅林的连裤袜啊,”老汤姆结结巴巴地说,“是你,是你。” “是我。”戴安娜说,“好久不见,汤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我还带着客人,就不去看他的画像了。” “好久不见?太久了!知道你又踏足这里,爸爸会高兴的。”汤姆大笑着说,“来吧,要喝点什么吗?还有这位小姐,请坐,请坐。” “我们准备去对角巷。”戴安娜说,“给我在楼上留一个房间。” 汤姆正在帮她们拿酒杯,听见这话,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照顾你,戴安娜,只是破釜酒吧现在不提供住店的服务了,自从那个人......”他哆嗦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你要是过几天来,恐怕我都已经锁门去别的地方了。” “那个人?”芙蕾雅重复道。 酒吧里仅剩的三三两两的客人都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戴安娜转头,接触到她凌厉目光的客人纷纷把视线收回。 亚马逊人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而是在风衣的掩护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一根长长的,金红色的羽毛。 汤姆只看了一眼。 “我明白了。”他说,挪动身体从后面的墙面取下一把钥匙,放在了吧台上。 “上楼左拐第一间,我会把它打扫出来。” 戴安娜拿过钥匙,冲他点了点头。 第27章 赞叹的路人 这注定是芙蕾雅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的一天。 对角巷的神奇让她赞叹不已, 尽管街道两边的店面都显得十分狭窄, 高低错落, 从两边给中间行走的人以一种闭塞的感觉,但无论是魔药店,魔杖店,还是书店, 里面所陈设的商品和提供的服务都是芙蕾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不是戴安娜一直拉着她,恐怕她早就迷失在了这全新的天地之中。根据在她进来之前听到的说法, 这条街巷应该是魔法界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但不知怎的今天街道上的人并多, 甚至商店也三三两两地开着门, 有的干脆在门上贴了歇业的纸条。 当她们走进咿啦猫头鹰商店时, 整个大大的商铺里只有她们两个客人。 如果不是巫师,走进这样的宠物店可能会让人浑身一激灵——芙蕾雅前脚刚踏进店门, 几乎所有的猫头鹰都把脖子转了过来盯着她, 活泼些的已经开始扇起了翅膀。 “猫头鹰!多可爱啊,”她的眼睛亮亮的,“你说它们能送信!” 戴安娜点了点头, 似乎有点想笑, 但又憋住了。 芙蕾雅向店铺一边的墙壁走去。 在那里,从地面到天花板整整齐齐地堆着好几排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关着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猫头鹰, 但她的注意力第一眼就被三层的一只谷仓猫头鹰吸引了。 在一排猫头鹰里,只有它最好看,被毛丰茂,项羽雪白,眼珠子乌溜乌溜的;但在一排猫头鹰里,也就它最不识相,别的小家伙都在扑扇着翅膀向客人展示自己的强壮,只有它蹲在原地爱答不理的。 芙蕾雅有些眼馋,她不禁更靠近了些,把手从笼子的间隙伸了进去。 “小心些,这些是新来的最后一批,它们可能会伤人。”宠物店的老板忽然从柜台后面冒出头来,告诫地说,“谷仓猫头鹰,三加隆,送信的一把好手,及时准确,误不了您的事。” 他招呼一句就坐了回去,似乎就和汤姆一样,内心深处对做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 “你买这个干什么?”戴安娜走到她身边,皱眉问道。 “你觉得我用猫头鹰给布鲁斯送封信去怎么样?”芙蕾雅提议,“说不定能吓他一跳。” “这可怜的小东西怎么招惹你了?”亚马逊人嗤之以鼻,“还没靠近韦恩庄园,说不定潘尼沃斯先生就把它打下来了。” 芙蕾雅“哦”了一声,有些恹恹的,但又实在喜欢这只通人性的猫头鹰,就在原地踌躇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买一只也没什么不可以。”戴安娜说,“只是在外面的世界它也许鲜少能像在魔法世界一样自由地飞,跨越数个城镇去送信。在大一些的城市里,猛禽不被允许饲养,或者被要求长时间地关在笼子里。” 芙蕾雅的手稳稳地停住没有动,小猫头鹰一开始有些警惕,后来就靠过来试探性地啄了一下她的手掌。 一个痒痒的触感。 它啄了一下,就抬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芙蕾雅,好像在看这个人有没有生气。没找到这个迹象,于是它啄了一下,又一下,最后干脆用毛茸茸的头顶开始蹭她的掌心。 芙蕾雅的神色柔和了下来。 “算了,”她说,“我想买它,不是为了让它跟着我出去受罪的。” 她最后摸了摸这只猫头鹰的头顶,它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声响。 从宠物商店出去后,她们没有再多逛,而是回到了破釜酒吧的房间休整。晚上在酒吧大堂吃了顿汤姆弄的简餐,旋即在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等到晚上九点多,只有她们一个房间住着人的二楼还是静悄悄的。 芙蕾雅百无聊赖地盯着时钟,一只小鸟蹲在座钟顶端,分针走到十点整时,它张开嘴唱了一支歌。 歌声中从门上传来了一个响动。 “有人在敲门?”弗雷雅问。 “应该是来了。”戴安娜在盥洗室里洗脸,闻言说道。 芙蕾雅走过去开门。 雕花有大面积磨损的木门吱嘎着打开,从门后露出来一张脸。来人戴着副半月形的眼镜,鼻子有点歪,就像曾被人打过一拳。门再打开一点,芙蕾雅看见了他白胡子末梢的蝴蝶结和印满星星的紫色长袍。 见有人开门,老先生微笑着看向他们。 “你一定是谢菲尔德小姐。”他说,“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你好。”芙蕾雅和他握了握手。邓布利多的眼神转向她身后,在那里,戴安娜抱臂而立,眼神复杂。 “阿不思。”她说,“太久了。” “老朋友哪能遗忘,还有那些往昔时光。”邓布利多轻声说,他很高大,但却消瘦。“可不尽然是美好时光。”戴安娜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上前拥抱了这个老人,“你老了。” “距离上一次我们的见面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邓布利多说,“我已垂垂老去,而你依旧年轻,神奇之处无法用话语言表,亦是魔法所难以企及。有的人毕生追求之事,在你身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我听说他已经死了。”戴安娜肃穆了神色,“这些年我虽然不常给你回信,但福克斯带来的信我却都一一翻阅过。如果我没记错,五年前你的一封信中写道:黑暗时代终于过去,伏地魔死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女士们,为什么不移步我的办公室去谈谈呢。”邓布利多提议道,他抽出魔杖,在空中灵巧地点了点,一道蓝色的光晕洒满整个房间,如浪花翻滚。“没有监听咒,但这并不足够。眼下魔法界的情势不明,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他说。 戴安娜询问性地看向芙蕾雅,后者点了点头。亚马逊人于是往壁炉走去,在炉子上方的柜子里翻找飞路粉。 “我们必须移形换影。”邓布利多抱歉地说,“我关闭了校长办公室的飞路网,事实上我关闭了全校所有的飞路网。” “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了?”戴安娜霍然转头,“魔法部呢?傲罗呢?” “他们已做了所有能做的。”邓布利多说,“这次的反扑来得诡异,与我们以往所接触到的食死徒势力截然不同。”他走近两位女士,很绅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请务必抓紧我,移形换影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戴安娜抓住了他的一侧手臂,芙蕾雅抓紧了另一边,她感觉脚下一轻,空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仿佛是几秒钟后,自己的脚就落在了地面上。这是个十分新奇的感受,芙蕾雅不禁踩了踩地面,确定自己脚下已经是一片长着杂草的泥土,而不是房间的木质地板。 她抬头,一片壮阔景象便映入眼帘。 星空低垂和湖面相接,在这方平镜的边沿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 天色已晚,只有城堡的窗棂中还向外散发着暖色的灯光,她极目远眺,从那些橙黄色的小格子里还能看到人影在行走。大部分学生已经待在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了。天气很冷,过几天可能会下雪,就算有保暖咒,学生们还是宁愿坐在温暖的休息室里挨着火炉烤火。 “真美。”芙蕾雅说。 邓布利多教授站在原地,仿佛是笑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保护她,和这里的孩子们。”他转向自己的两位客人,眼睛里闪动着暖意,“欢迎来到霍格沃茨。” 他们从湖边绕行,往城堡走去。 一个高瘦的女性站在城堡的门边等候,她穿着暗绿色的长袍,发白的长发挽成发髻。看到来人,她短促地点了点头。 “阿不思。” 四个人在入夜的城堡里行走,其中三个都对这景象司空见惯,唯有芙蕾雅费劲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停下脚步去研究那些会动的壁画和脾气古怪的楼梯。在她走过一个转角时,烛台甚至还站起身优雅地行了个骑士礼。 魔法。她内心咀嚼着这个词。 终于,他们走到一间挑高的办公室门口。在那里蹲坐着个奇丑无比的雕像,邓布利多率先停下,露出思索的神色。 “这周的口令是什么?让我想想,蟑螂堆?柠檬雪宝?” 雕像没有动。 “嘶嘶咻咻蜂。”那个女性,麦格教授,板着一张脸说道。 雕像跳到了一边。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原谅一个老人的记忆力吧,米勒娃。” 他们走进校长办公室,这是个圆形的房间,墙上挂着许多画像。眼看有两位体面的客人进入校长室,除了某些仍在装睡的画像,大部分前任校长们都站正坐直,从方才的闲谈转为不苟言笑。 邓布利多绕到桌子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匣子。 “请坐,牛奶还是茶?”他问。麦格教授脸上的纹路似乎又深了一点。 “茶,不要糖。”戴安娜说。 “牛奶,”芙蕾雅说,“多放点糖。” 邓布利多看向芙蕾雅的目光顿时亲切了起来。他取出魔杖点了点,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杯茶和一杯牛奶。从那个匣子里他又取出了许多花色不同的点心,满满摆了一桌。 芙蕾雅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醇厚的牛奶甜丝丝的,她立刻又喝了一口。 校长办公室简直是人间仙境。 于是当另外三人话说到一半停下来询问她的意见时,芙蕾雅正一口咬掉一只巧克力蛙的头。 “你能确定当时那个刺客的状态吗,谢菲尔德小姐?”邓布利多手里也端着杯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糖浆的饮品,“你确定她的神志可能受到了影响?” “我的视力不错。”芙蕾雅说,“她在掏枪之后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并且如果魔形女真的打定主意来刺杀,她已经模拟了一个普通人的状态,完全没有必要在那种安保条件的场合露出真身——我甚至都没有伤到她。” “夺魂咒。”麦格教授说道,她神色不安,“阿不思——” “我们不能完全确定是食死徒做的。”邓布利多教授打断了她,“任何一个强大的巫师都能做到这点,贸然断定此时背后有伏地魔的影子于事无益,反而可能引领我们走向错误的方向。” “伏地魔,今天我听到太多次他的名字。”芙蕾雅说,“他是谁?” 麦格教授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对听到这个词不太习惯。 邓布利多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 “几十年前,在魔法界出现了一个野心家,”他双手交叉成塔状,从半月形的眼镜上方看着芙蕾雅,“他崇尚血统主义,追求力量与永生,一部分巫师团结在他的麾下,他们管自己叫‘食死徒’。起先,只是一股势力的崛起,后来,他不再满足于自己所获得的,于是魔法界自此进入了最黑暗的时光。” 这是一个延绵数十年的故事,邓布利多用了寥寥几语,但芙蕾雅仍从这些词句中感受到了背后的血腥与恐怖。邓布利多旋即说到那个预言,说到大难不死的男孩。 “二十多年前,他在试图杀死哈利的途中失败了。”他说,“莉莉的血缘魔法保护了她的儿子,伏地魔受到死咒的反噬,这是他的第一次失败。十多年后,他卷土重来,在连续数年的战争中,我们连连挫败了他的阴谋,消灭了他所有分裂的灵魂。五年前,随着最后一个分魂的消亡,魔法部向世人宣称伏地魔已死,他的最后一丝阴影从世上消失。” “一个枭雄,却为预言把婴孩作为自己的对手,甚至试图提前掐灭威胁的源头。最可笑的是,他还失败了。”芙蕾雅嗤笑了一声,“懦弱,胆怯,且无能。” 戴安娜唇角仿佛挂起了笑意,而麦格教授的眼睛里明显在诉说着赞同。 背后的墙面上,有一副画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是个斯莱特林。”那画像说,“虽然不太像他的祖宗。” “谢谢,菲利克斯。”邓布利多说,随后从桌子右边的文件中抽出了几封信,推到了跟前。 “几个月之前,我们收到了一些消息。”他叹了口气,“有充足的证据显示,在逃的食死徒又聚集了起来。魔法部与麻瓜世界上层保持着联系,就在几天前,英国魔法部收到了来自其他魔法协会的一封信。我有一位优秀的学生在魔法部就职,她将信件转发给了我,使我得以知道在外界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邓布利多指了指这叠信封中最上面的一个,戴安娜取过了它。 “致韦斯莱部长。”她读道,“你的学生?” 芙蕾雅凑过去,只见信封用橡木纸制成,上面印刷着几行花体字。在信封的右下角有一个奇怪的标志,上半部分像只振翅的鹰,下半部分是星条旗。她觉得这个图案有点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陷入了思索。 戴安娜握住信封的手指正好挡住了图标的下半部分,霎时,一个念头击中了芙蕾雅—— 那是小格林的鹰项链。 她勉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但对门母女的怪异之处越发频繁地在她脑海中闪过。 “美国魔法国会向英国魔法部请求技术支援,”戴安娜看完信,说道,“他们收到了麻鸡世界移交的几个狼人,但难以判断是什么造成了这些狼人的异变。他们同时记录了几起对麻鸡的咒语滥用现象,有一个被抓获的嫌犯,他操着伦敦腔。” “在魔法部的地牢里关押着其中一个被移送英国的狼人,我们的几位学术精深的教授才得以来研究是什么药剂或魔法发生了作用。”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至于控制,夺魂咒难以被你们所谓的心灵能力者查出。半个世纪前,魔法界曾短暂地和超能力者有过接触,美国的一个女巫被控告对麻瓜使用迷情剂,他们结婚并育有一子。直到有一次她丈夫的家人造访,这位女巫来不及佩戴掩饰思想的魔法防具,这件罪行才最终被揭露。” “在黑暗的岁月里,夺魂咒曾引发大面积的恐慌,人们轻易产生不信任的情绪。”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在三大不可饶恕咒中,夺魂咒最为隐蔽,它能使人做出和平时完全相反的举动,同时在被控制的时间里,他们不会发现这些念头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即使在咒语解除后,受害人也会感到混乱,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或者为何出现在此处。夺魂咒难以被辨认,在伏地魔第一次倒台后,大量被控告的食死徒宣称自己是受到了夺魂咒的影响,当时的魔法部使用了吐真剂,有一定的效果,但并不明朗。” “吐真剂。”芙蕾雅说。 “类似真言套索。”戴安娜解释道,“只是效果更弱些。”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形势严峻,我们尚不知晓是食死徒自发的集聚,还是伏地魔借助某些手段得以重回人间,但麻瓜世界需要引起警惕。魔法是神奇的,但它也可以变得极度危险与致命。” “如果真是这样,”戴安娜缓缓地说,“如果魔法界当真在与外界重叠,为了和这股势力抗衡,我们会用得上一些帮助。超英们知道得太少了,即使是我对许多事也只是略有耳闻。我们需要一些真正富有学识的人,和一些善于使用魔法战斗的战士。” 她盯着眼前这位老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战争在靠近了,阿不思。” “你说得对。”片刻,邓布利多颔首,“无论如何,既然黑暗力量已经向外扩张,我们就不能再固步自封。” 他从案头取下一支羽毛笔,摊开羊皮纸,开始写字。 尾稍锐利的花体字跃然纸上。 麦格教授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要是抿紧了嘴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邓布利多的笔上,直到他在羊皮之上落下最后一个墨点。福克斯落在桌面上,邓布利多把信卷系在它的腿上。火红的凤凰低鸣一声,亲昵地啄了啄他的掌心,便在光芒中消失不见。 “他已经牺牲得太多。” 在福克斯走后,麦格教授开口说道。 邓布利多用他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个患难与共的同事和战友,嗓音疲倦。 “哈利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老校长说,“我和你一样不愿让他再卷入事端之中,但我也和你一样明白,他是一个傲罗,他是一个战士,此刻他或许正在等待一个信号。” 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 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一般,几分钟后,红光乍现,一张像被从哪里撕下来的残纸出现在了校长室的木桌上。 邓布利多只看了一眼,就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芙蕾雅定睛看去,只见这张草草写就的纸条上唯有短短的一行字—— “情难推卸,义不容辞。” 第28章 哈利·波特的办公室在魔法部的第二层, 当芙蕾雅和戴安娜终于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找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 房门半开着, 一个黑发的青年正低头整理桌头的案卷,在他背后的墙上悬挂着许多傲罗中曾出现过的杰出人物。 “食死徒,看在梅林的份上,这是十二月的第几次袭击了, 他们是不是还打算搞个圣诞大放送?”斜斜倚靠在桌子另一边的是个红发青年,他双手抱臂, 翻了个白眼,“这些阴沟里的耗子们就不能消停片刻。你能相信吗?昨天抓到的一个正在攻击麻瓜的水管, 麻瓜的水管,哈, 向梅林发誓这是我从五年级穆迪的垃圾桶后知道的最搞笑的事。” “罗恩。”把案卷放到一边的黑发青年叹了口气, 半带轻斥, 半带笑意,“我们有客人。” 他的视线向外看来, 在那里, 芙蕾雅刚刚抬起手臂想要敲门。 “知道了,邓布利多要派人去麻瓜世界嘛,”罗恩·韦斯莱站直身体, “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呢, 哈利。”他瞥向门口,一瞬间的静默。 “梅林几百年没洗的吊带丝袜啊,”红头发傲罗咕哝着说, “现在去和邓布利多说我也愿意请假出差还来得及吗?” 波特板着脸招呼道:“赫敏,你怎么来了。” 韦斯莱一激灵,傲罗头子哈哈大笑,前者顿时作势要去踢他的屁股。 芙蕾雅清了清嗓子,她抬头又确认了一下,门牌清清楚楚地写着——“傲罗指挥部”。 “你们好,”波特从宽大的书桌后面起身迎了上来,“我是哈利·波特,未来几个月我们将会一起工作。”他又指了指自己的伙伴,“这是罗恩,罗恩·韦斯莱,我的朋友和组员,他在对付黑巫师上很有经验。” 离得近了才看清他在镜片后的绿眼睛,光线不太好的时候几乎呈现出一种祖母绿的色泽。 “我是戴安娜·普林斯,这是芙蕾雅·谢菲尔德,”亚马逊人点头致意,“事不宜迟,请让我们看看魔法界发现了什么吧。” 波特愣了一下,颔首笑了。 “我去把昨天禁止滥用魔法司拿来的几个案子报结一下。”韦斯莱从他桌上拿过档案,出了门。 哈利·波特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抽出了其中一把,抽屉旋即自动关上了。 “请和我来。”他说,引着两位女士向外走去。一路上碰到的人都满怀敬畏地向他打招呼。芙蕾雅发现他们的敬意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位魔法界的救世主在这里似乎有极高的威望。 三人走进电梯,波特原本想按五层,但转念一想,还是按下了四。 “既然邓布利多教授让你们直接过来这里,”他说,“我想就不必再通过国际魔法合作司了,不如直接去看看狼人被关押的地方。”电梯稳稳地上行。 “四楼,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几秒种后一个女声播报道。 刚下电梯,芙蕾雅就听到从走廊边不同的房间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响动,但波特面不改色,带着她们直奔走廊尽头。 在那里有一座金色的门,波特掏出刚才拿的钥匙打开了它,他们走过环形大厅,停留在另一道黑色的门前。 黑发傲罗把自己的魔杖点在木门的中央,输出了一丝魔力。 门后这个没有窗户房间被粗暴地分成了两半,手臂粗细的铁栏在房间中间竖成一排,从地板一直插到天花板。一个脏兮兮的狼人被关在铁栏杆之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它的毛长短参差不齐,耳朵上绽开一个豁口,一只前爪上所有的指甲都不见了。 牢笼另一侧的空间则很是混乱——靠墙的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古旧的魔法书,芙蕾雅的视线转向那里时,有几本书甚至还在自行翻页,或是发出嘶嘶吼叫,威胁着要扑向来人。在翻开的书页上写满了各种笔记,卷轴打开,从桌面一直拖到地板。对面的墙边则搭着数口坩埚,一排架子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绿色的气旋从紫色的溶液中袅袅升起。 听见有人进门,房间里的三个人里有两个转头看来。 “谁?” 其中一个在转身时下意识地问道,并迅速掏出了自己的魔杖。 “可以想见,”最后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袍的男性懒洋洋地翻着手里的魔药书,头也不抬地讥讽道,“总在别人工作的时间大喇喇地推门进来,除了我们的波特部长还有谁呢。” “哈利。”另一个人同时叫道。 “斯内普教授。”波特浑不在意,点了点头,“莱姆斯,若伦,进展如何?” “波特部长。”若伦恭敬地说,立刻把魔杖放了回去。 莱姆斯·卢平和波特交换了一个拥抱。 “我注意到你还带了人。”斯内普教授终于放下书本,他的视线从来人身上扫过,芙蕾雅背后一寒。 “这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朋友,她们来自麻瓜世界。”波特轻快地说,“我将很快出发去那里执行任务,伏地魔已经把他的爪子伸得太长。” 他走到书桌边看了一眼。“在走之前我来确认一下进展。” “邓布利多的朋友。”黑袍男人在听到“伏地魔”时微不可觉地停顿了一下,旋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随手从桌面上拿起一本笔记本,摔到了波特的怀里,“因为我改良过狼毒药剂,所以魔法部就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我。但你曾经见过狼毒药剂,你知道它的作用,波特。” 卢平同样摇了摇头。 “它不是狼毒药剂,这个被送来的狼人也非常奇怪。” 斯内普不耐烦地说道:“被应用到这些狼人身上的魔药——是的,这就是我们一周以来的成果,我们确定了它的效用来自魔药而不是咒语或者诅咒——它更像是狼毒药剂和其他魔药的结合体,其中大幅削弱了狼毒药剂使狼人保持理智的作用,同时又加入了新的成分使服药者能在面对生命危险或遭到某些特定刺激时变身。” “这意味着?”波特问道。 “制作这剂魔药的人根本不在乎狼人是否会陷入狂暴伤到他们。”卢平说,“他们不在乎被变成狼人的服药者是否需要保持神志。这剂药水和狼毒药剂相似,只是因为它参考了狼毒药剂的和缓作用,才能将其他几种药效强烈的材料结合在一起。” 波特的神色沉了下来。“‘被变成狼人的服药者’?” 斯内普教授的魔杖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一线血液从躺在地上的狼人身上被抽出,然后在空中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它的血液里有狼人的成分,但这些成分和它本身并不相融,也不像狼人的毒液一样具有吞噬性,这些东西所做的一切只是完全的压制。” “看着,波特,”他说,“这不是狼人,有人发明了狼人药剂。” “该死。”波特低头咒骂,“该死!”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旋即飞快地说。 “这就意味着只要魔药的供应不停,伏地魔随时随地都能制造出一整支狼人军队而不必害怕失控,因为这些被制造的狼人根本无法感染其他人。” “我把我们的成果抄送了一部分回狼人聚居地,”卢平说,“他们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我明白了,”波特忽然说,“为什么伏地魔要向外扩张,为什么他把爪牙遣送到麻瓜世界。巫师的人数太少了,而麻瓜的数量相对之下几乎无可计数,拥有狼人药剂,他根本没必要在魔法界多作纠缠就能得到空前的战力,只要掌握足够多的麻瓜,他就能做成任何事。” 难得一次,他的前魔药学教授赞同了他的观点。 “我会尽快做出解药,而你,波特,你必须动起来,”斯内普说,他卷起袖子,把那个狰狞的标志露在众人眼前,若伦下意识地退了一点,”我和其他人不同,魔法部还在犹豫,但我?我可以确定地说,不管用了什么方法从地狱中爬回,黑魔王再次回来了。” “我明白,西弗勒斯。”波特揉了揉眉心,“我的神经在叫嚣必须引起警惕,伏地魔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傲罗几个月前就已经行动了起来。有什么办法可以减缓这个进程?有没有解药能抵消狼人药剂的效果?” “用治疗中毒的血液分离咒可能使狼人化停滞甚至逆转,”斯内普说,“但没有那么多巫师会这个咒语。” “在宴会上攻击我们的伪狼人足有数十个。”芙蕾雅开口说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毫不在意这几十个的牺牲。” 波特抿唇。 “我们需要快速大量的方法,西弗勒斯。” 他的语速缓慢,但语气低沉稳重,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要求。 斯内普注视了波特一会儿,非常简短地点了点头。 “我会尽快。” “今天下午我会让赫敏给美国魔法国会写信,让他们把其余的伪狼人都送到这里供你们试验。”波特若有所思地说,“最晚在周五之前,我们能从其他地方抽调几个魔药师来协助研究。” “用得上一些治疗师的帮助,”斯内普说,“而据我所知圣芒戈最好的治疗师现在正在接受食死徒排查。” 波特深吸了一口气。 “金斯莱联合威森加摩下令的食死徒排查,我无法插手其中。”他的魔杖转动,像在指尖跳舞。 “动动脑子,波特,”斯内普失去了耐心,“如果有一个人绝不会再投奔黑魔王——” “我相信他,”哈利·波特,魔法界曾经也是一直的救世主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平稳地说,“当我说我无法直接介入威森加摩的调查,我就是这个意思。但德拉科今天下午会来,你有我的保证。” 斯内普逼视着他,但最终还是让步了。 “你最好如此。”他放下袖子,用圆滑的声音说道,“我们必须抓紧一切力量尽快得出结果。黑魔王曾经或许蔑视麻瓜,但绝想不到把麻瓜变种姿态拢到自己麾下的主意,也绝不肯这样做。是谁把他带回,是谁在影响他的想法,波特,救世主波特,又一次,整个魔法界都指望着你了。” 波特短促地笑了。 “除非时间倒流,没人能改变伏地魔的想法,”他说,“无论是谁把他从死亡的帷幔后带出,这个人都一定远远强于伏地魔,至少能使他深为忌惮,因此食死徒的行事才会改变。老实说,我甚至怀疑他被控制了。每年我的休假都在麻瓜世界度过,我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上比巫师强大的人还有许许多多。” “很好。”斯内普说,“这么多年过去,你总算开始动脑子了,波特。” “而您还是分毫没变,教授。”波特反唇相讥,语气中却全是笑意。 斯内普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滚。 第29章 返回时只多了波特手中抱着的笔记本。 芙蕾雅在离开前匆匆瞥了一眼, 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密密麻麻的记录。她看不懂, 但波特却好像非常习惯那字迹, 一路上翻开看了好几次,不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气氛于是便沉了下来,波特部长的心思都在笔记上,而戴安娜不知怎么又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芙蕾雅暗自记下了这个发现,打算在离开了巫师的地盘之后再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电梯后有一个小小的颠簸, 波特才回过神。他把笔记合拢放好,说道:“我要去五楼拿一张国际魔法许可证, 然后记录自己的踪丝。我有个朋友在五楼工作,她的智慧一直是其他人所望尘莫及。从学生时代开始, 赫敏就是我所有实用建议的来源。在出发前我得去见她一面, 说说今天在神奇动物司的发现。” 其他两人当然欣然应允。 电梯往上走了一层。 五楼是国际魔法合作司, 和四楼各种神奇动物发出的喧嚣不同,在五楼往来的人很多, 而且不仅只有英国人。光芙蕾雅自己就听到在英式的发音之外, 还有好几个美国南部的口音,以及一点点法语。 “福灵剂,走/私——”有个德州口音的男声从一扇半开的门后传出来。 “总是这样。”波特咕哝着, “重建魔法部时在门上加强的静音咒和保密咒毫无效用, 这些家伙老是记不得关门。” “等等,”芙蕾雅朝一边侧了侧头,“那是俄语吗, 我是不是听到了俄语?俄罗斯也有巫师吗?” 戴安娜笑着摇了摇头,只听了几秒钟,便说道:“巫师分布在世界各地,而在这里,我能听到的最起码有二十多种语言。” 芙蕾雅举手投降。 五楼的大厅是圆形的,似乎新建的魔法部非常青睐这种用分部办公室拱卫中间大厅的建筑造型。 两人跟着波特部长一起停在一个来往者最多的地方,嗡嗡的抱怨声在远处都能听得到。在那个角落有三扇门,没扇门上都有金色的铭牌。最左边的通道前大约四五个等着办事的人正凑在一起,三个女士就对方的穿着好一顿夸赞,另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不停地使用时间显现咒语,脸上焦急万分。听到脚步声,他们都漫不经心地回头,然后齐齐一愣。 “梅林啊——你是不是——”留着金色卷发的女士像透不过气一般挣扎着说。 波特点了点头,他本想从开始兴奋的姑娘们中间穿过,但整个大厅的来客都被方才那声尖叫惊动,开始往这里涌了过来。 “哈利·波特!” 芙蕾雅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 “梅林啊。”那个焦急的男人说道。 “你们好。”波特叹了口气,不得不停下来招呼人群,“女士们,先生们,祝你们有个美好的下午。” “救世主,你会再次打败神秘人吗!” 有人高声喊道。 波特朝那个方向看去,那里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露出了刚才发话的男人。 他的神色中带着敬畏,热切与一点点冲动后的胆怯,但他的眼睛还在询问答案。 “我会尽我所能。”波特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说道。 人群可见地变得轻快了,仿佛得到了救世主的承诺就像得到了战争必将胜利的最终许可。他们簇拥着他,就像簇拥着一个凯旋已久又将持剑上阵的斗士。 “他的威信很高。”戴安娜抱着手臂说道。 芙蕾雅点头,确实,从巫师们的称呼中就可见一斑,“救世主”,她咀嚼着这个称谓,上一个叫这名字的人乃是神子耶稣。 数分钟后人群才散去,让出一条通道,使波特和他的两个客人终于得以走到自己的目的地。 一扇黑色的庄重的门,铭牌上写到——“国际魔法法律办公室”。 最先等候在这里的四人在周围犹疑。 波特示意其他人往前,但却没有人走到他前面去。于是这位救世主只好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敲了敲木门,清晰地说道:“我找韦斯莱部长。” 大门中间忽然弹开一小块,露出藏在门里的小格子。格子里端坐着一座姜黄色的胖猫咪雕像,扫帚尾,扁平脸,正在不紧不慢地舔自己的毛。 “赫敏·韦斯莱。”波特重复了自己的拜访对象。 数秒后,猫咪开口说道。“有预约吗?几号?” “告诉她,是哈利·波特。” 大猫倨傲地看了他一眼,伸出爪尖戳了戳格子里的一块树疤。 “哈利·波特不需要预约。”它这样说道。 小格子自动关上了。大门洞开,露出后面一片虚蒙蒙的空间。这个空间无边无际,无数的隔间分开不同的办公室。见芙蕾雅面露惊叹之色,波特解释道:“所有的大办公室都是这样,傲罗办公室也是。我以前在那里工作,升职之后搬到傲罗指挥部都不习惯正儿八经的办公室了。” 两个客人配合地笑了笑。 她们跟着波特向深处走去,芙蕾雅试探地把脚踩在地面上,发现虽然看起来虚虚实实,但地面是真切存在的。绕过十几个隔间,一路走到房间尽头,穿过两座不会动的雕像,他们走到了部长的办公室。 “它们不会动。”芙蕾雅好奇地问。 “这是赫敏的父母送的,”波特摸摸其中一个雕像的头,“她的父母都是麻瓜,在她升职的时候送了这些过来。” “狮子,”她也跟着碰了碰,“强健的生物。” “格兰芬多狮。”哈利·波特笑道。 他推开房间的门。 这是一个极高极大的办公室,但除了门、窗和壁炉周围的小小空间,四面墙从地板到天花板都堆满了书,甚至空中还有像吊灯一样密集悬浮着的各式书籍。由书脊组成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色调里,有一抹亮色正在移动。芙蕾雅凝神,见到一个女性正漂浮在一面书架边上,手指从一本本书上掠过,口中念念有词。 “敏恩,”波特亲昵地叫了对方的小名,“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别来添乱,哈利,”头都快碰到天花板的女性——韦斯莱部长——终于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轻巧地落回了地面上,展示道,“《美国魔法法律的演变》,狡猾的书,不适用飞来咒,但里面的东西非常有用。你这回去美国可以带着它。” 波特头疼地看了一眼这本足有几千页的大部头,挥了挥魔杖,随即惊讶地说:“它不能缩小?” “它不适用任何魔法,哈利。”赫敏笑了,“美国巫师的杰作。” 波特一脸苦相地把书先搁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所以,这就是邓布利多教授说的外来的朋友,”韦斯莱部长的视线转向了她们,她的头发盘成发髻,看起来十分精干,“你们好,我是赫敏·韦斯莱,国际魔法法律部的部长,这回有关食死徒和狼人的国际接洽都是我在运作。请叫我赫敏。” 她引着客人在沙发上坐下,茶壶和茶杯自动跳了起来,开始煮下午茶。 在芙蕾雅盯着茶叶列队跳进瓷杯里的时候,哈利解释了刚才在楼下的所见所闻。 “所以说,”赫敏认真听完,皱起眉头,“你怀疑有什么力量在伏地魔背后。不过哈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解决一个问题——控制与否,那个人到底是以什么手段把伏地魔救活的。” “我这几天听说了太多他已经死了的传闻,”芙蕾雅抬头,“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但你们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伏地魔制作的所有魂器都已经消亡,”哈利说,“包括他无意识间散落在我额头的这一片,在最后之战我杀死了他的主魂。” “他死了。”赫敏一锤定音,“黑魔标记从食死徒的手臂上完全淡去,直到几个月前,它才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中。” “也许是复活石,”哈利说,“但复活石带回来的死者都不是他们本身,又怎么能使黑魔标记重新出现,我想不明白。邓布利多把复活石交给我,在最后之战前我在树林里看见了我的父母,但那离死而复生差得太远。” 戴安娜正端起茶杯喝茶,闻言不由得一顿。 “不是复活石。”她简洁地说,“即使我是个麻瓜,但在生命魔法上没有几个巫师比我见得更多——魔法不能超越死亡。” 他们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只剩茶水烧开的咕嘟声。 “也许是某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赫敏犹豫地说,“也许是个血缘魔法,是个继承性的咒语,不是伏地魔本人?” 她越说越快,最后挥动魔杖,十几本书从四面八方飞了下来, “不错的猜想,敏恩。”哈利说,“但我已探查过许多地方,都没有新的斯莱特林血脉出现,在过去的几年里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见闻。最重要的是,上周在威森加摩的授权下,有三个食死徒被使用了吐真剂。他们赌咒发誓说那就是伏地魔本人,尽管他不一样了。” “什么叫不一样了?”芙蕾雅插嘴道。 赫敏的脸皱成一团。“你没见过伏地魔,他的长相......有点不太符合正常人的审美观。随着灵魂不断被分割,他最后变成了蛇脸,算是毁容了。” “所以他和过去一样英俊了?”戴安娜挑眉。 “重来一次,也许是为自己当年毁掉了吸引年轻食死徒的本钱而后悔吧。”赫敏开了个玩笑。 “你们说杀死了他全部的灵魂,如果从死亡中归来,那么他被带回的时候变成原来的样子也不是无法解释。”芙蕾雅转念说。 “灵魂魔法的复杂性超出我们的想象,”赫敏正色道,“灵魂的分割几乎是不可逆的,更何况当年我们消灭魂片使所采取的手段诸如厉火咒,蛇怪的毒牙,格兰芬多的宝剑,都将它们从世上彻底抹去,我看不出有什么可能性它们会在虚无中重组。” 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芙蕾雅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是这一回他的脸根本没有被毁过呢?” 哈利坐直了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们走错了方向,”芙蕾雅进一步解释道,“也许我们太专注于思考什么力量能使死者复生。假如幕后之人使用了其他的手段,而死者复生只是附带的效果呢?”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赫敏忽然叫道。 书架上的书像雨点一样落下。 “什么?”哈利问道。 “时间。”芙蕾雅说,“如果他不是变回了过去的样子,如果他就是过去呢。” “时间转换器早已在数年前全部损毁了,这说不通。”哈利悚然一惊。 “世上不是只有时间转换器能回到过去的时间线之中。”戴安娜说道, “这个猜想也许是我们所做的最接近真相的一个了。”赫敏飞快地翻着一本书,“当年我读这本妖精叛乱时始终不明白这一段描述是什么意思——你看,哈利!‘他又出现了,在三百年后,一种黑色的武器从中发出。狂风大作,灰尘漫天,太阳降临人间。他的武器落到河里,河水沸腾;他的武器落到山上,山峰倒塌;他的武器落在军队,所有的魔法都失去作用。阿卜杜,我们的长老,在最后被发现时,如同焦枯的树枝。’” “妖精叛乱在十七世纪,”赫敏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段描述,我一直以为是某种强大的咒语,但现在回头来看,这更像是炸弹,哈利。” “‘他又出现了’,一个人,穿梭时间线。”哈利说。 “谁能做到这一点。“芙蕾雅的喉咙发紧,“穿梭时间线,这几乎是神的能力。” “我知道一个人,或者说,一件东西。”戴安娜缓缓地说。 第30章 就像勾住肚脐的钩子忽然松开, 芙蕾雅在落地时不禁晃了晃。 哈利非常绅士地扶了她一把, 叮嘱道:“小心。” “谢谢。”芙蕾雅点头, 有些艳羡地看了眼似乎很是习惯的戴安娜,“我再也不想见到门钥匙,再也不。这比宇宙车站极速航班的体验还可怕。” “国际长途的门钥匙确实比较难受。”哈利同情地说。 他们走出美国魔法国会传送室的大门,立刻有两个穿着毛衣长裤的巫师上来迎接。巫师们手里拿着在安检时经常会看到的探测器, 在三个人身上测了一圈。 探测器开始高声蜂鸣。 “你们带了魔法道具吗?”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巫师板着脸对领头的哈利说,“请出示您的魔杖。” 哈利把自己的魔杖杖尖在入境记录仪上点了点, 那白头海雕造型的记录仪眼睛里闪动了几次绿光,旋即叫道—— “十二点零七分, 来自英国魔法部,哈利·波特。” 边控巫师的神情立刻变得和缓起来。 “您和您的朋友如果有携带魔法道具请出示一下。”他说道, 又挥魔杖变出一排排金色的字, “这些是绝对不能入关的神奇动物和魔药草药名单, 如果你们身上有带,也必须上交给魔法国会临时保管。” “我们身上没有魔法道具。”哈利皱眉, “这两位女士都是非魔法人士, 本地居民。” “无论本地与否,麻瓜不被允许进入魔法国会,她们将会接受‘一忘皆空’, 而您面临被起诉的风险。”边控巫师警告道。 “必要担保。”哈利说, “她们的魔法入境担保由我,哈利·詹姆斯·波特和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分别作出。” “您确定吗?”对方公式化地问道。 “我确认。”哈利说。 他的魔杖点了点,变出了一张字条, 羊皮纸上裂开一道口子说起话来。 “我确认。”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蓝色的光晕一闪,代表这个誓言已经生效——它承诺对方不会在美国魔法界的领土上做危害巫师的事,否则担保人将会承担责任。 “欢迎。”那巫师和他的同伴终于让开了路。 从白头海雕嘴里吐出了三份小小的入境证明,高个巫师把它们取下来贴在了一边悬浮在空中的记录表上。 “我们必须查得仔细一点,如果不是您和邓布利多的担保,也许我们还没法交差。”过完程序他才不好意思地说,“最近欧洲有太多巫师往这里跑了,上周傲罗在这里逮住了三个可疑人士,其中一个后来被证实是食死徒。” 哈利沉下神色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传送室,面前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厅,五层楼的魔法国会建筑清晰可见,在对面的每一层楼都有巫师行色匆匆。 哈利拿着赫敏塞给他的交涉文书,从左侧的电梯往楼上的国际魔法事务部门去做交接。戴安娜兴趣泛泛地在原地等候,芙蕾雅则绕着圆形的走廊,看起了墙上挂着的各种图像和介绍。魔法国会贴心地把这些巨大的肖像按时间顺序排列,务必给每一个外来入境的巫师以最震撼的感受。她绕了半圈,在一副男巫画像前停留了。画中的男巫衣着考究,神态从容,面容俊朗,他正双手张开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 “帕西瓦尔·格雷夫斯,曾任魔法国会安全部长。”这幅肖像边写道。 在他左侧是一副女性肖像,包着头巾的女议长神色肃穆而威严。 “赛拉菲娜·皮克科瑞,曾任美国魔法国会议长,毕业于伊法魔尼魔法与巫术学校,就任期间功绩彪炳。”这是她的配字。 但吸引芙蕾雅全部注意的是,在这两幅巨型的肖像画上,除了他们本人的形象及背景的寻常事物,似乎都在角落绘制着一个庞大的阴影。 她凑近了点,想辨认出这团在动的黑色雾气是什么,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一激灵。 “默默然,酷毙了,不是吗。” 芙蕾雅转身,看见小格林正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她。 “你是个巫师?”那张往日阴沉的面容上带了点讶异,“可妈妈说你身上没有魔法的气息。” “只是个巧合,”芙蕾雅说,“我跟着一个朋友来的。” “什么朋友能把麻瓜带进魔法国会,”小格林狐疑地说,“魔法国会颁布最高的戒严令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的视线四处游荡,好像想把这个神通广大的朋友揪出来瞧瞧。 正当芙蕾雅要开口时,小格林不知怎的兴奋了起来,眼睛亮得像拨开乌云的星空。 “不会是哈利·波特吧,”她说,“我听说救世主今天在这里。” “你认识他?”芙蕾雅问。 “你在开玩笑吗?”小格林说,现在她看起来生动活泼多了,但似乎活泼得有点过头了。“什么人会不认识哈利·波特?金妮芙拉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人。” “你喜欢哈利·波特?” “他是我的偶像!我有哈利·波特的全套画册。”小格林说,她上下打量了芙蕾雅一番,从鼻子里喷出口气。“别以为你可以接近哈利为所欲为,像你这样的不用说金妮芙拉,和全球的其他女巫们比起来都根本没有竞争力,我们走着瞧。” 她撂下这句话,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留下芙蕾雅和刚走过来的戴安娜面面相觑。 芙蕾雅的眉毛快飞到了天花板上。 “你觉得我老了吗,戴安娜?”芙蕾雅问道。 “别这么说,”亚马逊人勉强忍住了笑意,“大部分时候我觉得你还是个甜心呢。”“她刚刚真的说了我毫无竞争力吗?”芙蕾雅再次确认道,“毫无竞争力?” “在我看来世上没有比你好看的姑娘了。”戴安娜向她保证。 “谢谢。”芙蕾雅真诚地说,“你帮了我大忙了,宝贝。” 几分钟后哈利从楼上走下来时,只见两个新朋友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吓得在楼梯上停顿了好几秒。 “原来我们一直在和一个全球性巫师偶像打交道。”芙蕾雅忽然开口。 戴安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什么?”哈利问道,他得到的答案只有微笑。 救世主打定主意不去计较女士们多变的想法。“文件已经交接好了,狼人近期就会被转送到英国魔法部。不是说要拜访那位能掌控时间的人吗?让我们出发吧。” 他们走出美国魔法国会,像通过了一层薄膜,一瞬间来到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哈利眨了眨眼,问戴安娜:”你知道路吗?” “至圣所的位置不为常人所知,上次我进去的时候是有人引领,”戴安娜说,“不过我们可以先找个地方喝杯咖啡,等我给能带路的人发个短信。他现在在纽约至圣所工作。” “发吧......等等,”芙蕾雅说,“发短信?!” “巫师给你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吗?”戴安娜笑了,“在卡玛泰姬住过几个月,我敢说那里的wifi信号比在家里还强。这些法师虽然也钻研魔法,但他们可比巫师要现代化得多了。” 芙蕾雅偷偷瞄了一眼哈利,发现他正在假装四处看风景。 在街边的咖啡店坐下半个多小时,一辆看起来有点年头的老爷车才停在他们跟前。驾驶座上坐着个胖乎乎的男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芙蕾雅会说他长得很像楼下中餐馆里杀鱼的大师傅。 “王。”他们坐上车后,戴安娜招呼道。 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后视镜:“戴安娜,多少年了?要不是每次换号码时都会相互发信息,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都忘在脑后了。” “怎么会呢。”亚马逊人不动声色地说。 “还在记仇当时卡玛泰姬倾巢而出没让你拿到阿戈摩托之眼的事?”老王一眼看穿了她,“你要记得古一法师和你说过的话,我们不能为了私/欲去玩弄时间。” 戴安娜但笑不语。 老王也没再开口,而是和其他两人打完招呼后以过于缓慢的速度把车开了起来。 “我这个月已经吃了两张超速罚单了,”他在一个转角时抱怨道。 “你可以想想办法啊。”戴安娜懒洋洋地说。 “永远不要为私欲去玩弄时间。”老王一本正经,满脸浩气地说完这句话。但芙蕾雅耳尖地听到他紧随其后的小声咕哝——“600美金,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老爷车在一条小巷里停下,老王把车泊进卡位里,所有人下了车。 “入口在这?”芙蕾雅惊讶地问。 她得到了“别犯傻”的一瞥。“怎么可能,入口需要法师来打开。” “那为什么要到这?”她不解。 “因为这里是监控的死角啊。”老王理所应当地说,他的手掌竖起,在身前画圆。滚动着的火花从他掌心发出,越变越大,最后构建了一条通道。在通道的另一侧是一扇挑高的大门。随着魔法的延展,大门霍然开启,露出后面的震撼景象。 哈利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纽约至圣所有些昏暗,所有的人都会把目光放到眼前的窗上。仿佛一切光明都集中在这个区域里,巨大的圆形拱窗似真似幻,璀璨逼人。芙蕾雅走出圆圈,环顾周围,只见古朴的纹路在四下延展,奇形怪状的魔法道具随处可见。 “我以为你会直接带我去见她。”站定之后,戴安娜开口。 老王的神色变了变。“她已经回归时间的怀抱了。” “古一法师过世了?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任何传闻?”戴安娜大为震动,“古一法师造诣如此高深竟都陨落了,现在的至尊法师是谁?” 老王正要开口,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是我。” 说话的人从上方飘了下来,头蓬飞舞。他留着胡子,鬓角夹杂着些许白色,眼神却十分锐利——正是最近被一系列发生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史蒂芬·斯特兰奇。 “古一法师已经陨落了。”他落到地上,开口说,“我是现在的至尊法师史蒂芬·斯特兰奇,你们可以叫我斯特兰奇博士。” “奇异博士。”芙蕾雅不禁笑了,“听起来是个威力十足的法师名号。” 斯特兰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在她们握手时,他红披风的一角像小章鱼的爪子,按捺不住地摸上了芙蕾雅的手臂,她友好地摸了斗蓬,没想到对方缠住她的手不放,另一边则尽力去够戴安娜的衣角,结果下场是像个网兜一样兜住了自己的主人。 刚才还凹造型的博士顿时踉跄了一步。 他很快站稳了身体,面色不改。 “啪!” 像拍什么东西一样一把将披风拍了下去,奇异博士后退一步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斗篷恋恋不舍地移走,像补偿一样用衣领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它是活的。”芙蕾雅赞叹地说,“魔法界的东西都是活的吗?” “我们和巫师大不相同,我本人也和魔法国会的一些白痴们谈不来。”斯特兰奇说,他引着几人上楼到了明亮一点的地方,“请坐吧,我的客人们。” 老王跟着他们上楼,走到角落的桌边为客人泡茶。 “我很抱歉得知这个古一法师去世的消息,”戴安娜在坐下之后说,“我曾在游历的时候见过古一法师,她对生命的理解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知道至尊法师的传承大多数时候是什么样的,请你节哀。” “谢谢。”斯特兰奇点了点头,“容我询问你们的来意。” “我本想找她证实,但既然你是现任的至尊法师,想必这件东西你是再清楚不过了。”戴安娜直截了当地说,“阿戈摩托之眼还在你手中吗。” 几乎在一瞬间,从斯特兰奇手中亮起了炫目的橙色火光,这魔法的光焰如同一支戈矛,又像凤凰展翅,枪尖上还有玄奥的图案在缓缓流转。 “等等!”老王喊道,但斯特兰奇的法力显然极为强大,一瞬之间芙蕾雅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火光在戴安娜身前一尺与无形的壁障相触,就像水流碰上了岩石,金色的光芒在壁障上蔓延,形成一派恢弘景象。 “好好说话,别动手嘛。”老王手里捧着茶壶抱怨道。 光点四散开来。 戴安娜向哈利点了点头,后者甚至没来得及掏出自己的魔杖。 一个迅速,强效的铠甲护身。 无声无杖。 斯特兰奇看了他一眼,放下手。“巫师?水平不错。” 他接着转向戴安娜。“老王把你们接引进来,不代表你们可以随便窥探魔法的隐私。你是谁?你从何处知道这个消息?” “看来我猜得不错。”戴安娜叹了口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有幸见过法师的本领,也知晓阿戈摩托之眼的奥秘,因此揣测是它出了问题。我无意冒犯,但这件事牵涉太广,恐怕会引起世界的波动。” 至尊法师看向老王,见他没有反对,便短促地点了点头,“时间线混乱了。我能察觉到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人出现在了这条时间线里。” “所以阿戈摩托之眼?” 斯特兰奇沉默了一小会,回答——“几个月前我和王一起去探寻古迹,在那里我丢失了阿戈摩托之眼。” “你什么?”芙蕾雅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丢了阿戈摩托之眼。”斯特兰奇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好像丢掉一颗无限宝石就像丢掉一张餐巾纸一样平平无奇。 “可是......”芙蕾雅结巴了一下,“那是,那是你们至高无上的宝物不是吗!” “因此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斯特兰奇终于皱眉。 “但它就是发生了。”哈利毫不客气地指出。 “他的意思不是宝石不可能丢失,”老王在后面解释道,“只是这事发生的概率太小了,小到微不可及。其诡异程度就像某天起来发现斯特兰奇剃光了他的胡子一样。” 至尊法师猛地转过身瞪他。 老王冲他举了举茶壶。 “谢了。”斯特兰奇阴阳怪气地说。 “不客气。”老王淡然笑道。 “好吧,宝石丢了,然后呢?”戴安娜打断了他们。 至尊法师坐回原位,沉思了片刻。 “那之后我费尽办法都无法准确感应到它的去向,”他开口道,“直到时间轴发生动荡,当时我感到一种强烈的违和感,立刻知晓历史被改变了。” “所以伏地魔确实被带了回来。”哈利总结道,“时间线的改变是可逆的吗?如果你能拿回宝石,能不能把从哪里的来的人放回哪里去?” “如果,我能拿回宝石。我对阿戈摩托之眼只有非常微弱的感应。”斯特兰奇说,“它不在这块大陆上,而是在欧洲。确切地说,在东欧。” “在欧洲?”哈利挑眉,“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辨认宝石的踪迹?我会让傲罗帮忙寻找。” “很难。”斯特兰奇双手交握,它们有些微微发颤,“你们无法得知它的位置。我打算立刻动身去欧洲,这回我有些许把握能把圣器带回,但你们要记住一点——在我找到阿戈摩托之眼之前,任何时间修正都是既存的,即使在我找到宝石之后,也不可能大幅度地对这个事件做修正,因为参与其中的特殊能力者太多,他们的能力相互影响,时间修正会偏离初始的轨迹。”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和这些亡魂一战。”哈利说。 “但如果不抓出幕后黑手,这一切就只能解决眼下的危机。”芙蕾雅补充道。 “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斯特兰奇说道,“如果有人想要耍阴谋,他也得耍出来才行,届时我们就会知晓他的目的。” 芙蕾雅有些不认同,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件事是怎样发生的,拼图只缺最后两块:是谁,以及为什么。 “请你务必尽快,”她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最好保持联系。” 至尊法师同意了。 他从制服的兜里摸出了样式很潮的手机。“你们谁能记一下我的号码吗?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卡玛泰姬的官方推特不是我在运营。” 戴安娜凑了过去。 “我觉得猫头鹰很酷。”芙蕾雅在他们记号码时轻声对哈利说道,“我很喜欢。” “下次给你看看双面镜。” 救世主做了最后的挣扎。 第31章 几天后他们才接到斯特兰奇的电话。 建立联盟的计划已经过半, 在绿灯侠加入之后, 闪电侠没坚持几天就被说服了, 至此联盟已经拥有了七位预备成员。哈利被魔法国会的傲罗请去传授与食死徒作战的经验,芙蕾雅于是暂时在韦恩庄园的客房住下,和其他成员一起就后续事项做进一步的协调。人多了虽然热闹,阿尔弗雷德也经常喜笑颜开, 但布鲁斯的脸真是一天比一天黑了。 戴安娜的电话铃声很有节奏感,大熊原本正趴在地上, 音乐一响起它就动了动耳朵想站起来,芙蕾雅一把把它摁回了原地继续剪指甲。鉴于目前的形式, 如果未来联盟的事务繁忙,或者需要她出任务, 芙蕾雅能照看大熊的时间就会剧烈减少。倘若某天在战斗中受了伤, 或更糟, 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与住所,大熊恐怕就会得到更糟的待遇。于是在征求了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的意见后——其实就是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原本想表达些反对意见, 结果老管家笑眯眯地只说了一句“庄园里当然有大熊先生的位置,您说对吗韦恩老爷?”布鲁斯就屈服了。 想办法将这个大家伙带到哥谭来简直费尽了芙蕾雅的心思,不想麻烦阿尔弗雷德, 也不可能就抱着它飞, 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它送到了机场托运。大都会飞哥谭的航班从起飞到降落只有半个多小时,但这半个小时里她时刻提心吊胆地听着货仓的动静,比战斗还要紧张。 所幸大熊在庄园里适应良好, 这里地方很大,它能尽情地撒欢奔跑。并且这只聪明的小东西很快熟识了新家的各种设施,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哪里放着它的小窝,哪里是饭盆都一清二楚。才没几天,阿尔弗雷德已经开始把它当孩子疼,就连布鲁斯也偶尔会和它玩耍一会儿。大熊原本雪白蓬松的毛越发水滑起来,个头也好像被喂胖了一圈。 就是这一次,芙蕾雅正式见到了达米安·韦恩。达米安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虽然还没成年,举止却像经过了许多风浪。第一天回家的时候他对莫名出现的一大群人表示了隐隐约约的不满,不过后来就再也没提过。 中午芙蕾雅去餐厅给自己倒水,看到他虽然满脸不屑,却半蹲着在给大熊在系它疯跑时弄掉的项圈。 “你真的没有审美,比老头子还土。”达米安一边挂项圈,一边说,“这么难看的东西还能让你乐得不行。” 大熊吐舌头喘着气,舔了舔对方的脸颊。 “恶。”达米安假装呕吐,“别那么黏糊。” “他是只狗,达米安,他就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芙蕾雅笑着摇头,“你要是能做一个亮晶晶的蝙蝠项圈,我明天就给他挂上。” “随便挂什么也比在胸前挂个‘s’要好吧。”达米安拍拍大熊粗壮的脖子。 对此克拉克选择不发表任何言论。 由于小记者和其他人不同——两个有钱任性的土豪,一个干一票吃三年的古董商,一个休假的宇宙警察和一个无业游民——他只好每天早上飞到大都会去上班,晚上再飞回来。七个人里唯一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就是闪电侠,他也必须每天早上狂奔去上班,晚上再跑回来。两个打工仔很快建立起了革命友谊,好像一下子就把刚接触对方时的大打出手与幼稚的跑步比赛忘了个干净。 说到闪电侠巴里·艾伦,他和哈尔一起到达韦恩庄园时所有人都没有戴着伪装,心大的哈尔在介绍时又一不小心喊出了他的名字,于是没多久也干脆天天穿着牛仔裤衬衫在房子里晃了。芙蕾雅第一次见到他的面孔时两个人都是一愣。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那时巴里狐疑地问。 “我们见过?”同时芙蕾雅也说。 他们陷入了冥思苦想,直到布鲁斯刚好走过来倒咖啡,问清原委之后翻了个白眼。 “四年前的十二月六号,你还在中城大学读书时曾在中心城地铁站卷入过一场劫持事件,当时作为见义勇为的路人上了报纸。”他看着芙蕾雅说,“因为地铁里死了人,闪电做了犯罪现场证物取样,你们就是在那时见的面。我还有一张监控拍下的握手照片,要不要纪念一下?” 他们同时瞪向布鲁斯。 “不用谢。”韦恩老爷说。 他端着自己的咖啡就悠悠地回了蝙蝠洞。 ...... 虽然碰面时尴尬了一点,但芙蕾雅很快就喜欢上了闪电侠。巴里·艾伦是个甜心,字面意义上的任何人见到他都会喜欢的那种甜心。但他和哈尔站在一起时不知怎的却总是会炸毛,布鲁斯管这个叫绿灯效应,以此嘲讽哈尔的嘴贱。 绿灯侠对此的回击是某天晚上吃晚饭时用灯戒在天花板上挂满了绿色的蝙蝠。 布鲁斯的脸黑得像锅底。 后来他证明了像锅底的脸色还能更黑——特别是当一个五千多岁的女神正像看闹脾气的小男孩一样喜爱又迁就地看着你时。 连绿灯都没在这眼神下挺住,默默无言地收起了自己的恶作剧。 而大熊,现在躺在地上让主人伺候着剪指甲还能哼哼唧唧的大熊,简直进入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随便在房间里跑两步就能逮到个身高腿长的男神毫无架子地和它玩耍,摸着它的背叫它“乖乖”。芙蕾雅第一次看到布鲁斯偷偷给大熊喂风干牛肉条,还叫它“乖狗狗”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报复地放下剪刀,把大熊的脸揉成各种形状。 “他找到了宝石。”戴安娜在打完电话后说,随着她的动作皮质沙发一阵响动,“但拿着宝石的人跑了,他没能留住对方。” “怎么回事?”芙蕾雅问。 “阿戈摩托之眼被藏在一个基地里,但它不是孤独的,”戴安娜向围拢来的其他人解释道,“从古一法师口中我曾听说过阿戈摩托之眼的奥秘,我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芙蕾雅,现在我将同样告诉你们:宇宙中共有六块无限宝石,它们便是大爆炸时的六个奇点,分别掌控六种不同的力量。经过智慧种族亿万年的开发和改造,无限宝石变得更加强大而莫测。阿戈摩托之眼是为时间宝石,而斯特兰奇告诉我他在塞维利亚的一处基地里遭到了心灵攻击,对方使用的是一根权杖。相似的力量强度,恐怕这就是心灵宝石。” “听起来像洛基的权杖。”布鲁斯说。 “就是那把权杖,准确来说是权杖上的宝石。斯特兰奇猝不及防吃了点亏,不过好歹全身而退了。”戴安娜把手机放到桌面上,“他拍下了这个。” 布鲁斯将这张照片投影到空中,放大。图中拍的是基地的一个角落,在那里有非常不显眼的标记,像一只骷髅章鱼。 “九头蛇。”闪电侠说,“它们还在?九头蛇不是在被黑寡妇解密资料到网上之后连续被武装力量打击了半年吗?” “砍掉一个头,长出两个,”布鲁斯哼了一声,“贴切的自我定义。” “这件事应该被复仇者联盟知晓。”克拉克说。 “以什么身份?我总不能直接传信息过去吧,斯塔克虽然向来对自己的技术自视甚高,但他造的人工智能确实不错。”布鲁斯说。 所有人都在听到“自视甚高”那个词的时候或明或暗地瞥了他一眼。蝙蝠侠做了一个恫吓的表情。 “我可以潜入复仇者大厦去送信。”闪电侠提议,“保证不会被发现。” “这种做法会让他们在查证九头蛇的资料之前先花大量的精力去探索是谁在背后共享信息,甚至会怀疑信息的真实性,”芙蕾雅摇头,“别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等联盟成立之后直接以联盟的名义发过去请求合作。”戴安娜说,“作为一个契机。” 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观点,但认为应当先通过某些渠道向他们示警。布鲁斯于是以当地游客的名义非常逼真地在社交网络上发布了“最近在镇子上发现了许多可疑人物”的消息,等候这条资讯被贾维斯的系统截获。 吃过晚饭,他们分散开来。有几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另外一部分则在后面的工作台上忙活。 芙蕾雅嚼着甘草糖,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巴里抱着靠枕窝在沙发上,戴安娜则在和工作上的联系人发短信。 电视的音效很好,屏幕尺寸也很大,还能投影到半空制造身临其境之感。 绿灯侠走到客厅时不留神碰掉了一半露出茶几边缘的茶罐,吓得巴里一激灵。 “怎么?”哈尔捡起罐头。 “正看到要紧关头,你能别这么吓人吗,天才!”闪电侠抱怨着,差点把手里的抱枕甩出去。 哈尔看了一眼电视,上面有两个男人正拿着铁制的细棍到处乱挥,脚边撒着白花花的盐,一个小女孩面色惨白,步步逼近。 “啊哈,我看过这部长寿剧。不过世界上没有厉鬼,没有猎人。”绿灯侠抱起手臂,“没有利维坦,没有天使,也没有恶魔。” “哈尔!”巴里这回真的把皮抱枕直接砸到了对方的头上,“你毁掉了我看电视的乐趣!” “顺便一提,也没有上帝。”绿灯侠挡了一下,哈哈大笑。 “别欺负他。”芙蕾雅责备地说,她转向巴里,“至少你还能见到幽灵,狼人和巫师。” “所以真的没有耶稣。”闪电侠悲惨地说。 “没,‘基督耶稣啊’,拜托不要再把什么事情都怪在那个可怜的男人身上了,”哈尔抽了一张餐巾纸惺惺作态地去擦巴里的脸,却被对方一把拍开,“说真的,他已经遭受得够多了。” 戴安娜笑得咳嗽起来。 另一边工作台上布鲁斯正在调试图纸,奥利弗通过视频远程连接和他讨论。 “这是什么图纸?”克拉克站在他背后问,“看起来像个基地。” “空间站的设计图。”布鲁斯心不在焉地说,在边上又添了几笔,“我们要修建一座太空瞭望塔。” “一个什么?”小记者问,“我好像听到你在说空间站?” “你的耳朵聋了吗,超人。”布鲁斯不耐烦地丢出了一张计划表,上面有详尽的联盟计划,但克拉克所能看到的一切只有计划表上每一个款项后面的数字,以及挂在后面交替出现的字母,w,p,q,代表韦恩,普林斯,奎恩。 “所以你们三个在筹建空间站?”克拉克还没从一串零的震撼中脱身,“为什么要建空间站?” “置身太空的安全性和中立性更强,”布鲁斯放下工具,转身面对着他,“或者你有更好的建议吗,超人?恕我直言,北极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别理他,”芙蕾雅在沙发上大声喊道,“斯塔克重建了看起来更炫酷的复仇者大厦,我们的布鲁西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和钢铁侠别苗头的手而已。” 所有人都笑了。 连布鲁斯嘴角都出现了一点笑纹。 “没出钱的人没有资格反对。”他半开玩笑地说。 芙蕾雅顿时举手投降。“别生气,老板,你出大头,你就是老大。” “所以我们已经有一个老大了?”绿灯侠靠在沙发背上说,手指恶作剧地绕着巴里的头发。 “不,”布鲁斯想了一会儿,才找到个恰当的形容词,“我们需要一个更......亮眼的代言人。” “是上到奶奶下到小女孩都不能昧着良心否认的那种亮眼。”奥利弗在视频中补充。 芙蕾雅理解地和对面的戴安娜眨了眨眼睛。 两个大男孩和刚下楼的达米安同时吃吃发笑起来。 唯有克拉克小卷毛耷拉着,一脸懵懂。 第32章 大约十二点多的时候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克拉克因为要加班所以早早地赶回了大都会, 留下芙蕾雅一个人在客厅吃阿尔弗雷德专门为她加做的夜宵。老管家贴心地在这些巧克力布朗尼上多刷了一层乳脂软糖,里面的坚果也用蜜渍过, 边上还配了果酱,整个庄园除了她没人能面不改色地吃完一块还回味无穷。 大熊已经在小窝里打着呼噜睡得四肢趴开。 芙蕾雅吃完了所有甜点,电视里播放的节目一开始还能让她咯咯发笑,没过多久主持人的讲话就像催眠曲一样让人昏昏沉沉。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靠着沙发背睡过去的,当布鲁斯终于带着达米安从蝙蝠洞走进客厅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蝙蝠侠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 他只脱掉了自己的面甲,湿漉漉的头发在寒冬里冒着热气。 “我不该让你等我,”似乎有些歉然,布鲁斯开口道,“今天晚上企鹅人手下的一处窝点在和其他几个黑/帮势力争抢地盘的过程中暴露, 我们及时赶到, 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政府部门似乎秘密关押了一个特殊的实验体, 用来研究新式武器。” “知道是什么人吗?”芙蕾雅迷迷糊糊地问。 “资料上的标注是b类,上一个被分在b类的个体是佐德。”布鲁斯说。 芙蕾雅立刻清醒了。 “外星人?”她问,“政府关押了一个外星人做实验?” “恐怕是的。”布鲁斯皱眉, “这事应该被列入联盟成立后的首要工作之一。” 芙蕾雅赞同地点头。 空气里有一种铁锈般的气味。 “达米安,你受伤了。”她转头查看,确定地说,准备起身去拿医疗箱。 “小事。”达米安自己满不在乎,似乎一个多小时前这里被捅的一刀就像吃饭喝水那么寻常, “等会我上楼包扎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放松警惕,不要光顾着挑衅你的对手。”布鲁斯冷酷地说,“希望这仁慈的一刀能让你记住教训,不,也许是我错了,希望这一刀能让你保持头脑清醒至少十天半月。” “布鲁斯,”芙蕾雅惊叫,“看在老天的份上,他还是个孩子。” 她走到中岛冲了一杯热可可,达米安掌心冰凉。“喝掉,我来给你包扎,然后去睡。” “他十八岁了。”布鲁斯说,“如果不严肃对待,谁知道以后会在哪个角落——” 他没有说下去。 “老头!我能听到!”与此同时刚喝了一口热可可的达米安叫道。 芙蕾雅从自己前天放在茶几下面的药箱里往外拿纱布,战衣在她的手下像布匹一样分开,露出了下面还在冒血的刀口。“所以你们管这叫小伤。”她拔开消毒药水的盖子,用干净的毛巾浸湿了从边上开始擦拭,“我本可以和你一起巡逻,或者至少在遇到棘手的情形时帮忙。” “哥谭是我的。”布鲁斯缓缓地说,“谢谢你的好意。” 芙蕾雅在心底叹了口气。 处理好伤势,达米安向她道谢后就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阿尔弗雷德收掉了马克杯,他神色间没有意外,更没有试着劝说,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你......”芙蕾雅刚想开口。 “太晚了,你应该去休息。”布鲁斯看看钟表,打断了她。 “你让我等你,布鲁斯,我情愿现在看到让我等了一个晚上的缘由。”芙蕾雅板着脸。 布鲁斯犹豫了片刻,才短促地点了点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凝重从他眼中褪去了稍许,从深邃的海底泛起一种少见的浅色。 “我给你做了点东西。”布鲁斯的蓝眼睛闪烁着,几乎带着点男孩式的得意,“觉得你会用得上。” “什么?”芙蕾雅问,不过直到她跟着对方走到蝙蝠洞中,都没有得到回答。 蝙蝠洞里静悄悄一片,昏暗的灯光洒在冷色调的器械上,投下恐怖的阴影。这冷冰冰的工作室本该使人抗拒,但芙蕾雅环顾四周,却感到一股像羽毛般浮动的暖意。 与上次下来相比,蝙蝠洞的角落多了一个巨大的柜子,它被分成许多格,最左边的长柜里现在正挂着一套红蓝相间的制服。 布鲁斯留意到了她的视线,挖苦道:“超人,总是那么天真,轻信,才让卢瑟一次一次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芙蕾雅瞥了眼制服下放得整整齐齐的小红靴,打定主意不接话。但她脸上的笑意还是冒犯了黑暗骑士。 哥谭守护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工作台边按下按钮。一个玻璃柜从地下升起,冰冷的雾气在其中环绕。 在白色的气旋中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我刚做好没多久。”他打开展柜,从挑高的支架上取下了一片半脸面具。 面具通体金色,薄如蝉翼,隐隐还能看出上面奇异的纹路。它的边缘被做成羽翼模样,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极其精致。 “真美。”芙蕾雅不禁脱口而出,她伸手碰了碰冰冷光滑的羽毛,“但是我——” “虽然看起来脆弱,但它的材质其实很坚固,”布鲁斯打断了她的谦词,“用来作面甲绰绰有余。” 他在做赠予,却语速飞快,宛如命令。 芙蕾雅微笑了一下。 “我相信它的耐用。”她顺从地说,没有再做争辩,而是岔开了话题,“它上面的纹路有点像字符。” 布鲁斯似乎是松了口气,他屈指弹了弹面甲。 “这是一个魔文,如尼文,代表稳固。这张面具永远不会在你不愿意的时候被摘下。” “天才。”芙蕾雅感叹,“那边沿的羽毛呢?” “上次你送罗杰斯去医院时被人拍下了照片。”布鲁斯答道。 送史蒂夫去医院。 “啊,我明白了。”她恍然大悟,“翅膀。” “翅膀。”布鲁斯说,“金色的翅膀,那时的震惊被美国队长遇刺的新闻压下,后来才慢慢反弹。现在他们都叫你龙女。” “总比恐龙女侠要好。”芙蕾雅打了个寒颤。 “人们普遍认为这是两个人,”布鲁斯嘴角蜷曲,“不过也有社评人推测她们是同一个人的两种形态。这是好事,芙蕾雅,联盟被推出的时候你会需要一个代号。” “好吧。比起蝙蝠侠或超人,我似乎没什么好抱怨的。”芙蕾雅双手抱臂,“蝙蝠男和超级男人,人们的想象力总是令人失望。” “你知道在联盟公布之前我仍可以更改对外公布的英雄代号吧?”布鲁斯说。 “蝙蝠侠很酷。”芙蕾雅立刻纠正。 布鲁斯给了她一记蝙蝠的死亡射线,没有抓住不放。 “试试它。用你的力量。” 他双手拿住面具举到半空。 芙蕾雅后退一步打量自己的位置。 她右手张开,流光闪过,五根长长的利爪顿时从指间生出。这些暗金色的爪尖带着弯曲的弧度,通体发乌,如匕首一般泛着凛凛寒光。 “小心,”如果布鲁斯有些惊讶,他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半开玩笑地说,“别削掉我的手。” 芙蕾雅瞪了他一眼,食指落在面具上顺势滑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咦?”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金龙挥动手臂,能削金断铁的指爪自上劈下与面具相交。火光溅射。 布鲁斯的手臂训练有素地往下一沉,卸去了力道。 待火星散尽,这张薄薄的面具依旧毫发无伤。 “是什么?”芙蕾雅把爪子化形成手指,不再试验。 “振金。”布鲁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似乎很是得意自己的造物抗住了外星人猛烈的攻击。 振金。 黑豹对吸音钢的介绍言犹在耳。 芙蕾雅叹了口气。“这太贵重了。” “我为联盟造了瞭望塔,而你却觉得这一小块振金贵重。”布鲁斯笑道。 “瞭望塔是给联盟的,而面具是给我的。”芙蕾雅抬眼看他。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蓝眼睛像发着光。 “它是给你的。”他粗声粗气地说,“我过去没造过类似的东西,不过至少它管用,无论如何拿着就是了。” “我不能更喜欢它了。”芙蕾雅从他的话语里分辨出了隐藏其下的问题,笑着摇头,“谢谢你,布鲁斯,一万次。” 布鲁斯满意地把面具挂回了支架上。 他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解除掉刚刚弹出来的一个黄色警告,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一般调出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打开其中的照片。 “你的翅膀,”布鲁斯端详着照片说,“它们看起来很强健,显露翅膀和不显露翅膀对你的战斗力有影响吗?” “有。它使我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芙蕾雅点头,“但因为你明白的原因,我在地球的五年除了初来乍到的时候,只还原过一次翅膀。” 布鲁斯放大了那张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这些羽毛的边沿看起来很锋利。” “它们的强度可以被控制。”芙蕾雅说。 “还有尖端的指爪,它——” “你想看看吗?”芙蕾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不是每天你都能让一个经历过很多的年长男性流露出孩童般惴惴又迫切的求知欲。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很是个非常冒犯的要求。 “总要看到的。”芙蕾雅安慰地说,“来吧,这不是什么难做到的事。” 蝙蝠侠坚决不承认自己对它们的好奇,只是宣称自己要在联盟超英档案中多记一笔,未来好分析战斗力。 几分钟后他们顺着蝙蝠车的通道向外走去,一直到湖中阀门漏下瀑布的庞大空间里。 布鲁斯警惕地站在了稍远些的地方。 芙蕾雅冲他点头。 她漂浮到空中,双手握拳,手臂在小腹前交叉。 起先是寂静。 旋即是充斥了整个空间的庞大声响。 “呼!” 狂暴的风向四面八方涌开,奔流的瀑布被剧烈的气流托举向上,逆行冲刷闸板。 “呼!” 布鲁斯的脸颊紧紧贴着牙齿序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空气的低沉爆鸣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一双巨大的,金色的龙翼在芙蕾雅的身后出现。就像烈焰蔓延,又如炽阳勃发,遮天蔽日的龙翼高举在空中,恢弘的光芒扫除了所有黑暗。 水流从天而降,从羽毛细密的表面滑落。 “哇哦。”好久,布鲁斯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他走近了些,绞尽脑汁,最后却一无所获,只能又重复道—— “哇哦。” 第33章 真的是 “‘我在一朵花中看见上帝’, ”布鲁斯说,“过去我曾对此类诗句嗤之以鼻。但这个......”他上前轻轻地碰了碰羽翼的边沿,叹道,“这个, 它是神迹, 是艺术品。” “济慈,”芙蕾雅咂舌,“我以为你会偏爱华兹华斯,至少也是拜伦。” “你在讥讽我?”布鲁斯挑眉, “容我提醒你,女士, 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虽然退了学, 但他曾经也是普林斯顿的一员。” 早年间当人人都在传颂一些柔情的诗作时,布鲁斯也曾拜读过许多。那时他还很年轻,虽然心事重重,满怀怨愤, 却也不乏少年意气。姑娘们都喜欢抒情的文字, 喜欢它们的温情脉脉,喜欢它们的缠绵悱恻, 甚至在最激愤的诗篇里, 书写者都吝于搬弄尖刻的话语,这和布鲁斯的性格大相径庭。为了达成目的,他耐着性子背下几句讨人喜欢的赞美就把书丢在了一边。 芙蕾雅笑了。“你是布鲁斯·韦恩,你的学位可能比我的鳞片还多。” “谢谢你的恭维。”布鲁斯面不改色。 芙蕾雅落到地上, 把翅膀完全伸展开。她展示了战斗时羽毛收紧钢化的样子,就像形状特殊的鳞片。 “这对翅膀比当时照片上拍下来的更庞大。”布鲁斯说,“我是否可以揣测你现在仍然没有显露出它最原始的样子?” “我可以这么做,前提是你迫不及待地想重建蝙蝠洞。”芙蕾雅露出一个假笑,“至于完全体,我只在刚来地球的时候还原过一次,结果差点把航线上的飞机扇得晕头转向。那次半个机舱的乘客都在我潜入云层前看见一头龙远远地滑翔过,虽然后来没有官方机构来查看,但我从此再不敢乱飞了。” “没有查看?现代十大未解之谜第八,落基山脉的巨兽。谢谢,芙蕾雅,你又毁掉了一群怪兽学家的毕生追求。”布鲁斯说,“请告诉我你没有去尼斯湖洗过澡。” “我没有。”芙蕾雅说,“别这么看我,布鲁斯,我真没有,尼斯湖水怪说不定是真的呢。”布鲁斯耸了耸肩。他绕到后方去查看羽翼的构造。 芙蕾雅打了个哈欠。 “是什么感觉,”在她身后的人忽然开口道,“飞行。” “自由。”芙蕾雅脱口而出,“你想出去飞一圈吗?” “在我年轻一些的时候,我会喜欢冒险。”布鲁斯狐疑地转到她面前,措辞谨慎地说,好像在判断她是不是开玩笑,“更何况天上有太多眼睛盯着地球,不出几里你就会惹上麻烦。” “我明白,人类接受了两个会飞的外星人,不代表他们能容忍某些类似史前巨兽的家伙在空中横行。”芙蕾雅做了个鬼脸,她的翅膀小幅度地扇动着,穿行在蝙蝠洞里的风和缓了许多。 “起先人们没有做好接受超人的准备,克拉克失去了他的养父。而现在,无数人等候在大都会的街头,只是为了看超人飞过。”布鲁斯说,“起先人们警惕雷神的降临,而现在,他作为复仇者的一员深受爱戴,孩子们购买以他的武器和形象制作的玩具,在生日宴会上穿戴他的头盔和披风。也许有一天,你也能自由地飞,芙蕾雅,那一天不会太远。” “我觉得我可能又长大了点。“芙蕾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几年在地球上吃得很好。” 布鲁斯盯着她。“一条十几米长的龙和一条几十米长的龙有什么区别。” 芙蕾雅反驳。“一条小镇大的龙和一条城市那么大的龙有什么区别?达坦星比地球大得太多,尤他拉长老如果在地球上,他起飞时引发的海啸能席卷半条海岸线。当他从天空划过,至高恒星的光辉都会被遮蔽。” “我得让阿尔弗雷德不要再这么喂你了。”布鲁斯板着脸说,“我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试试呀。”金龙甜甜地说,“大熊才是阿尔弗雷德的新宠,我是被爱屋及乌。” 布鲁斯看了她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你在地球传说里的同族们真该抱头痛哭。” “我告诉过你所有的神都是展示过自己力量的外星人。地球是个平凡又特殊的行星,作为一颗量级太小的星球,它却在达坦图书馆占据一席之地,因为我的祖先曾有几个分支在这里避难,你们的传说描述的恐怕就是那个年代,神魔,巨人和龙的年代。”芙蕾雅说。 “不可思议的年代。”布鲁斯说,“许多男孩都幻想过成为屠龙勇者,或是龙骑士。恶龙,魔龙,神龙,这些都是魔幻电影和小说里不变的主题。” “你呢?”芙蕾雅取笑道,“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 “我也做过关于龙的梦,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布鲁斯轻轻地说,“它们比航空母舰还要庞大,龙翼的每一次扇动都有一座城池毁减,烈焰的每一次喷吐都燃起铺天盖地的红。没有一支军队能阻挡龙的锋芒,那是言语不能描述的景象,那是天启,是审判日,是诸神黄昏,血液流成海,尸骨积成山。” “你的梦可真够黑暗的。”芙蕾雅客观地说,“别的小朋友梦到怪兽工厂,你梦到哥斯拉。”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 水流的声响中布鲁斯开口:“更多的出现在我梦里的是蝙蝠,我梦见它们带着我上升。从洞窟里飞到太阳下,醒来我才知道那是个梦。” “你一直都可以在太阳下。”芙蕾雅说,“你只是太想走进黑暗了。” “太阳?哈。在最开始的几年,我陷入了全然的疯狂。复仇的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把我绑上了战车。后来我才明白,即使当初我射出了那枚子弹,即使当初我成功地杀死了自己的仇敌,复仇之火也不会让我离开。”布鲁斯说,“它会把我吞噬殆尽,从尘土中诞生恶魔。” 蝙蝠侠的影子在地上拉成长长一条。芙蕾雅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忍住心底的话语。 “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她说,“我就明白,你迟早会毁灭自己。你不向往自由,也不向往光明,布鲁斯。在内心深处,在所有的假象之下,你所向往的东西不值得世人哪怕一星半点的奋斗,而是懦夫逃避承受的庇护所——再没有比选择去死更容易的事了,但看看周围,人们还在挣扎求生。” “我知道,”布鲁斯说,“我知道。” “任何把一座城市扛在身上的人都会如此,”芙蕾雅叹了口气,“也许未来,如果你能允许,联盟会是你的依靠。” 布鲁斯的眼神变了变。 “今天闪电没有问出口,但我却想知道:在中心城地铁站,虽然监控干干净净,但犯罪现场的资料显示五名绑匪中有三名死亡,结合供词,正好是强/奸和虐杀了人质的三个。”布鲁斯说。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不会否认。”芙蕾雅回答。 “你杀了他们。”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制服他们,这甚至毫不费力,可你杀了他们,为什么?” “制服他们,是的,我可以这么做,但我同样可以选择杀了他们。”芙蕾雅平静地说,“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句古语,把它翻成地球的语言大意为,‘能偿还生命的,唯有生命’。” 布鲁斯紧紧地盯着她。 “我尊重法律,亦尊重道德,”芙蕾雅继续说道,“但我不会因为道德而停下摧毁邪恶的脚步。如果他们奸/杀人质,他们就死。如果他们把刀刃用作画笔,他们就死。如果他们开枪像听礼花,他们就死。我做不到扫除所有的罪恶,但我也做不到对发生在我面前的无耻暴行冷静容忍。正义之道在每个人心中都不同,而我的被写在骨血里,当邪恶发生在我眼前,它就像心口的一滴毒液,在四肢百骸焚烧,我无法抗拒。” 她的翅膀边沿落下金色的光点,犹如漫天星子。 “以血还血,以杀止杀,这是达坦人自始的信念。当我被允许这么做,我就会这么做。” “我们只是义警,没有人能同时作为警/察,法/官和执行者。”布鲁斯说,“如果我们一个人担当所有角色,以自己的喜好行事,那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而你又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罪犯是否应该被处死?” “我或许不知道一个抢银行的人该得到怎样的惩罚,但我绝对知道一个要把半座城炸上天的人应该被摘下头颅。”芙蕾雅说,“我知道一个以制造恐惧为乐的黑巫师该死,我知道一个把‘混乱’作为自己秩序的疯子该死,我知道一个引着外星军队在地球横行的天神该死。不幸的是,他们至今仍好好地活着。” 布鲁斯的下颚绷紧了。 芙蕾雅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布鲁斯,我知道你认为我比超人更危险。” 蝙蝠侠的瞳孔紧缩。 “克拉克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地球是他最后的依靠。托尔犹有朋友与伴侣的束缚,中庭是他的第二个家。而我,在三个人之中,我才是真正的旅人,过客,我横行无忌,唯一的束缚能以意志抗衡,本该责备我的绿灯也表现出了纵容。” “在最开始你想建立一个联盟,你想把我们凝聚在一起,未尝不是希望给我套上枷锁,希望能影响我的选择。” 芙蕾雅恢复了化形,那双巨大的羽翼在光辉中化为虚无,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人类。 “你赢了。” 不,布鲁斯想,我没有。 “我为联盟约束自己,我尽量克制以杀止杀的行径,但无论如何,联盟的其他人不能以他们笃信的标准来衡量我。”芙蕾雅轻轻地说,“你也不能,布鲁斯。当有人拿着极端危险的武器妨害公众安全,肆意屠杀平民,即使陪审团也不会认为用杀戮制止他们的人有罪。我没有触犯法律,我只是和你不同。” 布鲁斯的蓝眼睛里风暴氤氲。 “人们会责备你,恐惧你,排斥你,憎恨你,你会成为比超人,甚至比我们全部更显眼的一个。一旦有人要对付我们,你将首当其冲。” “让他们试试。”芙蕾雅轻快地说,“要是会怕,我还不如做条鱼。” “那真是好大一条。”黑暗骑士挖苦道。 第34章 真的是 “你对他做了什么?”哈尔打游戏的间隙问道, 他正控制小人在屏幕上跳来跳去,对面的狙击手轻轻松松地就把他爆了头。巴里本来还打算来救他,结果被猪队友坑得也送了个头。闪电侠丢下手柄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就冲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哈尔扑了过去,两人玩笑着扭打起来。 “什么?”芙蕾雅在厨房给阿尔弗雷德打下手, 闻言问道。 客厅里的音量开到震天响, 连她都快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耳朵里全是快节奏的女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你对我们的布鲁西做了什么?”哈尔把巴里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死命揉着头发,扯着嗓子问, “为什么这几天他的脸看起来比水蓝星的墨鱼人还要黑?” “关掉!那个!该死的音乐!”芙蕾雅咆哮,“哈尔, 你在谋杀我的耳朵!” “你在开玩笑吗?”绿灯侠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谁会不喜欢泰泰?!” “我不管是泰泰还是谁!”芙蕾雅说,“如果你再不关掉我就往你的汤里加芥末!” “我可以和巴里换。”哈尔飞快地回头做了个鬼脸。 金龙的爪子痒了起来。 “服吗小泥鳅?”哈尔嗤道。 “绿塑胶,你这个肌肉全靠蛋白粉的宇宙无敌娘娘腔!”芙蕾雅反唇相讥。 “说绿灯侠赞爆了!”哈尔重新捡起了手柄,眼睛盯着屏幕, 嘴巴还不消停, “否则我就给你不及格!” 芙蕾雅重重地拍上冰箱门,整个双开门冰箱差不多倾斜了三十度角。她深吸一口气, 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静心。 为了毕业, 为了毕业,为了毕业。 “绿灯侠赞爆了。”她干巴巴地说。 “说伟大的绿灯侠哈尔·乔丹赞爆了!”哈尔得寸进尺。 “下地狱去吧,泡泡胶!”芙蕾雅终于尖叫起来。 绿灯侠哈哈大笑起来。“我在去着呢,宝贝。” “谢天谢地。”芙蕾雅忿忿地开始搅拌土豆泥, 差点把锅底捅穿,“不过在去之前能先把音乐关了吗?” 最后还是巴里一把按掉了音乐,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芙蕾雅……” “别‘芙蕾雅’我,”金龙警告地说,“蝙蝠侠盯着你们呢,他要是回来发现自己的劲歌金曲被换成了泰泰,你们就等着瞧吧。” 阿尔弗雷德欲言又止。 闪电侠看起来像被踢了一脚的小狗。 “狗狗眼这招没用,巴里·艾伦。”芙蕾雅说,但她的嘴角已经提了起来。 ...... 十分钟后她把刚做好的苹果派端了出去。 芙蕾雅回到厨房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不由得脸色一黑。 这个人类显然有什么魔力。 太丢龙了。 他们在“泰泰”的歌声中吃完了中饭。阿尔弗雷德表现出了极高的素质,对诡异的背景音乐视而不见。 戴安娜下午赶到庄园,她的手臂上再添新伤,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海王加入了。” “你怎么做到的?”芙蕾雅摸了摸那道在渐渐愈合的伤口,“上次去的时候不是说亚瑟·库瑞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加入吗?” “我换了个方法。”戴安娜爽朗一笑,“我找了他的妻子湄拉。事实证明不管你是叫海王还是天空之王,结婚了的男人总有点小毛病。” “真的?”芙蕾雅问道,“他怎么样了?” 戴安娜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在她做起来无比优雅。“总不会比我上次去的时候还惨吧,海洋区域那么大,他总不会跑不过自己的妻子。” 芙蕾雅回忆了一番上回海王的遭遇,又想象了这回的家暴画面,顿时笑得打跌。 “所以我们现在有八个人了。”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布鲁斯出发去和维克多·斯通的父亲做最后的工作去了,那边基本上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越多越好。”戴安娜说,从老管家手里接过茶杯,“斯特兰奇昨天给我打电话,他在追踪的路上和对方的一个类法师发生了战斗,在战斗之后好像弄明白阿戈摩托之眼是怎么丢的了。” “怎么回事,九头蛇有法师?这个消息不在当初被披露的文件里啊。”芙蕾雅惊讶地说。 “也许是借用了心灵宝石的力量。”哈尔说。 “是个女孩。”戴安娜回忆了一下这通电话的内容,“她的力量很强,并且能力特殊。斯特兰奇说过丢失宝石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结果你猜怎么着,人真的不能乱说话——那个女孩能修改事情发生的概率。” “什么?”芙蕾雅问,“这算什么?”还有这种操作? “修改概率是什么意思?”巴里问,“是我想的那个修改概率吗?” “谁知道呢,斯特兰奇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说,不过我用真言套索威胁了他。故事是这样的,就在他要击败对方时,那女孩说‘你会被绊倒’,结果他真的脸朝下摔地上了。”戴安娜说。 “前几任的至尊法师听了都会哭。”哈尔挑起眉毛。 “也可能是预言,或者言灵。”芙蕾雅边思索边说。 “斯特兰奇对时间的了悟在地球上恐怕已是数一数二,即使是巫师中的占卜家也无法比他窥测得更远。”戴安娜说,“阿不思说除非卡珊德拉·特里劳妮本人还活着,否则他不认为是巫师的力量。” “那是谁?”芙蕾雅问。 “她是巫师界最著名的预言家,以卡珊德拉的名字命名。后者在兄弟帕里斯尚未出生时就预言了特洛伊因他的必然灭亡,我的兄弟阿波罗使她的预言不被人相信,以此惩罚她不垂青自己的行径。”戴安娜解释道。 “阿波罗。”哈尔说,“我从奥利那里听说过你的身份,既阿瑞斯之后,现在是阿波罗了?” “我没见过他。”戴安娜缓缓地说,“我没见过诸神中的大部分,但我从阿瑞斯的记忆里知道了很多事。人类的传说很有意思,虽然许多和事实对不上,但仍然有一些非常相近了。” “谁又能知道洛基和托尔不但不是叔侄,还变成了兄弟呢。”巴里赞同,“神话里总是把各种神的关系描述得那么混乱。” 戴安娜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正如你们的故事中所写,我和阿瑞斯,和阿波罗,和雅典娜,我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但我保证我们的诞生都是通过正常的繁衍行为,没有谁是忽然破开父亲的头才钻出来的。” 哈尔差点喷出了一口红茶。 “所以特里劳妮已经死了。”芙蕾雅拉回了话题。 “她的后人只剩下玄孙女西比尔·特里劳妮,能力时有时无,”戴安娜说,“不过就是她做出了这半个世纪魔法界最重大的三个预言——伏地魔的对手,伏地魔的回归,和魔法界的危机。” “她预言了魔法界的危机?” “三年前,她预言魔法界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必将暴露于人前,一如既往的,除了阿不思和哈利几个没有人信她,看来我的兄弟虽然已经消亡,诅咒却还伴随着这个家族。”戴安娜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不太好看,“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会消亡,那天在魔法部,我差点以为是阿瑞斯复生。” “别多想。”芙蕾雅说,“哈利不至于认不出他。” 戴安娜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排除了预言,也有可能是言灵。”哈尔客观地说。 “她很强,如果是让对方摔倒这种言灵,在修改了一定范围内的未来之后斯特兰奇不会注意不到。时间就像树状图,未来的无数可能通向不同的平行宇宙,言灵就像拉链,它能把分叉点往后拉一截,在这一段上只会发生言灵能力者所说的事。但斯特兰奇告诉我的不同,这个小姑娘说话后,所有的分叉仍然存在,但它们的大小却变了,奇异博士避无可避地进入了其中一个可能的未来。”戴安娜说。 “所以她能增大一种未来的可能性。”芙蕾雅沉吟,“也就是说她能修改概率。这不太像魔法。” “我们推测她是个变种人。”戴安娜的食指敲打桌面,“斯特兰奇给x战警送去了信息,仍然在等待他们的回复。” “说不定是万磁王伤好了。”芙蕾雅冷哼一声,“恐怕是我给他留的教训还不够深刻,现在又能派出手下和九头蛇合作了。” “别去挑战如此大型的魔法。”戴安娜瞪她,“如果你杀了他,现在世界上就没有你了。魔法契约的作用在灵魂而不是肉体,有些古魔法连所谓的诸神都不能轻言挑战。现在的魔法界退化太多,什么样的咒语强力到能支起一个如此庞大的集体契约?中有一种可能,这个条约的主要支撑力量根本不是魔法,而是基于加入者的力量,灵魂,随便什么。换句话说,加入条约的超英越多,契约就越强。” 芙蕾雅悚然一惊。“可是当时我没想回转去救他,我认为他完全可以使用能力堵住自己的出血口,但内心深处我也想过假如他死了……什么都没发生在我身上,连警告的惩戒都没有。” 戴安娜坐直了身体。 芙蕾雅回忆着,飞快地接了下去。“魔形女潜入会场刺杀美国队长,她同样没有得到惩罚。钢铁侠说是因为她用了枪,但如果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她根本无法靠近史蒂夫。契约退化了,它无法再准确判断成员的念头和举止,现在它可能已经失效,或者力量只足够支撑它通过受害人死没死来划线。” “如果真是这样,变种人不可能毫无所觉。”戴安娜说。 芙蕾雅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里。 “难怪,”她喃喃地说,“我几乎杀了他的老对手,老朋友,他却在快银没追上我之后直截了当地放弃了,事后也没有来找我麻烦。因为他觉得我已经受到了魔法的惩罚,或者说条约失控,他被引到了别的方向。” “要脱离这个咒语必须经由x教授的应允,只有他的心灵能力强大到能介入咒语的运行,也只有他能知晓全部参与者的姓名。如果人数在减少,他不可能不知道。”哈尔说。 “如果有人欺骗了他呢,如果有人能介入咒语的运行呢?”芙蕾雅逼视着他。 “那是x教授,天空之下谁比他的心灵能力更强?”巴里在边上摇了摇头。 “你觉得教授被施了夺魂咒?”还是戴安娜接过了话头。 “恰恰相反。”芙蕾雅说,“如果有人控制了教授,我们现在早都已经倒了大霉。这个人的能力恐怕和x教授势均力敌,只能做到欺骗他,不能完全胜过他。” 戴安娜点头。“虽然只是个猜想,但对我们来说足够好了。”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芙蕾雅,“你的直觉一向很准。” “小泥鳅的野兽天性。”哈尔煞有其事地说,“打死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地球会变成辖区内最危险的地方,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芙蕾雅对他亮了爪子。 第35章 真的是 所以海王对哈尔的第一印象很差全是拜芙蕾雅所赐——他俩见面的时候哈尔脖子上还带着轻微的抓痕, 看起来就像刚和某个小妞厮混过一样。而维克多·斯通,代号“钢骨”,芙蕾雅在和他相处了没几分钟后就又按捺不住自己想给史蒂夫打电话的手。无它,实在是因为维克多给人的感觉和美国队长太像了, 加强人类, 不苟言笑,正义感爆棚,再加上拳拳的爱国心。 亚瑟·库瑞拒绝住在韦恩庄园附近的湖里,“小鱼塘”, 他这么形容这片面积还挺大的湖泊。布鲁斯把这归结为咸水鱼没法生活在淡水环境里,于是他做到了一件超人都没法做到的事:他让绿灯侠和海王团结在了一起。 韦恩庄园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蝙蝠侠的脸也一天比一天黑。联盟成员在他的要求下每天轮流去瞭望塔的工事帮忙, 让这座空间站的建造进展飞速。布鲁斯用他明面上的身份资助了这个新崛起的联盟,正如芙蕾雅之前所说,没有人觉得这事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实上摸到点风声的媒体一致认为他是在和斯塔克别苗头。 与庄园里的景象不同, 在外的许多超能力者都感觉到了风暴将至。罪犯们明面上的活动渐渐停歇, 但其下暗流涌动从没终止。变种人忙得焦头烂额,而复仇者内部的形式也愈发严峻, 他们作为目前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超英联盟, 几乎吸引了暗处所有的火力——自美国队长被刺杀后,钢铁侠也遭到了袭击,虽然他拒不透露袭击的详细情况,但对外露面的时间大幅削减。 芙蕾雅仍旧和从前一样雷打不动地每周给史蒂夫发三条短信, 但他们从不谈论工作相关的事宜。神盾局在刺杀事件中没从史蒂夫嘴巴里问出什么,可以想见现在他的各种联系方式一定都处于高级监听之下。在持续不断的联系中,史蒂夫只透露了一件事:托尼·斯塔克最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和班纳博士一起不分昼夜地工作,研究复仇者从索科威亚带回来的东西。 布鲁斯先前的做法奏效很快。贾维斯不愧为现存的最好的人工智能之一,他从海量的数据捕获了传递信息的那条,使复仇者奇袭了索科威亚基地。联系斯特兰奇先前的说法,他们虽然让九头蛇的残部跑了,但阿戈摩托之眼落回了他手里,没见到心灵宝石。可见这块曾搅起过腥风血雨的宝石应该是被先他一步的复仇者们取走了。 联盟成员每每在吃完晚饭后交换一天的新情报,都要长吁短叹一阵。但无论情势怎么紧迫,日子还是要过,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解决。 在人员熟识得差不多后,他们做了一件与危机毫不相关的事。 ...... 喜马拉雅山脉作为世界海拔最高的山脉,每年都吸引诸多冒险者前来挑战自我。 在世界屋脊的最高点,蜘蛛侠从斯特兰奇的传送门中走出。他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个球,手里提着大大的登山包,防风镜被暴躁的风吹得紧贴在脸上。 当时他接下这份工作,始终担心自己会有高原反应,会不适应太寒冷恶劣的天气,做出来的效果会不能让对方满意,结果等到他真的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心里只浮现了两个字—— 呵呵。 在千年不化的雪山之巅,一座绿莹莹的休整基地屹立在秒速九十米的狂风中。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性把他和斯特兰奇迎进门,手里提着个咖啡壶。 “一路过来辛苦了,”她说,“茶,咖啡,还是牛奶?” 在她背后是各自在做事情的超英们,蜘蛛侠还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酒味。 零下六十度一群人在珠穆朗玛峰上狂欢,人干事? “咖啡。”斯特兰奇倒是镇定地点餐,他绕过两人走到基地的沙发上坐下,披风狗腿地为他拂去头发上的雪花。 “是摄像师到了吗?”克拉克放下手里端着的烤盘飞到门边。 “这是cospy?”蜘蛛侠退后了一点,仔细打量,“我一定是在做梦,你是超人?!” 克拉克也一脸懵,他点点头。 “斯特兰奇没告诉你我们是谁吗?”芙蕾雅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一个新超英组织要拍宣传照。”蜘蛛侠飞快地说,“我以为是......你知道,那种很随便的组织。” 世界各地平均一年要成立好多名目奇怪的超英组织,这个年轻人这样以为也不足为奇。 “我不知道这么正式,否则就不会只带这点东西了。”他不好意思地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包,结果因为天气太冷,登山包直接裂开了一条缝,好几个镜头盒从包里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开去。 “对不起!”小蜘蛛可怜兮兮地叫道,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克拉克看起来有点想笑。超人蹲下身帮忙,他的红披风在地上拖曳。 “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向复仇者借人,”围观的蝙蝠侠对至尊法师说,“尤其不要向斯塔克借人。” 复仇者联盟的宣传照总是非常一言难尽。 “不怪他,复联上一版宣传照那样是斯塔克要求太诡异。”斯特兰奇悠闲地吃着自己带来的水煮小魔怪,“我和他合作过好几次,蜘蛛宝宝的摄影水平算很不错了,钢骨又只会记录不擅长拍摄,你也不想找个普通人来吧?” 布鲁斯的目光完全被那些软趴趴的怪东西吸引了,听到这话只是不置可否。 呼呼的风从透明的绿色墙面外刮过,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芙蕾雅把弄好的茶饮和小吃盘端到茶几上放好。一个角落里哈尔正单手高举维持基地的运行,另一只手捧着本画册。海王和绿箭坐在沙发附近,闪电在睡袋里补觉,戴安娜和布鲁斯用钢骨自带的wifi上网处理公文——布鲁斯一边打字,一边还时不时抬头对哈尔喊一声“专心”。 “闭嘴,我在专心!”绿灯侠压低声音吼道。 小蜘蛛抱着杯热牛奶在沙发上坐立不安。 “别怕,就算绿灯不靠谱我也不会让你被吹走的。”芙蕾雅安慰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蜘蛛侠彼得·帕克。布鲁斯知道他的身份,并特地提醒她必须戴好面具——芙蕾雅以为自己只在纽约蜥蜴人那回戴着面罩见过彼得一次,但布鲁斯指出蜘蛛侠作为号角日报的摄影师还在某次她没有伪装见义勇为时拍过照片。 “我很靠谱。”哈尔咕哝。 彼得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安慰。 “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要到珠穆朗玛峰上来拍联盟宣传照?”奥利弗擦着自己的弓,“容我向这位猛人表达敬意。” “总之不是我,”海王晃了晃酒瓶。 “是啊,否则现在我们就在马里亚纳海沟了。”奥利弗翻了个白眼,他看看收拾完东西靠在吧台上整理披风的超人,又补了一句,“或者在北极。” “不如问问现在出力最大的人。”布鲁斯哼道,“某些人自己提的建议,跪着也要作完。” 所有人都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还抬着手臂的哈尔。 “我说站在世界最高点背着日出会很炫时候你也没否认啊,大蝙蝠。”绿灯侠咬牙。 “布——b对雪山习以为常。”克拉克说,“他只是没有什么偏好,所以才没反驳。” “瞧啊,我们还没正式组建联盟,就已经有小团体了。”绿灯侠挑眉。 “我和外星救难犬一点关系都没有。”布鲁斯反唇相讥,“另外,你不觉得自己这样说很虚伪吗?就好像哪天你不和闪电黏在一起似的,没有自理能力的连体婴。” 在睡袋里迷迷糊糊的巴里探出头来望了一眼。 芙蕾雅的心都快化了。 蜘蛛侠心里痒痒的,非常想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做一个专题,从此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日出前他们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基地里享用了咖啡,烤饼和甜点,克拉克本来提议要做刨冰,结果被煞风景的布鲁斯以“你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吗”为由制止。快到清晨的时候钢骨踩着雪稳稳地走到营地边,敲了敲墙壁。 绿色的光摇摇欲坠。 巴里钻出睡袋,推了之前靠墙坐着,现在却已经昏昏欲睡的哈尔一把。 “专心。”布鲁斯好整以暇地说。绿灯侠站起身,整个营地都晃了一下。 小蜘蛛看起来有种想立刻飞奔过去把雪地登山服穿好的热切冲动。 天色差不多亮起后他们才开始干正事。斯特兰奇率先行动,他把所有不是绿色的东西都丢进了一个小小的异空间,然后给了在场者一人一个保暖的法术。 “我从巫师那里学会了这个小技巧,”至尊法师掩饰了得意,“等会儿我还会在外面架设一个镜像世界,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对这里的环境造成什么破坏。” 蝙蝠侠冲他点了点头。 “我要撤掉基地了。”哈尔示警。 绿色褪去,狂风侵袭。 “站稳了,小子。”海王一把握住奥利弗的肩膀,把差点被吹飞的绿箭侠稳在了原地。 克拉克和戴安娜仍然在说话,似乎对环境的变化毫无所觉。布鲁斯今天穿着的是厚甲,一步踩下去千年的积雪都在他脚下吱嘎作响。反倒是芙蕾雅搓搓手哈了口气,虽然她体质特殊,但她在达坦星时居住的地方气候炎热,附近还有不少火山。最冷的地方是冰霜巨龙的地盘,只有小时候老爹厄伯克带她去了一次,结果那回吃冰果嘣掉了一颗牙,龙生之耻。 至尊法师展开镜像世界,气温和风速一下子都变得宜人起来。 “先排个位置。”蜘蛛侠抱着相机说,“你们是想要x战警的上下几层,还是复仇者联盟的样子?站一排,面对面或者摆造型。” 一群放在哪里都能吸引眼球的超英面面相觑。 “超人站到中间去。”布鲁斯穿着厚重的战衣指挥,“戴安娜和芙蕾雅站到两边。” “为什么我站在中间?” “开什么玩笑?” 芙蕾雅几乎是和克拉克一起喊了出来。 “我们是正经的联盟,”她说,“我不想让公众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大胸猛男边上站着两个女性的事情上,媒体的劣根性。” 蜘蛛侠似乎想为媒体辩护,而超人状态的克拉克则百毒不侵,连眉梢都没动。 “哦~”哈尔怪叫起来。 芙蕾雅在他后背猛拍一掌。绿灯侠差点从山顶飞了出去,他绕了一圈落回原地才为自己辩护。“只是活跃一下气氛。” “所以站位很要紧吗?”闪电侠好奇地问,“是排在最外面的人需要在联盟会议的时候端茶倒水吗。” “什么?”芙蕾雅说,“不!”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一直在端茶送水的似乎是自己。 “好了,”戴安娜插话道,“就按身高来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男性成员都站直了身体。 身高六英尺的闪电侠很绝望。 身高快两米的钢骨不动声色。 “这不公平,”哈尔说,“你看到蝙蝠的靴子了吗?我打赌里面至少垫了三层内增高。” 布鲁斯冷笑一声。“我可没斯塔克那么闲,你要是不服气可以用灯戒给自己变双高跟鞋出来。” 芙蕾雅眼尖地看到海王在踮脚。 “算了,这样连克拉克都不是最高的了。”她说,“还是换种方法吧。” 最后当他们终于磨磨蹭蹭站好位置时,彼得都快睡着了。 “看起来少了点什么。”他打了个哈欠,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要弄点光效吗?”斯特兰奇漂浮在空中,手上凝聚出两个橙色的魔法球。 “或者作出战斗的样子?”戴安娜提议,她抽出了真言套索,“多拍几套也可以。” “这是个镜像世界,你们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就是真的打起来也没什么不可以。”斯特兰奇说,“当初复仇者联盟的好几版宣传照都是这样拍的” “你不是个法师吗?”维克多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中一整天的问题。 说好的至尊法师呢?你怎么那么熟练?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谁说法师不能干兼职,”斯特兰奇耸了耸肩,“顺便还能练练法术,你知道让一群危险的超级英雄在镜像世界铺开架势对攻对法师的要求有多高吗?” 他的斗篷扭了扭,似乎在认同主人的话。 “其实我可以把大家在全世界范围被抓拍到的战斗场景重叠在一起。”三观被震碎了的维克多说。 “根据我这些年拍宣传片的经验,”斯特兰奇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第一张图被各大媒体引用的几率最高,不用实景以后一定会后悔。” 按照推销的一贯套路,他接下来就要说收费合理童叟无欺了。 还好至尊法师控制住了自己。 芙蕾雅调整了一下面具的角度。她今天身上穿着由鳞片幻化出来的贴身战甲,右手紧握着自己的匕首。 “我们中的一部分打斗起来常常在飞行,可是相机就这么点大,也不可能拍远景。”她琢磨道,“我觉得在太阳初升时的雪山山顶拍摄已经非常超凡了,没必要再把画面弄得跟拍电影一样。” 哈尔发出了个类似喷气的响动。 “怎么?”芙蕾雅双手叉腰。 “你不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太假了吗?”绿灯侠一言难尽地盯着她。 此时太阳的第一道光线正好照耀在龙的翅膀上,霎时间折射出千万道金。 第36章 真的是 日上三竿的时候小蜘蛛抱着相机踉踉跄跄地跟着斯特兰奇走了, 最后的成果被拷贝到布鲁斯的电脑里等待最后的挑选。联盟给蜘蛛侠的报酬除了酬金,还有布鲁斯旗下产业刚面世目前还在小范围测试的一款特制单反。蜘蛛侠按捺住采访这些被赞助的英雄关于他们的金/主是个怎么样的人的冲动,非常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可怜的小伙子,”哈尔啧啧地说, “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被折腾了一个上午, 耐心听了一群业余人士完全不靠谱的建议,被法师提溜着从各种角度拍照,最后还要接受金钱的冲击。” “我猜我得为自己忝居哥谭首富的地位而道歉,”布鲁斯沉重地说, “万恶的资/本家。” 蹭房子住的绿灯侠忍了又忍才没给他一拳。 斯特兰奇把蜘蛛侠送回纽约之后返程来接他们。至尊法师在山上一个顶风的角落站了会儿,怀念地摸了摸地上的冰雪。 “听说你就是在这里领悟到魔法的力量。”芙蕾雅好奇地问。 “古一把我丢在这里, 告诉我如果两分钟之内我不能放弃自己的一切认知投身魔法之中, 我就会死。”斯特兰奇说,“如果你知道自己不成功就会死,说不定也会爆发出潜力来。” “你很有天赋。”戴安娜在他们身后说,“老王私下里说你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法师, 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他真这么说?”斯特兰奇挑起眉毛狐疑地问。 戴安娜耸了耸肩。 “这个老王。”至尊法师说, “在卡玛泰姬的时候他可没说过半句这样的话。” “如果他们不知道你的天赋,恐怕也不会直接把你丢在这里。”芙蕾雅指指冰冷的地面, 狂风像刀子一般切割他们的身体。 至尊法师却摇了摇头。 “我至今不知道她那时候的想法。她是看到了我的未来?还是这一切只是场豪赌?也许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我已经死在了珠穆朗玛峰上, 也许古一只需要能掌控魔法的我,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对她来说就毫无价值。在最开始的日子里我不能克制自己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来却慢慢明白:对能看见时间的人而言,重要的是别回头, 永远永远不要去思考发生在过去的事。” 戴安娜侧耳倾听他的话语。 “每一次当你回头探寻历史长河中的痕迹都是对自己的考验,人总是不知足的,总有太多事想要改变。为了一个失去的爱人,为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为了一支未尽的舞,甚至早上出门面试时穿错的一双鞋,下午约会时说错的一句话,他们都想改变过去的自己。” 他指了指重新回到脖子上的阿戈摩托之眼。 “过去我傲慢,自大,渴望控制一切,但魔法让我俯首,时间则教会我更多。” “你曾改变过时间吗,法师?”戴安娜问。 “我倒转过时间不止一次。”斯特兰奇说,从背后那些英雄或明显或隐蔽的注视中,他看出了话题的走向。 至尊法师沉吟片刻,确定地说:“但如果你要问我什么样的情形可以逆转时间,什么样的情形不可以,我说不出来。阿戈摩托之眼让我使用时间的力量,代表它认为我奉行的是它赞许的意旨,因此我遵从本心,绝不畏首畏尾。多玛姆想侵占地球,我会毫不犹豫地倒转时间,但走出街头一个人出了车祸,即时这事就发生在周围,我也不会为此调动时间之力。”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戴安娜若有所思,“为了共同的利益。” “当你动摇的时候,你的心会告诉你怎么做。”斯特兰奇说,“我是法师,我当然相信心灵的力量,同样相信自己的判断。坚持自我,法术才不会动摇,力量才不会溃散。如果有朝一日我的所作所为配不上阿戈摩托之眼,它会告诉我的。” 无限宝石亮了一下,就像在应和主人的话语。 “复仇者保护地球不受自然力量的侵犯,法师保护地球不受魔法力量的侵犯,而你们,你们必须保护地球不受超人类的侵犯。我知道你们建立联盟的初衷是从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护自己,保护他人,但别把目光拘泥在几次谋杀,几次抢劫,几次冲突上,”斯特兰奇说,“我能感到超人类的阴影笼罩在地球之外,一股邪恶的力量已经临近。” “多玛姆?”芙蕾雅问。 “远比他更为强大,也更为暴躁。”斯特兰奇说,“在毁灭的危机面前,你不会有机会去思考。难道我没有从维山蒂之书中习得改变时间有多危险吗?难道我不明白师兄莫度的话是对的,玩弄时间的人要付出代价吗?但为了保护更多人,为了保护地球,这是一个未来我情愿付出的代价。在宇宙深处有太多眼睛盯着我们所处的这颗星球,为了宝石,为了侵占,为了纯粹的暴虐,他们举手之间就能摧毁整个星系。在那种力量面前,名声,目的,错对,都变得毫无意义。唯有战斗,唯有挣扎,唯有生存。” “我明白了。”芙蕾雅说。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在这个邪恶横行的宇宙,文明的手段已不足以带来正义。无辜的人被冷酷地屠杀,他们的死亡成为轻描淡写的注脚。正义必须向邪恶展示自己的强大,秩序建立在有能力平息动荡的基础之上,当维持秩序的力量甚至要弱于混乱的力量时,空谈守序是毫无意义的。 一个黑巫师极力向全世界散布恐惧。 一股力量在他的背后渴望挑起争端。 一束目光从宇宙深处投向这方天地。 “走吧,芙蕾雅。”戴安娜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还有很多人在保护着这个星球。” ...... 回到庄园,布鲁斯用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挑拣图片,并不停地做出调整。芙蕾雅一直靠在蝙蝠洞的桌边看着他工作,前所未有地发现自己的战友和伙伴竟然如此龟毛,连一个细微的瑕疵都不放过。 他们原本预备在第二天正式向外公布联盟的建立,但直到晚饭时分才发现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它是哈尔在吃完自己的土豆泥后偶然提出的。 “所以,联盟的名字是什么?” 一时间所有在进餐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绿灯侠兴致勃勃的表情在扫视四周后转为了不敢置信。 “你们没想过?”他惊讶地问,“我还以为蝙蝠或者蓝大个已经有主意了,只是不准备告诉我们这些打手或是在保留惊喜呢?” “这种事应该由领导人物来决定。”蝙蝠侠拒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是忘记了。 “我没有意见,”克拉克做了次甩手掌柜,“不如大家一起想想吧。” “行侠仗义联盟?”钢骨提议道。 “橄榄球运动员的审美都是这样的吗?”海王否决了他,“你们还嘲笑我住在海里与世隔绝?” “屌炸天联盟?”哈尔抱着手臂说。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忽视了他的提议。“我觉得守护者联盟不错,”巴里犹豫着开口,“听起来很有感觉。” 芙蕾雅心里有一点点赞同这个建议。 “猎杀者?我们不复仇,只主动出击。”哈尔一脸憧憬,“猎杀者联盟。” 再一次的,没人理会他的想法。 电视开着,新闻正在报道加拿大的森林火灾,烈焰像咆哮的魔鬼,张开死亡的披风从地面滑翔而过。政府对如此大面积的森林火灾束手无策,飞机来来往往,一无所获。几秒种后超人出现在火焰上空,他的披风猎猎,冰冻吐息轻而易举地在生与死之间划出一道界限。 “他惩恶扬善,他拯救生灵,他全知全能。”加拿大的主持人在雄壮的背景音乐中祷告。 一个刚脱离险境的女孩向空中伸出手,她的发辫披散,脸上满是炭灰,脚上的鞋跑掉了一只。超人在她面前降落,单膝跪地,把那女孩的脸颊捧在掌心。 神。 电视节目的标语写道。 在他身后,幸存者如潮水般涌来,争先恐后地伸出手试图触碰天神的躯体。 “守护者。”芙蕾雅说,她起身从茶几上取回了今天的报纸,摊开在众人面前。 恐惧笼罩哥谭之夜——那报纸头条用大字标示——罪犯还是义警。 “我们的行事风格大不相同,也并非所有人都被公众认可,”芙蕾雅的指节敲击桌面,“而有一样东西是我们都为之奋斗,且死不足惜的。” “爱,善良,美好的事物?”巴里列举。 “是正义。”克拉克喃喃地说,他的视线和布鲁斯的在空中交汇了。 “那些无法保护自己的,我们将保护他们。”戴安娜说,“那些无法为自己说话的,我们将为他们说话。斯特兰奇说得对,在保护彼此,保护他人的初衷之外,我们还应当站在邪恶的对立面,用尽一切去战斗。” “正义联盟,”钢骨点头,“我同意。这会让我们的敌人们知道,无论他们逃多久,正义总会降临。” “正义应当是独立的,世上再没有比收买正义更可恶的事;正义应当是完全的,而非在中途戛然而止的行径;正义应当是及时的,因为迟到的正义等同于否定正义。”芙蕾雅背诵道,“希望我作为一个法律人的功课还没有忘光。” “布莱克法律词典,真可爱。”布鲁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单手支着下巴,“我们是一群罪犯,却肖想正义。但我同意你说的话,我们应当不偏不倚,坚持原则。” “我们必须要快,比所有人都快,”芙蕾雅补充说,“我们必须给敌人以雷霆一击,不留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有些人总说正义只会迟到,但我们要让所有践踏正义的人都立刻付出代价。如果有谁想把手指放在地球上,我们就当场削掉他的手指。” “正如我们英国的一句谚语,”阿尔弗雷德放下托盘,“迟来的正义就不算正义。” “我跑得很快。”巴里说。 他们都笑了。 这一天联盟的所有成员都没有休息,满怀对未来的期望。 凌晨时布鲁斯打开电脑上现在已经填写好名字的官网,底图上的星空正熠熠生辉,在那之前是一张巨幅的成员合照。 超人站在正中,他平视前方,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点与年龄不相符的悲天悯人,红披风在身后飞舞,就像联盟的战旗。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分立两侧,女侠左手手臂上挂着盾牌与真言套索,右手紧握雅典娜之剑,她抬着头,轻蔑地注视着世间的不公。与她截然相反,蝙蝠侠微微侧身,静默垂眸,但他站得笔直,宽阔的肩膀好像能抗下全部的质疑。在蝙蝠侠的那一边依次站着闪电侠和钢骨,在戴安娜的一侧则是单手在身前握拳的绿灯侠和将权杖拄在地上的海王。绿箭侠在前排蹲身弯弓搭箭,而龙女漂浮在他们身后,金色的翅膀全然舒展,笼罩了整个联盟。 “你选了这张。”芙蕾雅轻轻地摸了摸屏幕上自己的身影。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最开始的时候,是你连接了我们。”布鲁斯回头说,停顿片刻,他忽然开了个玩笑,“另外,这对翅膀的光效确实不错。” 芙蕾雅假装板起了脸。 “准备好了吗?”布鲁斯带着点笑意,把鼠标移动到了发送键上。 联盟官网的星空图上,一颗蓝色的行星运行到了最前列,她是宇宙亿万星河中最普通也最特殊的一个。她孕育了坚强美好的种族,她展开胸怀接受无家可归的浪子,她以伤痕累累的身躯庇佑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而她的孩子也将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家园。 “来吧,”哈尔斗志满满地说,“不管敌人是谁,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所有人都不禁笑了。 布鲁斯按下指尖。 鼠标“咔哒”一响。 历史会永远记住这天。未来的人们会举杯遥祝,孩子们会穿上英雄的制服,学生则会咬牙切齿却满怀敬意地背诵,盖因此时此刻,正义联盟向全世界发出了第一条消息,第一句问候。 “早安,地球。” 第37章 真的是 “网页才开放半天, 访问量已经破亿了。” 芙蕾雅把牛奶锅从炉子上拿了下来。调制壶是她和阿尔弗雷德一起挑的,中端的威基伍德,野玫瑰花色,放在大餐厅的桌布上显得生动明艳。同套的咖啡杯做成波浪形杯口, 醇厚的牛奶冲入刚煮好的洪都拉斯咖啡中, 香气顿时蔓延开来。 “恭喜。”阿尔弗雷德说,“我过去总希望有人能盯着点韦恩少爷,也许未来你们能帮上忙——我已经过了会为继承大笔遗产而兴高采烈的年纪了。” “我总想学烘焙,可惜同事排斥甜味, 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芙蕾雅微微一笑。 她转动着搅拌匙, 颇有些羡慕地看看老管家做的手工甜点。阿尔弗雷德昨天给她烤了一块挺大的龙形饼干, 连鳞片和指爪都栩栩如生。 “以您的心灵手巧,不消多时就能精通此道。甜味虽然不是人人都喜欢,可糖类却是生存必须。”阿尔弗雷德说。他将最后一块马卡龙在盘里摆好,最后调整了一下,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粉红色, 老管家的恶趣味。 芙蕾雅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主动接过了托盘。 布鲁斯在二楼的书房里工作, 门没关,隐隐地传来说话声。 “下午茶。”芙蕾雅敲门,走进去把咖啡和点心放到了桌面上。布鲁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但已经迟了, 电话那头的人叫道:“我听到了!别说你没在厮混,布鲁斯!” “谁的电话?” “还能有谁,”布鲁斯的手在粉红色马卡龙上面停顿,换了个方向拿起咖啡,“托尼·去他妈的·斯塔克。” “注意语言,布鲁西,姑娘们可不是每分每秒都喜欢下/流话,学着点。”托尼在电话那头调笑。 芙蕾雅挑眉。 “学着点?和你约会的姑娘们每分每秒都喜欢你的钱,托尼老爹。”布鲁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嘴上毫不留情地和托尼对喷了起来。 “彼此彼此,难道你以为和布鲁西宝贝在一起的女孩都是喜欢他的脸蛋吗?”托尼说,“真是让我笑掉大牙,哥谭王子,哥谭国王,可怜的哥谭新闻界,幕后控股人恐怕都是韦恩集团吧?” “你真的要我拆穿上周纽约时报的复联报道有半个专栏都是钢铁侠相关是因为斯塔克工业给了钱吗。”布鲁斯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可怜的美国队长,被挤到角落里小小一块。” “宣传部自作主张和我有什么关系。”托尼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到报道,今天我的手机被打爆,邮箱里塞满了信件,至少一个连的记者在楼下蹲守,外卖的味道飘得复仇者大厦顶楼都能闻到,关于这个你没什么好解释的吗?” “什么?”布鲁斯装傻,“还有这事?” “因为你,见鬼的你,你为什么要去赞助正义联盟?是酒不好喝还是赌/场不好玩?哥谭没有女人好泡了吗?” “难道我就不能有点奉献精神?”布鲁斯喝了口咖啡,“捍卫正义和自由是每个美国公民应该做的事情嘛。既然新崛起的联盟有这个需要,我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还想在超人的制服上印上韦恩企业的标志呢。” “是谁给你写的官方辞令,不如给他扣点工资。超人的胸也是你能乱动的?承认吧,布鲁斯,你就是在和我过不去。你真以为资助一个联盟是那么容易的事,真以为我每天什么都不干就是端杯马蒂尼晃着腿欣赏雷神和队长的屁股吗?”托尼嘲讽道,“蝙蝠侠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布鲁斯把电话夹在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神盾局很不高兴,别指望我给你摆平这事。”托尼警告,“从小到大就和我争,我出去泡吧是不务正业,你出去撩妹就是成熟世故,老头子的心都偏到沟里去了。其他的也就算了,现在连这事你都要来掺和一腿,拯救世界可不是喊喊口号,布鲁斯。原本我想说等有哪天反派冲上门来把你绑了你就知道后悔了,结果今天早上我仔细看了看正义联盟的成员组成——你这哪是要招绑匪,你这是要上天啊。” “谢谢关心,托尼。”布鲁斯说,“我确实准备上天,下周一在范登堡空军基地韦恩集团要发射一个空间站。” “我一定是没睡醒。”托尼说,停顿片刻,他大叫道,“一个空间站?!你资助了联盟还不够,还要搞个空间站?你以为空间站是超市批发吗?弗瑞要能让你这么干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我要是老托马斯·韦恩,现在都已经气得行尸走肉了。” “你伤了我的心,托尼。空间站早就完工就等着发射了。”布鲁西宝贝懒洋洋地说,“反正正义联盟的成员好几个都能飞,弗瑞不让我发又能怎么样,我让超人把它扛到太空里去总行吧。再说了,我和老狐狸没话说,你还解决不了这事吗?” “我又不是傻,干嘛要大开绿灯好让你骑在我头上。”托尼哼了一声。 “南非的三座金矿,卫星信息一级共享,正联和复联合作条约,以及一千克振金,”布鲁斯说,“有价无市的东西,可以给你们团队里的老古董修修盾牌。” “出手倒阔绰,可惜我只想要两位女士的电话号码。”托尼还在嘴硬,但他的态度松动了,“算啦,斯塔克就是乐善好施。神盾局那边我会去想办法,不过许可你手里总有吧?我不耐烦和军部的人打交道。” “nasa和faa的商用许可,我也懒得和军部打交道。”布鲁斯说。 “你给一个联盟的总部拿的商用许可?!”托尼再次吼了起来,“弗瑞会把我们拆成片片!” “有什么不可以,”布鲁斯无所谓地说,“把瞭望塔当成太空观景台不是很贴切吗?” “呵呵。”托尼“啪”地挂断了电话。 “克拉克能搞定军部。”芙蕾雅坐在书房的另一张桌子边转着笔说,“国防部长斯旺维克将军是他的老朋友。” “条件?” “联盟在行动时和国防部保持联系。” “哈,”布鲁斯说,“终于不打着联合国的幌子了。听说复仇者的上层部门现在自顾不暇,索科维亚奇袭的时候诡异地死了几个平民。托尼说当时好像看到了绿光,旋即半个村落都炸上了天。媒体报道他的热武器失控,现在要求复仇者公开身份的人又多了起来。” “巫师。”芙蕾雅揉了揉眉心,“伏地魔给超英找麻烦的贼心不死。魔法国会有联系吗?” “政客的特长是只接收自己想要的信息。”布鲁斯把空杯放在桌面上,“阿瓦达索命是能达到这个效果不假,但托尼说有绿光,说在爆炸前那些人就死了,谁看见了?谁能作证?” “马克系列没有录像吗?”芙蕾雅问。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他的战衣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他的人工智能出了什么问题。”布鲁斯打开另一台引着蝙蝠标志的电脑,在上面熟练地输入了几行命令符。绿色的字飞快地在屏幕上滑过,几秒之后,密密麻麻的数据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芙蕾雅站了起来。 “斯塔克工业的数据库。”布鲁斯缓缓地说,“贾维斯对他信息的保护已经失控,或者更糟,入侵太容易了,就像贾维斯在为所有想攻入托尼系统的人留后门。今天是我,不出几天,所有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都会对他了若指掌。” “贾维斯不可能背叛斯塔克。”芙蕾雅讶异地说。 “不管搞了什么事,这老小子又在作死。”布鲁斯说,“我给他加了临时防护,支撑不了多久却聊胜于无。不过这个系统在恢复当中,托尼自己应该也发现了漏洞。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人工智能方面他的造诣不浅,如果连钢铁侠都无能为力,我们也只是瞎操心。接下来我们需要关注的重点是瞭望塔,还有与政府和公众的接洽。” 这道理很对。 世界各地的超英组织名目众多,但实力却参差不齐,就正义联盟目前曝光的九名成员来看,战斗力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甚至超人一个就能牵动许多人的神经。 半天时间,过亿点击,所有声音都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超人要建立这个组织?它的宗旨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自命正义联盟,这些实力超凡的家伙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斯旺维克将军统率国防部且与总统关系密切,短时间内可以给联盟大开方便之门,但公众需要的不是这个层次的认可,要打击背后的力量靠的也不是官方的支持,而是行动与成效。 布鲁斯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一份,放到了芙蕾雅桌上,正是当初从企鹅人手下基地中获得的文件。 “获得时间:2014年1月9日。类型:b。”芙蕾雅读道,“地点:火星。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刹那间仿佛先前所有的猜想都变得立体了起来。 “能力:疑似心灵感应。”芙蕾雅合上了档案,“协议的事总算有些眉目了。” “联盟的第一个任务,我们得去见见这位客人。”布鲁斯说。 第38章 今天还是美国魔法国会, 跨境事务司英国傲罗临时办公室。 “你说他是你的一个朋友。”哈尔狐疑地盯着不远处正在围着芙蕾雅转来转去的年轻人。 “他是的。”哈利也看着那里,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只是......他只是对龙有点狂热的偏执。” “啊,男孩的想法, 相信我, 我懂。”哈尔撇嘴,“小泥鳅能完美地治愈龙爱好症。” “我能听到你,哈尔!”芙蕾雅喊道。她漂浮在空中翅膀舒展,德拉科·马尔福正带着惊叹和敬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上面的羽毛。 这个下巴尖细, 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竭力保持自己的派头,但这一切终止在了芙蕾雅把龙鳞从手背开始向上幻化的时候。 “你的鳞片......它们需要打蜡吗?”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眼巴巴地说, “我从没见过这个颜色的龙, 梅林,这太美了。” “是啊,这个品种叫宇宙大傻子龙,可珍贵了。”哈尔翻了个白眼。 芙蕾雅向他竖起了一根锋锐的中指。 联盟对第一次任务非常重视, 克拉克和布鲁斯先行去查看过一次实验基地的情况, 他们总结了所能获得的全部信息:整个基地守卫森严,但政府除了官方挂名并没有派出军队驻守这里, 他们要面对的最大反抗只有私人武装力量。 “这个基地的主管是阿纳托利·克尼亚杰夫, ”布鲁斯调出了一张照片,“他也是上回佛罗伦萨号货物的买主。这就意味着——” “卢瑟。”芙蕾雅皱紧眉头,“我还以为资料被全部盗走能让他手忙脚乱一阵子。” “这个基地已经运行了好几年了,从实验体的获取时间也能看出来。”哈尔说, “顺便一提,你到底是怎么让卢瑟放弃雇佣你的?不是说已经打定主意去他那里工作了吗?” “我告诉他我准备加入一个平权组织,投身女性平权运动之中。”芙蕾雅耸了耸肩,“卢瑟还给我发了贺电表示赞赏。” 所有人都盯着她。 “怎么?”芙蕾雅抱起手臂,“我只是随口一说。另外,先生们,容我提醒你们:联盟的男女比例可是7:2,。” “要喝点咖啡吗,陛下。”哈尔甜甜地说。 芙蕾雅骄矜地接了过来。 “整座建筑所有的墙面都含铅,”克拉克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卢瑟的经典作风,他一直觉得我随时随地都在倾听他的小动作。但我们没有发现企鹅人参与研究的迹象,正是他倒卖给了卢瑟在印度洋发现的氪石,以及不知为何坠毁在地球上的火星飞船。” “科波特很聪明。”布鲁斯摩挲着指节,“他和卢瑟疯在不同的方面,冲锋陷阵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把这个实验体解救出来。”哈尔说,“在我的辖区内决不允许发生私自囚禁外星人并拿来做实验的事。我们必须找到那个火星人,然后也许能弄明白卢瑟到底用它做了什么。” 布鲁斯点头。 最终联盟决定派遣一部分成员前往俄亥俄州,龙女,蝙蝠侠,闪电侠和绿灯侠开始准备自己的战斗用品。鉴于实验体的能力特殊,同时和变种人的合作又受到政府的严格管制,他们向对精神力量有所研究的巫师寻求了帮助。哈利原本想带训练有素的傲罗过来,但为了能更好地防范潜在的心灵冲击并及时对实验体提供帮助,他最终还是从圣芒戈带了个精神康复领域的治疗师,也是他学生时期的老对手,战后的朋友,德拉科·马尔福。于是出现了最开始的画面,他们下午抵达的临时办公室,结果在这里耗费了半天时光。 蝙蝠侠没能抱怨巫师的拖延,因为哈利在他的耐心告罄前看看手表,然后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门钥匙。 一行六人在八点半准时抵达巫师设立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固定传送点。 “别给我惹出事来。”斯旺维克将军在临行前的电话里说,“这个基地名义上是哈克斯议员负责,老哈克斯人缘不太好,研究成果也没在军部备案,总统又向来喜欢看共和党人倒点霉,所以这一回你们能稍微放开点手脚。不过要记住:别让任何人拍到你们在那,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去过那,也别对外公布你们从政府的实验室里找到的任何东西。把它当做总统的一个礼物,如果遇到难以决定的情况给我打电话,如果碰到任何危险就自己扛下来,听清楚了吗?” “不能更清楚了。”芙蕾雅关掉了免提的电话。 俄亥俄州这天天气很糟,但暴风雪和夜色为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哈尔本想撑起护盾,因为会吸引敌人的注意而被布鲁斯制止。巫师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在后勤上的靠谱性,哈利与德拉科给他们上好了保暖咒,防水防湿咒和简单的保护咒,一行人顺利地到达了实验基地。 说是实验基地,其实它更像一座工厂。俄亥俄州的生物实验基地坐落在郊区,整栋建筑外墙极厚,表面光滑没有抓手处,就像精铁城墙。任何没有出入证的人都无法接近这座基地,十多队巡逻人员分布在各个方向,黑洞洞的枪口从建筑顶端伸出。 布鲁斯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巡逻的规律及监控的范围,但在他的计算中,联盟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来打开大门,即使巴里速度绝伦,也无法在一秒钟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工作人员,击晕他,并获得他的指纹、声音和虹膜。事实上整个基地的工作人员都安分地待在实验室内,一但要走出来活动身后就会跟上数名安保人员。 如果说布鲁斯有什么后备方案,他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向两名巫师投去了目光。 “我去试试。”哈利点头。 他抽出魔杖对自己一点,就像从头到脚被泼上了黑色油漆,整个人顿时融进了夜色之中。 “幻身咒和隐形衣。”德拉科咕哝,“波特就喜欢玩这个。” 他们潜伏在树丛里。 几分钟后哈利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没有针对巫师的防备。”他说,看起来甚至有些困惑,“我在周围走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魔法的踪迹。但是大门附近有红外监控,幸亏我们没有直接突入进去。幻身咒能防止被红外捕获,无论这个基地的幕后掌控者是谁,他都和伏地魔没有关系。” “卢瑟要能忍自己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被伏地魔抢走才有鬼了。”芙蕾雅说,“但他不可能在防范了超英的同时忽略巫师和那些法师们,这其中必定有诈。” “他想引我们来?”哈尔问道。 “也许,”芙蕾雅说,“我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走吧。”布鲁斯抬头看了看天。“保持警惕” 哈利对每个人都使用了幻身咒。就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头顶一路顺着流到脚底,芙蕾雅打了个哆嗦。再往四周看时,其他成员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巫师。”哈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似乎很是感慨。 六人在幻身咒的保护下走过光秃秃的空地,一路到了门前。实验楼的大门有四道锁,钥匙,指纹,声音和虹膜,整座门看起来非常厚重。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即使是超能力者也要在这里花上些功夫——这些耽搁的时间足够后援部队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没可能它能被外力冲破,是吧?”巴里问道。 “我想这个基地不可能弄出一扇单纯的门。”芙蕾雅说。 “好吧。”巴里有些失落地说。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哈尔压低了声音。 一片沉默,谁都看不见谁。 “你得承诺不回去告状。”片刻,哈利的声音响起,“我可不想因为这个丢掉工作。” “谁能告救世主波特的状。”是马尔福在懒洋洋地说,“只要你保证自己的魔杖不被人检查就好了。” “谁能检查救世主的魔杖?”哈利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转角处有个工作人员在三名持枪保镖的跟随下刚刚抽完烟,他把烟嘴丢在地上踩了踩,大摇大摆地朝门走来。三个保镖见门边没有异状,就远远地站着注视着工作人员开门。在他经过六人身边时,哈利轻声地说道—— “魂魄出窍。” 那前一刻刚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的工作人员忽然站直身体,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迷茫,旋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钥匙插进大门,又扫描了指纹和虹膜。 “235号,迪安·桑托斯。”他说。 大门发出一个响动,缓缓开启。 巴里迅速带着所有人在门自动关上之前掠进了实验楼。 “这会不会太容易了?”哈尔在站定之后吐槽,“就算有巫师作弊,但这么容易突入了卢瑟的基地让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尽管没有人答话,但所有人的警戒都升至了最高,团队的氛围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整个一楼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烟味,先前那个工作人员不知去了哪,只有红色的光芒从大实验室半开的门缝中射出,明明灭灭。 他们沿着走廊朝大实验室走,在离它仅剩数米时,芙蕾雅忽然抬头。 “你们感觉到了吗?”她问。 “什么?”哈利警惕地举起魔杖。 “刚才我的眼前闪过了些画面。”德拉科说,“似乎是那个心灵能力者,他就在这。” 实验室静悄悄的,闪烁的红光像蜡烛般熄灭。 “准备战斗。”布鲁斯说,“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离门太近,芙蕾雅上前一步抢先推开了大实验室的门。 荒芜。 然后她看见恐惧。 一双巨大的龙瞳在门后浮现,黑龙震天嘶吼,口中吐出带着滚滚浓烟的黑红火焰,瞬间吞噬了他们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德拉科上线成就√ 莱秃卷土重来成就√ 第39章 今天还是 芙蕾雅下意识地伸手想挡住那道火焰, 但相比起黑龙而言她太弱小了。滚烫的火舌坚定不移地吞没了她和她的同伴, 蛋白质烧焦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空间。有那么一刹那芙蕾雅以为自己要面对死亡, 但当攻击过去后她放下手,发现自己竟完好无损,只是视线范围内少了些什么。 整片天地空空荡荡, 只有她一人。 “布鲁斯?” 芙蕾雅小声喊道, 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因为过于紧张而声音尖细。 “哈尔?” 没有回复。 她往前走了一步, 实验楼的景象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千里荒土在脚下蔓延。沉闷的撞击声从云层里发出, 几乎让她以为是雷霆将至, 但伴随而来的龙吟声则说明了不同的事。雨点如注,芙蕾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满手红色。 空气里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狂奔起来。 在视野尽头有一面高耸入云的峭壁,崖壁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洞穴遍布。那是龙巢, 整个达坦星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却一片寂静。湿漉漉的地面上每隔几步就有战斗的痕迹,高大的远古树木化作焦炭倒伏,河床干涸,露出形状狰狞的巨石。 芙蕾雅在河道边停留, 随后朝上游走去,很快发现了阻拦河流的元凶。 尤他拉长老庞大的身躯截断了河水,他还有最后的呼吸,金色的龙瞳上却早已覆盖了一层阴翳, 似乎是经过了痛苦的挣扎,深深的沟壑像天堑般在他身下蔓延。巨龙的身上满是抓痕,皮肉翻开,鳞片剥落,血水漫入方圆几十里的土地,芙蕾雅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行走在什么液体之上——暗红色已经浸湿了她的鞋袜。 她站在离龙尸数百米远的地方抬头仰望这座倒塌的泰山,在试图靠近时差点被绊了一跤。绊倒她的东西是一枚倒插在地上的牙齿,这狰狞的利刃不规则地断裂,像锯齿般的边沿还挂着一整块血肉——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撕下来的肉块,带着血迹斑驳的黑色鳞片。 达坦星没有黑色的龙。 芙蕾雅蹲下身查看这块鳞片。 滂沱暴雨从在天边拉成一条深红色的线,朝这里笼罩而来。撞击声形成的雷霆在云中游走,伴随着龙的吼叫。芙蕾雅抬头,看到天际落下的陨石。更用力一些,她才看清这不是陨石,而是死去的龙。龙血泼洒,龙身破碎,不可一世的种族从天空坠落在地,离她最近的是强大、美丽的菲欧娜,她的脖子被扭断了,翅膀破开一个大洞,厄伯克就在不远处,身体一侧被长长的利爪完全剖开。 “不。”芙蕾雅喃喃地说。 至高恒星沉入大地边缘,蓝色的光芒隐去,最后一具龙的尸体重重砸在地面上,头颅滚落一旁。 从赤红的天空传来一阵低如滚雷的嘶吼,一双巨大的龙爪拨开乌云,露出隐藏其后的无匹身躯,黑龙红色的竖瞳里涌动着千万冤魂,凝视着地面上的一切。 “这个世界将会毁减。” 他隆隆地说。 “我是初,我是终,我是绝望,我是征服。” “跑,芙蕾雅!”尤他拉长老的声音像拉动的风箱,他从地上抬起头——芙蕾雅不知道他怎么还能抬起头,达坦星最古老也最强大的巨龙从喉咙到胸口破开一个空洞,里面的心脏已经消失不见——“快跑!那是尼德霍格!” “那是尼德霍格!” 一百具龙尸转头合声啸叫。 “快跑,芙蕾雅!” “不!”金龙尖叫,“我必须战斗!” “快跑!芙蕾雅!” “芙蕾雅!” 她的脑海一片刺痛,实验室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等到布鲁斯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芙蕾雅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跪倒在地,巨大的双翼险些掀飞整个实验楼。 她的头像被铁锤轰过,太阳穴突突地疼,布鲁斯蹲在跟前从蝙蝠侠的头盔里看着她,而哈尔则制造出护盾防止掉落的石块砸中他们。哈利与德拉科在飞快地甩出修复如初咒,建筑一点一点地恢复原貌。 “是什么?”芙蕾雅按着头问。 “你被攻击了。”德拉科的魔杖发出白色的光芒,缓解了她的头痛,“刚才似乎有什么人在试图进入我的大脑,我使用了大脑封闭术才免于毫无防范地被控制。等我挣脱出幻境,发现这里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阿尔弗雷德用战衣里的装置叫醒了我,”布鲁斯说,“原本是用来对付恐惧毒气的,这回也派上了用场。你看到了什么,芙蕾雅,为什么陷得这么深?” 金龙摇头。 布鲁斯握了握她的手臂,一个飞快的安慰。 “你们会想看看这个。”巴里从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个跳着红光的摄像头。他是最早清醒的人之一,超级速度让任何心灵控制对他而言都不会奏效太久。 “有人在监视这里。”布鲁斯接过摄像头看了看,脸色阴沉,“有人想知道心灵控制对我们产生的效果。哈利的静音咒和幻身咒一直在起作用,相机背后的人不能得知我们在交流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行为,但这个。”他指了指刚刚倒塌近半的楼房,“这动静绝对算不上小。龙女的英雄身份不算秘密,现在,他已经知道心灵力量对外星人奏效了。” “见鬼,”芙蕾雅咒骂了一句,“克拉克在哪里?” 布鲁斯也想到了这个,他飞快地从腰带上取出通讯器按了几下。 大约过去了半分钟,通讯器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回复。”他说,“也不在庄园。麻烦大了。阿尔弗雷德会用卫星找找超人的痕迹,但在有任何新情况出现之前,我们得先处理一下心灵冲击的源头。” “他还在这。”芙蕾雅突然说,“他在对我说话,他在向我展示某些力量,我能感觉到幻象的指向性。” “作为一个求救信号这未免太过失控了,不是吗?”德拉科讽刺道,“也许这位外星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我建议我们小心。” 既然已经知道有人在这背后,哈利就解除了幻身咒,而绿灯侠毫无避讳地撑起了护盾。 在不断飞起恢复原状的石块中,他们朝大实验室里面走去。绕过几个白森森的手术台,在房间最里面的控制器上,他们见到了一名四肢吊悬的外星人。它有绿色的皮肤,浑身赤/裸,虽然闭眼垂着头,但胸膛还在起伏。整个控制器连着数台实验设备,四周的屏幕上到处都是跳动的线条和数字。 太迟了。 一个声音从芙蕾雅的脑海响起。 它来过,一切毁减。太迟了。 芙蕾雅的喉咙紧缩。 她快步上前,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这个火星人从控制器上解救了下来。 “让他醒来。”芙蕾雅坚定地说。 德拉科从杖尖犹豫地喷出白色的柔光,穿入火星人的太阳穴。 “我只能做到最简单的和缓。”他解释道,“在摸清楚火星人的精神构造前我不能擅自做进一步的治疗,这有违治疗师的初衷。” “足够了。”布鲁斯对他点了点头。 火星人在白光中轻微地抽搐着,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然后睁开了眼睛。 哈尔和巴里左右扶着他的身体。 “谢谢。”火星人的目光四下环顾,打量着他的救援者。几分钟之后,他的情况有所缓解,终于能站起身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你是谁。”布鲁斯问。 火星人注视着他们,仿佛估量什么。片刻,他犹豫地给自己变出了一对翅膀,然后说道:“也许这样能更好地融入你们。我的名字是荣恩·荣兹,我是火星的最后一个幸存者,在母星毁灭后就试图来地球警告即将到来的危险。但在我抵达这里时飞船遭到了攻击,被地球人捕获。” “地球人通常不长翅膀。”巴里双手抱臂。 荣恩·荣兹礼貌地道了歉,给自己换了一个造型,这回他模仿布鲁斯给自己弄出了衣服和一件披风。 “你说火星毁灭了。”蝙蝠侠若有所思地说。 “毁灭君主降临了我们的星球。”荣恩说,“天空燃烧,大地破碎,所有的文明都付之一炬,我在星球被烈焰围绕之前跳上飞船离开了那里。毁灭君主得到了一个星球的绝望,他不会满足于此。对任何一个自负使命为毁灭世界的强者来说,宇宙诸多力量汇聚的地球是再合适不过的目标,我害怕毁灭君主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他是尼德霍格!” 那濒死的咆哮又回荡在芙蕾雅的耳边,她有些恍惚。 布鲁斯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如果他能降临火星,那么他离这里已经是非常之近了。”哈尔说,“但我从没在辖区里听过毁灭君主的名号。” “说真的,火星上什么时候有文明?”巴里则是难以置信地发问,“这么多年看新闻报道,我不敢相信勇气号和机遇号都在骗我。” “如果你指的是登陆在火星上的探测器,”荣恩回忆道,“它们确实拍到了些东西,也确实传达了消息,我们的文明和地球文明之间存在联系。” “哈!”巴里说,“政治秘密,总有一天我要去趟51区,总有一天。” “这个毁灭君主,”哈尔不理会搭档的话语,继续问道,“这是你们星球的叫法吗?” “审判者,提丰,尼德霍格,他的名字太多。”荣恩说,“毁灭君主短期内不能穿越世界树的壁障袭击地球,阿斯加德也对他颇有掣肘。在过去的数万亿年里,它执着地想通过咬断世界树根的方式带来诸神黄昏,但我们的文明在几年前发现毁灭君主不知在什么力量的帮助下离开了尼福尔海姆,有人释放了它,移转了它的视线,使它离开世界树的范围在宇宙中翱翔。毁灭君主所到之处,没有其他,唯有毁灭。” “我听明白了。”布鲁斯说,“一头神话中的龙脱离了离开了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开始到处袭击星球,散布绝望和毁灭。” “我们又回到北欧神话了?”哈尔说,“这些神总是轮流敲打我的世界观,幸好戴安娜不在这。” “我的文明覆灭了。”荣恩说,“我不能看着另一个文明覆灭。” “你有特殊的能力。”布鲁斯简短地点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被卢瑟用来做了什么?” “他们用各种方式刺激我释放能力,并模拟火星人的心灵冲击制造了武器。”荣恩缓缓地说,似乎在理清自己这些日子经历的磨难,“有几次他们给我戴上过一种增幅器,用来把心灵冲击的能力加强并汇聚,使用这种能力,他们制造了一系列假象。我试过反抗,但毁灭君主给我造成的伤势未愈,人类用一种强效的控制剂操纵了我。” “原来如此,我是对的,我一直是对的。”芙蕾雅说,“是你欺骗了x教授。” “我的确在地球上感应到了一个极具威胁性的个体。”荣恩点头。 布鲁斯沉默着。 “我知道要让你们相信我没有恶意很难。”火星人如有所感,看向了蝙蝠侠,“但此刻最应当注意的是这些持有心灵武器的人下一步要做什么,以及毁灭君主要做什么。我的能力很难控制,我将为此道歉,但如果我们不加快速度,你所想的事就会发生。现在的我太虚弱了,无法用力量影响那些即将作恶的人,他们只能被你们所阻止。” 芙蕾雅按住了蝙蝠侠的肩膀,后者在片刻的愣怔后勉强点头。 “超人在纽约。”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忽然从耳麦里传来,“他不太对劲。” “纽约?”巴里叫道。 “复仇者已经集结。”阿尔弗雷德说。 “好极了,现在我们有超人大战复仇者的好戏可以看。”哈尔说,“动起来,朋友们,又到了拯救世界的时候了。” 他们朝门外走去。在走出最后一道门前,布鲁斯忽然停顿了一下。 “即使卢瑟要在超人那里布局,没道理他会直接把火星人留给我们。”他说。 所有人都愣了愣。 芙蕾雅忽然侧头看向了天边。 “我很抱歉。”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紧迫。 “是什么,阿尔弗雷德?” “弹道导/弹,发射者用了某种科技消除了它的痕迹。”老管家说,“一分钟。” “大楼里还有人。”荣恩感应道。 “我去。”巴里飞快地说,“我能把他们都转移出去。” “恐怕他们中的一部分就在等你这么做,而另一部分虽然一无所知,也被利用这样做。”荣恩说,“他们在三楼,被集中在一起由一个武装分子看管,所有人身上都套着有距离限制的炸/弹。” “他们想要什么?”巴里问。 “黑锅套餐。”哈尔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炸死一堆人质,被曝光潜入了政府实验室,以及导/弹轰平了半个城。” “如果一起移动呢?”哈利问,“魔法能做到这个,我可以控制他们一起移动。” “会爆炸。”荣恩简短地说,“他们都活不了。或者在上面的人会引爆炸/弹,再一次的,谁都活不了。” “炸/弹的威力如何?”德拉科问,“铠甲护身能否起到作用?” “没时间了。”布鲁斯说,“巴里,你去从那个看守手里拿到遥控器。哈尔和巫师们,你们竭尽所能制造防护以免人质受到爆炸的伤害。” “半分钟。”阿尔弗雷德说。 “我去保护人质了,谁去对付那枚导/弹?”哈尔皱眉。 布鲁斯看向了芙蕾雅。 金龙在他的视线里缓缓点头。 “别让它离这里太近了,想办法把它偏转方向到荒芜的地方。”布鲁斯说,“千万千万小心。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这里。” “坏消息,这枚导/弹上有定时装置。”老管家说。 “见鬼。”哈尔终于爆了粗口。 “别担心,”芙蕾雅说,“只是卢瑟又要高兴了。” “十秒。”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如利箭般冲入了肆虐的暴风雪中。 在漫天飞舞的雪片里,布鲁斯驻足停留,视线紧紧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雪下得太大了,他看不真切,覆盖着金色鳞片的巨大龙尾甩过实验楼的门前——那粗壮的肢体上的每一片金鳞都足有脸盆大小。 布鲁斯屏息,看着芙蕾雅在向远离实验基地的方向行去。大地在金龙的助跑中振颤,巨大的羽翼在狂风中坚定地举起,扇动,一阵混乱的气旋自龙翼发出,碎石被挟卷着拍击墙面与窗户,砸出一个个白色的凹点。 然后是龙吟。 金色的巨龙猛地窜上了天空。在暴风雪中发出狂怒的咆哮,她更用力地扇动自己的翅膀,一次,又一次。 直到这时布鲁斯才看清龙的全貌。 那是神话所不能描述的景象。 巨龙在空中加速,一头撞上了弹道导/弹。作者有话要说:  火星叔出场√ 尼德霍格出场√ 芙妹第一次原型√ 第40章 今天还是 从高精度卫星传来的图像被投到了屏幕上。 在红点标示的打击目标地, 爆炸的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散开, 在最核心地带, 一朵赤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照亮了夜空。有什么很大的东西从云层里游过, 在他们所在的第二实验塔,低沉的啸声如万钧雷霆清晰可闻。 “炸/弹爆炸了。”莫茜盯着屏幕说, “提前了五秒,那是什么?” 她打开窗户,现在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清远处天边的火云和光暗间穿梭的身影。 “上帝啊。”一个实验人员喃喃地说。 卢瑟猛地回头看他,接着缓缓地把视线重新投回了天际。 “现在我们知道龙女不只是长着翅膀的外星人了, ”卢瑟叹息道,“你说得对, 上帝啊, 神灵,多么美丽而又强大的生物, 连弹道导/弹都击不穿她的躯体。记录者总是把许多古神的形象描述为飞禽走兽,因为他们知道与之相比, 人类是渺小的,手无寸铁的,失却坚韧的皮肤和锋利的爪牙,人类就像刀俎下的肉。” 暴躁的啸叫声还在不断传来,一阵颤栗划过他们的脊椎——这是原始的恐惧,是史前人类在洞穴里升起火焰阻拦巨兽时的恐惧,是奔跑在草原上的羚羊对迅猛的捕食者的恐惧。 卢瑟神经质地搓着自己的手臂, 在龙吟声中享受地闭上眼睛。 “听啊,”他说,“好一头野兽。” 接连三发导/弹都被巨龙在空中提前引爆,头颅,躯干,翅膀,恢弘的血色在整个天空蔓延,远处城市上的居民纷纷走上街头,举起相机,欣赏这惊喜的焰火表演。爆炸的冲击波撞上实验塔,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两面玻璃被震碎了,离得近的实验员身上顿时见了血。 “好一位神明!” 那庞大无匹的身影穿行云间,能核平城市的弹头和龙比起来竟却小巧玲珑。 卢瑟眯起眼,张开双手。 “但今天我们已经得到了一切——这些坚不可摧的神,其灵魂却像人类一样渺小,软弱。” 塔楼里另一边的屏幕放着与卫星云图截然不同的景象。 公寓楼燃起大火,一对父子被困在房间中不得脱身,闻讯而来的媒体已经把整个街区围得水泄不通。超人在万众瞩目中从天而降,突入火场试图救出幸存者。那男孩大约七八岁,穿着红蓝相间的玩具服,很是精灵可爱。他的父亲紧紧地搂着他,用脊背抵挡无形的热浪。 拍摄视频的人不知是从何角度,竟能清晰地拍到成年男人的脸庞。 超人在他们身后降落,目光在触及小男孩时顿时一软。 “你安全了。”他说,“我会把你和你爸爸都带出去,像个男子汉一样,别怕,好吗?” 小男孩把手递给了超人,而他的父亲则做得更多——红色的光芒从被握在手心的武器中射出,精神冲击波瞬间笼罩了敛眉低头的外星人。 全世界最强大的生灵脚步一顿,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玛莎。”那个父亲说,“他们抓了玛莎。政府知道了你的身份,复仇者控制了你的母亲,如果你不向华盛顿臣服并交出正义联盟的讯息,玛莎,你的盟友,每一个和你相关的人都难逃此劫。” 超人的神色变得冷硬了。他站直身体,显得无比高大。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小男孩抬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必须杀了复仇者,杀了那些当权的人。”男子浑身颤抖,抽噎一声,“你没有错,克拉克,是他们在伤害你,你必须......你必须杀了他们,保护你在乎的人。” “爸爸!”小男孩尖叫。 超人重重在地上一踏,音爆声如同心跳,震得男人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他扶住床脚,回头一瞥,只见那道红蓝想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窗外。 空气愈发稀薄,火焰哔剥,男人爬向摄像机的方向,苦苦哀求。 “杀了我吧,”他说,“求求你,杰克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杀了我!” 摄像机一阵晃动,移到了他们跟前。一只手掌出现,拍着小杰克的肩膀。粗嘎的男声问道:“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孩子。” “爸爸让超人去杀复仇者。”杰克老实回答。 拍动的手掌停顿。 男人瘫倒在地,徒劳地抓向摄像机的方向。 “好孩子。” 然后是枪响。两声。 镜头转了个方向,一个穿着厚厚装甲的男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清理完毕。”阿纳托利·克尼亚杰夫说。 他把相机别在腰间,在房间爆炸之前从窗口向对面的大楼射出一条钢索,滑翔而出。 “瞧啊,天神变成了我的战士。”卢瑟在狂风中一把推开门,站在天台上哈哈大笑,“飞吧,让世人看看神的力量,看看全知全能者是如何降下怒火,把凡胎焚烧殆尽。直到那时,人们才会明白我说的话:这个世界不需要超能力者,不需要变种人,不需要外来客,人类,只有人类,才能保护自己,只有人类,才是永远不朽。” ...... 纽约。 罗纳德·琼斯挤在一堆记者中,不时回头疯狂地挥手示意自己的摄像师再靠近一些。大半个纽约的记者都像问到血腥味的蚂蚁一般朝复仇者大厦汇聚,不为别的,只因十几分钟之前超人降临于此,徒手撕掉了大厦的标志。 据目击者说,当时最大的“a”字标志被超人轻描淡写地掰了下来,仅仅一次挥动,就折断了大厦的玻璃天台。所幸已是深夜,附近没什么人出没——除了当时穿着睡衣冲出来狂骂超人的斯塔克。 “出什么事了?”有个人挤到罗纳德边上。 “超人发疯了,”他疲倦的嗓音压不住其中的兴奋,“他要单挑整个复仇者联盟,大爆炸,伙计,这肯定是明天头条。看见前面那个机位了没?不怕死的都开起油管直播了。” “超人干嘛发疯?他们都不是一家公司的,大半夜的搞什么联动。”那人说道。 “什么?”罗纳德没听清,光顾着招呼摄像师了。等他把自家人的位置腾好终于能看看是谁在搭腔时,后者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这个穿着卫衣带着兜帽的男人在街角找了个电话亭开始换制服。 而在复仇者大厦的塔顶,气氛则有些凝重。 半夜能集结起来的复仇者都站在这座高楼上,注视着钢铁侠和他的几十套装甲把超人吸引到天空中。蓝大个的眼睛里一片红光,每一道热视线的射出,都有一具装甲不同程度地受损。在地面人员的耳麦中,有一段时间只能听见贾维斯在报战损,以及钢铁侠心疼的“嘶嘶”声。 “我能帮上点忙。”班纳博士扶了扶眼镜。 “想都别想,博士。”黑寡妇说,“超人袭击复仇者大厦,和钢铁侠玩“猜猜哪个是真的我”已经够上一个礼拜的头条了,我们真的不需要超人大战绿巨人变成油管上面的点击榜首。”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班纳博士温文尔雅地说,“他有点激动。” 史蒂夫一直严肃地看着空中战局,忽然,他转头向电梯丢出盾牌。 “什么人?” 所有的地面人员都迅速警惕起来。 “谢天谢地。”一只手把盾牌从电梯门上拔了下来,红色的紧身衣怪杰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队长,你还是那么健康。” “死侍。”史蒂夫沉下脸,“你来做什么?” “壮年外星小伙欺负中年弱鸡土豪,这事不可能发生在哥的眼皮底下,”死侍说,“不可能。” 一道掌心炮忙里偷闲地射中了死侍面前的地板,超人原本在追另一具黑色的装甲,立刻转变了方向。 “所以说他在制服里加了一大堆铅有什么用。”黑寡妇双手抱臂,“要作死的永远不会放弃作死。” “托尔,现在。”史蒂夫没有理会同伴的吐槽,冷静地指挥道。 雷神站在塔顶,在钢铁侠飞过他身边时将妙尔尼尔高高举起,嗡鸣声中水桶粗细的雷电毫不留情地劈在了超人身上,快速飞行的蓝大个猛地停下脚步。 “干得好,皮卡丘。”托尼终于从溜怪的状态里脱身,“继续用雷电劈他,不要停,直到我们想出点别的办法或者正义联盟的人赶到。刚才蝙蝠侠给我发消息说超人被卢瑟控制了,但他本身的意志还在抗争,所以可能不会用尽全力。” “为任何看不懂情况的读者科普一下,”死侍幽幽地说,“这叫立fg。” 被雷击中的超人甩了甩头,他握紧拳头,眼中迸发出不祥的红光。 “等等!”托尼叫道,他一个闪身躲过热视线的攻击,“斯特兰奇呢?说好的随叫随到呢?” 雷神的攻击落了空,他再也没有耐心使用雷电攻击,转动妙尔尼尔就向另一个外星人扑了上去。 ...... “超人袭击复仇者?——外星人的对决。”罗纳德在笔记本上一板一眼地写下,他的摄像师敬业地拉着焦距,不放过空中战斗的任何一个细节。 忽然,雷神被一拳轰到了另一栋大楼上,砸穿了整层楼板。 “超人游刃有余,更胜一筹。”罗纳德继续写道。 “老大,快看!”他的摄像师说。 罗纳德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闪着火星的圆,奇异博士从传送门的另一侧出现,似乎没料到门开在空中,他往下掉了几米才被斗篷稳在空中,顺势摆出一个造型。 “散了散了。”前面有个记者摇头,“每次奇异博士一来就没好戏看。” 果不其然,斯特兰奇在出现后立刻一摆手,所有人都消失在了空气里。 “镜像空间,”老记者翻了个白眼,“叫什么奇异博士,不如叫新闻毁灭者。” ...... 虽然媒体们长吁短叹唉声叹气,但在大型的镜像世界里,复仇者们都把警惕升至最高,如临大敌。整个纽约像模型一样被折叠起来,高楼转换方位交错倾覆,一派壮丽景象。 “啊哈,盗梦空间,”托尼说,“我喜欢。你得说迪卡普里奥是个不错的泡妞伴侣,尤其是他放飞自我之后。” 说这话时他们正顺着起伏的房屋奔跑,奇异博士经验丰富,如履平地,其他人虽然磕磕绊绊,却也还算动作敏捷。 而超人,超人在他们后面飞行。 “什么鬼?”死侍边跑边喊,“哥在地上跑,他在天上飞?这是哪版漫画的设定?”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干,”斯特兰奇说,片刻,他提议到,“要不我把超人放逐到异空间去吧?” “你仿佛在逗我笑,”贾维斯操作战衣跑动得很敏捷,托尼面不改色气不喘还能抽空吐口槽,“据我所知上一个被你放逐到异空间去的家伙已经在那里待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了,你自己有一次聚会喝醉之后说的——你老是找不回来放逐的坐标。要是超人被放逐了之后找不回来,正义联盟会撕了我们,布鲁斯会撕了我,那可是他的头牌。” 他跑过一个凸起的阳台,忽然被巨力提起。 是超人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提到空中。 “玛莎在哪里!” 强大的神祇把钢铁侠的头盔像纸一般撕了下来,双眼赤红。 “冷静,冷静,大个子。”托尼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玛莎在哪。” “超人。”美国队长警告道。 斯特兰奇咒骂了一句,他在手中凝聚起一支魔法的箭羽。“没用,这又不是你的单人漫,你只会激怒他。”死侍说,“等等,哥想到了,哥以前收藏过一样东西。” 他把手伸进了四次元口袋里。 “见鬼,”托尼说,“这真是最棒棒的死法了,超人紧紧抓着我等着射穿我的脑袋,边上还有个猥琐男在打飞机,我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画面。” “哥们,你是pg-13,我是r,不是我的错啊!”死侍一边掏,一边说道。 “玛莎在哪里!”克拉克捏紧拳头咆哮。 “别冲动,大个子!”托尼举起双手。 死侍从四次元口袋里摸出了一瓶杀虫剂,一个网兜,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用品。 “找到了!”他最后摸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石头,抹去上面的灰和不知什么外卖粘上去的油渍,露出了下面绿莹莹的底子。 然后他摸出了一把弹弓。 “还是让我来吧。”鹰眼在边上说。 半分钟后,一枚绑着氪石的箭巧妙地挂过超人的肩膀,氪石从箭头上掉落,滚进了他的披风。 “这就像一出闹剧。”终于落在地面上的托尼摸着手臂说道,“但我觉得这一切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闭嘴,斯塔克!”死侍绝望地说。 “我觉得他被激怒了。”同时史蒂夫客观地说。 超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他的视线明明灭灭,然后从那双眼睛里射出了骇人的红色光柱。 “操!” 死侍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这场面太过血腥,以至于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免得死侍的任何一个部位溅到自己身上。 “圣母玛利亚啊,我欠你一次,斯特兰奇。”托尼说,“还好有镜像空间,否则我明天又要付给不嫌事大的媒体一大笔钱。” 作者有话要说:  贱贱上线√ 复联上线√ 第41章 今天还是 超人把氪石丢到一旁, 在不断扭曲的大楼的挤压中, 这块绿色的小东西很快就坠入无尽虚空, 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卡尔·艾尔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超人......”美国队长试图开口, 可对方打断了他。 “如果你们真的知道我的身份,”氪星之子说, “就该明白这些年我是怎样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人类之中。地球是我的第二个家,玛莎是我的母亲,联盟是我的战友,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危及这些我在乎的东西。” 他慢慢地往前走, 轻微地左右摆头,热视线在整个空间切割出一扇四四方方的门。 “这不可能。” 斯特兰奇喃喃地说, 他迅速修补好了镜像空洞, 但鬓角却出现了一点薄汗。 “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冷静下来。”史蒂夫举起手安抚地说, “你必须控制你自己,你是个勇者, 是个斗士,别让卢瑟的阴谋得逞。想想你爱的人,想想世界,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人能够阻止你,超人,失控的下场就是杀戮!” 卡尔·艾尔停在了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红光从他的眼中褪去了一瞬, 正当所有人以为警戒即将解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又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吼。 托尔认命地举起妙尔尼尔,再度迎上扑面而来的超人。 他们双拳相交,身下的大楼就像被陨石击中,大片大片的钢筋水泥如糖纸般塌陷。 “有人带着镇静剂吗。”匆忙离开爆炸区域的班纳博士问道。 托尼从装甲里拿出了一支。 天空中的战局对雷神而言非常不利,和失去控制不管不顾的超人相比,他必须小心不在地球上使用超出凡俗太多的力量,但在战斗正酣时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刚才托尔还和他们一样在地面奔跑,现在却和超人一起穿行在各个角度倾斜的楼宇之间,每一击都在空气中造就裂痕。 “你的镜像空间能承受什么样的打击?”观战不久,史蒂夫终于开口询问,斯特兰奇摇了摇头。 “现在的战斗已经濒临极限,如果再加上绿巨人这个空间绝对会崩溃。镜像空间通常难以被从内部打破,只能逃离,但如果有极强大的力量撕开了空间,那么在它垮塌的一瞬间,这股力量会完全作用于现实之中。更糟的是,如果镜像空间被从内部打碎,法师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再凝聚起另一个镜像。” “遗憾。”托尼说,“雷神加上绿大个,肯定能叫他好看。” 博士镇定地把针剂注入了手臂。 史蒂夫皱眉,似乎对联盟面对这样的情况很不满意。 “他们来了。”忽然,斯特兰奇如有所感地说,“他们来了,但我不能冒险开放镜像空间。超人现在完全被激怒了,一旦放他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能倒转他身上的时间,回到没被控制之前吗?”史蒂夫问。 “我不能,超人和闪电侠都在某种意义上具有超脱时间的能力,时间之力不能被重叠使用。”至尊法师摇头,“即使我能倒转一条奔涌的河流,也不能决定鱼的方向。” 美国队长揉了揉眉心。 “如果我们今天能挺过这糟,”鹰眼开口说道,“我建议全体集资给超人弄个最高档的心灵防护设备戴着。如果能团购就最好了,可以给博士和托尔也挂一个。” “要真有那种好用的东西根本用不上你们集资。”托尼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启发了我,出去我就要问问弗瑞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他会说无可奉告。”娜塔莎说,“但我知道有这样的东西,照目前的情形看,即使再瞒也瞒不了多久。” “哈,我就知道。”托尼说,“如果有天有人晃晃那颗光头,一定能从耳朵里掉出几百个绝密档案来。” “几百个?”娜塔莎哼道,“你小瞧他了。” 雷光在一栋楼房的每个窗口闪烁,红色的光柱四下切割,没多久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就碎成了几块。 “我知道你们都不赞同我出席了他的宴会,”托尼看着倒塌的大楼说,“但有时候我能明白卢瑟在想什么。” “只是别弄错了目标。”娜塔莎说。 斯特兰奇聚精会神地维持着镜像的平稳。 “他们都来了吗?”史蒂夫转向他问。 “就我的感知,是的,”至尊法师刚回答一句话,镜像空间就振动了一下,“整个正义联盟现在都在复仇者大厦上。” “放开空间吧。”史蒂夫冷静地说。 “麻烦再说一次?”斯特兰奇说。 “放开空间,超人现在精神错乱,咬死了他的家人在我们手里。他只想和我们战斗,不会往别处去,在这里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看看他的盟友有什么解决方法。”美国队长握紧了盾牌。 “好吧。”斯特兰奇说,“不过在把我们所有人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下之前我得先干点什么。” 他打开传送门把躺了半天的已经开始自行黏合的死侍传送到了纽约至圣所。 三秒钟。 “斯特兰奇!” 咆哮声从门那头二楼传来。 至尊法师飞快地把传送门合上,咕哝道。 “我希望王这几天没有清扫至圣所。” 两个外星人在朝四面八方扭转的建筑中战斗,红色的披风交织飞舞,每一记拳脚相交都发出巨大的爆鸣。超人以其被控制后的肆无忌惮更胜一筹,托尔在最后一次被扯着披风丢出去时连续砸穿了数十幢大楼,从竖着的区域被丢到了横着的区域。 他捡起掉落一旁的妙尔尼尔,但在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之前,超人的手掌已经按在了虚空之中。 斯特兰奇画出符文的手停顿了一下。 镜像空间发出可怖的碎裂声,几乎一瞬间,他们又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正义联盟的成员正站在复仇者大厦的顶端。 “他打碎了镜像。”至尊法师平淡地放下手臂,“糟糕透顶。” “还好你们没事,”哈尔摸摸胸口,“蓝大个中了卢瑟的招,有人受伤吗?” “有一个刚刚被劈成了两半。”托尼说。 “什么?”巴里喊道。 “不过那家伙根本不会死,”大喘气的钢铁侠继续说道,“虽然他不是我们复联的人,但这回也算是工伤,你们只要赔给他一笔钱就没事了。” 闪电侠露出一个介于松了口气和惴惴不安之间的表情。 “别担心,漂亮男孩,布鲁西宝贝会解决这个。”托尼说,“而你们,你们得解决现在天上飞着的这个。” 超人和雷神打出了火气,整个天空中都是红色和蓝色的光芒。 “荣恩?”蝙蝠侠开口。 “我可以试试。”火星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鉴于我现在的状态,以及这种冲击武器只比我全盛时期要弱一些,我需要超人变得不那么强大。” “也就是说我们得先把他打个半死才能解除控制,很好,又回到了原点,”钢铁侠说,“耶稣他妈的基督,我们要怎么把超人打得半死?” 蝙蝠侠的视线浮动了一下。 “别。”火星人的声音在每一个联盟成员脑海中响起,“我能察觉到你在犹豫,蝙蝠侠,你所想的念头是正确的: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氪石对超人的重大影响绝非好事。” 巴里似乎要说话,但火星人打断了他。 “我构建了一个短暂的心灵交流枢纽,使你们可以通过思想进行交流。” “谢谢,荣恩。”芙蕾雅说。 “你随身携带这个?”与此同时,哈尔不敢置信地发问。 布鲁斯没有回答。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哈尔。”芙蕾雅说,“荣恩说得对。斯特兰奇告诉我们他的镜像空间刚刚被击碎,这就意味着短期内他不能再打开一次。大楼下面围着那么多不死心的记者,连天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如果我们暴露出超人对氪石的恐惧,想想以后会是什么情形吧。” “卢瑟知道,伏地魔知道,任何看过卢瑟资料的人都知道,还有谁不知道这事吗?”哈尔说。 “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布鲁斯终于开口,“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当超人在街上行走,哪怕一个厌恶他的沿街小混混都知道要用什么制服他,以及从哪里搞到这样的东西。” 芙蕾雅叹了口气。她旋即致以抱歉的目光,开口询问一同赶来的两名巫师。 “哈利。德拉科。”她说,“魔法能否做到解除控制?” 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别傻了,两个法师?”钢铁侠说,“斯特兰奇都做不到这点。” “他们是巫师。”至尊法师说。所幸钢铁侠的面具没打开,因为他现在满脸写着“这有区别吗”。 “心灵控制并不全和夺魂咒原理相同。”哈利没有在乎他们的质问,“我不能冒险。这种心灵冲击能力原本就是源于火星人,由他来操作最为妥当。” 德拉科赞同了他的观点。 “你们到底怎么说!”雷神的咆哮声从天上传来。 超人按着对方的头颅,热视线几乎点着了他的长发。 “不能这样下去,克拉克醒了之后会难过的。”芙蕾雅说,“我们得转移战场。” “我不觉得你现在还能和氪星人战斗。”蝙蝠侠开口说。 龙女下意识地把面具下拉了一点。 “你的嘴巴怎么了?”史蒂夫忽然问。 虽然半脸面具遮挡了眼睛部位,但任何人都还是能看见在她露出的半边脸颊上有一个带着血丝的青紫淤痕。 “撞了一下。”芙蕾雅简短地说,“不要紧。”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转移战场。”神奇女侠插嘴道,并打断了布鲁斯的继续反对,“我们不能在这里战斗,纽约会毁于一旦,这会成为第二个大都会事件,两个联盟都将受到公众的质疑。” 她和芙蕾雅交换了一个视线,后者点了点头,张开羽翼就朝超人和雷神的战场扑了过去。 史蒂夫发现她右侧翅膀在扇动时也有些奇怪。 “你认识她?”托尼问。 “不。”史蒂夫下意识地反驳。 “美国队长不撒谎。”托尼哼道,“贾维斯,调出当时龙女救了好队长一命的新闻给他看看。” 史蒂夫发出了类似牙疼般的声音。 飞上天空的芙蕾雅翅膀在扇动时有些疼痛,但自愈能力使她能够负荷长时间的战斗。龙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两个外星人之间,自下而上抱住超人的腰,振动双翼把他朝外太空带去。 神奇女侠,绿灯侠和雷神化作三道光影跟在他们身后。 钢铁侠降落在复仇者大厦的塔顶,和已经看了很久热闹的地面人员站在一起。 “傲慢,不是吗?”他说。 “总有一天你也能自由地在太空飞行。”黑寡妇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 在半空中芙蕾雅没有受到预想的攻击。 “你是谁?”但克拉克问道。 “他现在是认不出我们吗?”哈尔在他们身后喊,“怎么刚刚认复仇者就毫无障碍?” “荣恩的心灵冲击经过有心人的改造恐怕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范畴。”戴安娜的声音在风中有些难以辨别,“这更像是在冲击之后利用心灵的动摇插入了一段幻术,或者虚假的记忆。” “也就是说我们得四打一把超人打趴下,然后让荣恩解除他的状态,是吧?”绿灯侠转向了雷神,“初次见面,合作愉快,伙计。” 众人突入太空,龙女用力振动双翼一路向上,尽可能地远离地球。 他们在极远的深空中驻足,超人的视线紧锁雷神。 “无论你叫来多少帮手,你们的阴谋都不会得逞。” “信不信由你,”托尔说,“这是你的帮手。” “我真希望能把这些都录下来。”哈尔说,“等超人回到我们身边,他会羞愤欲死的。” 这句话激怒了卡尔·艾尔。 他朝不知死活的绿灯侠飞去。 即使以四敌一,战斗对超人的对手而言都不是容易的事。在众人几次交手后,无论是谁都明白了这点。 雷神和超人战斗的余波把方圆数十里的一切都震碎为星尘。 神奇女侠每一次释放出的能量波都只能让卡尔·艾尔停滞不前。 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中,超人的拳头击中了戴安娜的下颚,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女战神像被巨力抽中一般暴退,足足飞出数千米才稳住身形。她皱了皱眉头,下颚渗出了一点血迹,脸上却挂着笑意。 “不错。”亚马逊人抽出了剑。 罔顾自己的伤势,她脚下一蹬就加速朝超人冲来。 氪星之子在雅典娜之剑的锋芒中再添伤痕。 “这样不行。”哈尔说。 超人击碎他的绿灯壁障就像击碎斯特兰奇的镜像,雷神时不时抛出妙尔尼尔替他挡住猛烈的攻势。 “我没时间在这里耗费。”卡尔·艾尔在半空冷冷地说,他调转方向,朝正向他抛出匕首的龙女飞来。 芙蕾雅侧身躲过这一击,顺势抓住了他的披风。超人在空中转了数圈才被重重甩出,整个人失去控制地朝远处飞去。 龙女的翅膀在身后扇动,宇宙中的星光尘埃皆在龙翼的飓风中散落,她逐月流星般将自己弹射出去,长长的利爪在超人身上刮出一串火星。 超人毫不在意。他的视线转向龙女的背后。 一个微笑。 然后是疼痛。 芙蕾雅几乎倒抽一口冷气,她可能是踢碎了克拉克的膝盖,但这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卡尔·艾尔按住她的脊背,折断了她的右翼。 “见鬼!” 哈尔在不远处说。 超人还想再动作,但芙蕾雅吸着冷气反手抓住他的头颅,把他甩到了跟前。戴安娜的长剑脱手而出,带着千钧之力将氪星之子击退。 托尔转动妙尔尼尔,一头把他撞到了过路的小行星上。 随之降落的女战神手中紧握真言套索,把一时片刻摔得有些发蒙的氪星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绿灯侠右手握拳,从灯戒里射出一道绿色的光。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编织光束,一张紧密的网在几秒钟内出现,幻化出十层,百层,然后缠绕上了超人的身躯。 一定是在遭受巨力挣扎,戴安娜神色凝重,她的腿在行星的大地中深陷,裂纹以女战神为核心,向地平线延展。 真言套索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光网每隔几秒就发出绷断的声响。 芙蕾雅忍着翅膀的疼痛竖起匕首,金色的光晕从她掌心与匕首交握的地方发出,那些细碎的光点如有实质,寸寸收拢覆盖于刀锋之上,使这把原本只有小臂长短的武器不断变宽,变长,最后形成了一把足有十几米长的金色巨剑。 她喘着粗气把剑举起,已经很难维持化形,鳞片爬满双臂,眼帘下是赤金竖瞳。 一声战吼,使空气都在扭曲的大剑自上而下劈落,似瀑涌奔流,又似天幕倒悬,一击,尘土飞溅,大地崩裂,被层层束缚着的超人深陷地下数十米,在簌簌掉落的碎石中狂乱地射出红光。 “还在等什么呢,大块头!”绿灯侠咬牙喊道。 光网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他低咒起来。 芙蕾雅竭力站直身体,看向那位在地球上总是压制力量的神祇—— 托尔面露不忍,但他仍然坚定地举起了妙尔尼尔。 无边无际的雷电在他身边汇聚——这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孤寂黑暗的宇宙中,蓝色的弧光在他身边炸开,这些无规则扭曲的线条就像蛛网一般交织纠缠,光明与阴影的辉映中他的脸庞恍若古神。阿斯加德继承者双手握紧他的至强武器,平日如臂使指的妙尔尼尔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咬肌震颤,手臂青筋暴起,那可以吞噬星球的雷火从八方汇聚,通过他的掌心,通过世界树的锤柄,通过恒星造就的锤头,凝聚成冷锐的白色。 然后是炸响。 人类无法捕捉的声音在这些半神耳中就像山川崩断,大地倾覆。 刺目的光辉让龙都不得不以手掩目,暂避锋芒,绿灯侠撒手退开数千米之远保护自己的身躯不在神的巅峰一击中震裂。 雷蛇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试图从地底冲天而起的氪星遗孤。 超人不甘地挣扎,嘶吼——神奇女侠踉跄一步——直到顷刻间跨越数丈的银光最终吞噬了热视线的主人。 庞大的寂静。 他们降落于地,看着在焦土中倒下的超人。 远远地,从行星中心传来了一个响动。 沿着大地破碎的边沿,数十万米的深渊绽开,张裂。 一阵爆响,又一声。 整颗小行星在哀鸣中土崩瓦解。 ...... 火星猎人蓝色的披风在宇宙中浮动,他飘浮在地球的大气层外,注视着战友的回归。 超人躺在哈尔凝聚出的担架上,他的皮肤裂痕遍布。 荣恩凑上前去。 克拉克挣扎了一下,然后他的表情冻结了。 先是不解,愤怒,旋即是全然的恐慌和悔恨。 “我......我杀了他。” “嘘,”戴安娜倾身,“不是你的错。” “我击碎了你的下颚,”克拉克小声说,“我折断了芙蕾雅的翅膀。”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保守队友的秘密,也完全忘记了自己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芙蕾雅从未见过他流泪。 也从未尝过憎恨是什么滋味。 她摸了摸克拉克的脸颊,世上最美的蓝宝石像碎裂的湖。 “嘘,我们快到家了。”她说。 他们于晨光中降落在复仇者大厦。 克拉克把手腕反过来紧紧按着双眼。 龙女落在地上,像一阵风般刮过复仇者的身边,直直地走到布鲁斯跟前。 蝙蝠侠震惊地看着她折断的羽翼。“总有一天,”芙蕾雅说,“总有一天,我要把卢瑟撕成碎片。” 第42章 今天还是 “不必等到以后。”布鲁斯说。 他显然也压抑着怒气。 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往日较为冷静的布鲁斯表现出了比她更显而易见的恼火, 这句话奇异地安抚了芙蕾雅。 “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她说。 “事实上, 我们有。”布鲁斯的视线第三次划过她的背后,“但比起卢瑟,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盟成员的伤势。” 芙蕾雅不甚在意地摆手, 罔顾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刚才在转移战场后, 我们同复仇者, 斯特兰奇以及魔法界的朋友们讨论了这种武器。荣恩提供的信息很完全,我和斯塔克已经做出了它的初步分析。另外, 复仇者联盟以自己的名义绕过政府向x战警发送了救助信,x教授应该很快也会赶来加入到武器的解构中。”布鲁斯说。 “短期内有办法防御吗?”芙蕾雅问。 “办法总是有的。”布鲁斯说, 他拿出了一封羊皮纸写就的信, 落款是邓布利多。 “魔法界会提供初级的防具,并允诺等最终解构结果出来后他们将在现有的魔法防具的基础上进行修改。邓布利多教授请出了他的老朋友尼可·勒梅,以及其他一些在炼金术上很有造诣的巫师, 他们加起来有好几块梅林爵士团勋章。” “能防御就好, 至于卢瑟......”芙蕾雅的眉宇间全是戾气, “他伤害了我们的战友, 希望勾起超人类与超能力者之间的相互厮杀。今天如果不是斯特兰奇在这里, 整个纽约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即使平民都没有损伤,我们为阻止这事发生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小。” “即使我们中的一部分没有暴露身份, 超人算美国公民吧?复仇者里面的好几个是美国公民吧?难道就因为我们比普通人更强大,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损伤就不作数了吗?” “他知道大战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城市被摧毁,而超能力者陨落——并且他有预谋地做了这件事, 这个疯子要犯的是一级谋杀罪,如果他能轻易逃脱制裁,我不服。” “他不能。”布鲁斯说,“斯旺维克将军几乎打爆了通讯电话,这就意味着总统很不高兴。卢瑟的手伸得太长,他早在去年就宣布要竞选美国总统,给在任的这位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回虽然没有完全充分的证据,但有心人还是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会被送上法庭。” “那点证据都不够送他去坐牢,即使曝光在公众面前,说不定在谴责的声音外还会吸引一票狂热的支持者,他又该高兴了。”芙蕾雅有些丧气。 “你以为案由仅仅是伤害超能力者或者危害公众安全未遂?”布鲁斯说,“想想你的专业,想想你从前的工作,女士。” “经济犯罪?”芙蕾雅挑眉,“像莱克斯工业这样的大集团怎么可能让人抓到经济犯罪的由头?” “斯塔克和科波特帮了大忙。” “企鹅人为什么卖他?”龙女大吃一惊。 “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抽身,”布鲁斯说,“我说过科波特很聪明,冲锋陷阵的事他不会做,还会主动帮忙清扫战场。” 他停顿了片刻。 “另外,我把现在掌握的讯息透露了一部分给神盾局和国防部。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隐藏在暗处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弗瑞忙得焦头烂额又听说自己麾下的复仇者遭遇了这样的事,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让我担心的反倒不是卢瑟本人——要控制他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让我担心的是,有多少势力明里暗里和他有过勾结,交易,或者知道他所掌控的讯息。”布鲁斯皱眉,“心灵冲击是从荣恩身上习得,可幻术呢?法师和巫师都说从未见过这样的运用,他是从哪里,是从谁的身上习得幻术的原理?” “卡玛泰姬,魔法界,还有九头蛇的女孩,”芙蕾雅说,“比较活跃的与幻境有关的势力除了他们还有谁呢?既然斯特兰奇和哈利都否认......” “洛基。” 有个声音在后面说道。 是托尼·斯塔克端着两杯酒走到了他们身边。“不过一两年前听说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托尔为这事还消沉了一阵子。” “既然他死了。”芙蕾雅礼节性地接过钢铁侠递来的酒杯,“既然他死了,我看不出再提起邪神有什么意义。” “托尔认为他死了。”钢铁侠耸肩,“事实却是我们谁也没见着他的尸体,不在阿斯加德,不在瓦特海姆,谁知道呢,也许他真的化作了飞灰。只是在我内心深处,我不认为一个这样狡诈多端、手段频出的银舌头会轻易被杀死,更让人怀疑的是死前还强行洗白了一波。” “托尼,”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鹰眼听到这话后面露复杂之色,“我求求你真的不要乱讲话。” 钢铁侠做了一个拔舌头的手势。 巴顿翻着白眼走到娜塔莎那里去了。 “在我们讨论更复杂的事情之前,女士,”托尼目送好友走远,转身友好地用酒杯向芙蕾雅示意了一下,“不如先处理一下您的......翅膀。” 芙蕾雅询问地看向布鲁斯,后者对她点了点头。 身上的擦刮伤都在自动恢复,只有翅膀需要正骨。龙的骨头强度很大,在场的没几个能帮上忙,更说不好能不能直接把骨头利索地正回原位。 “我可能用得上一点魔法。”芙蕾雅妥协。 布鲁斯接过了她递过去的酒杯。 “斯塔克先生。”龙女点头致意,然后往两个正在帮忙的巫师那里行去。 “优雅,美丽,强大。”在她身后,钢铁侠说道,“据我所知你只是个运用科技的普通人,在一大群外星生物之间会让你害怕吗?” “在雷神身边会让你害怕吗?”布鲁斯回敬。 他们似乎是碰了杯,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响。 大厅一头哈利熟练地使用各种治愈咒治好了雷神身上的几道伤痕,看得出来他对各种伤势都颇有心得。站在一旁的圣芒戈治疗师好像很想从这个业余人士的操作中找点麻烦出来,却屡屡吃瘪。 看见走过来的芙蕾雅,刚刚还在吹毛求疵的德拉科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哈利警觉地顺着他的视线看来,也面露异色。 “我这里还有无痛药水。”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绿色的魔药。 “无痛药水会削弱精密治疗咒的效果,接骨咒也是其中的一个。”戴安娜的声音响起,“尚不知道魔法对龙女是否有足够的效力,如果治疗到一半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德拉科已经不再为她对魔法的了解而表现出惊讶。 神奇女侠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左臂撑着膝盖,拳托下巴,右手在地上拄着雅典娜之剑。 “你要把斯塔克的地板钻出个洞来了。“芙蕾雅说,“下颚怎么样了?” “这点伤不用多久就好了,”戴安娜收起了剑,“德墨忒尔赐予我无与伦比的修复能力和对疼痛的不敏感,使我能尽情战斗。” 雷神看她的眼神有点像一个巴萨球员在看皇马球员。 “真希望它也能自己好,”芙蕾雅假装没看到托尔存在感强烈的视线,摸了摸垂落的右翼,“不飞行的时候背着翅膀走来走去让我觉得自己像只鹅。” 他们都笑了,只有德拉科面露不满。 治疗师上前举起了魔杖。 “只管直接用咒语就是了。”芙蕾雅说,“我对疼痛的耐受虽然没有神奇女侠那么夸张,不过也算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了。再说这只翅膀也不是第一次遭罪:在我很小的时候老爸和我打闹着玩时就把它拽脱臼过。” “他怎么样了?”托尔饶有兴趣地问。 德拉科的魔杖点在翅膀和背相交的地方,就像长针刺进骨头般的疼痛猛地生出。 随着“咔嚓”一声响,被折断的骨头回到了原位。 “我妈一年没让他进我家的洞。”芙蕾雅缓了缓才说道,“魔咒很利索,谢谢,德拉科。” 治疗师从用缩小咒带在身边的药箱里取出一支黑漆漆的药剂,示意她喝掉。 芙蕾雅喝完药后感到翅膀根开始发热,眼看两个跨界神已经自己谈上了话,便独自坐到靠窗近一些的地方把羽翼晾开。 克拉克正在阳台上,他的皮肤已经弥合,只是整个人看上去蔫巴巴的。班纳博士和他站在一起。 “布鲁斯和他有很多话讲。” 是史蒂夫坐到了芙蕾雅身边。 “布鲁斯?”芙蕾雅说,然后她恍然大悟,“对,差点忘了这也是博士的名字。” 史蒂夫给了她不怎么用力的一瞥。“别担心克拉克,他是个战士,是个勇敢的人。” “克拉克?” “我不是傻子,”史蒂夫说,“我知道你的身份,然后又得知了你们组建正义联盟的消息。那时你把克拉克介绍给我,我们也曾近距离接触过。虽然他竭力掩盖记者身份和超人身份的不同,但血清强化下的洞察力和常年的锻炼观察让发现相似之处对我来说比别人容易太多。我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芙蕾雅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是我误会了,还是美国队长真的开了一个少儿不宜的玩笑?” “你误会了。”史蒂夫面不改色地说。 芙蕾雅狐疑地盯着他,最后还是放过了这个童子军。 “这次克拉克说出了母亲的名字。”她说,“恐怕其他人很快也会查到他的身份,至少会和你一样圈定范围。超人的常驻地点是大都会,母亲的名字叫玛莎,透露的信息足够多了。一旦克拉克暴露,我的身份也不会再是秘密。” “托尼恐怕已经知道了克拉克的身份,他在贾维斯的帮助下交叉对比出你的也只是时间问题。”史蒂夫说。 “贾维斯之前怎么了?”芙蕾雅想到布鲁斯说过的话。 “托尼没告诉我们,只是有一天他忽然用完整的备份取代了原来的程序。”史蒂夫回忆道,“他最近很忙,是不同寻常的忙碌,但如果他不开口就是认为这件事不应该被我们知晓或者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黑寡妇说希望他明白自己弄对目标。”芙蕾雅说,“无论他在做什么,我希望你们也能弄对目标。至于鹰眼和黑寡妇会不会把玛莎的事告诉神盾局——” 史蒂夫摇头,正色道:“他们是忠实的朋友。” 芙蕾雅看了他一会儿,短促地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今天发生的一切,”史蒂夫说,“我很遗憾,你们值得的远比此更多。” 龙女玩弄着刚刚接骨时掉下来的一块鳞片,人形时它们显得小巧玲珑。 美国队长的蓝眼睛注视着她。 “这种事不该发生。” “你知道,”芙蕾雅终于开口,“当我刚到地球的时候,绝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是这样的结局。和我的族人比起来我还很年轻,满怀希望能在这颗美丽的星球上安稳度过游历的岁月,然后带着该记录的一切返回我出生的地方。‘不要忘记你是谁,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故土’,尤他拉长老这样告诫我们每一个,他是对的,冷眼旁观太难。” “那就不要旁观。”史蒂夫说,“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我们却对自己面对的敌人一无所知。你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又怎会不被作为对手的枪靶?” 芙蕾雅笑了一声。 “达坦星在荣恩给我制造的梦里毁灭,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我感到恐惧,但醒来后却并不会深陷在幻境之中。荣恩不够了解我的种群,能读到的关于我的想法也不够多,至少不够他做出一个完美的梦境。单只尼德霍格一个算什么?哪怕是天启星的那些恶棍降临,都不足以让我的母星被摧残至此。” “我们是中立的旁观者,那些长老们拱卫星际博物馆长达数万亿年之久,其他种族根本不明白他们的强大。尤他拉长老的名字在龙的语言里意为‘群星闪耀处’,这是一句揭语和祝福,用地球的话来说,即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芙蕾雅说,“他生在由迦可汗的年代,一直存活至今。什么样的力量能撕毁他的心脏?” 史蒂夫不明白她的话语,也从未见闻其中的一些词汇,但他仍然认真倾听。 “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要在地球挥洒鲜血,与此同时还耗尽自己的眼泪。”芙蕾雅折断了那片金灿灿的龙鳞,“不管是何方神圣要侵吞地球,我难道不能回到达坦星,回到长老们的羽翼下吗?” “你在说气话。”史蒂夫打量了她一会儿,半是温柔,半是责备地回答。 “因为我很愤怒。”芙蕾雅说,“卢瑟固然是最疯的那几个之一,但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个群体的缩影。有多少人和他一样,在我们对外战斗时想把屠刀从背后刺入我们的身体?” “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固执,芙蕾雅,”史蒂夫按住她的肩膀,“有人认为如果没有超能力者,就没有超能罪犯;如果没有变种人,就没有兄弟会;如果没有超人类,就没有外来的威胁。” “但那是尼德霍格,他的本质就是毁灭!”芙蕾雅说,“你们人类的史诗是如何传唱,那些神话又是如何流存?——它终将带来诸神黄昏,毁灭世界。当诸神的黄昏到来时,它会鼓动双翅,满载死尸于战场上飞翔。” “我明白。但我们不能否认,是超人降临在地球上,佐德才会找到这里。”史蒂夫客观地陈述,“他和你不同。” “克拉克和我不同。”芙蕾雅泄气,她还是认可了这个观点,“克拉克一无所有,他必须融入人类这个新的群体。尽管有时候这会让他痛苦,让他怀疑自我,让他隐藏起自己身上美好的一面。我想不通,看看他,史蒂夫,看看你,我怀疑在你们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正义和希望,可世人怎样责备你们。”“别怪他们,”史蒂夫柔和地说,“世界疯狂,厄难太多,他们受够了。” 芙蕾雅短促地笑了一声。 “什么?”史蒂夫问。 “没什么,”金龙说,“只是想到了我母亲在我走之前说的话,‘你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 “你我都明白这样做的人只是一小部分,芙蕾雅,”美国队长叹了口气,“而还有的人,即使他们做了这样的事,也只不过是以为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罢了。” “那可不包括卢瑟。”芙蕾雅冷硬地说,“你看见了他的行径,他口口声声要以人类至上,但所做的一切却可能把整个星球拖入战火。什么样的疯子能想出让超英捉对厮杀的戏码?如果他发明了什么能把我们一次性杀死的手段我还高看他一眼。” “你以为他不想?”史蒂夫说,“他要是能,他还想这种馊主意干什么?” 芙蕾雅语塞。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啦。”史蒂夫站起身,“至于克拉克,别担心,我给一个老友打了电话,他应该很快就会赶到。既然这几天都要商量接下来如何应对,不妨让克拉克花点时间和他多谈谈。还有班纳博士,巴顿,他们都能帮上忙。” 他不想再谈下去了,芙蕾雅捕捉到了这个讯号,史蒂夫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必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少。 “谢谢你,史蒂夫。”她终于还是说。 美国队长在离开前拍了拍龙的肩膀。 金龙坐在原地思索。 直到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 “你知道,”有人开口,“他说的是对的,那只是人类中的一小部分。” “你听到啦?” 芙蕾雅侧脸冲他微笑。 “他叫你的名字就像这里是个安全屋,”蝙蝠侠抱怨,“斯塔克的智能到处都是。” “史蒂夫信任自己的战友就像我们信任你一样。” “我可没在熔岩蛋糕里装监控器。”蝙蝠侠翻了个白眼。 “那布朗尼呢?” 布鲁斯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 “我刚才真想冲到卢瑟的大楼里把他拽出来带到外太空去。”芙蕾雅向后倚靠在沙发背上,“我想把他带上几千米高,然后丢下来。再不济我就亮出原型把他抓在爪子上绕地球飞上几圈,然后挂到珠峰上去。他不是觉得我们迟早会把他杀了吗?这么来几遭,看他不吓得半死。” 布鲁斯失笑。 “你就不能想点有操作性的?” “这还不够有操作性?”芙蕾雅双手抱臂,“这回他进去,说不定很快又会出来。” “斯旺维克不会让他轻易出来,”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背着一级谋杀罪和经济犯罪,还涉嫌税务欺诈,不过我确实听说那边预备先行检测卢瑟是否患有某些精神疾病。” “然后让他免于刑罚?” “或者移交精神病院,”布鲁斯说,“我在阿卡汉姆还有一些‘老朋友’,或许可以把他放在那里。” “你这是在把一个智囊送到一群疯子之中,就像给狼装上翅膀。”芙蕾雅说,“我只希望能好好关他几年,至少让我们解决了这些事件背后的推手,解决了成天盯着地球的势力,然后再回头处理这个烦人精。” “几年?”布鲁斯说,“要是这些事要连绵几年,那地球真的要千疮百孔了。” “有那么多英雄在。”芙蕾雅说,“我们也都能帮上忙。” 她停顿了会,又说:“刚刚你听到的,那只是我在说气话。” 蝙蝠侠在面甲下凝视着她。 “质疑,恐惧,这些都没有穷尽,我们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他说,“别在这时就放弃地球,别在这时就放弃人类,世界上的事哪能件件都称心如意?求的不过是个问心无愧。” “蝙蝠名言?” 布鲁斯没理会,只是问道:“你还记得那时候在蝙蝠洞里我们说的话吗?” “太多了,哪一句?”芙蕾雅挑眉。 “我说我小时候梦见过龙。” “你骗了我?”金龙佯装生气。 “我后来还梦见过他们。”布鲁斯说,“那是神话里才有的景象,我梦见巨龙张开双翼带我上升,旋即黑暗退去,只有光明。只有希望。” 他的指节擦过芙蕾雅脸庞上褪得只剩浅色的淤痕。 轻轻的一触,仿如蝴蝶的吻。 然后是暖意。 “什么好话都让你说尽了。” 金色的瞳与蓝色的眼眸相对,芙蕾雅笑着摇头。 布鲁斯只是不语。 缓缓地,金龙收住了笑意,隐藏其下的疲惫终于浮出水面。 她把脸颊栖息在哥谭骑士的掌心。 “我没想放弃,只是忽然有点累了。” “我知道,”布鲁斯说,“我知道。” 第43章 大概永远是 史蒂夫口中的老友詹姆斯·巴恩斯在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赶到。 当时整个复仇者大厦已经在两个巫师和一个法师的联手清理下基本恢复了冲突发生前的原貌。“恢复如初”这个咒语让托尼大开眼界,不管是给目前常住在这里的绿先生准备了房间, 还是搞小发明小创造, 他都少不了要日常在复仇者大厦的多灾多难史上添几笔。富豪斯塔克的眼睛亮亮的,就差拉着两个巫师问魔法界好不好找工作, 有没有那种失业巫师需要包吃包住五险一金不差钱的职业了。 因为赶着回去主持北美追击食死徒的大局, 哈利带着德拉科完成了外援工作后就移形换影回了在同一座城市的美国魔法国会。斯特兰奇倒是悠闲,不过鉴于他刚刚往被自己脾气不那么好的同伴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纽约至圣所丢了个血糊糊的物体, 他还是决定先赶回去看能不能平息同伴的怒火,再试试用时间之力帮点忙。 巴里等人纷纷赶回自己的城市,以免纽约的动静太大, 惊动城里的罪犯也肆无忌惮地搞事。哈尔带着荣恩一起回实验基地找他降临地球时用的飞船的残骸,并进行初步的外星人移民登记,具体的情况要等两人回了欧阿星再详细做备案。荣恩的离去也让很多人放松了警惕——无论是什么身份, 无论站什么立场, 心灵能力者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 最后真正留下来预备和复仇者谈相关合作事宜的只剩下见多识广的戴安娜, 联盟军师布鲁斯, 精神状态不佳的克拉克以及美队的旧识的芙蕾雅。贾维斯似乎是已经查到了她的身份,因为托尼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带着点微妙之色, 芙蕾雅隔着面具都感觉到了那股视线。 十个人在斯塔克已经被修好的客厅里坐下, 全程由布鲁斯和托尼在唇枪舌战地谈信息共享与联盟分工,本该把持方向的两联盟领袖老老实实坐着,挨得很近,史蒂夫似乎还在和克拉克说着什么悄悄话。其他人有干脆看起电视的,有水手机的, 最多只在关键点上插一两句话。 这场景几乎有点像漫展,一群人穿着制服围坐在大理石茶几边。 而詹姆斯·巴恩斯和山姆·威尔逊一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一接到史蒂夫往家里打的电话就出发赶来,结果刚骑上摩托车就碰到了在外边晨跑的猎鹰。听说队长有事,山姆立刻义不容辞地开车把和他不对付的损友巴基送了过来。他俩从电梯走出来时都头戴鸭舌帽,大冷天穿着t恤,手里还提着纸袋,乍一看让人以为不是出门逛超市的黑社会就是送外卖的。 巴恩斯把手里的纸袋放在茶几上,冬日战士下巴刮得很干净,头发有点长了,但打理得很精神。山姆挑了个沙发上的空地坐下,得亏斯塔克建房子时买的都是最大最豪华的家具,要不然这个客厅真的坐不下十二个人。 “邻居早上送过来的,”巴恩斯打开纸袋,从里面取出了稍稍有些被压坏但还在冒着热气和香味的樱桃派,“觉得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就都带过来了。” “谢谢,巴基。”史蒂夫亲热地说。 “哈,贴心的高龄老人,不愧是我的最爱。”托尼原本双手张开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这会儿第一个凑到桌边拿起樱桃派,根本不顾贾维斯“糖分超标”的提醒。 整个房间里至少有六个人用不善的眼神看向了他。 “什么?”托尼咬了一口派。 “在场任何年纪比你大的看起来都比你年轻,托尼。”黑寡妇说。 “你伤了我的心,”钢铁侠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一点点酥皮的碎屑掉在了地摊上,“我只有队长的一半大。” 戴安娜的表情是一种明白了每个联盟都有小男孩之后的大彻大悟。 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他们很快介绍完了彼此,私下里掌控的关于对方的信息可能都比这要多。 “自我介绍完毕,这一天就尽干这事了,”托尼说,“不过到现在为止这里还坐着两个戴面具的人,这可有点不太公平。” 他接过小笨手递过来的纸巾,眼睛则瞥向龙女的面具。 鉴于无业游民芙蕾雅现在已经是个全职英雄,并且本来于人类形态相关的克拉克的身份大概已经被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她大大方方地摘下了金面具,把真容露给了未来大危险前可能的战友。 “啊,谢菲尔德小姐。”托尼假装自己才刚刚明白,“我不得不说当时在卢瑟的聚会上,你那出戏也骗到了我,真是精湛的表演艺术。” 现场有个更能演的影帝坐在芙蕾雅边上,但芙蕾雅不能说。 芙蕾雅委屈。 “形势所迫。”她简短地解释道。 托尼略微点头,探究的视线看向了蝙蝠侠。 布鲁斯没有给他回应。 “我们有共同的朋友,”铁罐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他说他和你关系匪浅,联系密切。” “我和布鲁斯·韦恩确实有旧。”蝙蝠侠说。 “你不介意让我们看看能让韦恩老爷签下空间站账单的脸是什么样的吧?”托尼问道。 这回连一直神游的克拉克都忍不住转过脸来。 蝙蝠侠的面具很好地遮住了布鲁斯快飞到天花板上去的眉毛,他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回答,就是在这时,芙蕾雅急中生智地插了嘴。 “蝙蝠侠脸上有疤,他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脸。”她说,然后发挥自己根本不存在的想象力编了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励志故事。 至少骗到了史蒂夫。 “布鲁西以前从没流露出对有疤的人的偏好。”托尼狐疑地说。 “可能是觉得这样比较有男人味。”戴安娜饶有兴致地补了一句。 山姆发出像小狗狗被踢中时的声音。 “太多信息了。”巴恩斯翻了个白眼。 “附议。”托尼终于转移了话题,“好孩子不该谈论这些。让我们继续说合作的事吧。” 不知道算不算逃过一劫的布鲁斯用他的蝙蝠射线猛瞪挖了坑还不自知的芙蕾雅,但后者根本没注意,而是和其他两个站起身来的女性成员一起准备走到阳台上去喝茶。史蒂夫则把信息交换的事全权托付给托尼,自己开始践行对芙蕾雅的承诺。托尔被打发去神域查看有没有异常之处。 于是等他们都走完后,场子中间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托尼和布鲁斯。 还沉浸在小伙伴竟然是个受的托尼,和打定主意不提面具这茬子事以及完全不想承认这个脑回路跑偏的人是自己小伙伴的布鲁斯。 且不管他们在客厅里怎么强行议事,太阳出来不久,阳台上的空气非常清新。 长到不可思议的阳台两端摆了两个圆桌,一边坐着三位女性成员,另一边坐着神色严肃的六个人。“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弄个伤后疗程?”巴顿摆弄着桌子上的火柴盒,“洗脑天团?史蒂夫是怎么和你说的,鹿仔?‘我们这里有个刚刚被控制了的患者,需要你赶紧过来做心理辅导’?” 巴基从鹰眼的嘴巴里拔出最后一块樱桃派摁进了垃圾桶,他的铁臂发出了金属咬合的恐怖声响。 “我的派!”巴顿拍案而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刚刚那种声音叫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肥鸟。”巴基阴森森地龇牙一笑。 克拉克在拉架和不拉架之间挣扎。 “华盛顿事件后半年他才完全恢复记忆,之后慢慢融入我们之中。” 在另一张桌子上娜塔莎刚刚压低声音讲到巴恩斯的来历,拥有超级听力的两个半神都脸色古怪。 “他看上去......很有活力。”芙蕾雅盯着另一张长桌。 “信不信由你,任何人跟巴顿和山姆待久了都这样。”娜塔莎撩了撩头发。 “我倒希望克拉克能尽快高兴起来,”芙蕾雅说,“与其说是他在为自己被控制时所作的事感到悔恨,倒不如说是这件事激发了他对力量失控的恐惧。” “这就是为什么博士在场,并且能帮上忙。”娜塔莎的小银匙指了指温文尔雅的班纳博士,“他对情绪的控制已经登峰造极,且早年对另一个自我失去控制的痛苦深有感触。但超人需要的只是控制,不是恐惧自己的力量,如果我们未来要面对强敌,他就是这颗星球的最强战力之一,要是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就完全中了卢瑟的计了。” “他会走出来的。”戴安娜肯定地说。 “所以说作为一个力量强大的氪星人,你会用什么来激发自己的爱心呢?”那边山姆正启发性地问。 他握着超人的手,就像平常开导退役老兵一样满怀无限耐心地开导这个年轻人。 超人非常感动,他仔细回想自己平时的做法。 山姆鼓励地看着他。 “想一想,你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人,但过去的数年里你一定也有过艰难的时候。” 几秒种后,克拉克试探地开口。 “祷告?” “你信上帝?”山姆问。 “我经常去做礼拜。”克拉克手足无措地说,“在我决定站出来之前神父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他们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寂静。 “多可爱啊。”娜塔莎说。 显然另外两位女士也是这样认为。 只有刚刚成立的洗脑天团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表情——“你他妈在逗我”。 第44章 大概永远是 可怜的克拉克被留在复仇者大厦做深刻教育, 芙蕾雅离开的时候见他坐得端端正正,两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 活像个小学生在挨训。在他对面山姆正开始讲第七个战士是怎样从低谷中走出来的例子, 冬日战士和鹰眼的脚在桌下较劲, 面上却一派“山姆说得对,你应该尽快从这件小事中脱身”的表情。 三位女士交换了彼此的手机号码,然后分道扬镳。屋里两人正谈到太空防卫系统的建设问题, 蓝盈盈的数据投影在空中飞舞, 托尼做着激烈的手势,像在据理力争。 鉴于双方面向威胁类型的差距, 目前最基础的分配是由从卢瑟计划改良并更换核心的太空防卫系统作为地球的第一道防线, 正义联盟作为补充和第二道防线, 并将宇宙的威胁分为数个等级, 数个层次,然后视情况决定是否分别移交相关人员处理。为此,无论是复仇者, 巫师, 还是法师,甚至在未来计划中的x战警,都应当在一定程度上将信息和防护机制共享到瞭望塔,参与到瞭望塔的战时驻守中, 同时他们也将获得部分特权。 芙蕾雅稍微听了会儿,觉得布鲁斯一个人就可以搞定问题,便启程去和哈尔及荣恩汇合。他们俩在实验基地已经找到了宇宙飞船的碎片, 很可惜的是荣恩从火星带回来的一些植株样本几乎都在坠落中毁于一旦。火星猎人在脱离控制后状态恢复得很快,哈尔通过灯戒初步记录了他的迁移情况,原本打算让他好好休息几天,但后者坚持认为自己可以负荷太空飞行,于是他们决定当天就出发赶往欧阿星。 三人飞离地球时,芙蕾雅还调皮地冲印着韦恩集团标志的卫星打了个招呼。 穿过宇宙中的空间跳跃通道,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飞到了中心地带,庞大的欧阿星近在眼前。绿光从诸多方向射入太空,随着来客的逐渐降落,一股舒服的引力把他们朝星球表面牵引。 这颗行星就像地球电影中的未来世界,风格迥异的建筑,漂浮在空中的飞船,身着制服穿行在表面的灯侠,以及远处的欧阿星最高点——守护者高塔。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几乎都是绿灯侠,他们来自不同的星球,不同的种族,最小的绿灯侠是一种类似飞虫的生物,而最大的绿灯侠莫戈是颗有自我意识的星球。 无一例外,他们在见到哈尔·乔丹时会放缓速度,有的甚至会停在空中和他打招呼。芙蕾雅跟着收到一大堆视线,但在看到她背后的龙翼时这些灯侠面露恍然之色——达坦星作为和欧阿星联系最紧密的星球,在绿灯侠受训时都会被单独拎出来解释:旁观者,记录者,宇宙图书馆的守护者,如果在执行任务时碰到了,只要当他们不存在就可以,必要的时候搭把手好让文明的历史记录不至于损毁。 哈尔给他们一人找了颗绿光莹莹的小球,把它融入头上就是个简易的翻译器。 “晨星。” 他们中能认出芙蕾雅的不在少数,也许是因为当年在这里受训的一批成员中只有她每天去吃饭时形象最惨,也许因为分给她的导师是最伟大的绿灯侠哈尔·乔丹。 “守护者在等你。”其中一个有点像被吹涨的河豚的绿灯侠给哈尔带来了讯息。 他们于是穿过高低错落的建筑,飞上高塔的平台。 守护者高塔在塞尼斯托叛乱中被推倒过,九名守护者重建了它,并去除了原本的第十个座椅。现在分布在高塔上足有十几二十米高的石柱座椅只剩九座,蓝色皮肤的守护者身材矮小,但却拥有强大的力量,无穷的智慧和极其久远的历史,他们的红色长袍坠在石柱表面,面色沉毅,居高临下地俯瞰平台中间的人。 “一个星球的居民被屠杀,火星文明覆灭了,”待三人站定,哈尔开口说,“它消亡的速度太快,我们甚至从未收到预警或回报。” “你失职了,哈尔·乔丹。”阿帕·阿里·阿普撒微微倾身,“我们注意到近年来你在地球花费了太多精力,使2814扇区内的其他几万个星系得不到平等的监管与保护。” “火星遭遇的一切有我的过失。”哈尔坦诚道,“但欧阿星也未得到任何关于此方面的消息,这十分不同寻常。我带回了火星的最后一个幸存者,他意愿移居地球。” “过去的两年里我们经历了塞尼斯托的阴谋与变节,灯团疲于应对,欧阿星也遭受了重大变故,你不应当为此受到责备。”甘瑟开口说,“但这个毁灭者能在欧阿星发现异常之前逃之夭夭,且所过之处无可抵挡。你是否确定了它的身份,哈尔·乔丹。” “是尼德霍格。”绿灯侠说。 “阿斯加德人,”阿帕·阿里·阿普撒轻蔑地抬起下巴,“总是自视甚高,自诩为‘九大王国’的统治者,罔顾宇宙的秩序和公正。从小养大的冰霜巨人对地球的侵略尚且不论,现在连区区一条长虫都看管不力,奈何不得。” 芙蕾雅脸上的肌肉一跳。 “有人把它放了出来,我们不知道是谁。”哈尔说,“现在尼德霍格在宇宙中横行无阻,阿布为我仔细排查各个扇区的文明,就目前来看,它已经毁灭了其中的三个,并设法逃脱了我们的监测。守护者们,我建议密切监视宇宙的动静,并召集灯团中的战斗好手随时准备出击,将这个所谓的毁灭君主击溃。” “我们不能冒险为准确监测到尼德霍格的可能性而放弃让灯侠驻守他们的扇区。”甘瑟说。 “上一次灯团捕捉到它的踪迹是在六个星时前,在我的辖区。”哈尔恼火地说,“荣恩·荣兹即将迁移到地球,而尼德霍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他所过处的幸存者。起先人类控制了火星人,压抑他的能力,也许这混淆了尼德霍格,使他不能找到幸存者的所在。此其一。第二,在我的辖区中地球汇集了最强大且多元化的力量,根据我们能找到的信息来看,这对毁灭君主而言是种莫大的吸引。” 他停顿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至少请允许我个人驻扎在地球,并告知灯团保持高度警戒,随时预备支援。” 守护者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地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哈尔松了口气,显然尼德霍格把视线放在地球上让他很不好受。 阿帕·阿里·阿普撒的视线从他身上移转到了另一边。 “格蕾戈尔,晨星,”他说,“或者你更喜欢自己的人类名字,芙蕾雅。我们已了解到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正在评估该情况是否应当被制止。” “我只是想保护这个文明,守护者们。”芙蕾雅上前一步为自己辩解。 “文明不需要你的保护,并且这与我们同达坦星的约定十分不符。先时尤他拉在未通知我们的情况下允许他的子民越过灯团来干涉文明的进程,已使宇宙的秩序受到挑战。”其中一个守护者说,“作为永生的管理者,我们必须站在更长远的立场上来考虑问题。几十亿万年中,一个文明统治者的更替,几方势力的斗争,都乃沧海一粟。新生的文明尤为脆弱和不稳定,地球是年轻的,人类是年轻的,他们还有漫漫长路要走,无论在行星上发生什么纠葛,作为不朽之体,你们也应当谨言慎行,怎可滥用自己的力量。” “欧阿星维护宇宙和平,维持秩序,并申张正义,难道一个星球上的正义就不是正义吗?”芙蕾雅说,“况且我确信此刻地球需要的帮助与当年在2766扇区发生的能量裂缝爆发有相似之处,他们正在面对一个举手投足间就能毁灭文明的敌人——或许不止一个,此刻介入其中保护地球不因外来宇宙力量的侵犯而毁减是必要的。” “在此种情况下,灯团会有所作为。”阿帕·阿里·阿普撒说,“达坦星人并非灯团的一员,你也并非地球的一员。” “您的意思是全宇宙中只允许欧阿星来维护正义,而其他人都不被允许这样做吗?”芙蕾雅说。 “注意你的言辞。”较为温和的赛德在阿帕·阿里·阿普撒因冒犯而降下训斥前提醒道。 “这就是我听到的话。”芙蕾雅说。 哈尔在边上频频用眼神对甘瑟示意。 这个守护者中最有包容心与同理心的成员像是接收到了他眼睛抽筋般的暗示,在争论升级前终于开口说道:“守护者们将讨论此事,你们现在被允许离开高塔。” 九个守护者相继离去。等他们的红袍消失在远处后,三人才从平台飞下。 芙蕾雅仍有些闷闷不乐。 “你说甘瑟给了允许。”她冲绿灯侠说道。 “他是给了,但他不能直接驳阿帕·阿里·阿普撒的面子。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哈尔说,“好啦,小泥鳅,别担心。这些老家伙们冥顽不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他们要是每次都对达坦星让步,那欧阿星的面子都要丢得一干二净。” “这怎么能算让步?我回去之后都不知道会被长老院削成什么样。”芙蕾雅打了个寒颤,“你哪里能体会那种震慑,这工作才干几年,你又没见过年纪比较大的长老。我记得小时候洞穴里有个尺寸很大的用来养身体的床,是个白色的椭圆圆盘,摸起来很暖和,带着点光明法则的气息。后来等我长大点有一次跟爸妈去听长老说话,才发现那是尤他拉尾巴上一块脱落的鳞片。他一爪子就能把我摁进土里去。” “你上次还和我讲长老们对你们这些小崽子挺好的。”哈尔狐疑地说。 “在外面当然要撑腰,回去之后该怎么教训还是怎么教训。”芙蕾雅回答。 “那你想开点吧,”哈尔耸肩,“你的报告在我回地球前就交到达坦,长老院已经收到了。这回你顶撞了守护者们,肯定又是一次告状,现在只能祈祷甘瑟和赛德帮你说两句好话了。” “所以说果然是因为他俩是情侣才比较通情达理吧,”芙蕾雅说,“单了几十万亿年的小蓝人真的光听他们说话就能气到死。尤其是阿帕·阿里·阿普撒,他就是个疯子,秩序,秩序,永远是秩序。” “他刚才感到冒犯并非全然因为你违逆了他的话。”荣恩忽然开口。 “那是因为什么?你能听到他们的想法?”芙蕾雅问。 荣恩摇了摇头。“我不能,他们是强大的种族,探听他们的思想对我来说就像隔了道厚厚的壁障,甚至会招致伤害,但我仍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和你们的思想结构不同,在他们的意识里一切构成都像孤立的线,全然理智。刚才有一瞬间我捕捉到了几丝非同寻常的情绪,当时你们正在谈论毁灭君主。” “你的意思是守护者们可能对幕后的消息有所了解,但出于重重原因不告诉我们?”哈尔问,“但他们竟还允许我召集灯团?倘若不公开信息,难说这会不会又是一次劫难。上次塞尼斯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率众袭击视差怪,有许多兄弟姐妹丧生其中。”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马上站不住了。 “不行,我得跟过去问个清楚。芙蕾雅,基格沃格在等你,你知道在哪。如果他上来就动手,千万别丢我的脸,如果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被他轻易打趴下就太丢人了。” 他冲两人点点头,自己启程飞向守护者们远去的方向。 “基格沃格是谁?”荣恩问。 “他是所有新绿灯的教官。”芙蕾雅边带着他飞行边说,“我听说哈尔当初受训时被他折磨得可惨,所以后来折腾我才卯足了劲要从中找到乐趣。我在基格沃格手下学习过一阵子,他也是我母星学院的客座教师之一。” “听起来是个厉害人物。”荣恩说,“我感觉到你的思维,它很灵动。” 说完这话不久,他立刻又补充道:“这种能力不太好控制,如果我冒犯了你请务必告诉我。” “这没什么。来到欧阿星确实让我感到轻松,这里有太多老朋友。”芙蕾雅说,“五年了,我也很想念它。当然了,小蓝人除外。” 他们绕过几栋漂浮的建筑。 在一个能舒展翅膀而没有任何人觉得惊讶的地方飞行是件畅快淋漓的事。 “晨星。” 离中心能源核不远,忽然有人在背后呼唤。 芙蕾雅在空中转身,一个鸟头人身的祖达瑞安人正从天而降。 “托马雷。”她叫道。 “我听说你为地球而来,好久不见。”托马雷飘近了点,他友善地冲荣恩露出微笑。 “确实很久了,”芙蕾雅说,“一切都顺利吗?” “和从前一样。”托马雷说,他犹豫了片刻,“我辖区的遗孤,卡尔·艾尔,他在地球过得还好吗?我听闻他已经成为地球最英勇的战士,这使我感到了些许安慰。几年前氪星流亡者袭击地球,我未能及时向哈尔·乔丹示警,在更早些时候,我也未能及时将能延缓氪星爆炸的矿物送达。似乎我总是在迟到。” “黄太阳耀斑的爆发给宇宙飞行带来很大的困扰。”芙蕾雅安慰道,“那时还让你双目短暂失明,因外力导致的矿物丢失非你所想。卡尔·艾尔是我们联盟中的领袖,他公正,强大,确确实实是地球最受人敬佩的英雄之一。” “那么庆幸我给他在欧阿星做的正式迁移备注不算自作聪明。”托马雷说,他转向荣恩,“我听说了发生在火星的一切。关于尼德霍格的事可追溯到太早,早在哈尔·乔丹还不是我们中一员的时候。尽管他接收了绿灯中饱含的巨量信息,但从中抽丝剥茧找出所需的部分仍然不易。火星文明覆灭了,他的心情恐怕和我曾经一样。这是我们的失职,但请你不要过于责怪他。”“两年前塞尼斯托背叛了灯团,这在我们每个成员看来都是不可想象的。在那场斗争中有许多英勇无畏的兄弟姐妹永远离开了我们,而欧阿星险些毁于一旦。哈尔·乔丹乃至其他成员无力顾及辖区的情形实在情有可原。” “我明白你的意思。”荣恩说,“此刻我所想的不是责怪,而是复仇,是避免下一个文明遭受毁灭君主无情的打击。现在我知道了绿灯侠的存在,希望你们也能帮上忙。” 托马雷举起了戴着灯戒的手,上面的绿光正在闪烁。“哈尔·乔丹已经召集了全部的绿灯侠,灯戒发出了警惕的信号。等着瞧吧,火星来客,他的能言善辩和说服力有时会让你觉得非常惊讶。” “我希望如此。”荣恩说。 “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了。晨星,基格沃格在等你。”托马雷说,“你们的绿灯侠呢?” “他去找小蓝人理论了。”芙蕾雅翻了个白眼,“觉得小蓝人隐瞒了很多事没告诉他,就好像这是什么新闻一样。我记得我在这里受训的时候平均每几天哈尔就要和守护者们呛一次声,阿帕·阿里·阿普撒有一次被他呛得直接飞走了。” “他是我们中少数敢这么做的人。”托马雷也笑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先带荣恩·荣兹去办理迁移备注,你可以去和教官见个面,然后我们在吃饭的地方碰头?” “在新朋友面前保持我的形象?”芙蕾雅挑眉,“别对我这么没信心,这回指不定教官就要被我打趴下。” “为你的鳞片祈祷,晨星。” 托马雷满含笑意地说完这句,便带着荣恩往下方一栋如盘曲树根般的建筑飞去。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个多星时后五个人在用餐的大楼见面时,基格沃格志得意满。他用灯戒幻化出的钻头打好洞,然后变出竹签,串了一串鳞片耀武扬威地举在手里。哈尔没绷住当场笑出了声,芙蕾雅往他手臂上狠拧了一把,拧得绿色制服都吱嘎作响。 “我真的不想在这吃饭,”哈尔抽着冷气说,“欧阿星的伙食真的是屎。” 基格沃格正把一大勺泥浆般的东西往嘴里送,闻言,他的手有微微的停顿,然后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对我来说是屎。”哈尔补充到。 铁面教官哼了一声,把他的整盘中饭挪到了自己面前。 “那就不要吃。”他隆隆地说。 “我饿了,吃还是要吃的。”哈尔讪笑着把饭盘挪了回来,“你也知道和守护者掐架是什么滋味。” “问出什么来了?”芙蕾雅其实也不太欣赏这种说不出来的口味,她只动了两勺就不再吃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哈尔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知道是谁放出的尼德霍格,他们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放出尼德霍格,他们还知道接下来这个人还可能会怎么做。但在我询问时,守护者们只回答了我一句话。” “是什么?”荣恩说,他的声音冷酷。 “‘能打开世界树根的枷锁提前释放这条长虫的东西,唯有世界树自己’,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哈尔复述道。 “守护者的意思很明白,指向的定是由世界树制造的武器。”托马雷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长虫’这个词,哈尔,这是第二次了。”芙蕾雅的指尖敲击桌面。 “我只是在重复他们说的话。”哈尔无辜地说,但他还是道了歉。 “部分零件由世界树提供材料的武器不少,”荣恩回忆道,“但其中最出名也威力最大,最有可能被用来打开束缚的唯有昆古尼尔和妙尔尼尔。” “哈,梦幻的武器妙尔尼尔,”基格沃格带着点向往地说,“号称宇宙最强之一,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模样。” 在场的另外三人脑中都浮现了长发飘飘披风飞扬手里举着大锤的托尔。 “雷神可以排除。”芙蕾雅抖了一下才说,“他绝对不会去干那种事,复仇者也从没发现有人控制他的迹象。” “两种可能性相比,另一个更说不通。”托马雷指出。 芙蕾雅也有些发愁。 “昆古尼尔掌握在奥丁手中,作为天父,他的确有足够的地位穿过重重世界与这些世界的防护接近尼德霍格。但问题来了,奥丁没事把预言中会带来诸神黄昏的尼德霍格放出来做什么?他想自杀吗?这些所谓的神不都把语言与命运看得很重吗?” “这也是我想说的。”哈尔叹了口气,“我实在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怕有人能装成奥丁的样子,但他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永恒之枪吧?”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等托尔从阿斯加德回来后才能给我们解答了。”荣恩说。 一瞬间似乎隐隐有什么线索从芙蕾雅的脑海划过,但她没有抓住这个念头。 第45章 大概永远是 守护者们似乎是在长老院吃了瘪, 好容易找出了“地球正面严峻考验,可以允许破例”的借口把芙蕾雅的行动放过了。得到这个消息的几人都心情不错, 在回地球的路上还停下来欣赏了一团颜色瑰丽的星云。但很快, 坏消息就上了门。 原本说好第二天回来的托尔却音讯全无。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阿斯加德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问题在于复仇者无法和神域取得联系,而阿斯加德本身又不承认欧阿星划定的宇宙秩序,不承认它属于该元宇宙的一部分, 可以说是划地称王, 因此连绿灯都很难到达这个相对封闭的国度。 但阿斯加德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几天后海姆达尔奄奄一息地坠落在地球上, 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消息——他们战败了, 金碧辉煌的神域毁于一旦。 几乎没有人能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坐得住, 才分开没几天的几方势力又凑到了一起。一切进程都被加快了, 在复仇者大厦的酒吧第六次被喝空后,布鲁斯依照原本约定的时间,向太空轨道发射了瞭望塔。这是震慑人心的一幕, 一度占据了全球各大报纸的头条版面——载着瞭望塔的火箭缓缓升空, 所有能够进入太空的超英都环绕在旁。原本是准备在万一出什么状况时搭把手,但在媒体的报道中却变成了某种象征意味浓厚的仪式。 主体发射到预定轨道后,瞭望塔还历经三次调整,不能适应宇宙环境的超英都站在空间站内的玻璃幕墙前, 看着外面形态各异的家伙飞来飞去,大展身手。自那天之后超人被称为“焊接之神”,当然头一个想出这名字的巴里被克拉克追得绕着地球狂奔了几百圈。 不得不说超能力在生活方面非常好用, 瞭望塔的工作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踏上正轨。 海姆达尔还在地球修养期间,从x战警那里传来了更糟的消息:他们在地球上找到了流亡的奥丁。众神之父衣衫褴褛,异常虚弱,他似乎已经被困在地球很长一段时间。在获救时他有些神志不清,口中只喊着一个名字,“洛基”。 “他没死。”在空间站的会议中托尼慷慨激昂地说,“他真的没死,我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谢谢你的乌鸦嘴。”巴顿在回应时带出了点气声。 “这说得通,完全有可能是洛基把幻术的一部分原理教给了卢瑟。”芙蕾雅说,“既然他能以某些手段把奥丁放逐,那永恒之枪十有八九在他手中,要幻化成天父对洛基而言也不是难事。” “但卢瑟不可能去和洛基合作,按照他的理念,洛基应该是他最想消灭的人。超人尚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佐德要背大锅,但洛基是处心积虑要侵略地球的,卢瑟怎么可能和他合作?”哈尔反对道。 “卢瑟想消灭氪星人,但在此之前他也学习了氪星科技。”戴安娜说,“不要用一般的思维去衡量他,在某些方面卢瑟是个固执的人,但在某些时候他又懂得变通。” “假使如此,那洛基怎么说?他放逐父神,放出尼德霍格,毁掉神域,然后在地球上搅风搅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要什么?” “他倒不一定是想毁掉阿斯加德,可能只是失手了。”托尼懒洋洋地说。 “所以托尔现在不是已经被杀死,就是被抓获控制起来了?”芙蕾雅问。 “多半是被关起来了。”斯特兰奇分析道,“前一阵子他来找过我,说怀疑神域出了什么事,希望我能帮忙,看来他也有所预感,否则不会轻易单刀赴会。关于洛基,有什么东西沉在水底,他必须拨乱这池子水,才能让沉在底部的东西浮出水面。或者说他必须让护着池底的鱼儿晕头转向,才能伸手进去取。随你们怎么解释,但你们每个人都知道现在地球上最吸引人的东西是什么。” “他想要宝石?”娜塔莎皱着眉头问,“即使他想夺回心灵宝石也不需要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别忘了是谁给他奇塔瑞人的军队。现在地球上至少有两颗宝石,一颗掌管在复仇者手中,一颗掌管在法师手中。”斯特兰奇指了指阿戈摩托之眼,“他吃过亏,不可能小瞧我们。在地球上的智能生命出现以来,现在所汇聚的力量是空前的,甚至放眼整个宇宙都不可小觑。” “如果你们的猜想没错,他手中已经有一颗无限宝石了。”布鲁斯沉吟道,“别忘了宇宙魔方原本就在阿斯加德保管。” “我知道一个家伙,也许在这方面能帮上忙。”托尼忽然插嘴说,“他能联系上持有以太的收藏家,并且他本人的团队也拥有一颗无限宝石。” “被你们这么一说,感觉无限宝石就像地摊货一样到处都是啊......”巴里咕哝了一声。 联系银河护卫队的工作全权由托尼负责,他似乎原本就有双向的通讯渠道,没多久就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灵球仍然在我们手中,但最近局势不太好,”星爵在通讯中这样说,“那些该死的宇宙警察管得越来越严(哈尔坐直了身体),不管在哪个中转车站停留都能看到成群结队飞过的绿灯侠。不过我们和其中几个谈了谈,他们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只能进行大范围地严格排查。至于收藏家,我们有好久都联系不上他了,恐怕是出了事。” “是萨诺斯。”卡魔拉在一旁确定地说,“那手套,我不能更明白它对萨诺斯的重要性了。只要能夺回每一颗石头,他会愿意挑起无限的战争。” “我们能确定下落的宝石只有三颗。”斯特兰奇说,“而确定丢失的有两颗,最后一颗宝石尚不知道在谁手中。” “管他呢,”托尼说,“护好这三颗还来不及。” “我们在诺威尔落脚时多次听到有人在谈论一笔‘生意’,有人在雇佣不怕死的去地球上探听一条消息,报酬极为可观。”星爵说,“不过介于他们都知道灯团的首领就是地球人,所以至少明面上还没有人敢直接接下这笔生意,背地里混入地球的人有多少则不好说。即使会忌惮绿灯侠,忌惮氪星人,但这些黑/市里能屏蔽他超级听力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你们要小心了。” 不管这个消息有多坏,它至少是个确切的消息。 另一个确切的消息来自魔法界。 傲罗在一次闪电袭击中击毙食死徒六名,活捉两个头目。在吐真剂的效果下,他们中处于亲信地位的一个给出了还算有用的信息——黑魔王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房间里虽然只有他一人,却常有对话发生。黑魔王在和什么人说话,其中有一次他们谈论到变种人的袭击。 瞭望塔会议桌上的资料越堆越高,几个在技术上比较突出的超英忙得焦头烂额,所有线索交织在最后一条信息归位后—— 在大都会万磁王与九头蛇合作试图去救的那个人,尽管复仇者接到的讯息是超能力者,但在数十天后,政府终于顶不住神盾局的压力说出了真相。那是个变种人,她的名字叫美梦者,能使用灵能在目标头脑中植入虚假记忆。他们失败了,政府仍然保有这个变种人,她却在被转移到俄亥俄州实验室的途中不明原因地死亡。 “所以卢瑟本可以结合美梦者和火星猎人的能力,先进行心灵冲击,然后是虚假记忆,完美。”布鲁斯说,“但美梦者却在到达前死去,这不仅激怒了变种人,还使卢瑟失去了独立研究的方法。要制作能遏制超英的武器,他必须寻求其他力量的可能性。” “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和九头蛇之间没有合作,”史蒂夫补充道,“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即使丢失了心灵宝石,九头蛇阵营中仍有一个变种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她被权杖改造过,在原有能力的基础上还掌握了一定的心灵力量。如果卢瑟和九头蛇合作,他不可能不从此处下手。” “九头蛇,卢瑟,食死徒,洛基和他们接触,明里暗里挑唆他们用不同的手段搅浑手,却尽力使他们彼此隔离开来。”芙蕾雅说,“他希望把整个地球的黑白势力分成无数块,毫无秩序地自相残杀。” “几年过去他倒是进步不小。”巴顿说,“也许是在纽约大战时被打怕了。” “我还是不明白,即使洛基在替灭霸做事,但哪怕仅仅顾及到神后弗丽嘉,他都不可能坐视整个阿斯加德被摧毁。”班纳博士说,“这似乎不太合情理。” 托尼冷笑一声。 “没什么好不合情理的。他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像星爵口中的罗南,与灭霸做交易,听信灭霸的承诺,同时仍然自信地以为在把事情完成后自己还有能力去阴奉阳违,甚至对抗灭霸。他们这种人惯喜欢自作聪明,与虎谋皮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智谋和力量不可能被完全压制。” “现在呢?罗南死得连个灰都不剩,阿斯加德成了过去,灭霸还好好的都没少根指头。把地球搅得腥风血雨拿走宝石去和灭霸勾结还是作对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这回洛基玩脱了,要不就是他完全灭绝了最后一点人性。这是他母亲埋骨之处,现在成了死亡女神的乐土。” “但没有迹象表明尼德霍格和灭霸接触了。”哈尔说。 “难道这些宇宙大佬非得站在世界中心大喊一声‘我和某某勾结了’才算结成同盟吗?”托尼翻了个白眼。 “至少我们知道了是谁,”超人双手交叉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每个势力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洛基接下来的手段是什么,尼德霍格会在什么时候降临,我们都需要团结并训练好每一分力量。” 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我唯一弄不明白的是,”在散会前托尼最后吐槽道,“既然这个传说中的灭霸这么强,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拿宝石,非要手下的小喽啰来试水。” 超英们此时还没离开会议大厅,闻言,所有人都勃然变色。 巴顿代表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托尼,我求求你别再说话了。” 第46章 大概永远是 “为什么我要经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在第一百多次被操控做出各种羞耻的动作后, 现场的众人似乎都听到了超人的心声。但他当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只是那张脸上怎么看怎么写满控诉, 小卷毛可怜巴巴地贴在额头。 这些平日里能怼天怼地的家伙占据了瞭望塔上最大的中央训练室, 这里经过巫师们空间折叠咒的扩建和斯特兰奇的法术强化, 已经能容纳超人类级别的战力在这里搏斗。邓布利多和斯特兰奇还用了些魔法手段,在这个真实面积庞大的房间里分出许多不同的地形区域,而芙蕾雅则从公寓里把自己从达坦星带过来的星图取回, 由巫师放大后融入了墙体, 使得整个训练室群星环绕,美不胜收。 此时在这个美不胜收的地方却在发生惨案。 好几个刚下训的超英优哉游哉地坐在桌子上吃着下午茶, 一边还能欣赏百年难得一见的娱乐项目——黑袍滚滚的斯内普教授板着脸抖动魔杖, 第一百二十一次用夺魂咒熟练地命中了超人。后者进行了半分钟的负隅顽抗, 最后还是跪倒在魂魄出窍面前, 扯着自己的红披风跳起斗牛士舞来。 “我不知道教授竟然这么恶趣味。” 拿着阿福特制马卡龙的哈利竭力掩盖自己蜷曲的唇角。他现在的心态有点像看着小时候时不时狠批自己还留堂的恶魔老师磨刀霍霍向其他小朋友,带着三分同情和七分的幸灾乐祸。 在他边上的哈尔正举着个变出来的摄像机拍得津津有味。绿灯侠这几天也被折磨惨了,美其名曰进一步扩大他的想象力, 其实是为了自己爽一把, 钢铁侠从武器库里调出了几百种常见不常见的大家伙让他逐个模拟,最后连还在概念阶段的设计图都雪片般飞了出来。哈尔现在是看到红色铁罐就跑,生怕再被抓去测试武器好不好用,甚至对任何带长筒或是长得像个炮的东西都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超人的披风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巴里的注意力有些偏转, 他吹了个口哨,然后被没收住的戴安娜拳抽到了星空墙上。 “别走神!”亚马逊人转动手腕告诫道。 “你不想看超人跳舞吗,公主?”巴里惨叫一声。 “你们管那叫跳舞?”神奇女侠把闪电侠从墙上提溜了下来, “天堂岛的小孩子都比他跳得好。” 刚挣脱夺魂咒的超人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倒在地上,拒绝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斯内普教授很有气势地甩了甩魔杖,明明面无表情,但哈利还是侧头对芙蕾雅做出“他开心死了”的口型。 海王蹲在七块区域中明显是海滨的区域,和如临大敌的冰人形成鲜明对比。 “再用点劲啊,小伙子。”亚特兰蒂斯的国王懒洋洋地举着三叉戟,就差拿那玩意剔牙了,在他身后却卷起滔天巨浪,不费吹灰之力就击破了波比制造出的冰面。暴风女起先在一旁观看,现在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局,她从空中引下雷电和飓风,试图反向控制咆哮的大海。 “你休息好了吗?”哈利喝完马克杯里的最后一点南瓜汁,从袖口的魔杖套里抖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冬青木魔杖。 和克拉克的造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芙蕾雅也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垫子上。一条金龙失去了自己年纪大点后不会因为掉龙鳞而变秃的梦想,只想把这些奸诈的巫师都从空间站里丢出去。 德拉科和斯内普教授这几天可能已经一人收集了一套鳞片,从头到脚。 “快起来,”哈利催促道,“要像超人一样坚韧不屈。” 果然,另一边休息好的克拉克又坚强地爬了起来。 “两分钟。”芙蕾雅喘着气说。 “敌人可不会给你两分钟,练出来的坚定意志对任何一种控制法术都是有效的,龙女。”哈利站起身,凤凰尾羽魔杖在空中一点,强效的漂浮咒就把在地上装死的金龙给托了起来。 “这不公平。”她站直身体之后说,“为什么神奇女侠不用接受这样的训练。” 哭丧着脸的金龙闪过迅速袭来的红色魔咒。 “智慧女神赋予我对心灵攻击的抵抗能力,包括幻术和操纵术。”戴安娜在又一次将把速度压到光速一下的闪电侠从容击飞后开口说道,“你问过六遍了,甜心。赞美雅典娜。” 巴里带着红光在墙上转了一圈后极速冲下,亚马逊人抄起盾牌就是一扇。 “别做这些多余的动作,闪电。”她兴趣乏乏地在原地跳了跳,活动肌肉,“你就是从天花板上下来也没区别。技巧,技巧,说了多少次,技巧。” 再度和星空墙相亲相爱的巴里嘟囔了一句,听起来像是“和受训几千年的公主比技巧太不公平”。 对年龄问题小心眼的公主殿下把盾牌插回背后,取出了剑。 锁腿咒,昏迷咒,刀砍咒,五颜六色的光从杖尖飞快地射出。 哈利握魔杖的方法和战斗的姿势都并不非常优雅,但却迅速,锐利,果敢,高效。他的小臂动作幅度不大,多靠手腕的抖动发出不同的咒语,其中无声咒占了大头,还动不动出现连着发出的恶咒。 在战争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傲罗头子具备强大的魔力和不可小觑的攻击性。 “为什么我们不能就戴个防具呢?”芙蕾雅左躲右闪,中间还能抱怨几句,“不是说校长和勒梅先生他们已经有些眉目了吗?” 一道咒语打在她脚边。 “万一防具掉了,失效了,或者被击碎了呢?” 哈利严肃地说,从来对依赖魔法道具的行径嗤之以鼻。他一连向数个方向击出四五个缓速咒,芙蕾雅在电光火石间险而又险地避过。还没来得及高兴,忽地从脚踝传来一阵拉力,她用力从倒吊自己的魔法束缚中脱身,双翼振动,轻巧地落回地面。 “这是什么?”芙蕾雅问。 “倒挂金钟。”哈利露出个有几分得意的笑容,不远处的斯内普教授不咸不淡地投来一个视线,第一百二十二次被击中的超人顿时开始引吭高歌。“魔法不会总是有迹可循,龙女。我在看得见的咒语中掺杂了无形的咒语,就算你挣脱得快,但只要有一秒钟的停顿,就足够其他敌人杀死你了。” 芙蕾雅揉了揉眉心。“我恨魔法。”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哈利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 “你需要一种能防护无形魔法的手段,并且能抵挡足够长的时间直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现身,这样你才能有清晰的视野用高速秒杀掉他们。所以我的建议是......”哈利一本正经地说,“带上我。” 芙蕾雅作势就要揍他。 “或者绿灯。”救世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无形的飓风咒撕扯芙蕾雅的翅膀,差点把她卷上了天。 “不要放松警惕,”始作俑者举着魔杖笑,“这是一个我很敬佩的老师告诉我的话。” 金龙恼火地收拢羽翼。 大训练室旁还有几个卫星训练室,那里虽然少了许多闪瞎眼的光效,但练习的严肃氛围却要浓厚得多。 搏击室里人数不少,娜塔莎刚刚用一个熟练的大腿绞杀把蜘蛛侠轻而易举地放到在地,她把头发拨到耳后,冲在旁观看的队长勾了勾手指。 在头套下面红耳赤的彼得利索地爬起身溜到一边。 “娜特,拜托。”史蒂夫举起双手求饶。 “只是觉得这会很有用。”黑寡妇脚尖点了点地,“想想你被洛基掐着脖子丢出去的时候。” 她指的是在纽约大战时歌剧院前发生的一幕。 “你要我对洛基用这个?”史蒂夫不敢置信地问。 娜塔莎挑眉,但她的眼睛里都是兴味盎然的笑意。 两分钟后,美国队长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把被拖来当桩子的钢骨绊倒在地。他虽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但学习能力和协调性没有减少分毫,强健的双腿反剪起来缠住钢骨的脖子,腰肌用力带动大腿扭转,试了三次就抓住要领,把将近四百磅重的维克多倒翻出去。 效果显著。 但画面太美。 “我真的不想学这个。”站得离他们很近的巴基喃喃地说。 “我也不,想都别想。”在他边上穿着轻甲的布鲁斯附和。 于是他们在黑寡妇的视线扫过来之前就溜到了另一边的垫子上。冬日战士踢掉了沙袋,布鲁斯沉下重心,两人铺开架势练起了对攻。 “可惜。”娜塔莎颇有些遗憾地说,不死心的眼神又瞥向了刚结束练习正用毛巾擦汗的金刚狼和野兽。 比起一把年纪还被要求做大腿绞杀的队长,冬兵和蝙蝠侠的缠斗少了些许赏心悦目。 他们以丰富的经验和多变的技巧搏杀,巴基一开始试图压制左手的力量,但蝙蝠侠给了他一记强有力的横踢,然后是捶在右颚的重重一拳。哥谭骑士在被反击时只是闷哼一声,顺势抓住对方的腿向侧上方旋转,倒着把他砸进了垫子里。 “护甲,啧。”巴基迤迤然站起身,不甚在意地揉了揉下颚。 “你的手,”布鲁斯说,“请便。” 巴基冲他笑了笑,金属左臂发出咔咔的起合声,在空中握成了拳。 “别仗着现在有治疗师就乱来啊。”老妈子山姆在边上提醒,但他的话被两个打出兴致的战士当做了耳边风。 猎鹰翻了个白眼,继续调试自己的飞行装。 另一角的射击场也没有空闲。 巴顿和奥利弗刚射完第三轮箭,琴·格雷正用意念把插了箭的网球从对面的墙上取下。 “五百九十九比六百。”斯科特报出了比分。 “最后那个是意外。”奥利弗辩解,“你站得太近了,挡住了我的视线。” “你这是在质疑裁判吗?”镭射眼玩笑着说,“小心我给你倒扣一百个球。” “是弓的问题吧。”鹰眼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们放弓的盒子都摆在身后,十几把造型各异的弓箭一字排开,巴顿走到第二轮时奥利弗用的弓旁。 “奥纳达红隼,”他上手颠了颠,“华而不实的花架子,手感不错,手撒时精度感人。按理说他家的茶隼会更好用,不过目前看来偏爱原始嚣张的人倒是不少。” “华而不实?”奥利弗挑眉,“在野牛上用橡胶羽箭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 “那是改良过的。”鹰眼咳嗽一声。 “我这也是改良过的。”绿箭侠面不改色。 琴·格雷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听到他们彼此的内心真实想法。 绿箭侠的体型比鹰眼稍微健硕一点,但他们都肌肉匀称,拉力可观,最难得的是在刚才的几轮训练中准心几乎没有分毫偏离,就算不用撒放器也能稳定地击中目标。稍微抬了会杠,两个在一群耍枪弄炮的人中格格不入的家伙又开始惺惺相惜,坐到一边谈论起各种脑洞大开的花式箭。 镭射眼看他们没有进行第四轮的意思,就按着眼镜和整理好道具的凤凰女一起重新做练习。 在这个房间的桌子边坐着火星猎人和x教授。 火星猎人已经被吸纳成为正义联盟的成员之一,好脾气的荣恩放任在这个领域还是菜鸡的钢骨把他p到了宣传图上。而x教授率众才到达瞭望塔不久,他虽然总是笑眯眯地坐在轮椅上,但几乎每个超英看到他总是下意识地打个寒颤。 这会儿荣恩·荣兹和查尔斯·泽维尔面对面坐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睁着眼睛睡着了。 一小时前奥利弗推着箱子进来时他俩没人开口说话,一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只是他们有时总一起露出会心的微笑,或者同时皱起眉头。 “老实说这场面叫我毛骨悚然。”奥利弗压低声音说。 巴顿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琴?” 凤凰女发网球的意念移转了片刻,然后尖叫出声。 “查尔斯!” “怎么了?”教授蓝色的眼睛看向她,总算开了口。 “这样不太好吧。”琴委婉地说。 “我们只是在鉴赏最近看的电影。”查尔斯耸了耸肩,“没什么特别的。” 老实脸的荣恩·荣兹点头。 “没什么特别的。” 第47章 大概永远是 由于在上面训练和生活的超英太多, 瞭望塔一发射上太空就以被设计的最大功率在运行。拥有各种各样能力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完善着空间站的各项机制,强化每一个单独的部分,然后连接成整体。不论瞭望塔的武器系统, 即使看在上面来来往往的超英本身,任何人都会以为在这种强度的驻守下,它坚不可摧。 但再一次的,事实向人们证明了, 越是强大的东西越是会从内部出问题。 紧急会议召开在发射后的第十六天,站在主位注视着他们入场的超人脸色铁青。克拉克向来是亲切,温暖而充满希望的,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刻, 他也只表现出自己的强大和威严,从没有人真正见过他的滔天怒火。而现在,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不会庆幸自己的特殊, 这感觉如同见到世上最锋锐而坚硬的刀从刀鞘中一寸一寸拔出,光是站在那里凝视都让人在叹为观止的同时不寒而栗。 “请坐,诸位。”超人说。 他的音色冷硬。 会议室经过三次扩建,现在的外观已和原本完全不同。这个庞大的房间能同时容纳几百名超英, 从最中间贴地的大圆桌,到外围空隙极大一圈比一圈高漂浮的木桌,天花板上投下蓝盈盈的数据投影,倒悬在房间正中。所有与会人员依次落座,芙蕾雅坐在中间的圆桌边,和几个伙伴一起看向克拉克。他正无意识地双脚离地, 披风像感受到他的心情,在空中飞舞。 “出什么事了。”金龙镇定地问。 克拉克看向她,视线柔和了些许,但在四下环顾所有超英时那天空色又冷却成无情的钢蓝。 “有人背叛了我们。”他简洁明了地说,“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然后他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会议室一片哗然。 “解释背叛。”史蒂夫在嘈杂的声响中说,他的声线依旧沉稳。 超人像蝙蝠侠投去一瞥,然后抱着臂退到一旁。 “今天早上我照惯例检查瞭望塔的运行,发现了一万六千三百二十二条信息拷贝记录以及数百条修改提示。”蝙蝠侠说,“这个偷窃信息的人还试图在得手后格式化瞭望塔的信息系统,但由于权限不足而失败。我详细核实了这些资料,均和这一段时间来我们在训练中的数据记录有关。而被修改的则是联盟从各个方面汇总的事关洛基的资料。” 喧哗声更大了,所有人都明白训练数据遭窃代表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混进了这里?洛基?”有人大声喊道。 一时间各色光芒从会议室亮起,巫师们将魔杖滑到了手心。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大型的冲突。但也有相对克制的超英仍不动声色,至少在中间大圆桌旁的部分都没有丝毫表示。芙蕾雅的瞳孔颜色变浅了些,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宽大的袖口中有一柄削金断铁的龙牙匕首已经在泛着心跳般的光泽。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了。 “够了,”x教授缓缓地说,“他不在这里。冷静下来,朋友们。” 蝙蝠侠的视线转向荣恩,火星猎人同样点了点头。 肉眼可见地,许多人都放松下来。 “你们认为这是好事?”蝙蝠侠冷笑,“现在我们失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并非我们的敌人试图从内部瓦解联盟,而是有居心叵测出卖了地球。” “能接触到控制系统的只有少数几个人。”暴风女指出。 “我们拥有的能力太多,大家都有嫌疑。”超人说,“更何况心灵能力者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到不和谐的音符。” “你让心灵能力者检测我们?”黑寡妇脸色难看。 “是我的主意。”蝙蝠侠在超人之前开口,带着些不容置疑的东西,“此时此刻用非常手段是必要的。大敌当前,我们的个人利益必须退让。” 史蒂夫抬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的队员继续就此攻讦正义联盟。 “我希望大家把近期发生的任何不寻常的事都告诉我们,所有人,公开公布地,在这个大会议室里。”美国队长严肃地说,“我个人强烈反对这样的做法并保留对这种侵犯隐私做法追究的权利,但我们必须先行解决信息泄露的事件。” 钢铁侠在座位上动了动。 布鲁斯看向了他。 “不如让贾维斯分析一下数据的流向。”哥谭骑士说。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不让一步。 “托尼。”像意识到了什么,史蒂夫的脸色也变了。 “我没有出卖我们。”钢铁侠强硬地说,“这只是一个意外。” 这回轮到x教授安抚住了自己身后数个带着暴怒神色的学生。 “一个把我们全体置于危机之中的意外。”他柔和的说,但话语中的分量却很沉。 超人在压抑自己把斯塔克举起来的冲动——芙蕾雅在对他摇头。 “解释。”他说,“解释你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托尼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沉默。 难堪的沉默。 “所以,你还在继续你的实验。” 是班纳博士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确定地说。 “实验。”娜塔莎重复道,“什么实验?” “你必须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托尼。”与此同时,史蒂夫再度强调。 芙蕾雅看向了布鲁斯,从面具下的双眼之中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怒意和了然。 一种令她寒毛倒竖的了然。 “我们在研究太空防卫系统,”托尼最终还是向他的伙伴投了降,“我做的太多了,就是这样。” “什么叫你做的太多了?”海王在第二排追问。 “这很复杂。”托尼耸了耸肩。 “那就从头开始讲,不要漏掉一分一毫。”超人说,“如果你有一个字撒谎了,钢铁侠,你会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史蒂夫霍然起身。“你是否在暗示我的队员会做出卖我们的事?” “这事已经发生了。”超人说。 继钢铁侠和蝙蝠侠之后,两个联盟的领袖又对立了起来。 芙蕾雅终于坐不住了,她推开座椅,走到了克拉克身后。这是正义联盟的主/席,她是正义联盟的成员,在这种场合下她不能走到两个首领的中间去。 “卡尔。”取而代之地,她第一次唤了克拉克的真名。 超人的眼睛闭上了。 “是我太心急了。”他说道。芙蕾雅坚定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哈尔真正明白顷刻间毁灭文明,撕碎星球的力量为何。不需要军队,不需要外力,只需要他们独自亲临。而现在绿灯侠的眼神中也带着不解和愤怒,是巴里凑在他耳边飞快地说着什么,才让他没有当场暴起。 在超人让步后,史蒂夫同样退让了,他已经表达了对队员的支持,此刻是表示对联盟支持的时候了。 除了几名已经知道真相的心灵能力者,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等待一个解释。 “还记得我去参加卢瑟宴会的事吧,”终于,托尼开口说,他看着自己的队员,“那时候你们都竭力反对,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卢瑟戳到了我在意的点,他提出的地球防护计划和我的一些构想不谋而合。” “你和卢瑟合作了?”哈尔问。 “他设计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以地球为目标的外星势力,和在地球上引发动乱的超能力者。”斯塔克继续说,“我和他谈论了全球体系该如何达成,我告诉他并非不能做到排除人力因素的即时收迅,准确判断,强效打击,要做到这点,只需要......” 他叹了口气。 “什么?”史蒂夫问。 “只需要一个足够聪明的系统。”托尼。 “告诉我你没卖了贾维斯。”巴顿说了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 “我没有,但我复制了贾维斯的核心,”托尼说,“在卢瑟之前,我就试图制造出一种更完美的系统,他能发现动乱的苗头,并有强大的力量来维护和平。我尝试了好几次,其中有一次我制造出了类似的东西,他打破了那个贾维斯备份的控制。” “所以那次你的信息外流了。”布鲁斯若有所思地说。 “在察觉到后,我迅速消灭了它。”托尼点头,“但也许是我没消灭干净。瞭望塔上接入了能力被控制版的贾维斯,也许是这个东西也被带了进来。今天早上贾维斯向我示警,在瞭望塔上的核心备份被摧毁了。” “这个东西,这个人工智能,它偷了我们的资料?”超人狐疑地问,“它活了?” “这个东西,它叫奥创。”托尼揉了揉眉心,“以及智能系统不能用死活来区别,但是的,我懂你的意思,它有了自我思维,他脱离了我的控制。” “好,这个......奥创,它要资料做什么?”芙蕾雅问。 托尼疲惫地摇头。 “我也曾参与其中。”班纳博士犹豫片刻,还是补充道,“奥创被创造的目的是为了世界和平,而卢瑟的观念在当时恐怕影响了他的设计者......” “所以它为了世界和平要把我们都干掉。”芙蕾雅干巴巴地说,“在这个外敌环伺的时刻。” “我很抱歉。”托尼轻轻地说,“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芙蕾雅说,“只是这个时候......” 她叹了口气。 前所未有的激烈议论在会议室爆发开来。 “老天!”是巴里在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哀嚎,“原本我们面对的已经是地狱难度,现在?现在这就是地狱。” 第48章 可能摆脱不了 “你在这。” 芙蕾雅穿过长廊走到布鲁斯身后, 他正站在瞭望塔的玻璃幕墙,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你没和他们一起争辩行动计划。” “他们还在责备斯塔克?”布鲁斯没回头。 “许多人都不高兴, 孩子们尤其,”芙蕾雅摇头, “但x教授按住了他们, 没让金刚狼在钢铁侠的脖子上开几个洞。” “你怎么看?”布鲁斯问。 “斯塔克的事?”芙蕾雅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窗外那蔚蓝色的星球上云卷云舒,白色的漩涡挡住了下方的一切,“为什么?你担心我会为此生气?” “恰恰相反,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愤怒。”布鲁斯低着头说。 芙蕾雅看了他一会儿, 才开口道。 “你知道, 在卢瑟会议之前我曾和奥利弗谈过这个全球防护系统的事。” “然后?” “他说发生在纽约的一切吓到斯塔克了, 就像发生在大都会的一切吓到了他一样。”芙蕾雅说,“我能体会他们的感受, 就像当初体会你的感受一样。当一个聪明的人和一个平庸的人同时被吓到了, b,我不会为发现聪明人的杀伤力有多大而感到过分惊讶。” “因为束手无策的人只能站在原地仰望天空?”布鲁斯笑笑。 “而前者会想把天空握在掌心。”芙蕾雅的视线动荡了片刻, “我不能说我完全没被这个外星人警戒机制冒犯,但我能理解斯塔克为什么这样做。他走错了方向, 而卢瑟耍了阴谋诡计。一个经历过恐惧的超英未雨绸缪, 希望把一切都控制在掌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不,这不是让我觉得惊讶的地方。你知道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什么吗,b?” 布鲁斯转身,正对上她的目光。 “我。” “你。”芙蕾雅肯定道。 他们安静了一小会儿, 金龙美丽的眉宇间出现了细微的褶痕。 “你吓到我了,b。刚刚在会议室里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和斯塔克有同样的冲动,同样的想法,区别只是他做了,他失败了,而你没有。我不知道是你还没来得及,还是你没有暴露出失败。老实说,这让我害怕。” “我不会这样做。”布鲁斯说,“联盟是一个整体。” “而你充分信任其中的每一个人?”芙蕾雅问。哥谭骑士一哂。 “我一直毫无杂念地和你们所有人并肩战斗。” “撒谎。”芙蕾雅说,她的语气温柔,但十分肯定。 “你还没有准备好,而孤身一人的警戒可能会毁掉整个联盟。” 布鲁斯没有否认。 芙蕾雅叹气,上前,摸了摸他外露的下颚。粗糙的触感,眼前的这个战士已经有几天忘记整理自己了。 “希望你能尽快准备好,b,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多。合训了那么久,如果谁有问题,荣恩已经发现了。更何况我们和变种人之间尚存在和平条例,失去了荣恩的干扰,这份条约会继续发挥作用。我宁愿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抵御强敌,而不是随时预备接下来自身后的攻击。” “那你就是个傻瓜。”布鲁斯不假思索地说,“看看这些人,想想未来要加入我们的人。小偷,雇佣兵,人型武器,他们随时可能倒向你意想不到的方向。” “我不喜欢冲自己人挥刀,但如果我必须要,我会的。”芙蕾雅说,难过在她的胃里绞紧,“但我不会为尚未发生的背叛而划定警戒的距离。你不可能单枪匹马面对他们全部,b,我们在面对强敌,一瞬间的犹豫,一瞬间,就足够要你的命。我实在不愿意看那发生。” 布鲁斯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你至少得信任联盟中的成员。”芙蕾雅继续紧逼,“告诉我你会在必要时呼唤我们的帮助,就像我们依赖于你的智慧和果敢一样。” 蝙蝠侠在她的注视下移开了视线。 一个微不可觉的颔首。 但芙蕾雅知道他没打算这样做。 “你的族人,你能联系他们吗?”片刻之后,布鲁斯转而问道。 “我不能。”芙蕾雅放过了那个话题,打定主意要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盯着点他,“当我从不偏不倚的道路上离开,我就在某种程度上背离了他们的教诲,介入纷争的态度甚至可能给整个种族带来麻烦,其他种族的人也许会不再信任长老院的中立性。如果只是我一人,未来潜在的冲突发生时我可以自己背下这个责任。我已经任性过了,无法再把整个星球都拖入战火。” “任性?”布鲁斯半开玩笑地说,“你知道龙女在社交网络上的超级英雄支持率中已经连续三周排名前五了吗?” “我有好久都没看手机了,b。”芙蕾雅翻了个白眼,“但不用看手机我也能猜到这个排名。第一不是超人就是队长吧?” “上周的第一名是蜘蛛侠。”布鲁斯耸肩。 芙蕾雅有些惊讶,但她很快笑了。 “蜘蛛侠很不错。”她说,“他还这样年轻,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复仇者的另一面旗帜。” “是啊,”布鲁斯说,“他还这样年轻。他不该面对这个。那些和他同龄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能在将来的战斗中幸存。” 芙蕾雅沉默了。 “忽然之间我们就要面对一些以往从未听说过的强敌,忽然之前地球上的每个角落都有邪恶在冒头,忽然之间宇宙深处的每个恶棍都把视线放在了我们的世界。不用提那些还年轻的孩子,我从未想过在这个年纪还要面对这些疯狂。”布鲁斯说。 他自嘲地摇头。 “老实说我开始怀念那些最大的困扰是企鹅保护伞和小丑纸牌的日子了。” “要把你关在瞭望塔上几天不去夜巡真挺难的,是吧?”芙蕾雅总算开了口,“我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偷溜下去巡逻,白天还把卫星监控系统对着哥谭,这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我总不能放几个小子独自在哥谭游荡。”布鲁斯说。 “瞭望塔这几天不能失去你的调度,”芙蕾雅莞尔一笑,“往开了想,你至少不会丢了工作,而超人的上司每天都用训斥短信轰炸他的手机。” 布鲁斯哼了一声。 “好啦,别像个孩子似的。”芙蕾雅说,“来吧,让我们别在这站着了,你想喝点什么吗?瞭望塔的酒窖里堆满了从各个地方弄来的酒,斯特兰奇从异空间招来的那些口味挺独特的,巫师的酒也别有风情。” “在庄园里有更好的酒。”布鲁斯抱怨道,但他还是跟上了金龙下楼的步伐,“可惜其中的一部分是绝版货,除非‘布鲁西’真的疯了,否则他不可能把这些珍藏拿到瞭望塔上。巫师的酒喝起来就像肥皂,斯特兰奇尽弄些味道古怪的饮料,变种人那里取来的酒软得连奶奶都不会喝,而托尼这个小气鬼,巴不得只进不出。” “别表现得像个被宠坏的小男孩,b,”芙蕾雅柔和地说,“只是酒,酒不会杀了你的。” 他们下到三层卧室外的休息室里,带着从酒窖取来的几瓶颜色各异的酒。 先启封的是十四度的阿根廷红酒,它的后劲很大,烈意在绵柔口感的包裹中从喉咙滑下,接着热腾腾地从胃袋升起。芙蕾雅完全放松,向后靠在扶手椅上,舒舒服服地看着模拟壁炉中跳动的火焰。而哥谭骑士就坐在她的对面,在开启最高权限的安全系统后,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其后显得略有些疲惫的脸庞。 星河倒映在他的眼底,璀璨又广袤。 他们碰杯。 “那是什么感觉?”在红酒润湿嘴唇后,布鲁斯忽然问道,“飞行?” 他在看窗外的星空,在远远的地方,克拉克和荣恩静静地漂浮,望着脚下的星球。 芙蕾雅的指尖摩挲过玻璃杯圆润的杯口。 “自由。”她说,“当你飞行的时候,你会把所有烦恼抛在背后,只剩刮过脸颊的疾风,只剩从脚下飞速倒退的大地,只剩眼前永远没有尽头的天空。空气穿过我翅膀中鳞羽的缝隙,发出些微的响动,撞击从羽毛传递到骨骼,再到我的身体之中。有的时候,当我用全速飞行,我只想一直这样飞下去,没有停歇。” 布鲁斯倾听她的话语。 “在宇宙深处飞行又是另一回事了,”芙蕾雅继续说道,“我曾在飞过一个蓝色恒星时差点被卷入它引力的涡旋之中,那些安安静静地蛰伏着的星球看似美丽而平和,但却隐藏着使来客坠毁的风险。引力是个讨人厌的家伙,越是庞大的身躯,越逃不脱引力的束缚,这是我在欧阿星学到的第一课。” “奇妙。”布鲁斯说,“在我接触到你们之前,从不知道深空之中还有这样的奥秘。” “宇宙太大,而文明太多。”金龙说,“在我的星球有无数文明遗留下的碎片,所有的痕迹都完好保存在宇宙图书馆之中,那里的知识无穷无尽。” “听起来不错。”布鲁斯点头,又抿了一口红酒。 “达坦星是一颗主体红色的星球,照耀在至高恒星的蓝光之下。我在那里学会飞行,学会生存所需的一切。”芙蕾雅怀念地说,“如果你想试试飞行的感受,下次我可以带你一起飞。” “在我更年轻的时候也许我会喜欢冒险。” 布鲁斯谨慎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意味,但他唇边却带起了小小的弧度。 远处的克拉克和荣恩已经不知所踪,只有星星还在窗外闪烁。 不知道是第几杯酒,芙蕾雅在暗处时显出棕色的眼睛里带了点细碎的金。 布鲁斯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他最后还是将掌心覆盖在桌面上。 “是什么?”芙蕾雅眨眼。 “一个小把戏。”布鲁斯说。 他移开掌心,在幽暗的桌面上留下了一团白色的光晕。 在金龙好奇的凝视中,这团白光似被风吹起的羽毛般飘上半空,变成了一只银色的小鸟。它小小的爪子蜷曲起来,翅膀扇动,在空中灵巧快活地飞翔。 然后它开始唱歌。那是无法用耳朵捕捉到的歌声,就像直击在心灵深处,从最深,最深的地方漂浮上来的,动情而舒缓的歌。 像温暖的阳光,像柔软的触须,歌声洒满整个虚空,充斥每一个细胞。它是微风掠起时反射光辉的水汽,是双手捧住的黑夜里一盏摇曳的灯火,是纯白,是五彩,是一切藏匿在音符背后的颜色,在回荡中嗡鸣,弹动,跳跃,起舞。 从天盖到脚下的地面全是黑夜,唯有远远而来的星光,唯有那只小鸟。 它唱完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歌,散落在金龙不知何时伸出的掌心。 布鲁斯专注地看着她,带着点奇异的镇定。 “我以为你不喜欢魔法。”芙蕾雅柔声说。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使用魔法。” 布鲁斯的眼角露出笑纹,他开了个玩笑。 刚才一定是有些银色的羽毛落入了龙的胸口,一种轻快的悸动在那里静默燃烧。 但她不动声色,只在那双金色的眼睛里缓缓地,缓缓地浮起什么温暖而深沉的东西。 布鲁斯发出短促的一笑。 “来吧。”他说,“今天得睡个好觉,斯塔克定位到奥创所在的方位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49章 可能摆脱不了 失去了自己的星图虽然很不习惯,但鉴于瞭望塔上的一应设备都是顶尖配置, 床铺舒适加上心情愉悦, 芙蕾雅和往常一样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上午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 除了少数几个人神采奕奕,其余的却都挂上了黑眼圈。钢铁侠闻起来就是咖啡的味道, 布鲁斯本该和他一样, 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下巴干净, 浑身上下冒着薄荷须后水的气味。 几个联盟的大佬已经凑在中间说起了作战计划和临时应对,根据各方传来的消息, 他们有六成把握奥创已经为自己建造了金属身体,他还在源源不断地消耗强度极大的金属来制造钢铁军团。芙蕾雅侧耳听了片刻发现没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就打算去瞭望塔的小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甜品。说真的,自从把鹰眼,闪电侠和一大群x学院的孩子们放上来后,瞭望塔的各种甜食消失的速度完全不可想象。甚至连天生长着一张正经脸的荣恩有一次都被芙蕾雅撞见在走廊里叼着奥利奥饼干。 她至今想到那幅画面还有点好笑——火星猎人不好意思地迅速穿墙而去,但他忘了手里还拿着东西,结果最后不得不又绷着脸穿了回来。 如果不是在离开前四下环顾了一圈, 芙蕾雅可能已经走在去厨房的路上了, 但她的视线在一个角落停留。 龙女蹬腿轻轻跳起, 在第三排座椅上落下。 正低着头把手套玩得吱嘎作响的小蜘蛛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和前辈打个招呼。他的头套没戴整齐, 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露出了下面软软的鬓发。 “紧张?”芙蕾雅好笑地替他拉了拉面罩,问道。 “有一点儿。”蜘蛛侠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以前没参加过那么大型的集体作战。” “史蒂夫说你已经跟着复仇者训练了小半年,但每次在配合上还能表现出相当的创造性。”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金龙尽挑鼓励的说,完全忘了鹰眼和冬兵经常的碎碎念。 “队长夸我了?”果然,就像被点亮了似的,蜘蛛侠的声音都飘了起来,“队长说我有创造力?” 他的声线太高亢了点,惹得会议室中间刚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都转过头张望。同时被许多前辈盯着的滋味不太好受,蜘蛛侠下意识地往金龙后面躲了躲。 史蒂夫似乎有点想笑,但他憋了回去,摆出一张经典的“队长想和你谈谈心”脸。 芙蕾雅把人拦在背后,懒洋洋地冲他们摆手,示意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没看见小伙子露在外面的脖子都有些发红了吗。行动计划那么复杂,干什么还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这次行动代号“断电”,这么恶趣味的名称一看就是斯塔克的风格。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几乎发动了所有力量,神盾局的技术支援也提供了定位帮助,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抓到了奥创所在的位置。出人意料又不算太意外的是奥创把自己的军团布置在了索科维亚,这也代表着他们在消灭奥创的路上有很大可能会受到九头蛇的阻击。抱着要准备就准备万全的心态,众人在确定好大的计划后,开始针对九头蛇和也有可能出现的黑巫师进行布置。 “稳住啊,小伙子,你可是未来复仇者的旗帜。”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开后,金龙按了按蜘蛛侠的肩膀。 这个肩膀不太结实,虽然也有肌肉,但和他的前辈们比起来着实显得单薄。芙蕾雅的脑海中回荡着昨天晚上布鲁斯说出的话,这些孩子还太年轻,年轻到不应该被卷入这样的事里,不应该在人生刚开始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送了命。 “我可以。” 在她的手掌下蜘蛛侠很努力地挺直腰背,隔着面罩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想来是在证明自己的可靠。 “再怎么可以也是未来的事啦,”芙蕾雅笑着摇头,“你看,这个房间里有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是叱咤一方的领军人物?这种行动还轮不到你扛大旗呢。小子,别太激动了。” 蜘蛛侠似乎是楞了一下。 金龙扶正自己的面具,就预备往下走。 “谢谢你!” 被她甩在背后的人忽然开口说道。 “别担心。”芙蕾雅停了停脚步,“全地球最聪明的大脑都在这个会议室里,他们会想出计划来的。” 她单手撑着身体从黑胡桃木制成的长桌上翻下,稳稳地落回地面。 ...... 住在索科维亚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作为战地记者,马丁被消息灵通的主编派驻到这个巴掌大的东欧小国家已经有一两个星期了。超英版有出息点的小伙伴都在追访近期如雨后春笋般一茬一茬冒出来的各大超英组织合作的消息,次一点的抓住瞭望塔和背后的布鲁斯·韦恩不放,最差的就是他了,因为一个网上似是而非的消息不得不留在索科维亚。 “我上面有人。”主编安抚他说。第二天复仇者就奇袭了索科维亚,但这奇袭也太快了点,马丁连根毛都没抓住。 心碎的记者马上打电话给上司认错,得到了新的指示,留在这个小国家继续做周边采访,虽然没得到直接的画面,但可以从民众的侧面反映做一个复联专题。 这个任务倒是很好完成。马丁一丝不苟地走访了多户人家和当地的民众组织,写出了洋洋洒洒的长篇报道。正当他以为可以摆脱这个穷山恶水的小地方时,主编却表示不让他回去。 “我上面有人。”地中海秃顶老男人这样说道。 再有人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什么新闻吧,马丁在心里疯狂吐槽,但主编有令,他也不敢造次。结果第二天中午吃完简陋的豆炖肉饭,他在洗碗筷时一抬头,就看到了完全不真实的画面。 太不真实了,以至于战地记者忘记自己在洗碗,拿津过肥皂水的手就开始揉眼睛。 这不能怪他,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在楼下响起,盖因从天空尽头飞来许多矫健的身影。 三架昆式排成战斗队形从空中呼啸而过,在它们侧面,超人,火星猎人,神奇女侠,龙女,绿灯侠,钢骨,雷神,钢铁侠......数不清的英雄一字排开,穿着红色斗篷的男人漂浮在高空,金色的光罩自他双手间发出,像泡泡一样迅速飞胀,从天盖开始往下蔓延。 “圣母玛利亚啊......托米!托米!”马丁脚下打滑,他朝自己的摄影师大吼大叫,但平常善于把握精彩瞬间的新秀摄影师这会儿也长着嘴巴,光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披风和形态各异的英雄。 “还拍什么照。”半晌,姜黄色头发的托米哭丧着脸说,“什么人能让那么多超级英雄一起出马啊,我们都要完蛋了还拍什么照!” “那你也要死个明白啊!”马丁的眼睛亮亮的,他一把抓过照相机自己就来了几张,直到一只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伙计。”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等我拍完这张,自个儿哭去吧,公主!”马丁头也不回地叫道。 “伙计,说真的,你们得撤离这里。”那声音继续说,“有什么损失的话请写信给斯塔克工业,或者韦恩集团,或者x庄园,或者魔法国会,或者卡玛泰姬。” “魔法国会是什么鬼?你别诓我,卡玛泰姬不是做旅游的吗?”马丁只来得喊出这一句,一只手掌就抚上了他的脖子,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狂风。等停下来时,他眼泪流得满脸都是,眼镜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整个耳腔里都是嗡嗡声响。 托米在三秒钟后也飞到了他身边。 红色的影子只停留了片刻就一晃而过,但金色幕墙外临时安置点的人数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 “那是闪电侠?”托米在站直后问道,他的表情带着点惊魂未定的梦幻。 “那是闪电侠。”马丁喃喃地说,他的面庞渐渐亮了起来,“那是闪电侠!” 所有安置点的民众就看到两个往日总喜欢走街串巷的记者像疯了一样抱住彼此大吼大叫,摄影师在把相机从同伴脖子上抓下来时差点勒死对方,而后者像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只是没头苍蝇般四处找自己的速记本。 光罩在他们面前弥合,所有的嘈杂声音都为之一静。 人群慌张地拥挤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孩子们在欢呼雀跃中以手指点着空中的每个英雄,对他们的一切都烂熟于心。 很快会有神盾局的人赶到这里,告诉他们有个叫奥创的家伙在这里建立了他的机械军团,他还计划把整个索科维亚都升上天,以此来毁灭超英,毁灭人类,毁灭一切。他们会为自己即将在战斗中千疮百孔的家园心痛如绞,会为被及时移出冲突而幸存的家人相拥而泣,会唾骂那些异想天开的恶棍,会祈祷上苍庇佑,正义能再一次战胜邪恶。 但此时此刻在光幕之中的人却什么都听不到。 奥创蛰伏在他的兵工厂里,对如此大的动静置若罔闻,而在临时的战斗联盟内部气氛又有些僵硬。他们原本是为了万无一失才全员出动,同时也是为终要到来的大战练习相互配合,但某些不该出现的人就像被投入池面的石头,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在这吗?”托尼最先开口说。 他手指点的方向正漂浮着个带头盔的男人,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钢铁侠,一边长一边短的基佬紫披风猎猎翻飞。 芙蕾雅降落昆式战斗机边上,刚从其中一架飞机上被推下来的x教授向她投来复杂的视线。 “你知道你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布鲁斯在她身后说,“万磁王的能力会使我们在面对奥创和他制造出的机械军团时占据上风,让更多人能腾出手来面对给奥创提供了支持的黑巫师和九头蛇。” “我知道。”芙蕾雅有些烦躁地说,“教授想让他将功折罪。” 布鲁斯其实也不太高兴,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碰了碰龙女的面具。 原本以为这样的尴尬氛围可能会持续很久,但贴心的奥创就在这时打破了沉寂。 如潮水一般,钢铁军团从四面八方的各种建筑中涌出,体型巨大的奥创在瞥见空中的超英后没有选择降落,而是飘浮在比他们都高一些的地方,红色的眼睛看向了人群中的钢铁侠。 “我的制造者,我的教导者,我的父亲。”他张口说。 托尼差点没稳住推进器。 那一刻他差点脱口而出——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第50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托尼也真的说出了声, “奥创, 我制造你是为了保护人类。” “人类不需要被保护。”奥创居高临下地说, “他们需要的是进化。” 万磁王神色微动,但在教授不经意的注视下,他没有动作, 只是静静地飘在空中。 “而你们妨碍了人类的进化, 你们才是真正需要被消灭的环节。”奥创伸出手, 对他面前的众人画了个圈,“boom,就像那些妨碍文明进化的恐龙,只要一次袭击世界就会变得干干净净。旧王当死,新王当立,崭新的文明和秩序会从此刻诞生。” 托尼似乎有点想笑, 又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忽然一个急速飞行的东西从他耳边掠过砸到了还在自我陶醉的奥创身上, 伴随着金属撞击的砰然响动把他带出几百米之远。 雷神在下落中一脸平静地召回了自己的锤子,冲四面八方看过来的人耸了耸肩。 “怎么?”他不甚在意地开口, “我听说打仗前嘴炮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句话拉开了进攻的序幕。 恼火的奥创在半空稳住身形,他抬起右手,得到号令的机甲军团发动了攻击。这些悍不惧死的士兵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汇聚成银色的洪流, 其数量之多, 速度之快,即使是最强大的英雄也为之面色微变。 原本还在半空的人都往地上降落,最先和机器人交上火的是变种人。 火焰, 冰海,暴风,雷电,恢弘的攻击淹没了先扑上来的一波士兵,但跟在后头端着枪械的机器人无知无觉地前赴后继。枪/械的突突响动和炸/弹爆炸发出的轰鸣结合在一起,危险潜伏在任何一个交战的角落,复杂的能力运用让军团放出的冷枪更难以被阻挡,紧缩眉头的凤凰女时不时就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差点被放倒的同伴。 芙蕾雅有些意动,但她知道这不是爆发最好的时机。今天来的超英很齐全,不仅仅是有备无患,几方势力的领袖人物也存着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练兵的心思,希望在更强大的外星人的攻击下能夺得先机。实力出众的英雄分散开来,尽可能地护着年轻的小家伙们,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各方都有非常年轻的战士上了场。 机械军团的几轮攻击把一栋大楼承重墙全部击碎了,超人只得把刚刚还在自己身后躲过一轮子弹的火人拎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迅速扛起倾倒中的大楼好让来不及撤离的英雄从里面跑出来。 队长举盾牌挡子弹的手都有点发酸了,跟在他身后的冬兵倒是轻轻松松地扛着火箭炮,时不时还能对与机器人近身搏斗的蜘蛛侠指点一番。 只有在x学院上历史课和战斗课的金刚狼脸色漆黑,要求很高的罗根目之所及处都是配合失当,配合失当,配合失当,平常在训练时还有板有眼的小崽子们一到真枪实弹的战场在气势上就已经先弱了三分,除了x战警的成员表现还算让人满意,预备队的几乎是手忙脚乱。闪烁一个空间门没开好,差点把要转移位置的狼毒直接丢到机械军团正中间。 除了刀枪不入的半神,在战场上最写意的就是万磁王了。他每一次摆手都有一连串的机器人往后飞起,随心所欲地握拳就是几个体型庞大的敌人像废纸般被揉成一团。奥创在他手底下也讨不了好,尽管恼怒异常,但浑身艾德曼合金的他现在跟金刚狼在某些方面产生了诡异的惺惺相惜感,任凭谁被敌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都不会太高兴。因此万磁王也拉到了最大的仇恨,奥创一反战斗刚开始时追着钢铁侠打的模样,用尽浑身解数想把这个让他不快的变种人斩落马下。 斯特兰奇在高空维持着大规模的镜像幕墙,也有往他这里飞来的流弹,但都被法师轻易地化解。 芙蕾雅在混乱的战场中也有些晕头转向,布鲁斯则早就驾驶着其中一架昆式战机和敌人交上了火。她于是张开翅膀替几个渐渐熟练起来的英雄扛住几波攻击,矮身躲过死侍差点飞到她头上的双刀,然后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一个飞速移动的身影在战场的各个角落频频出现。 芙蕾雅眯起眼。 那不是巴里,巴里不会留那么风骚的发色和发型。想必是资料中提到的马克西莫夫兄妹中的一个,九头蛇管他叫快银。 她振动双翼追去。 快银在几个闪烁间就消失了,但在他消失的地方,芙蕾雅发现哈利正带着他的战友和一群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的人对峙。 食死徒。 果然来了。 在一圈黑袍人之中最吸引人注意的却是个年轻的巫师,他黑发微卷,相貌堂堂,嘴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手里抚摸着自己的魔杖。 “汤姆·里德尔。”看到他的架势,哈利笑了笑,“真难得还能看到你有鼻子的模样。” 伏地魔没有被激怒,年轻版的他显然不像那个败在哈利手下的切割版般容易失控。里德尔的魔杖举起,随着他的动作,食死徒齐齐向前一步。 “听说你投靠了个乱七八糟的神。”傲罗头子不为所动,反倒是每每他的杖尖对准的地方,食死徒就会出现一阵骚动。 “波特,你还是一样无理。”伏地魔说,他的视线转向跟在哈利身后的人,“两面三刀的杀母仇人,见风使舵的马尔福,一无所成的韦斯莱,还有些连真正的魔法是什么都不懂的美国佬。这就是你所能做到的全部,这就是你给我交的答卷。” 食死徒大笑起来。 他们的主子举起魔杖,唇角笑意褪去。 “真令我......失望。” 哈利没和他废话,滚烫的魔咒接连从杖尖飞出,立时宣告了战斗的开始。 巫师们分散开来,他们挥动魔杖就像挥动宝剑,手腕的抖转,方向的变幻,脚下步伐的移动,五颜六色的光芒照亮被枪弹溅起灰尘雾墙的空间。哈利撩起袖子就对上了自己毕生最大的仇敌,和几年前的自己相比,他更加强大,更加熟练,更加不可战胜,而伏地魔,尽管避免了灵魂四分五裂后的神智失常,却只是个从岁月长河中被拉到历史之外的年轻人。 他不比哈利更年长,甚至不比现在的哈利在战斗时更利落、果断、狠辣。 傲罗头子发出的咒语像烟火般刺目。 芙蕾雅见这里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就准备回头往大战场去。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的咒语突兀地向她飞来,哈利如有所觉,接连抖出几个铠甲护身挡在自己面前,然后朝龙女的方向丢出一道金色的咒语。 但有人比他动作得更早。 在两道你追我赶的咒语中,另一束像雾气般的红光也向金龙扑来。不知怎的,绿色的索命咒撞在红雾上,就像水柱倾倒在地面,顿时四溅开来,化为虚无。这还不算完,在红雾发出的地方,第二缕也朝着金龙而来的猩红攻击同样偏离了原有的方向,它击在附近的墙上,就像只撞到壁障的水母般绽开,勾勒出一个人形。 一个刀砍咒加绊腿咒短暂逼退伏地魔的哈利立刻干净利落地朝这个方向发出一个无声的缴械咒,连着一个昏昏倒地击中了在角落用幻身咒埋伏的巫师,然后眼睛都不眨地就撅断了飞到手中的魔杖。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花费超过三秒。 他游刃有余地回头继续和伏地魔周旋。 芙蕾雅停止了准备躲闪的动作。她丝毫没有被死咒吓到,也没为正和自己咬牙切齿的死敌战斗的哈利担心,而是镇定地看向了另一边。 在那里的一栋民房下站着个女孩。 她穿着红色的制服,双眸中闪过同样的颜色,长发在风中飞舞。 注意到龙女投来的视线,那女孩似乎是微笑了一下,向后又退回阴影中去了。 “是斯特兰奇说的那个女孩,但她好像并不想与我们作战。”以一敌二还显得很轻松的德拉科在耳麦中客观地说,“我不相信一个人能这么熟练地给队友挖坑。” “你们碰到猩红女巫了?”耳麦中接着传来的是史蒂夫的声音。 “我在巫师的战场。”芙蕾雅简短地说,“刚才有个巫师抛出死咒,红女巫帮了忙。” “小心。”布鲁斯罕见地开了口。 “他说得对,你不该去巫师战场。”在这个方面很有经验的克拉克附和道。 “她应该是在帮你的忙。马克西莫夫兄妹是被九头蛇收养的孤儿,九头蛇的宗旨是从混乱中攫取利益,而不是把全世界的超英都一网打尽。”史蒂夫说,“财富,权势,力量才是他们的目的。奥创想消灭所有超英,然后消灭人类,建立它的帝国,这和九头蛇的观念不符。” “你的意思是九头蛇可能会退出洛基的游戏。”芙蕾雅沉吟,“可我得到的资料显示马克西莫夫兄妹在九头蛇受训时的最大动力是找斯塔克报仇,借助奥创的力量是个不错的方法,临阵倒戈确实有些奇怪。” 托尼在耳麦中咕哝了几句。 “他们是变种人。”史蒂夫说,“这对兄妹的身世背景十分复杂。” “教授策反了她?”芙蕾雅有些惊讶地问。 在战场中央观察学生战斗练兵的x教授仿佛听到了她的问话,在子弹的穿梭中端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转过头,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吧。那对兄妹等战后再提。”芙蕾雅向大战场的方向飞去。 如果对战双方都是人类,那现在战场的景象一定惨不忍睹。 失去动力的机器人在地上铺了厚厚几层,它们大多缺胳膊少腿,头颅掉得满地都是。凤凰女正熟练地把这些机甲分成碎片,然后组合成巨大的金属盾牌,隆隆地朝下一波到来的士兵推去。 硝烟味让嗅觉灵敏的芙蕾雅不太好受,她向上飞了一点,注视着脚下的战局。 参战的超英太多,能力太庞杂,除了少许被子弹伤到的成员,整个场面仍处在联盟的控制之下。连一直飞在高空看热闹的斯特兰奇都有些兴趣泛泛。他最大的担心不过是孩子们玩得太过,把临时搭建的镜像幕墙给玩塌了。 这不像是一场生死搏斗,倒向在场景模拟室里的对抗练习。 不过奥创很快像他的对手证明了自己作为反派的实力。 在超人的控制下,他无法实现原定的把索科维亚弄上天的计划,但在另一个一直努力的方向,他得到了成果。 战斗开始的第四十分钟,区别于耳麦中一直传来的何处需要增援的叫唤和少许交流,头一次的,从频道里响起其他的话语。 “来自斯旺维克将军的坏消息。”是钢骨低沉的声音。 “说吧,坏事一样一样来是耶稣的权利,而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命运就是所有的坏事都堆在一起。”托尼在向下方猛烈开火的同时说道。 万磁王又一次把靠近的奥创推到远处,听见这话他冷笑一声。 “全美所有战备部署状态的核/弹头都有动静。”钢骨于是通报了国防部的话,“看起来奥创终于突破防护壁障侵入了核/弹系统。” 几秒钟的沉默。 “贾维斯没拦住他。”托尼确认了这个消息,“狡猾的混球在吞了贾维斯的备份之后摸透了他的规律,绕过了他的防御体系。” “而政府是永远指望不上的。”奥利弗辛辣地说。 “继续说,钢骨。”布鲁斯插嘴。 “三十多枚核/弹刚刚发射,目的地指向一些大型的城市,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不到二十五分钟。”钢骨说,“我确信其中几个城市所属的国家完全有能力拦截核弹,但剩下的几个就不好说了。如果无法阻止奥创,第二波核弹的发射将在几分钟之内发生。” “等等,你刚刚说,所有的战略部署核/弹头?!”哈尔叫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全美至少有快2000枚核/弹头处在部署状态吧?他这是嫌统治地球还不够开心,准备要毁灭地球?” 万磁王第三十次把即将毁灭地球的罪魁祸首摁到了地下,这回他毫不留情,奥创的整个身躯都像绞在一起的钢筋般扭曲起来。 他当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张开双臂挑衅。 任何一个机械军团不死,奥创就永不消亡,谁都无法保证他把所有的军团都留在了索科维亚。 “我们得行动起来,”钢骨说,“必须赶在全世界都疯狂地进入核战争之前。这是核/弹,被侵犯的国家才不会在乎它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发射,只会争分夺秒地进入最高级别的防御和反抗。” “但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有能力且来得及同时去阻拦那些核/弹,”芙蕾雅眉头绞紧,“即使我也不能硬抗那么多核/弹,最多只能把它的方向移转向太空。” “万磁王呢?”布鲁斯冷静地问。 “他做不到。”x教授头一次在通讯频道开嗓,“目标太多。”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 “好吧,至少我们知道它们从哪里发射。”哈尔苦中作乐地说,“也许可以从那些基地着手。” “同时我会试试反向侵入系统。”托尼说。 “能进入宇宙的超英全体准备出发赶往发射场,剩下的人尽快把索科维亚的战场结束。” 史蒂夫做出了命令。 这不是最好的决断,但所有人还是接受了这个命令。在空中观战的一部分英雄开始朝幕墙外飞去。 “其实......” 一个有些局促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是克拉克。 “怎么?”刚飞出几百米的斯塔克语气不太好地问。 “也许我们可以短暂地把地球从轨道上移开,这样核/弹就无法精确定位了?”超人犹豫地说,“然后我们再放手去处理那些核弹?” 尚在飞行的芙蕾雅停住了动作。 她没发现自己的眉毛已经在惊讶中挑高。 而整个联络系统一片安静。 第51章 “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耳背了, 但我刚刚仿佛听到有人说要把地球推着跑。” 托尼率先打破了沉默。 飞在芙蕾雅的角度能看到克拉克在超人的外皮下羞赧地笑了笑, 让她的手不禁开始发痒。 “大概是你听错了吧。”哈尔干巴巴地附和。 “我是说——”克拉克还想再发言。 “你闭嘴!”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这位和大家不在一个频率上的氪星大佬。 “推动地球是小事, ”布鲁斯昧着良心说,“但把它恢复原样就是另一码事了。我可不想在今天之后忽然发现一天变成了48小时,夏天持续半年, 或者出点别的岔子。” “核/弹发射地点巫师不好定位, 但法师能帮上忙, 我需要所有适应高空环境的超英立刻出发去把核/弹导向太空。另外由变种人和神盾局方面来告会联合国,安抚现在已经骚动起来的几国政府。” 他的建议得到了所有领袖的赞同。 斯特兰奇短暂地放开支撑镜像的手,他熟练地打开传送门,连通了纽约至圣所。全部飞在空中的超英都汇聚到他身边,转移了战场。在纽约至圣所中老王带领着数名经验丰富的法师,由钢骨, 布鲁斯, 斯塔克等几名技术人员构建起临时指挥频道定位核/弹的飞行轨迹, 而法师把战斗人员传送到尽可能与其接近的地方。 芙蕾雅第三个踏进火星四射的传送门。 王开的传送地点离地至少有几百米远,芙蕾雅刚一脚走出就不得不张开翅膀, 免得掉进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她集中注意力向四周查看——这其实不太有必要,核/弹飞行的声音就像小虾米中的一条鲸鱼,哪怕再耳背的人也无法忽略。 芙蕾雅负责的这一枚核/弹由在印度洋海域潜行的某搜弹道导/弹核/潜艇发射, 在进入她的视野中时已经跃出水面, 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既定的目的地——印度南部的班加罗尔飞去。 金龙让到一边,看着使空气都扭曲起来的可怖武器经过。 “我们需要海王。”她按住左耳的入耳式联系器,向指挥行动的三人发出了这条讯息, “是核/潜艇。” 来不及等到肯定的答复,金龙已经振翅向弹头追赶。 “那是什么?” 她不知道在几公里外的潜艇中有指挥官正大声询问自己的下属。 “我不知道,长官。”那盯着屏幕的中士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型生物在几次加速后就追上了核/弹,然后紧紧贴在它的表面。 芙蕾雅刚刚从下方以相同的行进方向极速贴近,然后在空中抓住了这枚弹头中部的两个侧翼。弹头以自身的惯性带着金龙疯狂地往前推进,呼呼的狂风卷住她的双翼撕扯,在这个角度要保持平衡不是件容易的事,芙蕾雅来不及收拢翅膀,在空中竭力保持稳定。 弹头的方向被改变了,开始在空中歪七扭八地旋转。 “上帝保佑别让它在这里爆炸。”罗斯上尉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莫名其妙向印度发射了一枚脏弹已经可以把他们都送上军事法庭,但这也得要士兵们性命犹在。 芙蕾雅恼火地卡住推进器和弹头中间的连接缝,然后扇动强健的羽翼。 随着每一次翅膀的扇动,弹头的方向开始往上倾斜,连速度也逐渐减缓。这使得芙蕾雅能越来越在自己习惯的角度振翅,调节角度并加速,把弹头朝高空带去。 一直向上,如丝般长长的云和蓝色的天空开始褪去,再次低头时她只看到脚下圆弧状的地球,以及黑色的宇宙。 有数枚核/弹都在相差无几的时间被带出大气层。 这场面应该是十分紧张的,但不知怎么竟让人有点想笑,连芙蕾雅都没再去看和自己承担了一样工作的同伴。也许是因为每个英雄都以不同的方式带着失速的弹头,肩挑手扛背托熊抱,哈尔制造了一个绿色的藤篮,把核/弹框在了正中。 她没有笑,架不住有人笑了。 不分敌我拉仇恨小能手托尼·嘴炮王·斯塔克直接在指挥频道喷出了声。 “回去我非得拆了他不可。”雷神代表众人说出了这个誓言。 “超人的两分钟,龙女的三分零二秒,最快的两枚,”年轻的钢骨还能保持一板一眼,“做好爆炸准备。” 克拉克正轻松地单手拖着弹头,闻言他短促地应声,然后又向上蹿了一截。 芙蕾雅放开手。 在太空爆炸的核/弹就像烟花,空气极其稀薄的环境使其最强大的杀伤手段——冲击波几乎没有用武之地,而电磁冲击带来的些微影响又被早有防备的万磁王化解。 它们在寂静中毁减。 只有少数几个英雄能捕捉到弹头爆炸的声音,在其余人眼中只有一阵仿佛能把整个天盖照亮的光芒,然后一切化为虚无,只剩残骸在宇宙空间漂浮。 在地表能杀死无数生命的武器在宇宙中只是个玩笑。 “做得好。”在无声中,布鲁斯率先开口。 芙蕾雅向地球降落。 “海王已经发动了他的子民去干扰核潜艇。”托尼说,他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嘴巴里鼓鼓囊囊的,“现在只要把奥创解决掉,这次战斗就算赢了,这小子比闪电侠还能跑。按理说只要在有网络的地方我们都杀不死他,不过他太看得起自己,把一切都变得太拟人化了。你猜怎么?x教授抓到了他的脑波,真是阴沟里翻船。” “奥创为自己建造了一具躯体,x教授定位到的地方正是那具躯体所在。”布鲁斯补充道,“贾维斯已经先一步切断了他的联网能力,但我们不能冒险让奥创成功进入自己的身体,毕竟有一颗宝石还嵌在他头上呢。” “就不能把宝石抠下来吗。”哈尔撇嘴。 “可以,但为什么要?”托尼说,“那具身体很完美,就像个状态最佳的战甲,一套进去就可以用了,容我提醒你,小子,我们这会儿还面对一大坨外星人的威胁呢。” “你们准备把谁套进去?”哈尔问。 这显然是个傻问题。 超人类出手毁灭奥创自己的身体只在瞬息之间,在征得对方的同意后,托尼保留了贾维斯最基本的计算能力,然后把他的核心导入了那具完美的躯壳。赶了几个场子的超英终于能在危机解决后返回最初的索科维亚战场,留守的金刚狼成为那里的总指挥,他屡屡被气得暴跳如雷,却坚强地完成了任务。 从战场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当芙蕾雅一跨过金色的镜像幕墙,眼前就剩一片残骸。 大楼倾覆,土地塌陷,机器人的尸首倒伏遍地。 战场一角巫师治疗咒语发出的荧白光点在空中翻飞,这帮战斗洗礼过的孩子们和原本大不相同,脸上都带出了些许坚毅。史蒂夫拍着他们的头发说着鼓励的话,他的盾牌上面都有了些许破损之处。 哈尔的能力很适合用来做战后的辅助工作,他熟练地用灯戒变出各种维修道具帮忙。比他技术更好的只有巫师,他们再度祭出了恢复如初这个神咒,从碎屑里拼凑起一个完整的城市。 巫师中的一小部分已经押解着还未丧命的食死徒先行返回魔法部,伏地魔的尸体倒伏在地,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这对傲罗队伍中的许多人来说不是什么新奇的事,第二次,救世主杀死了自命不凡的黑魔王。 哈利的脸上有一道切割咒制造的伤痕,但他神色平静,仿佛这个压了他一生的负累早已不知一晒。 凤凰女和其他几个英雄把所有的机器人残骸移到了一处,在空地上堆成厚厚的金属小山。万磁王通过感应类似的金属物质,确保没有一具机器人逃脱。他们很难分辨小山中哪个机器人是“活”着的,哪个不是,但x教授说他感觉到了奥创的存在,尽管虚弱,但是活着。于是指挥频道决定这些身体应当全部被销毁,撕成碎片还不够,最好是完全核平。 鉴于贾维斯还在适应自己新的身体,托尼只好自己开始计算是否能调用那么大型的炸/弹。 不过在他之前变种人找到了方法,太阳黑子在战斗中焚毁了数具机甲,证明几千度的高温完全可以把机甲彻底消亡。火人在一旁把玩着他变出来的火焰,两人合力开始从一个角落清理残骸。 奥利弗射空了他的燃烧箭。 “太慢了。”抱臂看了一会儿,托尼在空中说,“难道我们要站在这看他们一直烧到晚上吗?” “刚出了这档子事军部警惕得不行,你身上的弹药已经空了,如果你现在调用其他大当量的炸/弹,我怕军部叫你去喝茶。”巴顿提醒道。 “要不我们先走,回去安顿贾维斯?”托尼提议。 他朝自己身边没动的复仇者战友看了一圈,然后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双手笼在嘴边叫道:“没吃饭吗,小伙子们,谁先把这些丑毙了的家伙们烧完,我就为谁设计一套战衣。” “已经有战衣的呢?”芙蕾雅提起了点兴趣。 “车?表?房子?”托尼也来了劲,“要什么都行。” “只要你的酒庄。”金龙调笑,“这可是大型表演,用来换你的酒庄。” 托尼卸掉面具,露出笑得不太正经的脸。 “五分钟,我名下三座最好的酒庄是你的了。” “你说的。”芙蕾雅挑眉。 布鲁斯又好气又好笑地冲她摇头。 但金龙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等着瞧”的眼神。 她腾空而起。 “龙女能干嘛?”托尼有些好奇地说。 “她是条龙啊,你说她能干嘛。”哈尔大笑起来。 “等等,她不是称号龙女吗?和龙有什么关系?”托尼被搞糊涂了,他四下环顾,发现只有正义联盟的成员和几个巫师面露诡异的神色。 但他很快就没时间分散注意力了。 在空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条庞大的巨龙拨开云雾。 ????? 托尼的表情几乎同他父亲当年看着队长从射线仪中跑出来时摘眼镜的表情重叠。 斯特兰奇说出了那四个字母的单词,他双手向上,撑住了摇摇欲坠的镜像幕墙。 “你说的,斯塔克。” 质地有些改变的声音响彻他们的脑海。 金龙向他眨了眨眼,弓起层层鳞片交叠的脖颈,张开了嘴。 废墟中忽然窜起一具较为完整的机器人躯壳,它没有浪费分秒,只是一味奔逃。 “你让她玩嗨起来了。”哈尔客观地说,“这可不妙。” 从巨龙口中喷吐出长长的火柱,就像从天盖奔腾下来的烈焰洪流。 一瞬间,刺鼻的气味和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整座尸骸山都化为泡影。 第52章 “哥真同情那个将来要和她接吻的家伙, ”死侍插着腰说, “真的。” 戴安娜顿时笑出声,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自己的同伴。 在战场的另一边冬兵眼疾手快地双手拉住呆若木鸡的山姆和巴顿,才避免了发生战后误伤的人间惨剧。和他站在一起的史蒂夫脚步也有些踉跄,但他还能挣扎着保持自己“队长什么都知道”的伟光正脸。 这波人离小山很近, 方才又硬生生愣了几秒, 以至于焰流冲刷地面时溅起的火星几乎能飞到脸上。 烈焰把每个人的脸庞映得血红, 火苗在他们的眼中跳动。 金龙停止喷火,她看着自己的杰作,长尾在身后像猫儿般满意地来回晃动。 “我感觉自己在拍科幻电影。”无意识地抱住冬兵手臂的鹰眼喃喃自语。 “这他妈算不算个欧亨利式结尾?”山姆抓着另一条胳膊,扶稳自己的墨镜。 巴恩斯中士忍了又忍,还是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不高兴脸。 现场比他更不高兴的只有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打成重伤的万磁王。 “你们本来就在拍科幻电影啊。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 x战警, 对了, 哥忘了正义联盟还没上映。”正在甩刀上碎屑的死侍打破沉默,笑嘻嘻地说, “只可惜现在整个剧情已经完全被辣鸡作者掰弯了。等等,我刚刚用了‘掰弯’这个词吗?求加戏。” “闭嘴吧你。”不知何时点上雪茄的罗根懒得听他的碎碎念,而是回头龇牙镇压一群开始惊呼“酷毙了”的小崽子们。 波比原本已经用冰块凝结出了一个小小的龙模型, 但被站在他边上的约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惨遭借火的太阳黑子默默地站得远了点, 打定主意不去看两个又像小孩子一样你来我往起来的同学和前同学。 芙蕾雅在金光中化形,她扇动翅膀轻巧地落回地面,朝托尼摊开手。 至少有五秒钟没人说话。 “所以......所以一直有头龙和我们待在一起,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半晌,托尼终于磕磕绊绊地说道,“一头龙。真的龙。” 娜塔莎的唇角蜷曲。 现场在偷笑的不止她一个。 “好吧,还有其他什么人要展示自己的特殊才能吗?”托尼破罐子破摔,故作轻松愉快地环顾四周“蜘蛛仔?蝙蝠仔?哈!罗根,我早就想说了,你那个发型不意味着你真能变成一头狼,是吧?” 头顶猫耳的金刚狼冲他竖中指。两根。 同样头顶猫耳的蝙蝠侠根本没理会他。 镭射眼在人群里笑,罗根保持举着中指的姿势转过身,同样冲小队长比划了一下。 芙蕾雅本想收起翅膀,但她实在太欣赏托尼明明惊呆了还要强行露出歪唇一笑的神情了,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更舒展地张开龙翼,把每片硬化的金灿灿的鳞甲都呈现在他跟前。 “这么大一对翅膀,难道你是瞎的吗,斯塔克。” “天使也有翅膀,难道他真的能变天使吗。”钢铁侠反唇相讥。 躺着也中枪的沃伦拽紧了手边够得到的东西,不幸的是那是夜行者的尾巴。科特给了他重重的一下,差点把毫无防备的沃伦打个倒仰。 “所以这是真的翅膀,缩小版,不是因为外星人基因突变而长出来的飞行工具。”托尼凑近了观察,还在不停地向四面八方发射正中膝盖的箭。 刚刚还隐没在众人中的超人双手抱臂漂浮在空中,尽管他表现得十分克制,但在场的好几个人还是不能控制自己去探寻这位氪星之子是否有对隐形的翅膀。 芙蕾雅左右食指撑住越靠越近的托尼,另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酒庄,斯塔克,少一个都不行。” “没问题。”钢铁侠豪爽地说。 “我知道前年你收购了柏翠,记得那一个要算在内。”龙女放出了大招。 “没问题......等等,我不——你怎么知道?”托尼震惊地问,他完全没打算把重金收购用来享乐和赚钱的柏翠算在赌注之内。 “你想得太大声了。”芙蕾雅眨眨眼。 她志得意满地绕过托尼往布鲁斯走去,留下一愣之后意识到什么的钢铁侠狐疑地在几个人身上扫视。 荣恩仍然保持着自己非常正义的表情,巫师们都聚在被烧出来的大坑附近干活,托尼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瞥过,停留在x教授身上。 查尔斯·泽维尔在朝他微笑。 和善地。 “这肯定有鬼!”钢铁侠跳脚,“这是作弊!作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托尼。”教授半是喜爱半是责备地说,“其实我也很震惊去年自己本想买的酒庄竟然在你手里。我为竞拍可花费不小,但对方就是不肯给出确切的回复,直到某天告诉我说已经卖了。老实说这种违反竞争原则的行径让我有点受伤,虽然很想接手,不过既然你愿意割爱给龙女,那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之了。” 没想到有人能把报复说的那么清新脱俗,托尼一时被震住了。 他今天受惊次数太多,以至于在上飞机时还有点魂不守舍。 在城市复原后,超英以联盟的形式各自上了飞机,斯特兰奇渐渐撤去防止损害扩散的幕墙,此时在外面焦急等候的索科维亚民众和赶到的记者才一股脑地往城市中冲来。 “发言人留下,其他人赶紧撤退。”布鲁斯说道。 所有方面似乎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美国队长站在地面上动都没动,x教授也稳坐泰山。 正义联盟这边戴安娜拍了拍还在往飞机上走的克拉克的肩膀。 “什么?”不在状况的超人问。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同伴,然后恍然意识到联盟的发言人是谁。 芙蕾雅在心里客气地同情了会儿连卷毛都耷拉下来还要强打精神的克拉克,有个摄影师的长杆都快打到他头上了。 氪星大佬,能者多劳。 “托尼可能会一蹶不振好几个礼拜。”在钢骨发动飞机的巨大引擎声中,站在机舱末尾的布鲁斯开口。 回过神来的芙蕾雅冲他微笑,带着点罕见的小得意。 “你不太爱打赌,也不爱喝酒。”蝙蝠侠移开了目光。 “我是不喜欢喝酒。”金龙耸肩,“但如果某人非要用酒来消磨人生,我至少希望他能淹死在全世界最好的酒里。” 隔着面具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有一瞬间世上最好的侦探从他身上褪去了。 只剩布鲁斯。 “我十分确信如果消息走漏,你今年整年的甜点都吃不上了。”他在打趣。 “如果这事发生,我就给全世界的大报社每个寄一份蝙蝠侠吃甜甜圈照。”芙蕾雅恫吓道,“我会告诉他们哥谭的黑暗骑士是个内心住着少女喜欢粉红色马卡龙的中年人。” 似乎有谁笑了,也许是哈尔,也许是巴里,但她不在乎。 布鲁斯磨了磨牙。 “你赢了。”他说,“你总是赢。但——” 金龙满意地点头。 “但我只是想告诉你阿尔弗雷德一直在线上。”...... 芙蕾雅一直到传送回瞭望塔都没有再理会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这场战斗的胜利使空间站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早到的英雄已经自顾自地庆祝了起来。 复仇者是最晚传送上来的,他们原本想在纽约总部解决贾维斯的问题,但考虑到这个身体的不稳定性和杀伤力,最后还是转移到了太空。 奥创制造的躯壳毫无审美可言,在颜色的选择上可能只有万磁王才和他有共同的话题。 抵达瞭望塔后三小时,计算机显示的重合率已经到达98%,只有最后的2%迟迟得不到融合。能源指示灯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似乎说明了其中的原因。 “恐怕普通的电力不足以完成融合。”托尼有些担忧地说。 史蒂夫转向雷神。 “我来试试。”托尔上前。 蓝色的电弧从妙尔尼尔上浮起,他抬臂一指,雷蛇像蚕茧般包裹了整个融合舱。刚才还跳动的黄色指示灯变成了红色,但停滞不前的百分比开始慢悠悠地前进。 “加把劲,大块头。”托尼忍住自己拍他大臂的冲动。 忽然从锤子上冒出数十道水桶粗细的雷电,融合舱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响,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最后的2%终于完成。 托尔今天还没跟嘴巴欠的团员算太空笑场的账,他转了转锤子,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就差没叫出“小矮个”这个昵称。 从白雾里跃出的人型生物打断了他们的交锋。 这个紫色的身影似乎还不太习惯自己的躯壳,他在融合舱顶部稍作休整,在众人的警惕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飞了起来。 飞了起来。 飞了起来...... 原本靠在训练室星空墙上的史蒂夫无意识地站直身体,抓紧盾牌。 “我在哪。” 不太平稳地飞出几米后,那人开口。 是贾维斯的声音。 他额头的心灵宝石在发光,还有些不灵动的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只在超人和雷神的红披风上微微停留。 同样颜色的披风自他背后伸出。类似超人的蓝色战衣覆盖了身体。 蓝披风的绿皮荣恩嘴唇蠕动。 人型生物仿佛意识到自己配色的差错,他在和火星猎人对视后义无反顾地把红披风换成了黄色。 怎么样? 他的表情像在问。 “完美。”荣恩说。 其他人......其他人不太想发表意见。 “你是谁?”在这段插曲过去后,托尼率先开口。 “我是......”新生儿低头注视自己的掌心,“幻视。” 芙蕾雅看到布鲁斯的手动了动,这是他完全升高警惕并随时准备战斗的标志。 “幻视?”托尼在冷声说。 她不知道钢铁侠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幻视......”一个奇异的停顿,“......sir。” 微薄的暖意又回到了焦糖色的眼睛里。 “贾维斯?”托尼站直身体,狐疑道,“幻视是什么鬼?” “我按照大家的习惯给自己起英雄名字,sir。”贾维斯迟疑地说,“我不能这么做吗?” 他飞近了些,落在地面上,好奇地从崭新的视角打量自己的主人。 所有在场的超英都大出一口气。 托尼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他半是无奈半是恼火地揉了揉眉心,抱怨道—— “是的,你可以。但我还是要说你真的完全没有继承到我的品位,一点都没有,贾维斯。” 钢铁侠算什么有品位的名字? 巴顿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但托尼在这时上前拥抱了自己的管家和搭档。 机智的鹰眼决定他可以等会儿再开嘲。 第53章 幻视的强大在接下来的几周训练中给整个临时的英雄联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能随心所欲的举起雷神之锤, 撕开绿灯侠的防护,从心灵宝石发出的冲击曾给超人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最重要的是,对空中战场始终有些势弱的复仇者而言, 幻视的加入给他们带来了新鲜血液,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体作战能力都有了极大的加强。 能够适应太空环境的超英开始脱离训练室,往更深的宇宙去进行训练。 芙蕾雅自从露过真身后就开始放飞自我, 常常在练习中使坏耍诈,有一次和克拉克进行力量对抗训练时她突兀地在太空中变回原形喷了超人一脸火。虽然蓝大个对超高温环境还算适应良好,但他的发型在龙焰中从头顶一撮小卷毛变成了满头小卷毛。 恼羞成怒的克拉克追着芙蕾雅打了半个星系, 差点没把金龙尾巴上的骨刺给掰了下来。 为了帮助幻视掌握头顶的心灵宝石,卷毛超人常常和他面对面飘浮着,同时使用宝石射线和热射线, 一直到其中一个力竭为止。这场面委实有点好笑,尤其是当中间还有个雷神在加油助威时。每当视线的交汇点往超人那移动,他就立刻表现出兴奋, 反之则满面愁容。 钢骨录过一次给留守瞭望塔的飞行绝缘人士看, 结果原本还为深空监测系统该怎么改进相看两厌的钢铁侠和蝙蝠侠自那以后有好几天都不同时出现,全部埋头在自己的工作室研究太空战斗机。比起布鲁斯的见好就收,托尼却是废寝忘食,誓要为被压制的智能管家讨回公道。 在这种效率下, 马克52问世。 虽然臭着一张脸, 但布鲁斯还是给托尼的战衣画上了使能源系统更稳固的魔文。除了没有魔力,他对理论知识的掌握一日千里,如果不是哥谭的巡逻事务繁忙恐怕这会儿他已经开始自学妖精语了。 托尼试飞那天好几个超英都在一旁。 哈尔一直托举着灯戒, 准备一有突发状况的发生就把自己的保护罩扩大几米。幻视更是寸步不离,就怕这个自己看着越来越熊的主人一激动起来就瞎折腾,把刚进入测试阶段性能还不稳定的战衣弄出点毛病伤害到自己。 虽然说话的方式没有改变,但随着时间增长,贾维斯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喜好(虽然常常在品位上被托尼冷嘲热讽),自己的作息规律,并对新加入复仇者的马克西莫夫兄妹表现出了诡异的好感。 在x教授和这对年轻的变种人谈论了关于身世的话题后,他们就对原本有些意向的x战警兴趣泛泛。万磁王在备战时期总是混迹于变种人之中,复仇者中有他们从十几岁开始仇视的钢铁侠,魔法界和卡玛泰姬无法接受他们,而正义联盟不招收变种人,投诚的马克西莫夫兄妹处境一度非常尴尬。 不过贴心的史蒂夫很快发现了这件事。在几次推心置腹的交流和劝解后,这对战力不俗的双胞胎最终还是加入了复仇者。本来以为最开心的人会是一直跃跃欲试的巴基,谁都没想到几周后开始出双入对的竟然是幻视和红女巫。 芙蕾雅那天站在玻璃幕墙前看着他们进入太空。 幻视飘浮在空中,朝穿着红色制服的女孩伸出双手。 “我能在太空生存。” 那女孩仿佛在自言自语。 红色的雾气包裹住她的双腿,旺达迈开了自己在宇宙的第一步,准确地,稳稳地把自己的手掌放到了幻视的掌心。 “我喜欢她的能力。”芙蕾雅冲布鲁斯这样说。 蝙蝠侠给了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一眼。 而托尼,凑巧端着酒杯晃到全景玻璃平台边的托尼差点倒了自己一身香槟。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在三楼的酒吧喝酒,钢铁侠喝着喝着就开始假哭,不停地抱怨自己的“管家”被夺走了,这一定是该死的红女巫在对他进行报复云云,最后被一脸无奈的布鲁斯硬塞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尽管表现得像在面对智障儿童,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是疼他的,第二天布鲁斯就改动了红女巫和幻视的训练计划,确保人型年龄一个月大的宝宝和未成年少女没时间约会。这个计划除了为他赢得了托尼的心,还遂了一瞭望塔的单身狗们的意。 然后他们发现虽然没时间约会,但情窦初开的两人还可以在太空眉来眼去。 渐渐习惯的托尼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总是一副牙疼的表情,还带着点诡异的“儿子会把妹了”的自豪感。虽然失去了老贾,但他收获了一个新的忘年交——晚上可以一起喝酒,白天可以一起蹲在观景台对约会二人组虎视眈眈的快银。 “年轻真好。” x教授如是说, 彼时他正在和万磁王下棋,荣恩则和琴坐在一起,观看脑动播放的电视剧。这种组合的错乱产生了连锁效果,没有搭档练习的镭射眼只好跑去找和他仿佛总是不对盘的金刚狼,而没有罗根指导的小崽子们则只能跑去找新的战斗老师。发展到最后变成学生们围坐一圈,看在正中间的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进行拳拳到肉的互搏。 第二天小孩中一半的偶像就再也不是美国队长了。 对此看透了一切的娜塔莎表示喜闻乐见,只有忠实队吹山姆和觉得“我比只会耍帅的冬兵酷炫多了”的巴顿有点闷闷不乐。 于是他在射箭比赛中输给了奥利弗。 于是绿箭侠一高兴,就送了他一整套多功能箭。 皆大欢喜。 海王请了长假回自己的老家,他宣称瞭望塔太不接地气,没有大海的气息,让他每天都觉得很难受。布鲁斯在批假条时调笑他“真的是条上岸的鱼”,结果被亚瑟提着领子举起来摁到墙上,正好被边聊天边走到休息室的湄拉和戴安娜撞见。 杀鱼现场十分惨烈。 新世纪好男人海王还不得不一边躲闪,一边赔笑脸。 鱼生多艰。 瞭望塔的总人数在海王和湄拉回家后仍然保持不变,除了请假考完期末考试回来补缺勤的蜘蛛侠,最新成员黑豹也强势登陆。 他慷慨地带来了家乡特产——价值连城的振金,用来增强超英们的战甲并修补队长的盾牌。这位未来的国王同时成为瞭望塔的第六个赞助来源(除了蝙蝠侠,绿箭侠,神奇女侠,x教授和钢铁侠),以及空间站内的数不清第几个猫耳控(巴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非人类成员还是人类成员都极度友好地接纳了他。 “我已经受够视线范围内不是外星人就是变种人了,兄弟。”当时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不会变形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贾维斯始终觉得自己的嘴炮侠主人现在还没被打死真是个奇迹。 考虑到龙女和火星猎人正用非同寻常的眼神盯着他。 不过心胸宽广的芙蕾雅并没有采取报复行动。 除了搬空托尼的酒窖。 以及烧掉了他的胡子。 “这是我养了好久的胡子!”钢铁侠早上照镜子时暴跳如雷,“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谁偷了我的胡子!我的胡子!” 他大声喊着冲到了巫师驻瞭望塔治疗室,然后被口称“我们不恢复胡子”的德拉科扫地出门。 “我抽过龙女的血。”钢铁侠再接再厉,毫不气馁,“还有她的羽毛和背刺。” 治疗室的门“唰”地打开。德拉科被另一个更高大的黑色身影挡在了背后,斯内普教授丢出一瓶药水(“巫师竟然真的有药水能治胡子!”事后托尼洋洋得意地说),然后阴沉沉地说道:“今天之内送到,否则别说你的胡子,连你的头发都会消失。” “谢了,我一点都不欣赏卢瑟的造型。”托尼耸肩。 他接过魔药,故作镇定地走过转角,然后越走越慌,越跑越快,最后满脸通红地站定在超人跟前。 “在力量训练时帮你折一根背刺,”克拉克惊讶地说,“这是什么要求,芙蕾雅会把我的头发烧光的。” “我知道你快失业了,小记者。”恢复了土豪风范的托尼喘匀了气才说,“我可以把星球日报买下来。” “可是......”克拉克犹豫了一下。 “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托尼继续蛊惑他。 “可是星球日报已经被买了啊。” “什么?”托尼下意识地叫道,“贾维斯,看看是谁买了星球日报。” 几秒钟的停顿。 “是韦恩集团,sir。”不知何时飞到他身后的幻视回答。 “我要收购......等等,布鲁斯闲着没事买报纸干嘛,哥谭的报纸还不够他吹?”托尼瞪眼。 幻视耸了耸肩。 “你不会露馅了吧?”托尼狐疑地盯着超人。 克拉克断然摇头。 “你肯定是露陷了。”托尼叹了口气,“布鲁斯那老小子我知道,别看他一副花天酒地的样子,心里精着呢,就没让我在他手下讨过好。你的身份对没门路的人来说虽然有点难度,但卢瑟和布鲁斯可是有科研合作的,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把你卖了讨好布鲁斯。” 克拉克竭力保证脸色严肃没有笑场。 “小子,你别不信,”托尼以过来人的语气踮脚拍了拍超人的肩膀,“虽然布鲁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实在不是良配。你看你们那个蝙蝠侠现在都弃暗投明狂追龙女,你就不要重蹈覆辙挥霍人生了。不如到我名下的报社来工作,只要你帮我拿到一根背刺,我就给你做主编,怎么样?” 克拉克朝他拼命示意。 “怎么,你眼睛抽了吗?”托尼问。 从他身后传来一声清咳。 托尼回头,只见龙女和蝙蝠侠正站在他后面的走廊上。哥谭骑士的脸黑得像锅底,龙女倒是笑眯眯的。 如果不是这天晚上哈利上了瞭望塔,钢铁侠的头发恐怕也就保不住了。救世主在魔法界积威日重,即使他尊敬的教授和长辈能撩虎须,但其他治疗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对着干。不过保住胡子和头发的托尼也没太开心,因为大蝙蝠又调换了训练时间表,夺走了他的贾维斯。 当真是谈恋爱的儿子如泼出去的水,一没管着人就丢。 这一回只有快银和他一起借酒浇愁了。 总体而言,第一个月瞭望塔上的气氛虽然紧张,却还算轻松,但这一切都结束在哈尔从欧阿星回来之后。 欧阿星传来消息,绿灯军团在密切监视中断断续续地收到尼德霍格的信号,和揣测的一般无二,这头黑龙不管中途再怎么停留或肆意摧毁其他地方的星球,大方向还是朝地球来的。他不知道迁跃通道的地点,但飞行速度仍然很快。 这个讯息让超英们开始夜以继日地训练。 芙蕾雅停止看社交网络和报纸,因为每当这么做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一种非常不恰当的嫉妒之情。瞭望塔上的超英在训练中即使受伤也咬牙坚持,一个项目的失衡可能就会造成在将来战斗中丧命的结局,但同时对地球上的大部分居民来说,他们的日常仍然沉浸在娱乐新闻和体育新闻之中。美国人民最大的忧愁是自己的母队输了橄榄球比赛,或者一个完全不靠谱的总统候选人得到了有利的选票数。 “超英控制”被列为总统竞选的争辩核心,甚至比种族问题,移民问题和lgbt群体问题辩论得还要激烈。 索科维亚事件的报道就像投入水塘的石头,在刚发出的几天民众都在为如此大规模的强行撤离愤愤不平表示担忧,但在看到整座城市毫发无损,而某些居民还得到了英雄联盟给出的高额补偿时,风头又一转,开始往超英的能力太强万一失控该怎么办而去了。 军部给出的信号更不容乐观。 瞭望塔上汇聚了太多英雄,为了备战,常驻在这里的人口就近百,这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不是好事。联合国在一个月内连发十数条告令,希望能瓦解这几个联系起来的组织,或者把它们全部置于自己的管理之下,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最喜欢和政府对抗的钢铁侠都没对此发表任何见解。 瞭望塔只是保持沉默。 让政治力量不安的沉默。 仿佛他们开始不在乎民众的眼光和各国的压力。 这意味着两件事,要么英雄联盟即将像有些阴谋论者担心的一样准备开始以力量和强权统治世界,要么有某些连他们都无法应对的情形正在发生,谁都难以说明前者和后者哪一个更糟糕。 “我不在乎那群坐办公室的肥佬怎么想,”托尼在一个晨会时对着全会议室的超英宣布,“一旦战败,地球就要玩完了,这才是我们该注意的事。关于尼德霍格和灭霸的报告早就送到神盾局,由他们转交联合国,如果那些政客不认为这是该被重视的事,那我也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只有尽自己的全力拯救这个艹蛋的世界,并像奥/巴马一样一天五次祈祷,祈祷联盟不会被从背后捅刀一锅端。” “奥巴马不是个穆/斯林。”芙蕾雅打趣道。 “他就是个苦修士也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他的手指会不会按下小保密箱的核钥匙。”托尼说。 “他不敢,没有人敢。”x教授一反常态地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势,尽管他的语气仍然非常温和。 “他们的态度在变化。”布鲁斯指了指一旁打印出来的一叠通告,“从命令到建议,再到抗议,你们有人发现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从三十多枚核弹在太空中爆炸开始。”芙蕾雅接过了他的话头。 “我们可以晚点再处理民众的眼光,”托尼说,“至少在先拯救完他们的屁股之后吧。” 他感到一阵诡异的快感,一阵破罐子破摔的快感。 他无所顾忌。 且有所依靠。 在这个房间里汇聚着能让宇宙震颤的力量,可畏人言对他们来说不再是风霜刀剑,而是烟灰浮尘。 而这种让人恐惧的强大感也在时刻警醒着诸人不要沉迷此间。 第54章 尼德霍格出现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 早上八点多, 孩子们正睁着朦胧的睡眼站在镜子前洗漱,家长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也许厨房中还有人忙碌的身影。今天天气不错, 太阳光送来了舒适的暖意,天空中虽然飘着许多云,却并不显得厚重压抑。 看起来像是普通的一天。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几分钟后改变。 自天盖传来一记炸响。 地面狂风大作。不像往日里的风, 它不是水平的,而是垂直的,从上往下猛烈拍打的一阵风。庭院里的晾衣杆倒地, 衣服和丢在门口的报纸四下翻飞。 还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家庭主妇们纷纷从窗口向外张望。她们本想跑出门收拾外面的一片狼藉,但生活在一个并不安全的世界让她们对异常现象都产生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更何况接下来出现的远不是什么小小的异样,而是灾难性的场景。 如同滴入盐湖的一滴墨水, 仿佛天空都被击穿,在充斥着丝状白云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深色的点,透过那空洞地面上的人能看到遥远的漆黑的宇宙。然后是滚滚浓烟, 乌压压的杂质从空洞灌入, 喷发,遮天蔽日地蔓延开来。 它不像雷雨云,事实上它完全不像任何一种云,但低沉的轰鸣声却不间断地传来。 那不是雷声, 更像风箱的声音, 像呼吸。 半个多小时后传来了第二记炸响。 原本烧开的水忽然停止了沸腾,平日里无形的空气化作最不可思议的武器,磅礴的压力使每个人耳膜震响, 脸颊凹陷,心脏疯狂地跳动。 火光在黑色的云层中将半边天空染成了恢弘的赤色。 “妈妈,火山,火山!” 小男孩双手捂着耳朵趴在客厅的沙发上。 心慌意乱的母亲毫不在意被掀到地上的沙拉和土豆卷饼,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打开了电视。 新闻记者永远是嗅觉最灵敏,且跑得最快的一部分人。往往在民众还对正在发生的事一头雾水时,他们早已背起长枪短炮,奔赴属于自己的“前线”。发生在英格兰北部的一切让他们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各大新闻频道早已开始连线记者播放这些奇怪的现象,打出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标题。 然后是第三声近在耳畔的炸响。 电视中的人群一片哗然,但几秒钟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死寂。恐惧如病毒般在他们之间传播,一时间没人敢开口说话,只是以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注视着出现在云中的东西。 一对赤红的竖瞳。 从小男孩家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云和云层间若隐若现的鳞甲遍布的头颅,但从前线记者的角度却能清晰地拍到在这个清晨袭击地球的是什么生物。锐利的骨刺,密集的鳞片,强健的身躯,以及由于飞到它身边的战斗机而警惕张开的血盆大口。 黑龙用前爪拨开云层,朝大地探下头来。薄膜从眼睛上滑开,这是一个眨眼。 怪兽略微后撤了一点,似乎想看清楚是什么恼人的苍蝇在它面前四下翻飞。 战斗机群快速做出了反应,但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只是警惕地围绕着这个仿佛电影中的怪兽游曳。 他们的指挥官犯了错误。 而代价将是生命。 长长的火舌从怪兽的口中喷出,侦察机爆炸的火团在龙焰中仿佛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甚至没溅起什么水花就淹没了。这些战斗机甚至没有机会落到地面,而是完全融化在了高温的龙焰之中,连个渣子都不存在了。 剩余的战斗机开始向怪兽开火。 但他们太过弱小。 子/弹如注地打在怪兽的头颅上只激起一些小小的溅射的火光,拖着长尾的炮/弹轰在它的眼睛、鼻端,却不比它自身一个响鼻喷出的浓烟更为致命。不过这些为保卫民众而英勇献身的战士至少做到了一件事——他们拖延了时间,尽管激怒了这头本就对地球虎视眈眈的凶兽。 尼德霍格张开山川般庞大的翅膀,在消灭了整个战斗群后开始朝地面降落。 小男孩似乎是说了声“哇哦”。他的母亲却开始发抖,一如在电视中口齿已经不太伶俐的记者。这个中年白人男性右手死死握住话筒,额角青筋暴起,在他身后是或奔逃或以狂热迎接人生最后新闻的记者,整个镜头也像磕了药般抖动不停。 “妈妈,是龙啊。”小男孩说,他挣脱母亲的怀抱,奔跑到落地窗前,惦着脚向巨龙降落的地方张望。这个距离下第二波到达的大型战斗机都像小小的模型,它们在轻蔑地四下喷吐火焰的黑龙跟前无能为力。 摧毁,击溃,尼德霍格仍然在下降。 一座山砸在地面会是怎样的后果? 这位母亲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只是捂住了她孩子的耳朵。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其实黑龙只下落了不到千米,一个与它相比太过渺小的身影从天际划过,和它撞在了一起。这一击似乎是命中了巨龙的下颚,尼德霍格朝高空倒飞了几百米,它的身躯晃动,视线锁定了刚刚还在宇宙中给它找了大麻烦的家伙。 蓝色的战衣,红色的披风。 “是超人!” 小男孩兴奋地指着天空。 母亲咽下了口中的苦涩,她不是孩子,她充分明白刚刚那一击证明了什么。超人在试图把这头怪兽从近地驱逐到高空,但巨龙显然不是他一人所能抗衡。接二连三地,超英打破音障从太空降临地球,在电视屏幕上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中的大部分身上都带着战斗过的痕迹,显然是黑龙在袭击地球前已经和他们交过手。 而他们没能挡住黑龙。 现在它要肆意收割生命。 一道火焰,一道长长的、赤红色的火焰,就像死神蛮不讲理的镰刀,从天幕劈下,电视屏幕忽然一片漆黑。这位母亲无声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电视台匆匆切回了演播室,却无法控制主持人脸上仍未褪去的恐惧之色。 没有人傻到去问在外景记者团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有人想知道黑龙身下的这个小城发生了什么事。 泪水充斥了她的眼眶。 她怀抱最后的希望,朝超英的阵营祈祷。祈祷希望。 在全部璀璨的光辉中,忽地腾起了一阵最耀眼的金,那刺目的色彩有一瞬间甚至压过了猩红色的光辉。在山脉般的黑龙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龙,它就像在大象面前鼓起勇气对峙的猎豹,振动双翼自下而上地撞击在了黑龙身上。 该怎么形容这声炸响? 山崩,地陷,洪水,惊雷,仿佛天地初开时无可回避的宣告,仿佛两颗星球带着全部的质量轰入彼此之中。在漫天的灰尘间绽开金色和黑色的碎片,崩落的鳞甲和折断的骨刺从万米高空飞速坠落,在再遥远的距离似乎都能听到骨骼因重压和碰撞爆裂的脆响。 两头巨龙以指爪撕扯彼此,以龙翼重击彼此,以利齿穿咬彼此,血水像雨点一般从天空洒向地面,金色和黑色交缠,龙的啸叫哀鸣如几千艘同时鸣笛的巨轮,早已在先前冲击波中遍布纹路的玻璃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碎片粉尘。 降落的超英从各个角度试图牵制住体型庞大的黑龙。 尼德霍格与金龙战斗,高度始终在下降,很显然它的正面对手完全无法势均力敌。 “它太小了。”小男孩说,“它会输的。” 它太小了。 它会输的。 在又一次云层涌动的翻滚中,黑龙咬住了金龙的脖颈,后者发出狂怒的叫声,冲对方的胸膛喷出一长溜红到偏金色的火焰。这一击几乎炸烂了尼德霍格半个胸膛的鳞甲,露出下方的肌肉和肋骨,它有所顾忌地松口后退,明白如果强行试图咬穿对方的脖颈,自己的胸膛可能也会被金色的龙焰洞穿。 岩浆般的龙血从金龙脖子上的洞中涌出。 它仍然在冲敌人发出警告的啸叫。 又一道金色的龙焰,领教过厉害的黑龙不得不倾斜双翼侧身躲闪。 刚才一直在以各自手段对付黑龙的超英抓住了这个时机,数道颜色不尽相同的光柱冲它被撕开防护的胸口击去。一个身影落在它的背后,神奇女侠跺在黑龙的脊背上,就像一把从万米高空砸下的铁锤,使原本因欲扇动翅膀而鼓起的肩胛骨在这一击之下产生了片刻的停顿。 集结的光柱击中了它的胸膛。 血液像被击碎了的水袋一般四下狂飙。 黑龙发出震天的惨叫,它终于朝高空退去。 在它下方,金龙仍然盘踞在近地面,发出如滚雷般警告的咆哮声。没有超英敢让尼德霍格真的降落到地球上,即使是在高空的战斗也已经产生了足够强大的冲击波,他们明白倘若毁灭君主降落在地面,一切都结束了。 巫师和速度快的超英穿梭在房屋之间,把受伤的人们救出。 轻蔑的神色从赤红的瞳孔中褪去,尼德霍格恼火地扇动翅膀,它开始明白这些反抗力量随着自己越靠近地球将会变得越不计后果,越疯狂。它必须一一撕碎这些杂鱼,然后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恐惧。绝望。毁灭。征服。 尼德霍格调转方向朝太空飞去。 金龙在它退却后变成一个小小的人形,她捂着自己的脖颈,化作一道流星朝巫师所在的方向飞去。 “是龙女!” 看到她变身的小男孩几乎跳了起来欢呼雀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激动和憧憬。 庞大的尼德霍格提升高度后,被阴云笼罩的城市稍微明亮了些许,但血腥味和烧焦的气味却无处不在。精心装修的家里已是遍地狼藉,但无论如何他们在灾难中幸存。 “他们会赢吗?” 小男孩抬头,他还如此懵懵懂懂,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到英雄大战怪兽的兴奋和天真。 母亲把他更用力地搂在怀中,亲吻他的脸颊。 “是的,宝贝,”她压抑住一阵绝望,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他们会赢的。” 第55章 事实是连在宇宙中和尼德霍格对峙的超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赢。 这头黑龙在早些时候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地球附近, 自瞭望塔出击的临时联盟未能阻拦毁灭君主的脚步,而是让他靠近了地球。再一次将他带回太空, 别说杀死, 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有完全的把握能击退尼德霍格。 芙蕾雅在由巫师尽可能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飞速加入战局,和第一战一般无二的, 就像数十个小孩在试图击倒一个巨人,尼德霍格甚至只是向四周喷吐火焰并挥动自己的利爪, 就足以给超英造成无限的麻烦。他的鳞甲硬度是芙蕾雅平生仅见, 即使克拉克都无法击穿它们。也难怪, 在毁灭其中一个文明时,黑龙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他从星球的一端飞入, 另一端飞出,这一击像子弹击中气球,把整个星球炸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她闭了闭眼, 在几秒钟之后才变回原形加入战局。 英雄联盟的同伴们都不是巨龙, 他们无法体会体型的大小给巨龙带来的精神压力。无论是什么种类的龙, 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明白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 龙的力量越来越强, 体型越来越大, 掌控力也会越来越精湛。除了那些过了巅峰时刻走向衰老的家伙, 任何龙看到比自己庞大的成年体都会产生“我无法战胜他”的生理反应, 本能使他们畏缩,本能使他们颤抖。 但她必须牵制住尼德霍格。 就目前来看黑甲能被她的本命金焰击破,但芙蕾雅无法长时间持续喷吐金焰, 只能寄希望于同伴联手,从已经破开防御的胸膛终结这头怪兽。 她从顶端掠过正在战斗的超英,尽力收缩身形,一头将黑龙撞离地球几千米之远。超人,神奇女侠,雷神,无数个拥有非人力量的超英跟在她身后接连以自己的全力攻击,毫无防备的尼德霍格被带到了遥远的距离之外,而芙蕾雅隔在他和地球之间。 他在空中稳住身形。 尼德霍格生而为了毁灭与征服,他们不可能击退他,唯有杀死他一途可走。 他的胸口破开大洞,露出其下血红的肌肉和如藤蔓触角般眼神的血管,汩汩流出的血液在宇宙中凝聚成血珠,不要钱般地往外喷涌。毁灭君主猩红的竖瞳狂暴地扫射四周,他在愤怒,他在观察,他想知道这个阵型中谁才是最薄弱的一点,谁应当得到最凶猛的攻击。 这是个不祥的讯号。 芙蕾雅深吸一口气。 她像预备发动攻击的猎豹般伏低身体,舒展开几百米长的双翼,肌肉绷紧,肩胛凸起,从胸腔深处发出滚动的吼声。 这是一个典型的战斗姿势。 它也像预料的那样,完全吸引了尼德霍格的视线。 黑龙的前肢朝前移动,他同样压低身体,弓起粗壮的脖颈,发出极端可怖的咆哮。 面对面,他们围绕着彼此缓缓移动,然后是龙翼的高举。 在深空战衣中的托尼脸色一变,和其他身体强度不足的成员一起后退。他们中的一部分听不到巨龙发出的声音,但那音波和翅膀扇动带来的冲击却是实打实的,装甲发出了红色的警告,这是空气压强将要到达极限的预示。太空中的碎石像最凶残的武器,在狂风中敲打他们的防护。即使退到再遥远的距离,这场战役中注定只能咬牙看别人下场厮杀的旁观者仍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连再舍得下血本的制作公司都无法做出眼前的一幕。 完全展开体型的两条巨龙在空中对峙,他们身后是蔚蓝色的地球与刚刚被修复的瞭望塔,每一片鳞片的开合,每一寸火舌的喷吐,每一次龙翼的挥动,黑色与金色的巨兽抛却技巧与花样,凭力相搏,以死相拼。这是神话中才有的场景,而凡人只能仰望。 由巨龙战斗引发的冲击波像重锤砸在每个留在战斗中心的超英胸口,搅得他们气血翻涌。 在一双双视线的注视中,金龙率先发动了攻击,她知道自己在示威中已经落入下风。 “她只能牵制一小会儿。”在远处密切关注战局的托尼摇头,顶替贾维斯控制战衣的是不太成熟的星期五,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这个由世上最好的人工智能专家设计的造物分析出交战双方的战斗轨迹。更何况就算数据帮不上忙,他们也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这是龙女第三次正面对上尼德霍格,第一次黑龙撕碎了她的翅膀,第二次黑龙咬穿了她的脖颈,如果不是巫师和变种人中都有大量长于治疗的人存在,今天过后有没有龙女还两说。 “尼德霍格的血液是强酸性的,”布鲁斯沉着脸,“超人在第一战中已经证明了这点,它的血液完全能腐蚀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这就意味着试图用速度直接攻击它的胸口是不明智的。” 金龙的利爪撕扯黑龙的肚腹,留下数道长长的白色的划痕。 诸多超英在他们身边游曳,他们用自己的力量扰乱尼德霍格的判断,幻视发出一道耀眼的冲击波,这一击在黑龙的脸颊上开了一道口子,但对无限宝石的不完全掌控使他无法扩大战果。 伤势开始出现在每个人身上。 而他们还能躲闪血液,金龙的鳞片上已遍布灼痕。 “或许我们一直走错了方向,”布鲁斯死死注视着战场,他摇头,按住耳麦指挥道,“超人,你们去牵制住尼德霍格,无法攻破他的鳞片,就想办法攻击没有鳞片保护的地方。” 远处在战斗的人群顿时出现了配合上的失当,但他们很快调整了过来。 超人不再游曳于两头巨龙之间寻找机会,而是在一次金龙被击退后自己出拳砸中黑龙的下颚,宣告加入正面战场。在黑龙的视线中芙蕾雅不敢退得太远,金龙的鳞甲再坚硬也无法阻挡尼德霍格血水的侵蚀,她自己都数不清身上被那些乱飞的龙血开了多少个血洞,只是在筋疲力竭中抓住清醒的神智等待机会。 同伴没有让她等得太久。 在一次顶着烈焰的攀升后,超人不顾身上被龙血灼烧的疼痛,双手抓紧了黑龙长长的舌头。尼德霍格的烈焰让他寸步难行,但在那双手臂上却涌出了能撼动星球的力量,他死死地与这只能一头砸穿地核的怪兽抗衡。在熊熊烈火中,卡尔·艾尔双目赤红,朝火焰袭来的方向射出两道无可阻挡的射线。 就像银刀切割黄油,热视线切断了黑龙的舌头。 克拉克丢下这截失去生机的东西极速后退,哈尔则撑起一道足有几百米高的防护墙,将血水的来势阻了一阻,给芙蕾雅留出了后退的时间。 黑龙发出震天嘶吼,他报复性地疯狂扇动羽翼,来不及躲闪的凤凰女和神奇女侠被他强健的羽翼击飞。但下意识喷吐出的龙焰烧灼舌根的断口,带来更强烈,更巨大的痛苦,使那双竖瞳红得快滴出血来,带着无匹的仇恨和杀意。 “攻击他的眼睛,让他不要做太大的动作。”布鲁斯在耳麦中冷酷地说。 尼德霍格看出了这个走向,他以数层覆盖在眼球上的薄膜阻挡了超英的攻势,但自己的行动却迟缓了下来。 在他身前,琴·格雷张开双臂,凤凰火焰在她身后凝聚成一只巨大的不死鸟。吸取了x教授在早上第一次作战中的教训,她小心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去接触毁灭君主,只用尽全力控制这股对她来说还不太熟悉的力量。 在凤凰振动双翼前进的那一刻,戴安娜出现在黑龙上空,她手中的真言套索像绞绳般套中了尼德霍格头颅后方的骨刺,雷神和她一起拉住套索的一端,两个神祇毫无保留地奋力朝上飞去。妙尔尼尔爆出恢弘的蓝色电弧,沿着真言套索击中黑龙的身躯。 超人用力按住了一边的翅膀,而火星猎人按住了另一边。 尼德霍格完全失去了重心,它在无所依仗的太空仰倒,露出了始终被保护着的胸膛=。 皮肉挂在森森肋骨上的胸膛。 那一刻,全部力量仿佛都回到了芙蕾雅的身上。 她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而是向尼德霍格的胸口吐出了最后的金焰。 一缕和无论哪条巨龙相比都太过细小的金色火焰像闪电般划过黑色的虚空,和磅礴的攻势相比,它看起来甚至有些平平无奇,但在整个深空炸开的雷火电光中,只有这一道金色,只有这一道—— 它穿过了不死鸟的身躯,穿过了雷神的荣光,穿过了泰坦般沉重坚硬的骨骼,穿过了诸神造就的强健有力的血肉,穿过了在那之下跳动着的,和人类无异的红色心脏。 尼德霍格在空中停顿。 有那么一瞬间,非常短暂的一瞬间,芙蕾雅几乎以为他永生不死,几乎要为下一刻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而绝望。 但黑龙只是停在半空。 然后是一声轻响。 在全部寂静的宇宙中,只剩这一声响。 那是尼德霍格最后的心跳。 他的心脏在身躯中炸开,最原始的血液喷向四肢百骸,起先是侵蚀,腐烂,然后是蔓延,燃烧。 尼德霍格的整个身躯烧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仿佛三十二个太阳在地球附近引爆,这一刻,半个星球上的人都为这刺目的光辉所摄,他们看不到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彩,看不到绿色的树木,棕色的高楼,唯有金红燃烧在整个天盖,燃烧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 在最后的最后,毁灭君主仍奉行杀与死之道。 芙蕾雅没有化形,她任凭自己的身躯在太空中游荡,滚烫的血液和眼泪汇聚成晶莹的水珠向上飘起。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试图触碰她伤痕累累的身躯,但在头颅之前的只有一个。 最沉默的一个。 巨龙用最后的力量低下头颅,以鼻端触碰他的指尖。 “我就知道自己该多吃点。” 哽咽地,却满含笑意地,她把这句话投射到布鲁斯的脑海中。 “别傻了。”蝙蝠侠闭眼。 他的语气很糟糕,但他在抚摸龙鳞的手却很温柔。所以芙蕾雅决定没关系。 他们赢了。 一切都好。 第56章 “分享一个视频:开曼大战。” 如果有一条龙直愣愣地冲你飞来, 你会怎么做? 战后有一大群博主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掏出手机。 事实证明无论在多险恶的环境里, 无论是否在面对生命危险,有些人总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先掏出手机拍下令人目眩神迷的一幕分享再说。社交网站的实时热搜标签排名迅速被刷新,一点进去就能看到#开曼大战#, #龙女#,#谁他妈是尼德霍格#等各种相关搜索, 排在后面的是#xx最好的眼科医院#,#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特效#和#英雄联盟#。 其中大部分视频从头到尾夹杂着无数声“omg”,整个镜头摇摇晃晃,一看就是在逃命中舍生忘死拍下来的。虽然仍然有点模糊,但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民众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无论是谁看着两头龙厮杀的画面,都不得不在最初的不可置信后感到由衷的颤栗, 震撼和热血沸腾。 在超英论坛里一个帖子被顶得老高。 “我光以为龙女就是龙女,就像鹰女, 豹女, 只是因为长了对龙翼才叫龙女,虽然有的照片里手上有爪子,但那也很正常!”楼主用了巨幅的感叹号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太天真了, wtf!龙女原来真的是条龙?!!正义联盟披露的英雄档案简直骗人!!!” “种族写的是未知好吗,lz眼瘸,你看看火星猎人,超人, 正义联盟除了少数几个的种族写的人类其他大部分都是未知。” “讲道理,火星猎人还需要披露种族?” “不管怎么说至少看到真的龙了啊,从小到大都想看看龙是什么样的,龙女简直完美,金色的,超赞。住在英国的表姨家里虽然房子倒了,不过他们在撤退的时候捡到了鳞片,真的鳞片,已经快递寄到我这里了。[金鳞.jpg]” “还有这种操作?!!!!快来个人把楼上这个炫耀的打死!” “希望正联官方多出点壁纸海报之类的纪念品,可以用来贴天花板和墙壁......” 接下来的三百楼都是花式表白龙女,等这栋楼盖成论坛第一高楼后,总算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看眼睛吗?” 这条一出,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点赞和分享。 战后的几天各大城市医院眼科病患激增,尼德霍格爆炸的强光使许多平时眼睛就十分脆弱,或者当时毫无防备地直视了爆炸中心的人泪流不止,视线模糊。另外一边,由于不知道黑龙身上是否存在什么外星病毒或辐射性的物质,开曼群岛完全被隔离了起来,环境学家和气象部门也加紧了对地球上各个气候数据的监测,希望弄明白发生在近地处的黑龙自燃会不会对地球生态造成影响。不过就目前来说,除了开曼群岛受损的建筑群,整个被往海平面压低了数米的岛屿海拔以及因当时靠得太近不幸在龙焰和倒塌的房屋中罹难的居民,公众很快从这场浩劫中走了出来。 全世界各地都发起了为罹难者祈祷的活动,各个超英组织的官方网站也挂出了对这场事故通俗易懂的解释,并说明了超英在战斗中的所作所为,以及接下来会怎样做。整篇报道时间线完整,该详细的该披露的全部做出了注解,还附带了对许多英雄的采访,显得诚意满满。人们被这篇可以说稍微润色一下就是一篇普利策奖的超英联合报道所打动——他们不知道事实上它确实是普利策奖得主写的,某个顶着小卷毛的世界级偶像蹲在瞭望塔上一字一字地敲出来全文,后面还站着个浑身上下冒黑气的报社老板和监工。 发生在尼德霍格降临那天的战斗同样被政府官方也进行了通报,生活在这样一个超英遍地走,反派多如狗世界中的民众以让政府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接受了“有个北欧神话中的灭世怪兽袭击了地球然后被打死”的事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中的大部分反而专心讨伐起了军方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出的无力,剩下的不是沉浸在恢弘的巨龙战争中,就是在以“科学的角度分析”临时超英联盟谁的战斗力最高、应该采取怎样的战术。 作为一个很会抢钱的斯塔克,一个从小开始抢钱的韦恩,和一个闲着没事干就在想怎么抢钱的奎恩,他们联合我就静静地看你们怎么帮忙抢钱的x教授等其他几个组织代言人,早就注册好了每个英雄的形象商标。在战斗后,三家企业采纳了只能在梦里抢钱的蜘蛛侠的建议,开发了一款超级英雄对战游戏。 每个英雄都有各自的属性数值(虽然大部分和实际情况相差甚远)和技能(布鲁斯完全不敢相信厚脸皮的托尼竟然给自己的角色附加了无数个强力大招),玩家可以通过抽卡操作超英来进行团队作战,或者boss通关。这个游戏刚一上线就全球大卖,原本扛起键盘指点江山的喷子开始纷纷转战游戏,但好景不长,很快他们的重点就变成了“雷神完全没用”,“超人竟然这么废”,以及“跪求抽齐颜值爆表的女英雄组合”。 呵呵。 虽然常常被归类在“除了智力点其他属性平平无奇完全不知道怎么用”系列,但布鲁斯私下里对这个转移民众注意力的方法很是满意,即使发现有好几个家伙给自己编写了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技能,他也没有大开嘲讽。说实在话芙蕾雅倒宁可他大开嘲讽。 蝙蝠侠在战后有些气压低,这是整个空间站都知道的事。心情失落的不止他一个,托尼和他一起发疯,两个人常把自己关在完全照搬复联大厦建造的实验室里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除了穿墙进去叫他们吃饭的幻视和荣恩以及始终兢兢业业提供技术支援的博士,没人能打扰。 他们知道自己在和宇宙级别战斗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优势。 他们不是能在太空飞行自如的战友,也没有能掀山倒海的力量,甚至没有异能,没有超能力,没有魔法,只有自己的智慧和能创造奇迹的双手。新的深空战甲在大大小小的争吵辩论中曾花了托尼和布鲁斯一个月时间,但战后的第二代,第三代深空战甲改进建造费时越来越短。从能在太空活动开始,到能自如快速飞行,再到能携带威力巨大的冷热武器,他们不知疲倦地创造,希望在未来可能的战斗中不至于再处于被动。 这场大战带来的另一个后果是,瞭望塔上的诸人再听到神盾局传来的关于九头蛇残部,小丑和寒冷队长又如何在地表作恶的消息时恍如隔世。 对比一下宇宙级,几个热衷于抢银行炸医院轰飞高速公路的小喽啰又算什么呢? 除了少数几个始终保持警惕的人,大部分人都不可避免地这么想。这种略微的轻视和因为公众劫后余生将矛头指向政府带来的放松很快引发了糟糕后果。 当时正义联盟正在帮助撤离一处村落的居民,超人立在空中用冰冻吐息在滚滚而来的岩浆与村落之间划了一条明显的白色界限。 子弹就是在那个时候击中了他。 氪星之子从高空一头栽倒在地上。 芙蕾雅冲到他跟前,直接将手指变作长长的利刃,从他的胸口夹出了那枚绿莹莹的子弹。在子弹脱离身体后,克拉克才停止抽搐,满是汗液的苍白面庞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哈尔给他做了个吊篮,兜着超人说要去太空里晒太阳,这场救援的指挥官蝙蝠侠在刚才一瞬间的惊吓过后没好气地挥手放他们走了。 “这些人就是和大胸过不去。”托尼后来在瞭望塔上说,“一种神秘力量使他们一定要在每个大胸心口都开个洞,以破坏这些能让人头脑发晕的美景。” 布鲁斯原本不想对此发表意见。 除了托尼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开始为自己的童年基友“布鲁西”未来的视觉福利丧失长吁短叹,表示应当再向这位瞭望塔第一资助人索要充足的精神损失费和完美养伤费。 蝙蝠侠下巴与头盔一色,呵呵了他一脸。 “又是超人。”芙蕾雅坐在沙发上,戴安娜正用沾着药水的海绵擦她斑驳的肩背——龙血的腐蚀无法由魔咒治愈,不用说身上,即使有面甲覆盖,但在外露的面部皮肤上还是可以见到无数的伤痕,“那些人到底和他有什么过不去,打死超人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超人是一面旗帜,你自己说的。”戴安娜见她不老实,用力摁了下海绵才接口道,“你现在是第二面旗帜,只不过除了心灵力量之外并未表现出有什么致命弱点。而卡尔则不同,他仍然每天出现在自己被需要的地方,许多想做坏事的家伙都知道他致命弱点,再加上他是正义联盟的代言人——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整个英雄联盟的代言人之一,不针对他针对谁?” “......史蒂夫?” 坐在对面的美国队长轻飘飘地投来视线。 芙蕾雅讪笑。 “史蒂夫太......”戴安娜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用词,“太美国了。” “哈。”托尼假笑,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意会了这个词。 芙蕾雅愣怔,她转向布鲁斯,蝙蝠侠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微微点头。 她于是确定了戴安娜的意思。 也对,针对队长的袭击和针对超人的袭击所激怒的群众范围,所吸引的视线来源,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在几个组织之中,教授是个与人类有天生隔阂的变种人,斯特兰奇并不具有非常的代表性,而认得哈利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只有队长和超人常常出现在大众跟前。比起队长,超人无疑是更好的目标。 他是全世界最强,但全世界的黑暗都想让他死。 瞭望塔上的诸人不约而同地透过大休息室的玻璃看向外面。超人还躺在吊篮里晒太阳,绿灯侠以一种非常欠揍的姿势转动着调整方向,似乎想把他晒得更均匀一点。 刚刚还严肃起来的芙蕾雅没绷住脸。 她不是唯一一个笑出声的。 “别笑!我能听到你们!”克拉克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但这话只有少数几个超英捕捉到了。 “说点正事。”作为人类的布鲁斯显然没听到他,“在得知了卢瑟的计划后我们就销毁了大量氪石,地球上现存的氪石总量微乎其微,这枚子弹用到的质量不小,它从哪里来。” “巴里追上了那家伙吗?”戴安娜问。 闪电侠点头,但他面露犹疑之色。“是个村民,他自己也说不清枪和子弹是从哪来的,或者为什么要攻击超人。” 这话有点耳熟。 “看见了?”托尼摊开手,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所以说我真的,真的讨厌心灵能力者,或者随便什么能摆弄别人头脑的家伙。这让我每天走在路上都有种赤/裸/裸的感觉,就像挂空挡站在玻璃展柜里。” 巴基喷出了一口李子汁。 “注意用语。”史蒂夫皱眉。 芙蕾雅看了看这个在队友面前一本正经的队长,再想到就是这个家伙曾经说过自己参军时能用数种不同的语言说脏话,心里一阵幻灭。但她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美国队长熟练地教训自己总是出言不逊的同伴。 她没发现蹲在休息室一个角落的x教授,火星猎人,凤凰女和红女巫同时先朝托尼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她。旺达和琴年纪最小,完全压不住内心的想法。凤凰女只是在愤愤地瞪了钢铁侠一眼后被龙女逗笑,而红女巫则抽了抽嘴角。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加错了阵营。 x教授维持着和善的笑容,拍了拍自己半女的头。 第57章 鉴于世界上一大半的心灵能力者都已经被招入麾下, 这一回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首要怀疑人的身份给了洛基。托尔回到地球时的狼狈还历历在目, 而奥丁这种父神级别的人物在他一贯看不起的小世界流浪的景象也没有从众人心中淡去。经过x庄园一段时间的修养,奥丁的神志已经清醒了不少, 他在和自己最信赖的儿子密探了几小时后再也没有出过面,只有海姆达尔能时常走进房间里去和这个孤独的老人为伴。 但无论奥丁再如何不愿意与中庭众生为伍, 在托尔的请求下他还是离开了庄园远赴维龙加山脉附近的村落。虽然失去了永恒之枪和法力,但北欧神话中的父神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智慧和见识, 他向在场的芙蕾雅表达了对杀死尼德霍格的赞许与敬意,旋即在那个几天过去仍然神思恍然的村民面前弯下腰。没有过多的查看,只一眼,众神之父就叹了口气。 “是他?”托尔问。 “是他。”父神这样回答。 芙蕾雅几乎听到了托尔的拳头中传来的爆响,他下颚紧绷,额头青筋暴起, 双眼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有那么一瞬间芙蕾雅觉得自己似乎在这个高大神祇的脸上看到了痛恨,但他的声音却十分平静。 “洛基想杀超人?” 芙蕾雅看向奥丁, 她向来对家庭闹剧没什么探知欲, 但因为家庭闹剧就罔顾他人性命搅风搅雨的除外。 对她的目光恍若不觉,父神只是扶着腰站直了身体,当他转过身来时脸上还带着点不满意。 “看不出来吗,儿子, ”奥丁说,“这不是妄图一击致命的暗杀,只是一次试探。如果......他能做得更好。” “这种近似暗杀的攻击只会使联盟再度警觉起来,在现在的联系强度下他也不可能达到先前那样分裂各种势力的效果, ”托尔皱眉,“何谈试探?” 父神看了他一眼,半是无奈,半是责备。 “他知道了氪石确实能对超人造成严重的损害,也知道了这个程度的伤害无法真的杀死超人,只能使他在短期内丧失攻击力,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当超人受到生命威胁时会给你们联盟中的其他人造成恐慌与动摇。就现阶段来说,超人是你们进攻的核心,是场上的定心丸,只要他还在战斗,你们中的很多人就不会怀疑自己尚有反击之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奥丁说。 “意味着他接下来会想尽办法杀掉卡尔·艾尔?”托尔狐疑地问。 老奥丁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拍在他粗壮的胳膊上。 芙蕾雅假装四处看风景。 “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袭击中,更需要当心小命的不是那个氪星人,而是你们!” 恍然大悟的表情。 “您对萨诺斯了解多少?”芙蕾雅就在这时开口问道。 看得出来奥丁不太情愿提到那个名字。 “他通晓一切,他无所不能。”在许久的沉默后他才说,“你们以为洛基的手段算得上狡诈多端,你们以为罗南的行径算得上心狠手辣,你们以为海拉的力量算得上不可匹敌,但他们和萨诺斯比起来可谓差得太远。去问问你的长老们,龙,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至今图书馆仍对几个最强大的名字置若罔闻。” 他的视线转向远方,似乎在看着遥遥深空中的什么。 “佐诺斯,乌克萨斯,莫比乌斯,萨诺斯......或者你们更喜欢叫他们由迦可汗,达克赛德,反监视者,灭霸。这些名字不仅使图书馆长老院为之震颤,连欧阿星那群自大的家伙也从不敢把它们随便挂在嘴边。这些在宇宙中称王称霸的强者野心勃勃,爪牙成群,他们的血液里流着战乱与征服,多元宇宙之中曾经几乎没有势力是天启星的一合之敌,阿斯加德也曾遭到萨诺斯及其鹰犬的窥伺。” “萨诺斯的母亲在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时就在他眼中看到了邪恶,但当她拿起剪刀试图终止这种邪恶时,她和她的丈夫统统送了命。傲慢,自负,是的,但从出生开始,他已经比其他人都要强大。萨诺斯曾经手握六颗无限宝石,现在只缺两颗,他就能重新得回自己往日的荣光。”奥丁摇头,“你们必须用生命保护那两颗石头,尽管现在的中庭汇聚了强大的力量,可一旦失去时间宝石和心灵宝石,你们的对手就会重返神座,无坚不摧。六颗宝石在一起不是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他有什么弱点吗?”芙蕾雅问。 “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前辈们呢。”父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老实说当托尔告诉我地球上有条龙在守护一切的时候我并没放在心上,没人比我更了解图书馆的固执。但现在想来,恐怕通晓时间的尤他拉比你们任何人看得都远。他不是无缘无故地放任你在地球战斗,孩子,他知道宇宙的规律,他知道中庭的特殊,他知道有人会来。” 如果说不惊讶是假的,但芙蕾雅压下了这种荒谬的感觉。“您的意思是长老对这一切都了然于心?” “否则他为什么要打破陈规呢,在你活跃的时候,地球文明可还未面对任何灭顶之灾,”奥丁微微一笑,“尤他拉的名字在龙语中象征星辰深处,在阿萨神语中却被直接译作‘顽固’啊。” ...... 这是开始记自己长辈黑历史的芙蕾雅。 连托尔的神色都动了动。 “在新神肆虐的年代里,只有图书馆正面扛下了由迦可汗的进攻,将他困在了起源之墙上。”奥丁意有所指,“现在轮到你了,孩子,在灭霸来袭的时刻,你是否能不堕长老院的威名,同样击退这个暴君?” “可为什么是我,”芙蕾雅问道,“我只是达坦星上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我不比我的同伴更年长,也不比他们更强壮,甚至不比他们更聪慧,倘若有谁要接过这样的使命,也一定不是我。” “真的吗?”奥丁再次笑了,“在整个达坦龙族所有的孩子里,只有你的名字同尤他拉一样闪烁,只有你在离开时被尤他拉亲自赐福。” ——“不要忘记你是谁,”那时尤他拉长老把祈福的光晕撒在她身上,“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故土。” “您怎么知道?”芙蕾雅惊讶地问,“他怎么知道?” “这个宇宙中没有秘密,孩子,命运三姐妹早就说明过你的到来——‘晨星所至之处,死的追求者皆败退’。卡珊德拉,西比尔,梅林,他们都窥伺过未来的一角。”奥丁说,“至于尤他拉,他活得太久,强到超越时间,既然如此,自然知晓时间中的一切,无先无后,无始无终。” “您的话让我混乱。”芙蕾雅摇头,“如果一切都按照命定说发展,那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是不必要的了。” “无论是诸神还是人类,他们的命运都不是一条直线,而是相互纠葛交缠的网。诗蔻蒂将命运的丝线抛向空中,却时时插手,把它们搅乱,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会出现什么样的未来。” “那些跳出时间的人,那些窥伺时间的人,他们知道你会来,但他们不知道你怎样来,你为什么来,而你又能做什么。命运不会给出一个人的剧本,它只会预示‘晨星是我们的希望’。”奥丁摇头,“只是希望,和过去阿萨神族的一个孩子别无二致,他光辉美丽,实乃喜悦之化身,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仓促地离去,落入死的阴影之中。” 芙蕾雅若有所思。 “你该如何做,全都掌握在你的掌心。”父神这样说。 他的脸上露出疲态。 “别担心,我们会守住的。”雷神笑着耸了耸肩。 “小心洛基的智谋,从小到大你连在玩耍的时候都从没赢过他。”奥丁警告道。 “洛基总喜欢玩阴谋诡计,真的拼起实力来能不能撑过几回合还不好说。更何况就算是他引以为傲的智谋......”托尔一声冷笑,“也不过是在得意中成了别人手中的枪还不自知,掉过头来趁机把尼德霍格放了,又毁掉了阿斯加德。我真希望母亲不会在星辰间看到这一幕,她最爱的家现在成了海拉的乐园。” 奥丁的手向上,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斯加德虽然覆灭了,但只要你还在......”众神之父缓缓地说,“别让我失望,别让她失望,儿子。” 托尔郑重地点头。 明白在这个村落再查探不出其他的消息了,他们出门,奥丁在和托尔告别后走向海姆达尔开来的飞机。这个仙宫的护卫冲他的王子示意,然后发动了引擎。 “你知道,”在舱门快关上前托尔忽然开口,“我从来没问过你当时为什么会被洛基轻易地欺骗。” 奥丁楞了一下。 最让他骄傲的长子眼神里充斥的不是疑问,而是一种了然的愤怒与感同身受的悲哀。 父神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原谅他。”托尔小声道,“也许母亲会,但我不会。” 奥丁胡乱地点了点头。 “走吧,托尔。”芙蕾雅轻声说。 当他们迎着太阳起飞时,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失去力量的众神之父蹒跚地消失在机舱里。 他老了,老人总是心软的。 第58章 今天还是 对其他家伙联盟成员不敢多言, 但对洛基这个恶作剧之神, 他们却笃定他迟早会自己送上门来。不为别的,只为了挑衅, 为了大放厥词。因此当洛基在大休息室现身时,除了刚刚才咽下一口小甜饼的鹰眼呛了一下, 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镇定。连那天曾经在芙蕾雅面前露出过仇恨的托尔都只是将雷神之锤抓到了手上,不动如山地端坐着。 “早上好, 女士们,先生们。”洛基说了句法语,他环顾四周,“不得不说这是个舒适的地方。” “你要什么。”雷神直截了当地说。 “哦,你知道我要什么,托尔。”洛基像看小孩子一样无奈地看着他的义兄, 他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腻。 “这回你能从灭霸那里得到什么奖赏?一个星球?一个星系?力量?财富?还是把所有阿萨神族踩在脚下的机会?”雷神站起身来,“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 让你竟然能放任海拉入侵阿斯加德, 放任尼德霍格在外作祟;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让你罔顾昔日的情谊,把旧识一个个斩落马下,甚至把父王的神力夺走, 流放至中庭。” “奖赏?我只是和他做了个交易。”洛基噘着嘴摊了摊手。 芙蕾雅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邪神倏地看向了她。 “对不起,”芙蕾雅抹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恕我直言, 虽然没想到你比我还不了解地球的语言,但‘平等的合作’和‘仰人鼻息的走狗’其实是两个词。” “你找死?”洛基冷冷地说。 布鲁斯坐在她身边,此时他的手指忽然在空中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在示意着什么。芙蕾雅与他手掌交握,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修长手指在她掌心划动,写下了几个字母。 洛基没有意识到,只是逼视着她。 “谁叫我向来看不上欺软怕硬,狼心狗肺的家伙,而你实在是他们中的翘楚呢?”芙蕾雅耸肩,“占领地球好证明自己的价值,妄想称王称霸,尤其攻击地球时所用的兵力和最强大的武器还全依赖旁人的施舍,什么样可悲的小丑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如果当年不是阿斯加德出手保下了你,早在纽约大战后你就该用小命为伤亡者祭奠,本没指望好吃好喝的软禁生活能让你长点记性,结果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出人意料,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间接弑母之后还试图直接弑父,放出了毁灭君主,完事反手又把整个阿斯加德弄没了。” “你会做梦吗,洛基?那些由被你放出的尼德霍格毁灭的文明,你在夜半不会听到死者的惨号吗?那些和你一起长大,或在街头巷尾碰过面的阿萨神族,老者,年轻人,孩子,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从荣恩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x教授等人才知道他的心灵力场已经穿过了洛基的身体,跳跃着向远方前进。 靠在沙发上的托尼吹了个口哨,为这辛辣的言辞鼓起掌来。 “看啊,是谁在说话,”洛基说,“我不需要一个自降身份甘愿当人类看门狗的野兽来指点我要怎么做。同为荣耀的种群之一,达坦龙族几十亿年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也许未来图书馆会为你出书立传,写个怎样把龙栓在门口的故事。” “荣耀的种族?”芙蕾雅挑起眉毛,“从什么时候开始冰霜巨人也成为宇宙中荣耀种族之一了?我活了几百年了,从来只听说霜巨人都继承了其祖先的骨血,如同在阴沟里求生的老鼠,任何人来施以善意,他们就踩着对方的脊背拼命向上爬。几千年来,霜巨人在阿萨神族的光辉下四散奔逃,永恒之枪每一次的高举,都能使约顿人血流遍地。” “这甚至不是图书馆里的学到的知识,毕竟谁又会为这样成日抱着恨意与嫉妒过活还忘恩负义的种族出书立传呢?”她拖长了声音说,“等等,让我想想,我确实仿佛在哪本边边角角的破书里看到过和巨人相关的话,只是这一句,只有这一句。” “‘尼福尔海姆和穆斯贝尔海姆的迷雾中混进了埃利伐加尔的河水,从这里诞生了巨人的鼻祖尤弥尔,由于混进了毒水,所有的巨人都是邪恶的。’” 她说着,笑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大半的超英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龙女,不敢相信平常表现得极为平和温柔的龙女竟然这么毒舌。布鲁斯在她掌心又写下了几个字,然后捏了捏她的指尖。 似乎是气到了极致,洛基不怒反笑。 “芙蕾雅,芙蕾雅,芙蕾雅,有没有人曾和你说过,你的名字很耳熟?”他滑腻腻地说,就像蛇在吐信,“瞧瞧你身边的人们,瞧瞧这个联盟的构成,我想你和那位出名的美人一定非常有共同语言,你的项链不会也是以同样的手段得来的吧,晨星?”他转向在听到“冰霜巨人”几个词时就移动脚步护在她面前的托尔。“而你,我亲爱的哥哥,你的品位向来让我瞧不上眼,从前是简,现在是——” 他做了个手势,从上到下地指着芙蕾雅的身体。 “这个。怎么,我们的那一位芙蕾雅不是以美貌征服了全部的男性神祇吗?莫非荣耀雷神未曾成为过她的入幕之宾?” 带着雷鸣电闪的妙尔尼尔从他的脸颊边擦过,及时避开的邪神无所谓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焦曲的发丝,冲名义上的兄长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托尔的胸口重重起伏,这位天神刀削斧凿般的脸庞遍布怒容,上前一步的高大身躯显得无比压迫。 “你竟然敢,”他抬手召回了妙尔尼尔,“你竟然敢对一位可敬的战士说这样的话。” 不止是他,洛基的调笑显然激怒了许多人,也许有的成员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含义,但只要明白了个中深意的都面色转沉。布鲁斯握住她的手指有些太用力了,即使巨龙都感觉到了细微的疼痛,她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你就是用那张臭嘴亲吻你妈妈的吗,洛基。”在把玩戒指的哈尔懒洋洋地开口。 邪神的脸色一变。 连托尔都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他刚刚说了什么?”站在沙发后面的蜘蛛侠惴惴地问,他没领会到刚才两人夹枪带棒的对话。 “没什么。”芙蕾雅安抚地回头冲他笑,打定主意不告诉他洛基曾说过那一位芙蕾雅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小蜘蛛被面甲下勾起的毫无阴霾的唇角安抚到了,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也跟着在面罩底下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东西在你们手上,”洛基深吸了一口气,不欲多言,“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中庭,交出两颗无限宝石,这个星球就能继续存在于宇宙之中。” “你能代表灭霸说话?”托尼轻蔑地说,“怎么保证如果我们交出了石头,灭霸不会攻打地球呢?” 洛基哼了一声。 “保证?如果你们不交出无限宝石,这颗星球照样会沦陷,对我来说只是早些晚些,省事些和费力些的差距,明白吗?” 芙蕾雅感觉到有什么薄如丝绸般柔软的东西从她身上拂过,这是个熟悉的触感,一种只有龙能感知到的讯号,它通常来自于心灵能力。她闭眼,集中注意力,然后睁眼,这才发现在空气中有非常细微的红色雾气在飘散。 旺达在使用能力。 芙蕾雅不动声色,只做没有发现。 “你明白我们的答案是什么,洛基。”同样站起了身,史蒂夫严肃地说。 “对我们来说,要搞定你好像也只不过是早些晚些,省事些和费力些的差距呀。”托尼冲和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的班纳博士眨了眨眼,“puny god。” “拭目以待。” 这一回邪神没有被激怒,他似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是挂着那抹让人讨厌的笑容。 “你和海拉说了什么。”托尔忽然开口,“你就准备看着她继续把死的种子播撒在我们的故土?” “你的,故土。”洛基在嘴巴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被喂养长大?”托尔终于被完全激怒了,他举着妙尔尼尔,竟显得如能遮蔽整个房间般高大,“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被传授学问?莫非你不是在阿斯加德享尽最好的一切?” “只有你才是他们的小王子。”洛基阴冷地说,“只有你才是他们的继承人,明明我才是更好的那一个,明明我应当得到和你一样的待遇。”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对待你与对待我不同?” 托尔退后一步,他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我还记得小时候范达尔想带你出去冒险,而你认为他预备把你诱惑出去,然后在父王面前构陷你不乖,于是抢先一步在侍卫长处告发了他。” “我记得因为比起你希芙更喜欢我的陪伴,你剪掉了她的金色长发,然后因对矮人违约使得赔偿给她的假发失去光泽褪为黑色,还向所有人表示她不应当如此虚荣。” “我还记得有一次巴德尔当着我们的面诉说了对南娜的情意,他的眼神里全是得到挚爱的快活,而你却认为那是对你曾被南娜拒绝的不屑,以至于在母亲面前大发雷霆。” “你想知道我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巴德尔是怎么死的。” “随你怎么说。”洛基无所谓地耸肩。 “当一个人的心里被嫉妒的毒液浸透时,从他的嘴巴里,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表情姿态里,无时无刻不会流露出怨毒的痕迹。”托尔摇了摇头,他语气过于平静了,反而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感,“你让我失望,洛基,你让父亲失望,你让母亲失望。” “他从来不是我的父亲,你也从来不是我的兄弟,失不失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洛基恶劣地说,他优雅地欠了欠身,就像跳完了一支舞。 没有再同托尔做无谓的争吵,尽管有什么东西已经哽住了他的喉咙。从来想要的,必得到,不择手段。 洛基冷笑。 你依靠不了别人,唯有自己。 整个金绿色的身影在空气中飘忽起来,旋即消失不见。 “还真是个幻象。”托尼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芙蕾雅看向四周,红色的淡薄雾气从空气里褪去,荣恩,巴里,斯特兰奇,原本站着许多人的休息大厅里已经有好几个消失不见。 旺达冲她眨了眨眼。 “找到了吗?”是布鲁斯右手按着通讯耳麦,沉声在问。 大约有几秒钟的停顿,然后从耳麦的另一端传来“滋滋”的杂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 “你不会相信的。”斯特兰奇有些气喘嘘嘘,但语调里全是得意。 “做得好。”布鲁斯放松了一些,他按了按芙蕾雅的肩膀,“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但你完成得很出色。” 哈尔翻了个白眼,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人没有好话可言。 “你那是没见识过她在达坦星和欧阿星和基格沃格吵架的样子,真的毛起来这小丫头可以打十个,说的话还一溜比一溜扎心。” “你们看到了吗?小鹿斑比的脸气得发青,和衣服的颜色都差不多了。”托尼哈哈大笑,“刚才教授传话给我说‘拖延时间’,我还在想要怎么做,没想到龙女直接撸袖子就上了。” 芙蕾雅冲他做了个恫吓的表情。 别惹我,巨凶。 第59章 今天还是 在洛基还未出现之前, 瞭望塔想过许多他可能出现的方式以及在那些情况下他们应当做出怎样的应对,战术板上的策略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确定了主要的参与人员。旺达小姑娘作为计划中关键的一环受到了许多大佬的重视,为此她这几天在锻炼能力越发勤快的同时,尾巴越发翘到天上去了, 走路都带风。和她很玩得来的几个年轻超英十分愤愤不平,但架不住她后面有个常年笑眯眯其实心比谁都黑的x教授, 再加上实力和能力特殊性确实比不上小姑娘, 只好捏着鼻子咽下了这口气。 事实证明旺达确实出色地发挥了自己, 她的掩护成功欺骗了洛基, 幻象的实力与他本人有不小的差距, 加之情绪激荡,洛基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个被自己在小本本上标红过的关键先生离开了休息室。 这个计划说容易也不容易, 说难却也不难。查尔斯是第一环, 他在纽约交手时就曾发现自己无法读取洛基幻影的想法, 因此当他判定出现在瞭望塔上的洛基是个幻象, 而不是找到机会潜进来的本体后,就立刻对下一环节的人发出了讯号。 处在第二个环节的荣恩发挥了自己的作用。火星猎人的心灵感应能力极为强大, 他可以做到在短时间内扫描全地球所有人的思想,距离之远甚至可以长达月球。洛基的幻影同本体确实存在实力差距,但在心灵能力者眼中, 他们就像信号波段,虽然有强弱之差,形状确是一模一样的。荣恩的感应穿过洛基的幻影, 在极广大的范围内搜索,在一开始,他没能成功定位洛基。于是x教授继续向所有人发布指令。 芙蕾雅种族特殊,教授无法把信号传递到她的脑海里,坐在身边的布鲁斯帮了忙。第一次在她掌心被写下的词是“他来了”,第二次则是“继续”,在情绪激荡中心灵讯号会更加强烈,这一次荣恩终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钢骨发动手臂上的空间移转机构,带着几名超英瞬间传送至目的地,奇异博士利用自己对空间和时间异常的感知,捕捉到了洛基藏身的空间与地球空间向相连的接点。剩下的事就像吃饭喝水般顺利,博士打开了两个空间的门,在进去之前,火星猎人对整个空间实施了心灵封锁,使洛基无法用幻象的方法逃脱。他们甚至有闲情逸致等这位滑不留手的邪神优雅地从另一边退场,才一拥而上把他抓获,拷在了雷神和奥丁友情提供的神锁里。 直到这时洛基才发现自己被众人的诡计所蒙蔽,但他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还算得上是风度翩翩地束手就擒,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当然,在到达瞭望塔被关在特殊的牢房里时,他已经完全保持不了自己的风度了。 “我打破了他的防御,翻阅了他的大脑。”荣恩这样解释,“有些可能用得上的信息需要和你们谈谈。” “有什么后果吗?”托尔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句。 “只是他短期内不可能使用任何幻术了。”荣恩简短地说。 他的神色很平静,在场众人却纷纷打了个寒颤。无它,翻阅大脑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暴力了。 考虑到荣恩和洛基算得上是有间接的灭族之恨,即使最严谨的蝙蝠都没有对此发表什么异议,只是抓紧时间把英雄联盟成员统统赶到了会议室里,希望从洛基身上得来的消息能对他们掌握灭霸的动向有所帮助。 “洛基上一次传送到灭霸边上时浮空王座出现在2801扇区,2801扇区距离地球所在的2814扇区对能轻易穿梭银河的浮空王座来说也只不过是多漂一段时间的功夫。”哈尔在空中投影出整个宇宙的格局,他继上一次向绿灯军团发出解除尼德霍格警戒的告知后,再一次发出了对灭霸的警戒令,并要求自己的最强战斗小组随时待命准备赶往地球增援。 “所以他真的就是坐在个石头做的大椅子上满太空飞,”托尼咋舌,“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很蠢吗?” “比这更蠢的难道不是他再一次弄丢了宝石吗。”巴顿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位宇宙大帝的无语。 没错,继把心灵宝石交给洛基使用企图从地球上得到更多宝石最后丢掉了那一块之后,灭霸又把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宇宙魔方交给洛基使用,结果又落到了英雄联盟手中。不得不说,虽然一直抱有看不上且利用的态度,但灭霸对洛基也算是真爱了。 “现在地球上有三颗无限宝石,他只会更迫切地往地球赶来。”托尼耸肩,“而我们对灭霸的了解远远不够。” “我在想,”雷神说,“龙女是不是该回去一趟?按照父王的说法,图书馆的长老院应该对灭霸有更多的了解,况且那个预言......” “别把担子压在她身上。”布鲁斯突然开口,“就算再来十个八个这样的预言,我们也不可能指望龙女站在那,然后灭霸自己忽然退走。” “命运三姐妹从不轻易说话,只要说了,通常都会以某种方式应验。”托尔没有被说服,“何况父王不会骗我们,如果有谁更了解灭霸,那也一定是长老院。也许欧阿星的守护者们也掌握着致胜信息,但他们的品性在宇宙尽人皆知,除非现在灭霸的浮空王座降临到他们的高塔了,否则问上三百句都说不出什么关键来。” “不一定吧,”芙蕾雅抿唇,冷静地指出,“上次回欧阿星时正是由于守护者告诉了绿灯侠世界树的信息,我们才能把目光转向阿斯加德。” “我已经问过他们了,”哈尔却打破了她的希望,“守护者们拒绝说出那个名字和与之相关的一切。” “那就没办法了。”钢铁侠的视线也看向了金龙,“奥丁毕竟是九界名义上的管理者,他既然这样说了,就证明更进一步的消息确实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恐怕要麻烦你了。” 芙蕾雅没说话。 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看着她。 “我们确实对灭霸知道得太少了。”片刻,布鲁斯叹了口气。 “好吧,别担心,我会想想的。”芙蕾雅故作轻快地说。 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超英们开始争论其他的议题。 散会后芙蕾雅差不多最后一个走出大会议室,几秒钟后,那扇门似乎又被打开了,在她身后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你也觉得那个预言是真的?”到走廊尽头,芙蕾雅才忍不住表现出了自己的不高兴。 “我不相信预言。”跟过来的布鲁斯答道,“但奥丁的话很明白,他觉得致胜的秘诀在你身上,在你背后的长老院身上。” “他们不该被拖入战火,退一万步讲,哪怕尤他拉长老真的在时间长河里看到了什么,那他看到的也是我,是我在地球战斗,是我在参与宇宙级别的纷争,不是他们。”芙蕾雅恼火地说,“文明覆灭时或许于心不忍可以搭把手,但这不意味着需要族人倾巢而出来为谁而战。我代表的是我自己,蝙蝠侠,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 “听我说,宝贝,”布鲁斯把双手向下压,做出安抚的动作。“我没有希望你去求援,把自有一套运行秩序的族群拖入此事,我只是希望你把一切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我知道你觉得和长老院拗了那么久忽然被告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很丢脸——” “我没有。”芙蕾雅矢口否认。 布鲁斯没回答,但金龙知道这家伙肯定在面甲下面挑眉毛,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问“真的吗”。 她双手抱臂,努了努嘴示意对方继续说。 “很丢脸。”布鲁斯罔顾自己女伴漆黑的脸色,坚强地把话接完,“但你至少应该回去见见长老们,回去见见你的家人。自从奥丁说了那些话之后你就表现得有些浮躁,甚至接过了今天原本应当由托尼负责的挑衅工作,你的心在说你需要答案,你需要平静,别否认这个。” 芙蕾雅脚尖蹭着地板。 “你不是为了别人在做这件事,你得为了你自己。”布鲁斯再接再厉。 金龙终于退让。 “这几天我和哈利写信了,”她坦白地说,“他说预言就是狗屎,最糟糕的是你还不得不把它放在眼前时时挂念。” 布鲁斯一言难尽地盯着她。 金龙与他对视。 “我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如果说有谁是战斗的核心,为什么不是超人,为什么不是雷神,为什么会是我呢?”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b,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布鲁斯倾听她的话语,然后回答,“你连接了半个正义联盟,有了联盟,然后才有瞭望塔,有了合作,有了现在的英雄联盟。你还杀死了尼德霍格,记得吗?” “又不是我一个人。”金龙咕哝起来。 布鲁斯倒是笑了。 他捧起芙蕾雅的脸,左右看了看。 “别抱怨啦。让我好好瞧瞧,现在超英里最受追捧的是何方神圣,怎么连最讨人嫌的小报都在为她歌功颂德,怎么连还没上学的孩子都知道在害怕时叫喊‘龙女’,‘龙女’。” 金龙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开心,”布鲁斯用粗粝的指节摩挲她的脸颊,“可你觉得我又会有多喜欢把你放回家呢,芙蕾雅?我常常在想,如果你回到故土,如果能够选择,有哪一对父母会愿意自己的孩子为了其他星球毫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战斗?如果你回去之后就不再回地球——” “龙族才没有逃兵。”芙蕾雅听到这里再一次黑了脸,她挥开对方的手,“我要去酒窖,别跟过来,否则有你好看。” 一路上经过的超英都被她脸上的神色吓得够呛,再加上这天早上刚和嘲讽过洛基,除了年长些的会问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完完全全是绕路出了几个弧线。 等她板着脸在二楼换方向走到房间,却见蝙蝠侠正坐在沙发里,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芙蕾雅被这个场景噎了一下。 “酒窖?”拆下面具的布鲁斯挑眉。 芙蕾雅自顾自地洗手,洁面,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又不高兴了?” 等她走到衣帽间,才从沙发那里幽幽地传来第二句话。 芙蕾雅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冲他叫了一嗓子。 “闭嘴!我和毫不相干的人没话说!” “啪”的一声响,卧室的门重重地拍上了。 第60章 今天还是 踏上故土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芙蕾雅在清晨出发, 她穿过迁跃通道飞到宇宙车站, 卡典空间终端有一条平时都封闭着的通道能连通达坦星。带着她去做记录的车站工作人员长得有点像多爪鱼, 芙蕾雅才看到他就乐了——这不是达坦星的邻居吗?小时候她刚学化形的时候还变过这个种族呢。 她在候车时想起自己上一次来这个宇宙车站的场景,那时绿灯军团好像正在这个空间车站通缉坎加罗, 金龙原本正坐在候车大厅里等着工作人员把连通达坦星所在星系的迁跃通道打开, 就在这时绿灯军团飞到了空间车站, 所有的服务都被暂停好配合他们进行搜查。原本以为是例行检查, 没想到却打响了战斗,起飞平台更是遭到重创,于是好心的金龙耽搁了自己的行程来帮助那些被伤到的游客。说起来哈尔也在那一次出勤的绿灯侠中,但那时候的他才刚戴上灯戒不久,而塞尼斯托还没有背叛绿灯军团。 不知不觉时间一晃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工作人员在通道前向她示意,芙蕾雅中断了思绪, 直接飞了进去。 空间迁跃一直都不是舒服的事,身体强度不够的种族只能坐在宇宙飞船里进行旅行, 绿灯侠则依靠灯戒构建的立场保护自己,对龙族而言, 尽管他们体格强健, 但迁跃通道的不适仍能对此造成影响,有点像加强版慢速版的移形换影。芙蕾雅顺着这条红色的通道一直前进,然后从通道尽头飞出。 达坦星所在的星系从远处看有点像个歪掉的漩涡, 但从漩涡翘起的一角伸出了两根短短的直漩臂,垂下的一角则有一条细细的卷曲的漩臂,从前芙蕾雅看不出它像什么, 但在地球待过一阵子之后,她觉得整个星系有点像只长角的小鹿。 她把自己变回了原型,然后振翅朝家乡飞。 达坦星是颗偏红色的庞大星球,只在两极褪为寒冷的蓝色,那是冰霜巨龙的地盘。飞近星球时,至高恒星的蓝光照射到芙蕾雅的身体上,让她精神一振。本来应当对回家深有感触,但这时候她想的却是克拉克一定会喜欢她的家乡——没有什么比蓝太阳下的氪星人更凶残的生物了。 她飞入大气层,在云中有好几个一看就是由龙翼扇动搅出来的小型气旋,但芙蕾雅没顾得上去和族人打招呼,在穿过大气层后直接调头朝南飞。 龙巢像从地下直劈云霄的刀刃,这面高大无匹的山壁对巨龙来说都需要仰望。 她离开的时候仿佛就在昨天,光是盘旋在空中远眺龙巢,似乎就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时菲欧娜在下层的洞穴帮她把最后的行李打包起来,发出一阵阵巨响。外面有几个不知道谁家的小崽子兴奋地飞来飞去,好像马上要出发去游历并完成达坦龙族使命的人不是芙蕾雅而是他们一样。和她不同窝生的弟弟纳撒尼尔倒是眼泪汪汪的,只不过手上把芙蕾雅收藏的各色宝石往自己那扒拉的动作就没停过。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芙蕾雅冷着脸一巴掌把这头小崽子呼到了洞穴外面。 “卧槽!老姐!我还不会飞!”纳撒尼尔惨叫。 “五十六了还不会飞你咋不上天呢!”菲欧娜在楼下说,又是重重的一记,伴随着一声粗犷多了的惨叫,“厄伯克,都是你家基因太差,生出来的小崽子才那么蠢!” “妈!”芙蕾雅冲楼下喊了一声。 “女儿像我!”她老妈补充。 被扇出洞外的老爹厄伯克含着热泪把自家蠢儿子叼了回来。 “芙蕾雅,宝贝,你可千万别学小胖子,一定记得老老实实完成游历,然后尽早回家来救命啊。”厄伯克谆谆教诲,“要不然再回来的时候你爹我指不定已经成了一张皮子了。” “爸,别嚎了,对面坎坤叔叔看着你呢。”芙蕾雅说。 厄伯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和对面洞里探出头的红龙坎昆中气十足地对吼了起来。作为一个真·儿子蹲在别的星球几百年的空巢老龙,而且还是入赘到金龙龙巢的红龙,坎昆的脾气一向火爆。 芙蕾雅最后环顾了一遍自己的洞穴,发现已经没别的什么要带了。她飞到楼下,在一大一小的鸡飞狗跳之中和母亲告别。菲欧娜眼睛里似乎也带着点泪光,她和女儿碰了碰鼻尖,叮嘱道:“出门在外,自己要当心。如果碰到摆不平的事,宁可坏规矩,也别让自己受委屈。等会儿长老们祈完福就会把你们带到欧阿星去,千万记得不要招惹那些绿灯侠,你总是跟他们合不太来。” 芙蕾雅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当初不是说好如果没能从第一学院毕业就别回家的吗,当初不是说好如果犯了校规叫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尤他拉长老失望就打断腿的吗,有时候家里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哪里真的能让她坏规矩。 下定决心不搞事的芙蕾雅完全没想到自己刚到地球没多久就把这个禁令抛在了脑后。 往事不堪回首。 芙蕾雅开始下降,从崖壁左边开始数六个,再往下数三个,她快活地啸叫了一声,轻巧地蹿进了家门。 “是不是女儿回来了?”刚刚还在洞穴一角枕着前臂睡觉的厄伯克抬起头来,亮晶晶的双眼正对上蹿进洞的芙蕾雅,从他身后飞出来的菲欧娜像一阵风般刮到了女儿身上。 这个大洞穴的响动吸引了整面龙巢的巨龙前来围观,很快,半个达坦星的龙都知道晨星回家了。 ...... 晚上芙蕾雅和妈妈一起蹲在远远的山丘上看星星。 “听说你能耐了,女儿。”菲欧娜先打破了沉默,“我和你爸爸看到了传过来的档案,英雄联盟?” “长老院是不是和您告状啦?”芙蕾雅试图像小时候一样和妈妈撒娇。 “用得着他们告状?”年长的巨龙从鼻子里喷了口气,“看看你的鳞片,虽然痕迹淡了很多,但你是我孵出来从小看到大的,你有几块鳞片几根骨刺我还不知道?” 她蹲伏下来,尾巴尖拍着地面。 小龙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说吧,”菲欧娜半眯起眼睛,“从头开始说,一点也别落下。” 芙蕾雅讪笑,她本想说点好听的,但看到母亲舔起了爪尖,就顿时什么歪心思也没了。于是整个山丘上一头巨龙像猫耍老鼠一样眯着眼,一头巨龙老老实实地坦白从宽,晦涩的龙语在风里嬉戏,然后随风飘远。尽管已经从长老院那里听说了许多事,也看了许多资料,但从亲历者的角度来讲述时一切都是那么生动鲜明。菲欧娜面不改色,只在听到紧张的时候,尾巴拍打地面的速度骤然减缓,当在听到与地球伙伴和睦相处时,又会恢复轻快地节奏。 “所以你准备继续和他们并肩作战。”在故事的最后,年长的巨龙总结道。 “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我无法冷眼旁观。”芙蕾雅依偎着母亲卧了下来,“你和老爹从小教我要坚守正义,为它而战,战不畏死,我正走在这条路上。” “你怎么不说我们还教过你达坦龙族的游历之道是冷眼旁观,不予干涉呢,”菲欧娜恨铁不成钢地用爪尖敲了敲她的脑壳,“当年天启星将战火烧到多元宇宙的每个角落,龙在旁观;萨诺斯为了追求死亡女神用无数个文明献祭,龙在旁观;守护者们中出现了被恐惧之黄灯诱惑的叛徒,龙在旁观。你总是行动比脑子过得快,也不想想外面的人心叵测,当你实力暴露的时候人家自然会对你千百倍的好,让你这个蠢货顶在前面扛事儿。等危机一过去,就是和你这个异种算账的时候啦!” “你总把人想得太坏。”芙蕾雅脱口而出,却发现这是自己在分别前曾和母亲说过的话。 “而你,”再一次地,菲欧娜这样回答她最珍爱的孩子,“你就是个天真的傻瓜。” 天上的星星沉默着,以柔和的光洒向草浪起伏的山岗。 “有个朋友曾经告诉我,旁人的质疑和恐惧,这些都没有穷尽,我能做的只有继续往前走,世上的事不会全都称心如意,求的不过是个问心无愧罢了。”片刻之后,芙蕾雅说,“他请我不要放弃地球,不要放弃人类。” 年长的巨龙没说话,随着每一次深沉的呼吸,她的肚腹起伏着,层层鳞片刮擦幼龙的龙鳞,发出簌簌轻响。 芙蕾雅弓起脖子将头搁在母亲的肩胛上。 “我想战斗,妈妈。”她说,“况且奥丁和我说,必须是我,只能是我。” “奥丁那老小子真这么说?”这回护短的菲欧娜终于有了动静。 “他说他曾经听到过一个预言,他说尤他拉长老就是知道未来才把我送到地球。”芙蕾雅说。 “去他的预言,”年长的巨龙不屑地磨牙,“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宝贝,从出生到长大每一天都是我的惊喜,那些预言家还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爸......我什么时候抱窝不成?” “妈!”芙蕾雅叫了起来,四下环顾,“你说什么呢,万一纳撒尼尔在偷听怎么办!你知道他从小别的本事没有,听力倒是比正常龙族强多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这个小崽子,菲欧娜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格蕾戈尔,你说我和你爸的这枚蛋是不是有问题,”年长的巨龙压低声音说,“六十一了还不会飞,这真是咱家的种,不是南边那些地行龙抱错了吗?” 芙蕾雅翻了个白眼,她真的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妈!——” 远远地,似乎有谁在尖叫。 “我就知道他在偷听!”芙蕾雅呼地站了起来。 “小子,你给我滚过来!”同时咆哮起来的还有菲欧娜。 翅膀的响动往龙巢的方向去了,并不想被做成肉饼的纳撒尼尔脚底抹油就往家里溜。 悬崖上只剩下两条大眼瞪小眼的金龙。 “算了,都这么晚了,穿越宇宙不是件轻松活,回去休息吧,”菲欧娜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烦心预言的事,女儿,为什么不明天再去见见尤他拉呢?” “你认为他会见我吗?”芙蕾雅有些犹豫地问。 “为什么不会?”菲欧娜惊讶,“几代小辈里他最疼你,就算小时候你爬到他脖子上睡着了流口水那老家伙都没把你怎么着呢,忘了吗?” 芙蕾雅·今天也很心塞·龙女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带任何战友回老家。 她胡乱地应了声,就想飞回巢穴去休息。 但憋了一整天大招的亲妈注定不会让她好过。 “格蕾戈尔,我看到你脖子下面的逆鳞不见了。”菲欧娜在她身后慢吞吞地说,“真的?一个朋友?” 芙蕾雅正准备起飞,差点脚下绊葱平地摔。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亲妈早已看透了一切√ 活在对话里的小胖龙和可能是抱错了的亲弟√ 长老:为什么还不让我出场_(:з」∠)_ 老爹:我每次出来不是在被老婆骂就是在被老婆打_(:з」∠)_ 第61章 今天还是 要怎么跟母亲开口说为了奖励某个赔了一晚上好话的老男人, 她出发前往宇宙车站时把每条巨龙只有一块的鳞片放在床头上了呢......要知道小时候住在隔壁洞里的男孩子试图和她表白结果被护女心切的菲欧娜追出十里地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啊。 芙蕾雅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顶着母亲诡异的目光往家里飞, 不仅一个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像做贼一样。 厄伯克起了大早飞到远远的山谷给她逮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一种长得像地球上兔子的食草动物, 芙蕾雅边吃早饭边盯着还在打盹的菲欧娜, 结果把自己弄得食不下咽,让老爹直怀疑去了趟地球连食谱都变了。吃完早餐, 她就出发赶路,朝长老院所在的方向飞。 达坦星的中心有座极其高大的山脉,它就像一个圆圈拱卫着中心的图书馆,只在其中一角有个缺口, 在那里矗立着占地面积极广的第一学院。长老院则不是个具体的建筑, 七位长老常年各自居住在山脉中最高的七座山头,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沉睡,或研究图书馆的各种档案, 只在重大事项或节日庆典时才现身。 离第一学院越近,空中飞行着的巨龙就越多。脾气暴躁的红龙, 体格强健的金龙, 喜欢恶作剧的绿龙,控制自然元素的银龙, 温柔忠诚的蓝龙,他们的鳞片在蓝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年轻的龙在空中嬉戏打闹,年长的巨龙则更偏好不费力气的滑翔, 两头红龙为了一条美貌的银龙正扑在一起战斗,远远地芙蕾雅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飞行老师拎着圆滚滚的纳撒尼尔,把他从高空往下丢。 “真可怜。”芙蕾雅看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宝石被搜刮走的大仇得报。 小时候谁没遭过点罪呢,但一路遭罪到六十多岁的毕竟还是少数嘛。 她同身边认得的小伙伴打招呼,不但没有降落,反而拉升了高度朝最高的一座山峰飞去。云雾像腰带般盘绕在龙牙山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它们流动得很有规律。芙蕾雅降落在山腰上,收拢翅膀朝里走。时不时她的前爪爪尖碰到山洞里的碎石,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这个洞穴惊人的庞大,如风箱般的声响自空旷的洞壁上传出,她知道这是尤他拉长老的呼吸声。 走过一个窄口,豁然开朗。 在洞穴正中盘踞着一条巨龙,他是如此难以形容的庞大,芙蕾雅走到近处竟只有他的指爪那么高。从洞顶洒下的细碎阳光从象牙白的鳞片上折射,随着巨龙的呼吸起伏,修长的翅膀收拢搭在身体上,大头枕着前臂,光是沉睡时平静的呼吸都差点把年幼的黄金巨龙吹得背过气去。 芙蕾雅下意识地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他的爪子。 尤他拉的身体动了一下——就像一座山在震动,他抖了抖翅膀,睁开眼睛。 “你来了。” 待看清楚面前的是谁,脾气不算很好的大长老显得过分柔和了,似乎毫不在意在这个战争临近的紧要关头,被其他种族寄以厚望的小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还是个几次三番给他找麻烦,让他站出去把人护在羽翼之下甚至还得杠上守护者们的小家伙。 “我来了,达坦还好吗,您还好吗?”芙蕾雅努力仰起头。 “好得很。”尤他拉动了动,差点让金龙翻了个跟头,“只要你别给我惹事。” 芙蕾雅非常熟练地装乖。 大白龙毫不心软地用爪尖把她拨远了些。 “来吧,晨星,和我去飞一圈。”他站起身,“好久没动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生锈了。” 穿过对长老来说太狭窄的洞口,尤他拉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巨龙对他表示尊敬和濡沐的啸叫声。 芙蕾雅伏下身扛过了最初的风暴,然后才从洞口的平台跃起。 尤他拉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卷起汹涌的飓风,连云层都会出现庞大的空洞。他从第一学院上空掠过,留下一群被混乱气流掀得东倒西歪的小崽子们,机智的金龙和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咬牙保持平衡。他们在外面飞了一圈,从另一个群山环绕的方向靠近了星球中心的图书馆。 说是图书馆,其实是由数不清的石碑组成的悬浮阵列,每一块石碑代表着一个文明,上面刻画了它从诞生以来的历史。芙蕾雅跟着长老降落在石碑阵列之中。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尤他拉说。 他收拢翅膀,专注地看向那些文明的痕迹。 “你看。” 龙息吐过,所有的石碑都亮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任何种族,从初生时的混乱、弱小开始,有一些在风雨中来不及成长就覆灭了,有一些磕磕绊绊地,慢慢变得强大,然后在宇宙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昆达文化。”他指了指其中一块黯淡的石碑,“在三亿年前全部覆亡了。” “这是氪星文化。”他又指了指一块明亮的石碑,“强大,先进的文明,在蓝太阳下的氪星人几乎无可匹敌,即使是我早年间也在他们手下吃过不少苦头。但同样的,它也走到了尽头,氪星最后一个孩子正是你的同伴。” “您说得对,卡尔·艾尔。”芙蕾雅抬头。 “由衰而盛,由盛而衰,这是宇宙发展的规律。就像一条永动的首尾相接的河流,只要身处时间之中,哪怕再坚硬的石块都有被冲刷成粉末的一天。时间是一切渴望永生者之敌,哪怕对近乎永生的巨龙也是一样。”尤他拉放缓了声音,“在很久之前,久到你父辈的父辈的父辈还没出生的时候,为了争夺领地,资源,龙族出没在宇宙的无数角落。你能想象那个场景吗,晨星?达坦星的军队横扫半个宇宙,巨龙的翅膀遮天蔽日,所过之处,任何星球上的居民看到的再不是星星,而是龙鳞的反光。” “我在历史课上看过这段时期的星图。”芙蕾雅说。 “好,那我就继续往下说。”大长老点头,“我曾以为厮杀、战斗被写在龙的血液里,是龙的生存之道,但随着大量同族的凋零,我开始感到恐慌。我们的领土越来越多,但族人却越来越少,随着战线的拉长,联系也日渐削弱。到最后,甚至在一个星球上,可能只会出现一头巨龙的身影。”“应该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有前辈在地球留下了传说的吧。”金龙赞同地说。 被打断的尤他拉瞥了她一眼。 “你说得对。在那个时期,我发现了问题,并开始试图改变这一切。我召回了所有驻守在外的巨龙,最先到达的一批中最强大的六位成为了现在长老院的成员,一千余年过去,回到故土的龙族百不存一。” “我洗去了身上的鲜血,开始蛰伏下来,发誓不再参与到宇宙的争斗之中。意识到有种更强大的规律支配了我们之后,一个念头诞生在我的脑海里,促使我开始渴望了解整个宇宙所有文明发展的轨迹。我想知道他们如何诞生,如何发展,如何衰亡,试图从中抓到蛛丝马迹,保护当时危在旦夕的龙族。所以这就是图书馆的雏形和成因。” “我们从疯狂中脱身而出之后的数千年,我从其他文明的历程中开始明白消亡都是被写在种族天性里的,哪怕无穷的生命也无法阻挡宇宙规律的洪流。最开始的征服者们,龙,矮人,新神族,战斗者因战斗而死,贪婪者因贪婪而死,傲慢者因傲慢而死。当我悟到这个道理后,为了保持种族的延续,为了真正的不朽,我抛却战斗,将‘旁观’写在了龙的箴语里。” “你要明白,晨星,这不是真正的旁观,这种中立的姿态,这种与世无争的姿态,那时不过是在和消亡抗衡。”尤他拉低头看着她,“直到有一天,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仿佛一只大手将我从河流中拉出,某天早上我醒来,忽然看到了时间的轨迹。过去,现在,未来,平行宇宙,无穷可能,一张无始无终的巨网,一株找不到根也没有尽头的大树。” “超越时间......”金龙喃喃。 “我知道你想知道那个预言。”尤他拉说。 “我确实有点好奇。”芙蕾雅坦诚地说,“它给我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有一天,”尤他拉温和地说,“很久以前的有一天,长老院听说了萨诺斯的消息,这个追求死亡女神的狂人,发疯一样地收割生命,用整个整个文明的覆灭来为自己的求爱之路添砖加瓦。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我们的星系,我问自己:谁能阻止他?” “就像点亮了一盏灯,就像一阵风吹掉了石板上的尘埃,就像绞在一起的网被铺开,就像大树不在隐藏在阴影之中,忽然我就看到了,那是种明悟——晨星所至之处,死的追求者皆败退。无论是追求绝望与毁灭之道的尼德霍格,还是追求死亡的萨诺斯,晨星的光辉驱逐他们全部。” “我不能理解。”芙蕾雅说,“能看到未来是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我现在出手攻击你,在我出手的那个宇宙,你已经死去了,而我们所在的宇宙,你仍活着。”尤他拉解释道,“当你跳出时间,你就能看到千千万万个自己,这很容易。整个世界对原本的我来说是立体的,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平面的,一切生灵的命运和历程就写在这张纸上,而我成了看画的人。” “不是画画的人?”芙蕾雅问。 “远非画画的人。”尤他拉冲她眨了眨眼,“把所有人的一生看做相互交织的丝线,我们能看到它们的起始,走向,终结。伸出手拨动这些杂乱无章的丝线,这当然可以做到,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许大概的方向尚在掌握之中,但具体的变化仍然难以预测。你拨过线吗,晨星?当你在丝线的中间拨动,它的末尾也许不进反退。” “所以你们更倾向于不做改变?”芙蕾雅了然地说,“我明白了,好吧,你看到了我在这些事中会发生作用,那么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杀死灭霸?” “杀死?”尤他拉不赞成地咋舌,“死亡女神可不会愿意见到这一幕,除非你能在她的规则之外把灭霸轰得灰飞烟灭。只要死亡仍然是一个规则,你就不能违背她的意志。但正如我们曾把由迦可汗困住,你也一样可以把灭霸困住,或者击退。” “就像斯特兰奇用时间循环困住多玛姆一样?”芙蕾雅满怀希望地问,“时间宝石还在我们手中,你建议我们困住灭霸?” “不,”尤他拉打破了她的幻想,“灭霸从未像多玛姆一般超越时间。多玛姆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他能看到自己被困住了,一次一次,这大大消磨了他的耐心;但如果你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还没超越时间的灭霸,只会让自己和他一起被困在循环中,永远不能破局。时间宝石的使用者不会记得自己一共死了多少次,而灭霸也不会记得自己重复了多少次,周而复始,没有终结。” 芙蕾雅有点泄气,她从眼神里传达出自己的想法:您老就不能给个明示吗? “你觉得萨诺斯很强大?”尤他拉看出了晚辈的焦急,却还是保持这不紧不慢的作风,“你认为出生在泰坦星上的永恒一族比达坦龙族更强大吗,晨星?” “当然不。”金龙回答。 在她眼前显得和蔼可亲的大白龙曾经一口龙息将整个星系焚烧殆尽。 “萨诺斯的强大全在无限宝石上,而现在你们拥有其中的一半。”尤他拉笑了,“当你出现在地球的时候,你就改变了一切。你在合适的时间促成了正义联盟,你以积极的行动连接了英雄联盟,地球的守护力量是强大的,连守护者们和长老院都这样认为。你们所要做的全部就是用宝石与宝石抗衡,用力量与力量抗衡。” 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芙蕾雅瞪着他。 “而你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尤他拉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家伙,挥动爪尖从石碑阵列的六个方位摘下了六块特殊的石碑,它们不闪动着白色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其他颜色。 “要同用了无限手套多年的灭霸抗衡,你们至少得知道这些宝石的来龙去脉,和怎么使用它们啊。” 第62章 今天还是 就在这一天,芙蕾雅想起了小时候被第一学院史诗朗读课统治的恐惧。 鉴于联盟中有心灵能力者在, 她不需要把所有的资料都背下来, 而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石板就这么大, 但这些由不知什么力量构建的灵物会在每一页的文字和图案被阅读后自行更换, 芙蕾雅抱着石板阅读, 一页一页, 好像永远没有穷尽。 她吞了吞口水, 看向边上的五块石板和老神在在地蹲在她对面看其他石板的大长老,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 从蓝太阳初升时他们抵达这里,到中午时分, 芙蕾雅才堪堪翻完六块石碑, 这一切还是拜图书馆对无限宝石的资料并不太多所赐。尤他拉一直很有耐心地陪伴在侧,他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前爪间用石块垒起一个小塔,龙息吐过就将石塔变成了晶光四射的钻石。 作为无业游民的龙女年级不够大, 龙息还不具备这样的威力,甚至本命金焰储量都还不够多,自然只能一脸悲愤地看着这事发生。似乎是玩腻了, 大长老顶着她炯炯有神的视线心不在焉地一巴掌把整个钻石塔拍成了碎末。 龙生多艰。 “您不打算出去看看吗?”在放下石碑准备离开时, 芙蕾雅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轻易不会离开这里。”知道她真正的意思, 尤他拉只是摇头。 风时不时把远处的龙吟带到他们身边。 金龙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的爪子在土地里划拉着,又没头没脑地问道。 “能看到未来让您觉得了乏味了吗?” “也许吧。”尤他拉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来,将石碑收拢,“也许是近乎永恒的生命让我觉得乏味了。” ...... “我不能指望是那个氪星人, 对吧?”下午菲欧娜在给她整理龙翼上的羽毛时轻声说。 芙蕾雅沉默了一会儿。 “你确定吗?”年长的巨龙认真地问。 “对不起,妈妈。”芙蕾雅最后还是说。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菲欧娜拍了拍她的头,“如果确定了,就让哈尔想办法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人类的寿命太短,你好自为之,如果不行还有那么多好男孩在这里等着你呢,宇宙里那么多种族,出门看看也好。只要你别和太奇形怪状的家伙谈恋爱就行,想当年你妈年轻的时候——” “妈!你又说什么呢!”芙蕾雅打断了她,“小心老爹一会儿跟你翻旧账。” “他跟我翻旧账?”菲欧娜不屑,“他年轻的时候一天要去附近的池子里洗三回澡,用伽禾叶子抛光鳞片比母龙还勤快,骨刺打磨成自以为很潮的形状,看见条漂亮的就上去搭讪,约会的套路就那几招,还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条龙能喷出形状好看的火,结果有一次炫耀太过被我一个朋友烧得满脸漆黑。至于逆鳞更不用说了,早八百年不知道给了谁,在外面说不定有几窝他的崽,我可从没跟他翻过旧账。”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芙蕾雅嘴角抽了抽,“我记得我小时候老爹出门半个星时全龙巢都听到你的吼声,有一次我还上着学纳撒尼尔跑过来跟我说你让我请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要差遣我去找老爹。坎昆叔叔不还老讥讽他是应声虫,大龙的脸都让他丢尽了。您老可是战绩彪炳。” “说起坎昆,”菲欧娜从乐呵呵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尤他拉和你说了吧,等你有空的时候去找找小胖子,把长老院研究出来的东西放到那星球的能量裂缝里好让他脱身。我眼看着对面那条老红龙都要秃了,鳞片大把大把的掉,本来那颜色就丑,下次你回来指不定就跟东面的娑皮龙长得一样了。” 芙蕾雅不好意思地冲探头出来的坎昆叔叔咧了咧嘴。 大概是她亲娘凶名在外,被嘲的红龙只是形式化地龇了龇牙就缩回头去。 “小心。”打点完一切,菲欧娜最后提醒道,“萨诺斯强大,你的战友之中却有不够强大的人,千万记得保护自己。” “谢谢你。”晨星弓起脖子亲吻她的脸颊。 “走吧,路上当心。”年长的巨龙温柔地说。 “希望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纳撒尼尔会飞了。”芙蕾雅想到什么,补充道。 “快滚滚滚!”被戳到痛处的龙妈一巴掌把她呼到了洞外。 出发回程的时候芙蕾雅心绪宁静,不但见到了分别五年多的家人,弄明白了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了对付灭霸的初步成算,即使寂静的宇宙旅途都没打消她的好心情。 在金龙离开的日子里瞭望塔的人数更多了,不仅有阿萨神族幸存的战士,从圣芒戈调过来的医师,新一批受训完成的见习法师,还有大量变种人,超能力者中的独行客,以及部分特工。他们被给出了最低的权限,可以在瞭望塔和地球表面之间传送,但除了几个训练室之外不被允许进入其他的场合。事实上他们也没时间进入其他场合,各个势力的大佬早在打尼德霍格之前的训练阶段就找出了磨合训练及强化训练的套路,把一群人训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体力最好、能力最强的几个每天训练课结束都是一脸菜色。 年轻的特工早上竖着进来晚上横着出去,被弗瑞全权委派管制他们的菲尔·寇森就会坐在小茶几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在压力之下孩子们自然进步迅速,但也有坏处。变种人的能力特殊,只要一两个晚上睡不好觉或者睡得太好做起梦来,就能给所有住在空间站的超英造成不小的麻烦。有天晚上琴做噩梦让大伙都梦见了地球毁灭吓得半死,有天晚上旺达在梦话里说“都不要训练”搞的第二天所有人不是落枕,闪腰,崴脚就是嗜睡,生病,有临时任务,总之没一个人按时到训练室。 最惨的一天是波比不知道搞什么鬼,大半夜的能力暴走把整个瞭望塔冻成了巨型的冰坨,幸亏克拉克正好在外面和荣恩谈人生,两人及时把快掉进大气层的空间站又扛了回来。第二天波比和约翰被罚徒手清扫大会议室,平时喜欢随手甩清洁咒的巫师们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他俩边吵架边干活,连半点帮忙作弊的趋势都没有。 “我和几百个炮仗住在一起,”事后托尼这样宣布,“虽然说干一行爱一行,但就没有个‘超级英雄意外伤害保险’之类的东西吗?” “你需要那个?”蝙蝠侠在他边上说,“你不是给自己的睫毛和胡子都上了保险吗?” “布鲁西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托尼勃然大怒,“这个色欲熏心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始乱终弃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你等着,我要去给他打电话!” 几分钟后布鲁斯躲在房间里用另一台改造手机接起了小伙伴的电话。 “布鲁西你不是人!”托尼一股脑地说,“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你竟然什么都往外抖。” “我说什么了?”演技帝故作惊讶。 “你是不是告诉你的老相好我给好多地方上保险了?”托尼虎着脸,“你最近是不是太空了?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不会啊。”布鲁斯说,“忙着呢,过一阵子我准备结婚。” “我就说——等等,你说你要干嘛?”托尼瞠目结舌。 “我说我准备结婚。”布鲁斯淡然地回答,“我知道你认识杜河雷,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要订婚戒。” 一秒,两秒,三秒。 钢铁侠哈哈大笑,摆出了嘲讽脸。 “布鲁斯·韦恩,你也有今天?当年我就和你说过玩玩可以,但别招惹有大后台或者死脑筋的。说吧,是人家家里凶你一脸,还是正主不撞南墙不死心挂在你一棵树上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会是被逼婚的吧?和我说说,那姑娘好看吗?” 布鲁斯盯着手机,颇有点嫌弃电话那头的意思。看他半天不回答,托尼有点慌了起来。 “别是个男的吧?”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别是个超级英雄?别是个我认识的?” 布鲁斯还不说话。 “你没玩弄超人的感情吧?”托尼又问,“求你了,告诉我你没有,我真的不想看你这样作死。” “不是超人。”布鲁斯扶额。 “不是超人?那就是蝙蝠侠咯?你不是和蝙蝠侠分手了吗?”托尼大惊失色,他一手捂在手机上往休息室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他最近在追龙女,你知道吧?我看他俩总是出双入对的,晚上都回的一个房,当初分手时不说好话,现在后悔你也晚啦。布鲁西,听我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强掰的汉子总要直回去。你可千万别脑子一热就打戒指,到时候求婚被拒很丢脸。” 布鲁斯从小到大平均每天都有24小时想掐死这个发小。 “是位女士。”他忍了又忍。 “是谁?”托尼警惕地问,“那个超模?咖啡店女招待?哥谭航空空姐?你最近没出什么绯闻啊,是暗地里交往的?不会是阿尔弗雷德催你去单身派对了吧?难道是达米安给你介绍的?” “越说越离谱。”布鲁斯满脸黑线,“别做梦了,那臭小子要是看到好姑娘会自己不追想到我?” “倒也是。”托尼客观地说,“我记得上回聚会有个特漂亮的女明星走过来,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你直接往达米安边上凑,那小子在人前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再漂亮的妞过来都端得住,有风度,嘴巴还挺甜。” “你在跟我开玩笑?”布鲁斯说,“嘴巴甜?别人的嘴巴抹蜜,你嘴巴上抹的都是辣椒水。” 托尼沉默了几秒钟。 “你在想什么?”布鲁斯警告地压低声音。 “我在想......这不是个一语双关,对吧?” 布鲁斯做了个骂人的口型,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额头突突跳,随手就把手机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柜面一角还放着块如宝石质地的东西,金光仿佛在上面游动,而未游走到的地方呈现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暗金色泽。哥谭骑士的视线扫到隐隐有奇异纹路的龙鳞上,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抓起手机又给托尼发了条信息。 【给我电话号码。】 【我不认识他。】托尼秒回了短信。 【我知道上个月你跟波茨女士求婚用的就是他设计的戒指。】【......】 钢铁侠都懒得问他是怎么知道发生在复仇者大厦顶楼的私事的,只是听天由命地把手机号打了上去,想想自己从来没在布鲁斯手下赢过,当真是冤孽。 芙蕾雅在傍晚时候回到了瞭望塔,她一回来就召开了各方大佬的紧急会议,由心灵能力者将资料整理后,哈尔用灯戒把它们具现了出来。斯特兰奇天资过人,又阅读过卡玛泰姬的诸多藏书,贾维斯更是数据分析能力不凡,虽然关乎无限宝石的奥秘众多,石碑上有记载的也不少,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先把这些内容记下,预备仔细尝试。倒是空间宝石暂时无人持有,最后被交到了那些研究能力较强的超英手上。 会议持续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芙蕾雅刻意避开了布鲁斯,实在不忍心告诉蝙蝠侠远方有几条巨龙正拿着棍子等他,要不是长老院和她拦着,菲欧娜这会儿可能已经到地球了,别看尤他拉一脸看破红尘样,其实眼睛里都是对他的后辈找了个人类伴侣的好奇与恶趣味。 所以说托尼某种程度上还说到了点,后台确实很硬。 布鲁斯似乎也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吃完饭也没像往常一样和她在瞭望塔散散步,说说话。于是芙蕾雅自己逛到了最熟悉的玻璃全景台,饶有兴味地看外面的宇宙空间里几个不知疲倦的勤快人开始练习。绿灯侠们正用坚固的套索捆住超人,但后者没花多少时间就脱了困。 随着绿光大盛,她摇摇头,嘴里振振有词。 “你在干嘛?”是哈尔飞到她身后,抱着手臂问。 “我在数来了几个绿灯侠。”芙蕾雅没回头。 “没事数这个干什么?”哈尔哼声,不过还是给她解了惑,“那边是基格沃格和托马雷,奇普也来了,你还记得奇普吧,就是那只松鼠,1014扇区的绿灯侠。加上我就四个,我没调动太多绿灯侠过来,现在很多扇区都需要各自戒严,不是大规模出战的好时候。” “四个?”芙蕾雅松了口气,“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哈尔狐疑地盯着她。 “不是说‘绿灯不过五,过五必团灭’吗?”芙蕾雅耸了耸肩,“当初我在欧阿星受训时新兵营里都流传着这个宇宙最大规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带了军团这么久了从没听过这种话,”哈尔黑着脸说,“不过你猜我知道什么,小泥鳅?我知道你长了鳞片忘了疼,皮在痒。” 路过他们身后的蝙蝠侠随手就在绿灯的训练课表上加了个×2。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真爱土豪组√ 童车都算不上的模型车√ 突然想买婚戒结婚的老爷√ 第63章 真的是 欧阿星在第二天下午给驻守地球的绿灯侠传来了灭霸的消息,告知军团团员这个毁灭者已经行抵附近的扇区, 带领着几名在最高警戒列表上榜上有名的属下和外星大军。 “这说不通, ”哈尔皱着眉头向会议室说明欧阿星的警告, “根据荣恩提供的消息, 灭霸是孤身一人往地球来的, 他准备夺回宝石, 但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在这里进行长时间作战。” 火星猎人点头表示这确实是自己提供的消息, 不过他补充了一句。“这个信息来自洛基,我在翻阅他的大脑时得到了灭霸孤身一人的讯号。” “明白了。总不可能是灭霸改变主意了吧。”克拉克叹了口气,他摇头, 以极快的速度从会议室的加密箱里取出了他们的部分战斗规划。 “他戏耍了我们, 再一次。”托尼脸色不太好看,“关于这些多出来的军队和手下,欧阿星怎么说?” “守护者们拒绝提供危险列表人物的信息。”哈尔的脸色比他更难看。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求重新审讯洛基, 我们必须知道敌人是谁,就算把这个霜巨人的脑子挖空也要把消息挖出来。” 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点头附议。 超人的眼神在神奇女侠和龙女身上停留了片刻。“麻烦了。”他说, “斯特兰奇和法师会在会议室里直接扩展空间架设审讯室, 请你们二位进去询问, 我们在外面就新得知的消息直接开始讨论。” 在两位女士行动起来后,他又转向有些自责的火星猎人,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洛基在雷神和凤凰女的看守下被从牢房转移到会议室,他走路的姿势颇为漫不经心,在看见诸多超英后还故作惊讶地摊开了手。托尔没让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直接一把把自己的养兄弟推进了法师刚刚架设的审讯室中。 芙蕾雅和神奇女侠走进审讯室,看着囚徒在房间中心落座,脚尖敲打地板。 “你向我们隐瞒了关于灭霸的消息。”芙蕾雅直截了当地开口,“欧阿星告诉我们灭霸带着他的手下和军队向地球赶来,说说吧,这些所谓的手下和军队都是谁。” “你觉得我会愿意告诉你?”洛基讽刺地看着她。 “你愿不愿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芙蕾雅好整以暇地说,她和自己的好闺蜜交换了一个眼神。 神奇女侠从腰际摘下真言套索,毫不留情地捆在了洛基身上。一触及对方的身体,真言套索就像从冬眠中被唤醒的蛇,开始游走金光,而它的受制者则如遭雷击。显然,嘴里没一句真话的邪神同真言套索属性相克,洛基的表情异常难看,大概是在套索施加的痛苦中挣扎。 “你不用愿意,洛基,我的任务只是确保你想到这个就行了。”芙蕾雅自己也在对面落座。 “告诉我们你隐瞒了什么。”戴安娜发问。 “火星猎人不是看过我的大脑吗?”洛基耸肩,“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戴安娜冷笑一声,拉紧了套索。 “我......”洛基开始狠狠地皱眉,“灭霸有......” 神奇女侠干脆把真言套索在手上缠绕了几圈。 “在他手下有五个我不太喜欢的家伙。”洛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管自己叫黑曜五将。” 在牢房外观看审讯的几个巨头彼此对视一眼,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名字听起来挺不得了,”芙蕾雅的指尖从容地点着膝盖,“说说他们。” “黑曜五将的领头人物是亡刃将军,他的属下有四,暗夜比邻星,乌木喉,超巨星和黑矮星,这五个战士是灭霸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强力人物,他们在毁灭星球文明中寻找快/感,认为杀戮是种无可比拟的荣耀,毫无半点同情和荣誉可言。”洛基舔了舔嘴唇。 “这话耳熟。”芙蕾雅倒是笑了。 “亡刃将军手持绝世之刃,他将灵魂出卖给了灭霸,长刃完整,他就不死不灭。”洛基无视了她的话语继续说道,“他的速度很快,非常快,在有一次外出作战时,对方反抗力量的首领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死在了刀下。同时他的力量也十分可观,手段残忍嗜血,老弱妇孺不忌。那把绝世之刃可以切割原子,即使是你的龙皮恐怕也挡不住如此强大的刺客。” 他如有所指,芙蕾雅不为所动,反而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看多了真言套索的审讯,戴安娜每次都十分胸有成竹,因为她知道当套索完全击溃一个人的谎言时,他们就开始说话,越说越多,直到倾倒出所有真相。 在洛基身上也不例外。 “暗夜比邻星是灭霸手下最强大的战士,她手中握有一根长矛,每次抛出都会变为三股光线,这些光线锁定攻击目标,在致死光谱的帮助下几乎没人能在她枪下活命。”邪神边思索,边缓缓地说,“如果你们要战胜她,必须战胜她的武器。那根长矛是有一颗困在时空扭曲中的太阳铸造成的,全力一击相当于新星膨胀,超新星爆发,灭霸把这根长矛从铸造者手中夺过,随后赠予了最得用的手下。被长矛化作的三股光线刺穿身体,即使有强大的种族侥幸不死,也会在一颗太阳质量的重压下难以继续战斗,或者被缓慢地压断身躯而亡。” 芙蕾雅坐直了身体。 “听起来是个威胁。”在玻璃墙外的x教授若有所思地说。 “灭霸亲手带出来的五骑士,怎么也不会像天启随手拉壮丁的四骑士那么水吧。”夜行者说。 躺枪的沃伦一把揪住了他的尾巴。 “那时候年少无知,觉得天启的想法很有意思,”天使边揪边为自己开解,“再说了,奥萝洛也不是一样被他鼓动了嘛,后半段我们那不是没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怎么叫水呢。” 夜行者狠狠地冲这个揪尾巴狂魔龇牙。 暴风女翻了个白眼。 某同样躺枪的万磁王倒是面不改色,摆出副虱子多了不怕咬,这点小事哪能算丢脸的架势。 审讯室里的拷问还在继续。 “说说乌木喉。”芙蕾雅身体前倾。 “乌木喉?”洛基笑了,“虽然他挺合我胃口,但你们可不会喜欢他。乌木喉巧舌如簧,他曾凭借寥寥数语就让国王献出了臣民,母亲献出了孩童,丈夫献出了妻子。他曾使绿灯侠的灯戒自手上脱落,动摇宇宙中最坚定的意志,使他们永堕黑暗之中。人们叫他‘到任何地方都会散播谎言和邪恶的黑舌头’,他的言语就像锋利的刀刃,不仅能劝诱,还能控制,击溃。” “听起来你不如他,银舌头。”芙蕾雅挑眉。 洛基懒洋洋地朝椅背靠去,对龙女的挑衅置若罔闻。 但有人不喜欢他安逸。 戴安娜再次拉紧了已经嵌入邪神身体的套索,逼迫他坐起身,在非自我意志的控制下继续开口。 “超巨星是个无能的婊/子。”他一开口就让两位女士都火大了起来,“这个精神寄生虫能吞噬并夺取任何智慧体的精神,她能做到精神传输,把她知晓的一切告知团队中的其他人,作为远程的连接使用;她能控制心灵,只要精神冲击能制住的敌人都能为她所用。很棒的能力,不是吗?但她的无能让她无法完全掌控这种强大的力量,我曾试图教导她幻术,但她同样无力探索幻术的奥妙所在。可怜。” 他停顿了片刻,喘了口气。 “黑矮星更是个废物,他除了皮糙肉厚力量强大再没别的作用,就像我那亲爱的哥哥,莽撞,愚笨,不知变通和计谋为何物,一心只想摧毁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东西。”洛基说,“这五个战士深得灭霸的宠信,是他军团中最亲的亲兵,只要是外出与实力可观的敌人作战,黑曜五将无有不在。地球守卫力量的强大已经可以算是宇宙中少有,又保留了三颗无限宝石,如果五将不和灭霸一起出现才是怪事。” “你确定?”芙蕾雅问,“你原先用幻术对荣恩隐藏了这部分消息,为什么?” 洛基闭上了嘴巴。真言套索几乎在他身上烧灼,但邪神只是露出了个扭曲的微笑,恶意满满的眼神在龙女身上上下逡巡。 “说话!”戴安娜低头逼视他。 “因为......”洛基嘶嘶地开口,“哪有什么原因,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好过而言啊。” 他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审讯室内还是室外已经开始讨论的联盟成员都把目光放在了邪神身上。 “还是继续说灭霸的手下吧。”查尔斯·泽维尔摇头,岔开了话题。他自从把常驻地点从x庄园换到瞭望塔之后精神就一直压力很大,蔓延开的心灵感知和不同种族战士的思想接触,比寻常人类或是更宽广,或是更深刻,或是更混乱,或是更长久的思绪和记忆就像音质不同的鼓在他脑海嗡嗡作响,即使不费心去听,去侵犯他们的隐私,光是那些思想的杂音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既然关于黑曜五将图书馆并没有记载,龙女知道的不比我们更多,那现在能做参考的只有洛基的说法了。”布鲁斯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他们之中黑矮星的长处在于强壮,应该算是五个之中的短板,应对的方式也最简单,到时候可以视情况和他作战;超巨星和乌木喉都算得上是心灵能力者,由x教授带着我们的心灵能力者阻击,巫师与法师策应;暗夜比邻星的长矛发出的黑光危险异常,目前我们对这种致死光谱没什么了解,暂且分派绿灯侠对她加以牵制;至于亡刃将军,既然洛基指出他的弱点在那把绝世之刃,战斗时就从这里下手。” 史蒂夫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然后补充道:“战斗经验不足的临时英雄联盟成员应该被分成几支队伍进行机动,并保证战斗时地球居民的安全。根据我们一开始的战斗预计,与灭霸的战斗恐怕会发生在地表,他应该会带来大量的外星军队,法师的镜像幕墙也许能困住他们全部,也许不能,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我们必须做好随时保护其他人的准备。” “至于灭霸和他所持有的三颗无限宝石,按照原计划,超人,龙女,雷神和他正面作战,如有必要,神奇女侠和绿巨人随时准备增援,幻视使用心灵宝石牵制住灵魂宝石,奇异博士用时间宝石牵制住现实宝石,黑寡妇和神盾局带人用空间宝石牵制住力量宝石,其余人处理外星军队。大致如此。” 布鲁斯点头。 所有人于是开始就战斗的细节进行进一步的讨论。 克拉克站在大会议室的首座后,在会议快结束时认真听取了各个战斗指挥的意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年轻的英雄带着些不确定和惴惴,年长的英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冀。 “就这么办吧。”最后超人一锤定音,“祝我们好运,祝地球好运。” 第64章 真的是 “他来了。” 在卡玛泰姬密切监视着地球各处魔法和失控波动讯号的奇异博士在一个上午发来了这条消息。 五分钟内,所有在瞭望塔备战的超英都集中在了战备室, 等待最后的调遣。他们中的大多数神色平静, 带着接受未来可能性的坦然, 即使在一些年轻人的脸上都不再流露出奥创战争时的慌乱和兴奋。x教授最大程度地安抚着每一个即将出发作战的成员, 他的目光屡屡在几个过分年轻的学生间停留, 直到汉克推动了他的轮椅。 “你知道他们不仅是为了保护他人, 更是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野兽这样说, “即使今日我们能躲藏,等那些宇宙级的恶棍开始毁灭地球,谁都不能幸免于难, 不如放手一搏。” “我知道。”查尔斯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我只是还想再多保护他们一阵子。” 汉克冲他笑了。 “这个地点......蒙大拿州居民不多,不幸中的万幸。”托尼站在在战备室的电脑屏幕前说,“法师已经先行赶往那里, 一分钟前军方给出的回复——他们会先派出地面部队参与到封锁战场和对外星士兵的战斗中。大当量武器和某些杀伤力太大的武器可能被暂缓使用,包括脏弹。” “其实先轰炸一波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海王提议, “就算灭霸之类的人物不会被杀死, 至少也能多消灭点杂鱼, 让封锁战场和战斗工作略微轻松些。” “不可能,如果先用大当量武器轰炸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战斗。我们不知道这些外星士兵实力如何,而超英众并非每一个都能扛辐射,说不定最后杂鱼没炸死,反而累及后来赶到作战的联盟成员。”奥利弗指出。 “你说得对。”作为战场总指挥的蝙蝠侠揉了揉眉心, “法师那边有什么消息?” “人数太多,强者不少,估计镜像无法维持,”斯特兰奇在耳麦中清晰地说,“为了不影响法术通畅,我们不会展开镜像幕墙。很抱歉,朋友们,恐怕我们必须在现实世界作战了。”芙蕾雅摇了摇头。 “所有保护战场的小队已经就位。”传出的是镭射眼的声音,“军方已经出动,应该能把外星军队的先头部队收缩这块区域。现在能看到农场中间有一道不断扩张的黑色缝隙,隐约能看到在后面露头的外星人,老实说我觉得有点像奇塔瑞人。” “我以为这群倒霉催的种族已经死绝了?”被整出心理阴影的托尼脸色不太好地说。 “当初炸毁母舰,所有士兵都失去动力,根据科学家的分析这更像是这个种族派遣的半机械部队。”寇森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暂时还不能完全弄明白奇塔瑞人的种族构成。” “按照原计划进行。”布鲁斯在他解释完后沉声说,“不管这些入侵者是不是奇塔瑞人,都先按照战斗计划来,我会密切关注是否利维坦母舰。 钢骨将所有的高精度卫星都对准了这片区域,战场全景分析网络完全铺开。 来接送战斗部队的法师已经达到瞭望塔,他们在战备室打开传送门。 “出发吧。”布鲁斯说。 芙蕾雅和几个同伴一起当先从传送门中飞出。超人在正中间飞行,龙女和雷神跟在他的左右,如战斗计划中所述,整个战场最关键的一环极速朝农场降落,他们肩负着正面对抗的重要任务,而他们的目标就在前方几百米处。 灭霸领着他的手下从空间隧道走出,他没有在乎从法师传送门源源不断跃出的超英,而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当先三人身上。氪星人的种族特性在全宇宙都众所周知,任何对地球有所图谋的势力都无法避开超人,灯团与阿斯加德人这几个强有力的防御力量,灭霸也不例外。 面对向疾飞而来的先头部队,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举起了拳头。无限手套上镶嵌着三颗宝石,其中紫色的一颗正荧荧亮起,朝当先三人露出锋利的爪牙。 “力量宝石。”芙蕾雅说。 “计划四就位。”耳麦里传来略有些沙哑的女声。 超人、龙女与雷神在靠近灭霸三米不到的地方瞬间分头退开,紫色的光柱像见风飞长的巨龙,自力量宝石向外狂涌。从空间门飞出的超英纷纷向两侧躲避,那毁灭一切的光柱最终击向了一扇不知何时打开的蓝色空间门,被转移到了宇宙一隅。却是娜塔莎和几名神盾局的研究人员启动了宇宙魔方,绿巨人与神奇女侠并未退走,而是在她不远处就地同四散的奇塔瑞人战斗,同时分心警惕着任何可能来抢夺宝石的敌人。 力量宝石的全力一击在空气中留下了烧灼的痕迹,对许多人来说这是第一次真切感知到层叠空间的存在。从无限手套到特工们面前的空气就像将碎未碎的玻璃,只剩少许连接在一起,露出了背后无尽的虚空。 “氪星人,阿斯嘉德人,丧家之犬。”灭霸收回拳头,尤为傲慢,“至于你,达坦人,尤他拉那老东西的和平宣言欺骗了整个宇宙,等军团踏平了这里,我会慢慢地和你们算账。” 芙蕾雅冷哼一声,超人已经朝灭霸冲了上去,正面战斗立刻打响。 而其他地方,年轻的超英已经和皮糙肉厚还携带剧毒的奇塔瑞人交上了手,幻视,斯特兰奇和携带宇宙魔方的小队随着灭霸战场的移动而移动,一路上的奇塔瑞士兵都被横扫干净。 灭霸最得力的五个手下已经四散开来,如计划的那样被诸多超英分头拦下。 亡刃将军可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他将手中的绝世之刃向前平举,指向拦下了他的快银和闪电侠。 没有过多的废话,黑曜五将之首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了自己的对手,那沉霭般的斗篷从快银眼前一掠而过,自尾稍拖曳出漫天如蝠翼般细碎的黑质。绝世之刃化作金色流光朝快银的头颅劈落,面对这把传说能将巨人始祖皮肤割裂的武器,皮特罗不敢托大,立刻向后跳开避过了这一击。 巴里抓住两次攻击间转瞬即逝的时机,像影子般出现在亡刃将军背后。他的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抓向那把金光熠熠的利刃柄部,旋即脸色巨变,一触即分。 只见亡刃将军不知何时将绝世之刃往后一抽,刀尖翻转,以能切割原子的锐面迎接闪电侠抓来的手掌。所幸这一把没有抓实,只在巴里掌心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新陈代谢异于常人的闪电侠虽然恢复迅速,但他的动作不在随心所欲,而开始有所顾忌。 黑矮星与数人在一旁战斗,从钢铁侠战衣射出的每发炮/弹都只能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弹痕,他顶着数名超英的炮火线,仍能毫不停顿地挥舞着手中的战斧朝前走。 “想办法控制他。”在空中的蝙蝠侠开口,“不用硬碰硬,拖住他,绯红女巫暂时从心灵战场过来试试进行控制。” 连续长时期的训练起了效果,原本和火星猎人一起同超巨星对峙的旺达半秒都没有犹豫地直接抽身转移。德拉科眼疾手快地给她打上了幻身咒,尽管超巨星会在第一时间将战斗情形的变化通过精神告知自己的同伴,但至少这样做在杂乱的战场中会对旺达有所掩护。绯红女巫自心灵战场潜行,直截了当地朝黑矮星那里跑去。 x教授被困在乌木喉边上,他神色异常平静,但与他在一处的琴却发现自己老师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乌木喉脸上始终带着讨人厌的笑意,他环顾整个战场,似乎毫不在意几方的大将都被拖住了手脚。 蝙蝠侠在高空盘旋的战机上冷静地分析战局,钢骨在他身边用极速的数据计算能力把每一种可能都罗列出来。他们紧盯着地面上两方势力的每一次冲撞,时不时做出及时调员增补,希望整道防线不被某些个人能力尤为突出的战士冲垮。在战斗打响几分钟之后,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战场西角,迟迟不能转移。 和其他地方仿佛暂时势均力敌的对峙不同,绿灯侠的战场险象环生,才几分钟时间,哈尔的身上已经挂了彩,他的队员只比他更糟。 在他们对面,暗夜比邻星的蓝色长发在空中飞舞,缓缓将长矛举到空中,她挂着嗜血的微笑,眼睛眯起,旋即重重将长矛击出。由一颗太阳造就的武器在空中灼烧起来,阳光般炽热明亮的光扎得它的敌人睁不开眼,在空中,忽地一声爆裂般的恐怖呼啸,那炽黄色的光柱晃成三束,如一根被天神抛出的三叉戟,在空气的蒸腾中一往无前地朝目标刺去。 哈尔脸色冷沉,他的嘴巴里已经能尝到血腥味,却仍然咬牙在身前凝聚出巨大的绿盾。这面形状特殊的盾牌并非完全平整,而是从中间自两侧向后倾,如同一个钝角。三道黄色的线电光火石间与光滑似镜面的盾牌相触,左右两道立时向两侧折射开去,正中的黄光却击穿了灯戒凝聚成的盾,朝哈尔的头上扎来。绿灯领袖额头冒汗,屏着气险而又险地后仰躲避。 站在两侧的基格沃格与托马雷如法炮制,用镜面将长矛化作的光向它主人的地方折射,奇普则在哈尔身后凝聚出另一道镜面,把已经在半空转向回来的光线朝上方转出。 哈尔刚才甫一见面就被这个女战士拿着长矛刮伤了手臂和脸颊,头一次见识到暗夜比邻星的成名招数,没想到黑光谱光线还会转弯,顿时后怕不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竟然挡住了两道。”暗夜比邻星没有在乎向她自己射来的黄光,只是伸手一招,那开始自行折转方向锁定目标的光线就像家养的宠物般老老实实地自三个地方汇成一股,又落到了她的手中。 “在我遇见过的绿灯侠里,你的意志可以排在前三。”暗夜比邻星握紧长矛,舔了舔嘴唇,“但是,哈尔·乔丹,”罔顾一瞬间哈尔因在地球被叫破身份的皱眉,灭霸麾下最为骁勇的战士只是兴味盎然地笑着,将矛尖对准了他的身躯,“和其他绿灯侠不同,褪去这身绿色的皮,你只是个人类,是宇宙间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受死!”再一次地,她击出了那可怖的炽金,“凭我枪下哀嚎的亡灵之名,弱者的下场本该如此。” 第65章 真的是 哈尔顾不上回应对方的挑衅,只是迅速在面前再次凝聚起盾, 这一回他吸取了教训, 将灯戒的光幻化成无数结实的藤蔓,层层交叠造就了一张紧密的网。依托藤蔓的强度和韧性, 他有把握能阻一阻黑光追踪器的来势, 但半秒钟之后, 意想中的恐怖打击却并没有到来。 他警惕地向两侧的队员张望, 却见托马雷将灯戒催动到极限速度朝另一边奔驰, 瞬息就消失在了藤蔓网容许的视野范围内。哈尔皱眉,他下意识地散去具象出来的藤蔓, 看向自己的敌人。 暗夜比邻星朝他眨了眨眼。 “真希望能和你好好戏耍,可惜我的主人希望我放开手脚屠戮,攻破这里。”她故作怜爱地说, “多可惜啊,哈尔, 要知道绿灯军团与我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尽呢。” “不。” 哈尔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极端的恐惧, 他像个失去润滑的机器人一样艰难地转头, 瞳孔顿时一缩。 那三道能令神魔为之颤栗的光刺正如闪电般朝战场中心驰去, 和第一击的打破音障的爆裂声不同, 这一次光矛的行动无声无息, 没有气浪的翻滚,没有惊雷的炸响,也没有空间的烧灼,只有三道金光, 默然地,无可阻挡地,眨眼间就跨越了百米朝目标而去——在那里,在战场的重心,灭霸用简简单单地一拳将超人轰到一旁,灵魂宝石发出的诡谲光晕逼退了围攻他的超英,幻视从天空中降下心灵宝石的神威阻挡,却发现无限手套的主人不知为何收回了攻势。 已和灭霸缠斗许久的第一战团再度围拢上来,却不知他们的敌手正好整以暇地等待死神降临。 托马雷以灯戒发出的绿光绝望地同它擦肩而过。 在那一瞬间,战斗嗅觉灵敏的超英心头打鼓,芙蕾雅觉得自己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紧,竟喘不过气来。她来不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全凭自己的本能撞向朝灭霸逼近的浩克。 那流光的速度太快,快到在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一切就已尘埃落定。 右边的一根光刺钉在绿巨人的身躯上,由于身躯的晃动,他躲过了左边的两根。正中的光刺击中了芙蕾雅的左肩,她拼尽全力在危机袭来时把黑光追踪器的目标向侧面推出,顺着惯性下落时才被击中。而最后的一道光线,居左的一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本该在飞出几十米远后在空中折转,继续攻击自己的目标,可在光线前进的道路上却有个阻碍。 芙蕾雅倒抽了一口冷气。 曾经救过主人多次性命的蜘蛛感应像警报灯一样在那人的脑海中疯狂拉响,他寒毛倒竖,脊背发凉,下意识地用蛛丝黏住上方飞过的奇塔瑞飞船把自己拉起,但—— “不!” 是在另一侧战场的钢铁侠。 可那道光刺还是坚定地,得意洋洋地,击中了它顺势得来的战利品。 三根由长矛化作的金色光线在击中目标时爆发出紫色的电蔓雷蛇,这些两头尖锐如签子般的光刺就像见血的鲨鱼,死死卡在猎物身上,绝不松口。三分之一个太阳的重量让戳在血肉中的光刺不断扩大自己的战果,黑光谱的致死危险性更是让已经承受重压的几人面色惨白。 “可惜。” 灭霸摇了摇头,力量宝石的毁灭光辉如一点星火,在他拳面燃起。 “可惜。” 在另一边,暗夜比邻星同样说道。她没有急着收回自己的武器,而是凭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速与被完全激怒的绿灯军团周旋。哈尔把灯戒幻化成数十种形状,抓向这个滑不留手的敌人,但黑曜五将中最强大的战士只是边腾挪,边说着轻蔑的话语,这虽然动摇不了绿灯侠的意志,却让他的眼睛里出现了红色的血丝。 “重伤的退下来,”在高空中的临时指挥部给出命令,“现在。” 布鲁斯的声音很冷沉笃定,每当他进行调度时都让英雄联盟的成员大为心安和信服,即使如此,芙蕾雅仍然听出了这个命令中语气的变化。 蝙蝠侠快气疯了。 她没有迟疑,强行提气行动。掠过几十米的距离,龙女奔向侧躺在地上的蜘蛛侠,将体质相对更强的浩克留在了身后。神奇女侠迅速补上了芙蕾雅在第一战团的位置,不让灭霸有分毫机会冲破这道封锁。 黑光钉在身体里滋味难以用言语形容,她咬牙勉力支撑,跪倒在蜘蛛侠身边。谢天谢地这个年轻的超英仍然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芙蕾雅抽着冷气,哆嗦着手掌去拉他的面罩,好让他呼吸畅通。结果等把红色的头罩丢到一旁,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在抽出龙的鳞片。 黑色光谱无法光凭毒性杀死强大的种族,但即使是最强神体,也不会想吃上这一击。拜达坦龙族的强悍所赐,芙蕾雅现在还能查看另一人的情况,而同样被击中的浩克已经被贯通伤,重压和黑光的毒性逼得倒伏。 “他怎么样?”耳麦里似乎有人在问。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蜘蛛侠的头。 在瞭望塔的训练中,这个声音还有点少年气的大男孩常常和几个同龄的超英把整个训练室弄得鸡飞狗跳。在不幸的经历中变得有些沉郁的旺达和皮特罗喜欢他,骨子里有些傲气的凤凰女和天使喜欢他,连总被说中二叛逆的小火和小淘气也喜欢他。 上瞭望塔的蜘蛛侠从一开始的羞涩到后来放开了之后的爽朗,即使最挑剔的训练官金刚狼也乐意多指点他几句,即使常常把近乎完美的超人都喷得狗血淋头的蝙蝠侠也对他多有照拂,即使总说孩子不能多夸的托尼也乐意颠颠地在实验室泡两三天给他升级战衣装备。 而现在,这个被所有人喜欢的小家伙脸色惨白,头发粘在被战斗和疼痛的汗水浸得湿漉漉的脑袋上,深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慌。 芙蕾雅知道他的优秀,但这一刻,她却被他的年轻刺痛了双目。 “我要死了吗?”他问。 “嘘,”金龙压低声音说,“不会的,小蜘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彼得......我叫彼得。”他的声音有点发抖,似乎从没受过那么严重的贯通伤。 “很好,听我说,彼得,”芙蕾雅一边说,一边冲飞奔过来的变种人治疗师招手,“有人在等你吗?”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蜘蛛侠仿佛才听懂了芙蕾雅的问题,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有的。”他说。 我有一个很棒很棒的姨妈,还有一个很棒很棒的女朋友。 “为了在等你的人,坚持住,好吗?” 彼得剧烈地喘息,他挣扎着往下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光刺通体萦绕着紫色的火光,死死钉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个由太阳制成的武器本该使他觉得炽热,但事实却是他感到无尽的寒冷,血液来不及从被光刺重量缓缓撕扯开的创口涌出就已经汽化。 我怎么可能这么好运,在这种武器的攻击下现在还保有小命? 他开玩笑般地想。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那炽目的光刺振动起来,旋即毫不留情地抽出,朝自己的主人飞去。 芙蕾雅闷哼一声,但让她不安的是怀抱里的年轻人只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汩汩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创口流出。 那治疗师冲到他们身边,在战场中到处救火的工作让她有些灰头土脸,看见暗夜比邻星造成的贯通伤,她也不禁抿紧了嘴唇。很快,一直在抢救生命的圣芒戈治疗师也赶到了这里。 鳞片已经爬到了金龙的脸颊,她快无力维持化形了。 芙蕾雅站到一边给她们让出空间,左边淌下的龙血和掌心人类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到泥土里,砸出小小的泥坑,然后没入大地。 她看到数架奇塔瑞飞船向在空中盘旋的战机开火,那黑色的战机拖着烧着的尾翼向远方坠落。 “继续战斗。”指挥频道在爆炸声前这样说,成员无从得知在坠机中几个指挥官伤势如何。 黑光的影响下,她的伤口在非常缓慢地愈合,大量失血让金龙有些头晕目眩,但一种比暗夜比邻星的长矛更灼烧的东西爆炸开来,在她的胸口侵蚀,蔓延。 一定是黑光的毒液,她浑浑噩噩地想。 治疗师发出的咒语覆盖在她的肩臂,冻得她一抖。 “......你还能战斗吗?”有人在问。 “你能战斗吗?” 芙蕾雅恍惚地抬头四望,原本青黄相交的草场已是战火和血肉的海洋,每一寸土地上都仰趟着外星人的尸体,治疗师在尸堆间穿行,翻找是否有联盟成员,查看他们是仍在喘息还是已经死去。 “他还活着吗?”金龙开口,却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发问,又是在问谁。巫师们仿佛回答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是像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你们得救活他,还有人在等着他呢。” “那时我觉得我能战胜一切,”当时戴安娜说,“我从未想过我会在这种无法伤及我分毫的爆炸中失去一生挚爱。” “你必须坚强起来,蜜糖,战争不会等人准备好,它只会出其不意地展露自己狰狞的面目,带走我们身边重要的人。你很强大,但你畏惧承受过失去,这会让你软弱。不要害怕失去,芙蕾雅,人们为爱而战,为信念而战,战而赴死,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她错了,芙蕾雅想,这绝不是件幸福的事。 “龙女!” 是超人在一次失败的进攻后叫喊,分心保护宇宙魔方的携带者,他们在灭霸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又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战斗机坠毁的地方响起。 “布鲁斯。”芙蕾雅朝战场中心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回头。 浓烟滚滚。 “谁?!” 似乎有人在通讯频道瞠目结舌地叫喊。 “布鲁斯,求你了。” 金龙的嗓音有点哆嗦。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从杂音遍布的指挥频道终于传来一个声响。 依然是冷沉地,镇定地,甚至带着些许安抚地,那声音这样说道—— “我很好。” 芙蕾雅没有在意托尼在通讯频道仿佛疯了一样的跳脚,只是专心倾听自己爱人的声音。 “听着,宝贝,”是布鲁斯在说,“你得冷静下来,我需要你去战斗,我们需要你去战斗。” 这就是她需要的全部了。 彼得的眼神有些溃散,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所见的只剩一个边跑边变化的身影。金色巨龙的长尾仿佛掠过了他的脸颊,与之同时滑落的还有一串滚烫的水珠。彼得用最后的力气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实在分不清曾用来捂过伤口的指尖重新沾上的是血液还是眼泪。 管他呢。 满口铁锈味的蜘蛛侠破罐子破摔地想。 我还没和格温结婚,地球怎么可能这样玩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想到老爷的马甲是这样掉的吧hhhhhhhhh 恭喜老爷加入【开飞机出事故女友崩溃套餐】 您的套餐内好友:组长史蒂夫·特雷弗,名誉组员史蒂夫·罗杰斯,挂靠组员哈尔·乔丹为您点赞 第66章 真的是 “退开。” 冷厉的声音响彻所有在东角战斗的超英的脑海, 他们知道这是瞭望塔的训练官之一, 如同被告诫的那样立刻二话不说地退避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动作。 金龙向前跑动了几步,遮天蔽日的羽翼在空中强劲有力地扇动。 一下,又一下。 在奔行路径中毫无防备的敌人被肆虐的气流掀翻,更有甚者被龙翼击中, 被龙爪踩中,来不及惨叫就成了一滩肉泥。骨骼的爆裂声和脏器粉碎的泡沫声全部被隐没在尖锐刺耳的狂风啸叫里,连同脚下的浮土, 草场, 岩石, 全部变成了无法辨认的碎屑尘埃。金龙在最后一次奋力振翼中腾空而起,被笼罩在阴影里的超英明显觉得看着比上一回还要大了一圈。 “巨龙啊,”为了旺达一击得手而倾泻全部火力拖住黑矮星的托尼收回视线,“真是不讲道理的种族啊。” 仿佛在呼应他的话语,振翅飞上高空的金龙在远处调整方向折返,从口中喷吐出如岩浆洪流般的火焰。 她在东方升起, 即使在战场西侧的哈尔都感觉到了那可怖的温度,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空气都从这片区域抽离, 每一次呼吸间只剩下纯粹的干燥和滚烫, 火星自内焚烧他们的身躯。小火已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在第一时间从引下了几缕高温的龙焰,焚烧自己面前的仇敌。 而在高空,龙焰如平流层飞速涌动的云般往前奔流,火光漫天, 瞬息间就吞没了在空中飞行的所有战舰和飞船。被烧至只剩骨架的金属带着焦黑战甲里的尸体往下坠落,顷刻间如秃鹫般在半空盘旋以火力压制的杂鱼就被清扫一空。自行补空的气流自下而上地托举起一些较轻的飞灰,这些黑色的碎屑随着龙翼的振动四下翻飞。 这一击太过凶残,几乎所有在地面躲闪坠落物的人都在抬头张望。 暗夜比邻星舔了舔嘴唇,她和那些被吓到了的废物不同,虽然仍在和绿灯侠周旋,但她凭借长矛的危险性游刃有余。 芙蕾雅的目标太大,几乎在她刚腾空而起时就硬抗了数波来自战舰的炮/弹强攻。所以当三道流光又冲她飞来时,金龙也没有太惊讶。她将自己稳在半空,用一直没舍得浪费的金焰织出了张并不庞大,却十分紧密厚重的火网。 金光和龙焰撞在一起,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颜色只有些微差别的光矛和火网分明无有实质,却像两个真真切切的冷兵器一般交击,谁都无法寸进。只有它们的主人才知道这无声战斗中的凶险,金焰几乎将黑光追踪器的顶端烧毁,而只要有一点错漏,等待芙蕾雅的就是被从空中击落的结局。 但她并非独自战斗。 绿灯军团抓紧机会收缩防线,哈尔第一次模拟出了对手的武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绿光跳跃数米,暗夜比邻星显然对灯戒的作用有深刻了解,她立刻向后退避,并召回了自己的武器。 芙蕾雅则立刻停止喷吐本命金焰。 金龙在空中咆哮,那一阵一阵长长的,滚雷般的轰鸣给体格瘦小的奇塔瑞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在空中又盘旋了片刻,尽管在最后改变了主意并未重新加入第一战团,但她做的这个选择吸引住了大量的火力,同时在联盟的战机被击毁后确保了制空权。 “成了!” 忽然,红女巫在通讯频道说。 芙蕾雅在火焰中重重地降落在地面,徒一降落,她就清扫出了大片的区域。带着骨刺的有力的长尾,长着利爪的强健的四肢,如刀锋般能削金断铁的龙翼,小山般庞大的体型,和任谁都不敢正面对战的能喷吐烈焰的龙首。达坦龙族无愧为宇宙中最强大的种族之一,除了脖颈和始终被护在身下的肚腹,欲要强攻几乎没有弱点可言。 “来。” 芙蕾雅传递了这个信息。 已经加入战局的钢骨将被暂时被绯红女巫控制住的黑矮星掀到了她面前,金龙一爪摁住他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撕掉了他的头颅。 超巨星的一个重要精神触角被残忍地杀死,她面色惨白,浑身战栗,火星猎人立刻抓住时机反向攻进了她的大脑,切断灭霸军团的通讯中枢。由于超巨星和灭霸在见闻和意识上的部分共通性,荣恩没有终结她的性命,只是通知一个巫师把她用门钥匙转移到了在魔法界的牢笼。 见黑曜五将一下子五去其二,在不远处的乌木喉脸色大变。 他正像曾经蛊惑法师一样费尽心机试图蛊惑对面的变种人,却不想言语未尽,自己的同伴已经被逐一击溃。狡诈的乌木喉顿时萌生退意,x教授捕捉到了这个情绪,他向自己的得意弟子投去一个眼神,示意琴可以离开这里加入到真刀实枪的战局之中。 凤凰女的加入使第一战团略微轻松了些许,灭霸似乎也对凤凰之力有所忌惮,而另一边的氪星人尚在对他虎视眈眈。 黑曜五将中真正毫不受影响的却是亡刃将军,和他对战的皮特罗和巴里个个身上戴伤。在一次闪电突进中,亡刃将军的刀重重地斩在快银的腰际,如果不是巴里速度更胜一筹顷刻间把自己的战友往边上一拉,此时他可能已经被腰斩当场。两员大将折损后,指挥频道的调度更显宽裕,在布鲁斯的筹谋下,不知不觉地,两个年轻超英带着五将之首越发靠近战场西侧。 芙蕾雅在地面受到了更多攻击,虽然龙鳞硬度可观,但她不准备让任何人都能对自己进行短距离的重点打击,于是此刻她又飞在了空中。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局势,在合适的地点,巨龙发出一声长啸作为讯号。 “绿灯侠,”布鲁斯立刻在指挥频道说,“注意反射的方向,第二战团闪避。” 哈尔立刻明悟。在下一次太阳长矛向他飞来时,绿灯侠咬牙凝聚出的镜面将三道金光同时向右偏移,经过托马雷,奇普两名绿灯侠的再偏移,金光在撞碎了三道盾牌后方向完全扭转,风驰电掣般冲一个方向击去。 芙蕾雅在高空看着三道流光击穿了毫无防备的亡刃将军的身体。 她压低高度,张开了口。 暗夜比邻星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招手,试图把自己的长矛从亡刃将军身上召回。 太晚了。 和亡刃对峙的闪电侠和快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两侧飞速退开,他们的视线始终锁定着被太阳的质量钉在原地无法脱身的敌人。亡刃将军没有尝试移动,他甚至没有费心去捡落在地上的绝世之刃,似乎对扑面而来的超高温毫无知觉。 快银捂着腰上的伤口嗤嗤地发笑,在那一瞬间,亡刃将军像是听到了这个声响,费劲地转头,他冲被自己重伤的快银露出了狰狞笑脸。他在笑,笑眼前这个年轻的所谓英雄对自己的敌人一无所知。 生命是多么无聊啊,就像一条没有终点的长路,漫长,乏味,麻木,愁苦,唯有死者的哀嚎,滚烫的鲜血,无边无际的恨意才是最甜美的祭献,只有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活着。死对亡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连令他为之皱眉的本钱都没有,对一个渴望消亡的人来说,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件礼物。 太可惜了,竟没有一人知道这个。 亡刃将军不顾自己疯狂涌出黑色血液的胸口,反而在最后关头张开双手。 下一刻,汹涌的龙焰吞没了这片土地,亡刃将军带着笑的脸碎裂成无数块,炽热的火焰从他每一寸的皮肤中争先恐后地挤出。这能击碎毁灭君主的金焰和黑光谱一起在肉体凡躯上燃烧,几乎是一瞬间就吞没了所有。连同亡刃将军,连同在地上颤抖的储存着灵魂的绝世之刃,大地沸腾,空间崩塌,就像最初之神降下净化之火,扫除了这方土地所有的邪祟。 这一瞬,许多人在向此处张望。 这一瞬,即使是灭霸都难掩自己的懊丧。 以重拳击退仍在缠斗的超人,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不敢相信自己最称心的手下竟接连折损在这里。 但他还来不及迈开腿朝这个战场走来,还来不及用宝石做点什么。 “不!亡刃!” 暗夜比邻星的眼泪簌簌从脸上滑落,她跪倒在地,向焦土伸出手。 被爱人的离去晃了神,以至于当冰冷的刀锋绕过头颅时,这个强大的战士竟毫无反应。 最纯粹的杀意。 最简练的杀招。 冬日战士的左手握住还在滴血的离子光刃,右手则提着暗夜比邻星的头颅。 丧失生机的身躯再不能保持跪姿,轰然扑到在地。 灭霸发出一声极端愤怒地咆哮,三颗宝石同时亮起了光芒,却被有所准备的几个战团以同样的联合招数抵在原地。最强大的一些超英再不用被强敌拖住手脚,他们四散开来,向剩下的外星军团发动致命的打击,更多强者则加入了第一战团,逼得只剩三颗宝石在手的灭霸节节败退。 他的败局早已注定,而当所有杂鱼被清缴完毕后,也只是更确认了这一点。 仍保有一战之力的联盟成员一齐向他围拢,在偌大的农场中,竟只有灭霸独自一个外敌。这些围拢而来的人身上无不带着血迹,散发着死亡和硝烟的味道,他们神色间并不见多少恨意,傲慢的泰坦星人却在此时,此地,第一次后退了一步。 金龙在光辉中垂下头颅,她的声音叩在每个人的心上。 “有人告诉我,你受到‘死亡’的优待,即使被杀死,也终会在宇宙中复生。” 这句话让联盟骚动了一瞬。 只是一瞬。 灭霸看向她。 “可我要说这很好。” 巨龙继续说。 “如果你不复生,我们要怎么继续折磨你呢?” 灭霸神色剧变。 几乎与此同时,超人当先扑了上去,在他身后跟着神奇女侠,雷神,幻视,跟着许许多多其他的人。他们曾立下过誓言要从所有侵略者手中保护地球,要从所有杀戮手中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今日是兑现诺言之时。 而灭霸的尸身在撕成碎片,焚烧殆尽。 整个战场没有一寸土地不曾浸透过鲜血,不曾倒伏过英雄的残躯,在一切终结后芙蕾雅甚至都不愿再度踏上那里,而是转头朝治疗师的集中治疗点走。她在最后用尽了自己的金焰,被无限宝石发出的光柱挂走了腿上的一大片皮肉,所以这会儿有点一瘸一拐,头发一缕一缕地黏在脖子上,白皙的脸颊满是血迹污渍。 布鲁斯似乎也受伤了,芙蕾雅走过去时他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有个巫师正治疗完毕,收回自己的魔杖。看到龙女走来,他下意识地要丢出治疗咒语,却被制止。“这点小伤自己会好,”芙蕾雅说,“我不能治得太多,有损龙族自己的恢复能力。” 巫师称是,于是转身退了下去,帮助其他伤势更重的人。在巫师离开后布鲁斯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芙蕾雅对这种视线适应良好,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握着蝙蝠侠伸出来搀扶的手,倚着他的腿坐在了地上。她有些调皮地把头枕在布鲁斯的大腿上,看着远处胜利后的孩子们,他们中有的为看到自己的朋友仍然幸存而欢呼雀跃,有的却在低头垂泪,接受同伴的安慰。 布鲁斯抚摸着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精疲力尽的金龙有些昏昏欲睡。 “我想着,”在布鲁斯也完全放松下来时,她忽然开口,“我不喜欢绿色,以后家里的布置不要绿色的。” 对方似乎很是愣了一下。 “也不要金色。”芙蕾雅思考了片刻,又斩钉截铁地说,“我看腻啦。” 她仰头去看自己带着点疲态的爱人。 “好。”他说,“不要绿色,不要金色。” 有一会儿,他们似乎都在消化自己说了什么。 “就这样?”芙蕾雅率先发问,“没别的了?你就没点别的话说?” “不然呢?”布鲁斯挑眉,忍住笑意。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金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至少得有个戒指吧!”她咬牙切齿地说,布鲁斯却发现她的耳朵尖有点发红。 他轻咳一声,从自己万能腰带的一个格子里取出了什么。 是个小小的绒布盒子。 芙蕾雅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蝙蝠侠用他温柔的蓝眼睛注视着她,缓缓,缓缓地打开了这个盒子。 那一瞬间的光几乎让金龙落泪。 她见过许多宝石,事实上在龙巢的洞穴里,她所收集到的宝石珍品无一不比这颗更大,更璀璨,更珍贵,她曾在冰霜巨龙那里得到寒霜之心,她曾在生日收到过大地之石,她曾见过龙族最无可挑剔的珍藏,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在全世界所有的宝石里,芙蕾雅觉得眼前的这颗克什米尔蓝宝石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一颗。 “啊呀,哭鼻子了。”布鲁斯刮了刮她的鼻尖,连想好的求婚词都忘了说。 芙蕾雅又瞪他一眼 “岁月如何变迁,我将爱你如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布鲁斯在她面前单膝下跪,“请你成为我的新娘,成为我一生中最骄傲的成就,最珍贵的宝物。” 金龙珍重地点头,她的眼眶有些红。 布鲁斯带着抹芙蕾雅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把蓝宝石戒指套上了她的指节。 “哥谭呢?”在他这样做的时候,芙蕾雅忽然玩笑般发问。 从他们耳边,伴随着几个咳嗽声,有个家伙终于大仇得报,喷笑出声。 布鲁斯的动作一僵。 “其实......”是克拉克惴惴不安地说,“我们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但通讯系统还没关呢,你们还记得的,是吧?” 芙蕾雅毫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这笑声就像个信号,很快,更多的笑声从通讯频道传来,带着点喜爱的逗弄,真心的祝福和劫后余生的轻松。 在所有的笑声里,淹没了最早出声的坏家伙酸溜溜的响动。 “没鲜花,没烛光晚餐,没存折本,刚打完仗,衣服都没换,这垃圾求婚也能成?”托尼从鼻子里喷了口气,“要是我们没听着,估计就错过了,没良心,设计师还是我帮忙介绍的呢。” 第67章 真的是 距离灭霸战争过去了几周, 纸媒和社交网络上仍然到处充斥着这场战斗的相关消息, 而上周全球英雄联盟的正式成立无疑把民众的议论推向了一个高潮。即使有钢骨亲自坐镇英雄联盟的官网都差点被访问量挤得瘫痪,另一部分人则全部涌向各个超英组织各自的信息发布平台, 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消息。 在英雄联盟发布了一些高精度卫星拍摄的灭霸战争的图集和视频后, 许多超级英雄的声望空前, 商业头脑爆炸的托尼不顾布鲁斯的反对(“我可还没原谅你!”)开始售卖各种超级英雄周边。凭借把几个敌人化灰的功绩和确实引人注目的原型, 芙蕾雅的声望几乎达到了顶峰, 金龙的模型被销往世界各地, 而由波比制作的一个等比缩放的龙形冰雕则在斯塔克博览会上占据了一角,引得来参观的人们纷纷上前合影留念。 这让布鲁斯更不高兴了,因为除了穿着羽绒服被抱上去的孩子们, 有的成年人都在拍照时爬到了巨龙背上假装自己是龙骑士。 “他应该在展区外面写上小心对雕塑的损坏。”蝙蝠侠和自己的未婚妻大倒苦水。 对此, 托尼的回应是:“老男孩布鲁西只是在嫉妒自己都没骑过龙,ps,这不是个双关, 谢谢。” 于是那天上瞭望塔的新成员们有幸看到了蝙蝠侠拿着钩枪满世界追钢铁侠的壮景。 “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九十岁了。”把孩子们领到训练室去之后折返的神奇女侠教育道,“而且马上都要结婚, 如果打得鼻青脸肿的怎么去见家长呢?” 立竿见影。 当时的场景芙蕾雅至今想到都觉得有点好笑,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让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女士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我告诉你有人代替你去解救了完全被你忘在脑后的小胖子, 你笑得那么开心做什么?”化作人型的菲欧娜恨不得拿搅拌匙敲女儿的脑袋,“等过两天大长老来了非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芙蕾雅麻溜地告饶。 战争结束后她立刻投入了联盟组建的工作,结果把小胖龙忘在了脑后,不过她还是和母亲开了个玩笑。“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毕竟当年你追着图拉打了那么远,差点没削光他所有的鳞片。人家本来就是金龙和红龙的混血,好不容易长了身金灿灿的鳞片,被你这么一揍不知道躲起来哭了多久。” “小哭包一个也敢追我女儿。”菲欧娜哼声。 芙蕾雅露出“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的表情。 年长的巨龙原本带着点纵容的笑,却渐渐收敛了起来。“我是不喜欢他,”菲欧娜说,“但如果真的要我选一个,图拉也会比韦恩强。” “妈。”芙蕾雅皱眉。 “我希望你快乐。”菲欧娜说,“但韦恩,我在英雄联盟被收集到达坦星的资料里看过许多故事,那些蝙蝠的事,老实说,你不觉得他有点.....” “自毁倾向?”芙蕾雅打断了她的话。 年长的巨龙只是看着她。 “有人和我说,一个像布鲁斯一样的人,迟早会毁灭他自己。”沉默了一会儿,芙蕾雅说,“地球面对的宇宙危机告一段落,接下来布鲁斯工作的重心又会回到哥谭去了。他已经为哥谭献出了自己最好的部分,但哥谭仍想要他献出所剩无几的残躯。我住在庄园里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和达米安带着些糟糕的伤口回家,它们中的一部分本可以避免,而另一些则应该得到更迅速的救治。” 菲欧娜抿唇。 “他已经在改变了,虽然我们没红过脸,但却都算不上是什么容易被说服的人。”芙蕾雅笑笑,“阿尔弗雷德上回甚至建议我们开发一套旗语挂在家里,以防‘老年人没法从你们笑眯眯或者面瘫的脸上看出冷战的痕迹’。” “而你认为他会为你继续改变。”菲欧娜尽可能冷静地说。 “为什么不呢?”芙蕾雅没脸没皮地向母亲眨着眼睛开玩笑,“尤他拉不是说晨星所至之处,死的追求者皆败退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有别的不满......” 年长的巨龙看着她,终于叹了口气。 “所以您有别的不满。”芙蕾雅客观地说。 “我本希望你不那么喜欢他,”菲欧娜不再试图隐藏,“布鲁斯·韦恩只是颗流星,也许你却要用毕生时光来消磨他带来的伤害。他会让你心碎,这一天终会到来,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可从那双金瞳里她只看到了平静。 “别担心。”芙蕾雅宽慰。 我怎么可能不呢,菲欧娜想。 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多少人说格蕾戈尔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无论看过多少从欧阿星到地球的战斗报告,在母亲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只会磕磕绊绊地在父母双翼下穿梭的稚儿。 她记得格蕾戈尔刚破壳而出的时候比其他幼龙都要脆弱,尤他拉为这个小东西起名,向她喷吐龙息,祝福她一生顺遂。新生的晨星蜷缩在巢里,用细细的声响呼唤自己的双亲,那么小,那么惹人心怜。菲欧娜记不清有多少次守着巢中安睡的女儿,祈求自然神让自己的孩子能像其他龙一样健壮,强大,不会早早地回归龙神的怀抱。 后来格蕾戈尔渐渐长大,因为身量的缺陷开始在打闹时变得花招频出,总带着一群老实过头极好忽悠的小龙崽子到处闯祸。但凡她被大龙当场抓住逮到双亲面前,又会摆出乖巧的样子,拿那双金色的眼睛惴惴不安地四下乱瞄。厄伯克从来拿晨星没办法,一看到女儿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他就恨不得上天去摘星星,下海去捞宝石,而自己则会担负起严母的责任,在一顿教训后带着她坐在洞口,告诉她怎样捕捉风的轨迹,怎样生存,怎样战斗。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带着格蕾戈尔正式飞行,她们穿过草浪起伏的山岗,穿过生灵汇聚的洼地,穿过狂风暴雨中的大海,然后向上,划破云层。 记得自己如何目送女儿走进第一学院,看着她贪婪地汲取亿万年来的见闻和知识,看着她认识越来越多的朋友,看着她成为最好的一批学生之一,看着她离开能庇佑所有龙族的达坦星,开始自己的闯荡。 菲欧娜也记得那个让她心碎的夜晚。彼时晨星看着她,就像从小到大千百次那样,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点俏皮和一往无前的勇气,然后说:对不起,妈妈。 年长的巨龙说了许多故作轻松的话,却还是没忍住最开始脱口而出那一句的“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也许你有朝一日会发现你在伤害的是你自己。 菲欧娜看着眼前脆弱的骨瓷茶杯,这是送过来的第四只。人类世界精巧的产物,但对巨龙来说,要稳稳地握住这只茶杯,却需要她无比的全神贯注,小心翼翼。这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城市,建筑,车流,都像玻璃球里的艺术品,触之即碎。 晨星的手掌能撕碎山川,可现在她却端着瓷杯,敛眉轻轻地朝里面滚烫的咖啡吹着气。 “他只是个人。”菲欧娜喃喃地说。 “您说得对。” 芙蕾雅没有反驳她的话语,只是握紧了母亲有些冰冷的手掌。 “同巨龙,氪星人或者神族相比,人类或许生而残缺,可正是由于这种残缺,和为克服残缺所做的一切斗争,才使人成为比神更光彩夺目的造物。” 菲欧娜大为震动,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说,还有什么话能说。 就在这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屏幕亮起。 喧哗声从门外响起,似乎有什么人在奔跑,尖叫,呼喊,金龙向窗外看去,只见在重重包围中,从黑色的阿斯顿马丁db5上走下来一个人。 “妈妈,你看。” 芙蕾雅隔着玻璃窗指了指不远处向这里走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他匆匆签下助手小跑着递过来的最后一份文件,然后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服饰是否妥帖,这才转身朝这家私人咖啡吧走来。 他算不上十分高大挺拔,也算不上绝顶的英俊,甚至算不上年轻,但金龙看着看着,就柔和了眉眼。 上苍将这张脸庞细细雕琢,绘成最完美不似真人的模样,可只要她一笑,却又如此鲜活,快乐。 那是人性迫使神性褪却的时分。 菲欧娜不敢再看她的神情,只恐自己无法强忍住眼泪,便顺着指尖偏过头去张望。 “妈妈,你看。” 天神温柔地说,带着无限了然,无限包容,无限喜爱。 “那是我的人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酝酿了两天的结尾_(:з」∠)_ 正文完结,接下来就是番外,大家点的我都看到啦~赶紧番外写起来~谢谢璃嘉,黥焚,苏格小麦和嘤嘤嘤t_t小天使的地雷么么么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